王矣之从健身房出来,正好撞见助理。
她带着水和面包,去楼下给严景淮送饭。
王矣之皱眉:“喂狗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好。”
“他品相不错。”助理拉着她胳膊撒娇,“姨妈,我们养他吧。”
王矣之眉头皱得更深。
她其实不喜欢这个外甥女。
这姑娘没脑子,虚荣,愚蠢,更重要的是,她很年轻。
王矣之不喜欢所有拥有新鲜肉体的姑娘。
她清楚自己靠什么上位,所以很提防别人用同样的手段。
但这女孩的爸爸是她弟服装店的股东,她只能忍耐。
她借着帮女孩整理衣角,躲开女孩的手。她说:“他可是闻清音的人。”
助理很会哄她开心,“闻清音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您赶出‘闻氏’集团了。”
王矣之心情大好,端着架子斥了句“不要乱说话”。她到底没忍住笑,说:“你去玩吧。看他那样子,他也不会和闻清音说什么。”
这是严景淮被关的第三天。
倒是没挨揍,他们只是饿着他。
第一天他有一顿饭和一瓶水,第二天他有半顿饭的和一瓶水。严景淮估计,今天自己大约只能有一口饭和一瓶水了。
更糟糕的是,他发烧了。
之前他在鸡jio店楼下窝了一宿,本就有些受风,这屋子还是个又潮又冷的背阴面,他嫌弃被子有股霉味,不肯用。双管齐下,终于把自己折腾病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都失踪三天了,竟然没他妈一个人发现。严景淮狠狠的想,出去就多交几个朋友。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严景淮翻个白眼,最糟心的来了。
缺吃少喝不算什么,他以前犯懒或者没钱的时候,也维持过这种低电量状态。但叫人受不了的是,那个助理总来骚扰他。
助理很喜欢聊天,每次过来,从天文地理到音乐美术,中文夹着外语,无时无刻不在炫耀自己的优越感。
严景淮不懂她说的文学和绘画,但他懂音乐,知道中西方乐史,听得出这人是半吊子。
昨天他实在没忍住,把人赶出去,助理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竟然哭了。
等晚上睡觉,分隔几分钟,就有人过来砸严景淮的门,吵得他整晚不得安宁。
助理带着笑容进来,反锁上门,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她和王矣之的很像,都像那种湿漉漉滑腻腻的冷血动物。严景淮莫名反胃,但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我给你送早饭了。”助理晃了晃手里的半块面包,然后扔地上,用高跟鞋碾烂,“过来吃吧。”
严景淮侧过头,懒得搭理她。
助理还是笑着:“不吃饭可以,听说人不吃饭可以活好多天,但是不喝水不行。”“没水喝,人最多活三天。你昨天就没喝几口水,对吧。”
说着她拧开瓶盖,把水浇自己身上:“这是你一天的水分哦。”
“听说你是闻大小姐的老公。我一直想知道,你有什么本事,勾得她放弃豪门精英不要,选择你这种下等人?”
“你能睡服闻清音,多少有点本钱吧。”
“只要你听话,我就让姨妈放你出去。你也不想吃这种苦头,对吧。”
她摸上严景淮的腰带:“我是女人,你不吃亏的。”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衬衫,很薄,被水浇到透明,贴在黑色蕾丝内衣上。
如此**场景,严景淮却浑身难受。
妈的,被子彻底不能用了。
见他抗拒,助理十分恼火,威胁道:“我带了摄像机,如果你不听话,我就随便录点什么给闻清音看。”
“你猜,看见我们抱在一起,闻清音会怎么想?”
她身上香水味太重了,严景淮一阵恶寒。要是被这种人糟蹋了,他宁愿剁丁丁明志!
他暗中积攒力气,想把她打晕。门却在这时猛地被人踹开。
闻清音气势汹汹进来:“闻清音不会怎么想,闻清音只会扭断你的脖子。”
一看见她,严景淮顾不得面子了,大声喊:“公主陛下,救命啊。”
因为太激动,尾音都劈了叉。
严景淮看起来实在太惨了。
他本就白,经过这几天的折磨,脸上已经没有一丁点血色,连嘴唇都泛着不健康的红。
闻清音忙把严景淮扶下床:“你没事吧。”
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严景淮提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他小声告状:“她们绑架我,还虐待我。不给我吃饭,水也不给我喝。”
他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摸:“我都发烧了。”
他体温是有些烫。
闻清音越想越上生气,把火全撒助理身上。
她揪着助理的头发:“王矣之在哪!”
严景淮哀怨的看着她。
这种时候,你不该先安慰我吗。
最起码得有个劫后余生的拥抱吧。
王矣之在卧室午休。
跟了闻裕明后,她再不用整天忙得狗似的,想要的东西只要吩咐下去,自然有无数人忙前忙后,讨她欢心。
她经常想,之前那些日子都白活了,现在才算人过得日子。
走廊突然喧哗起来,吵得她睡不下去。
真是没规矩。她不悦的想,这帮下人,就是不能对他们太好。
她穿好暗红色的真丝浴衣,把瀑布般长发小心挽起来。不等她起身,卧室的门已经被人撞开了。
有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跌了进来。她好一会才认出来,这是她的外甥女。
她不悦地皱眉:“你搞什么?”
闻清音缓步进来,身后跟着她那俩门神似的保镖。
“窗户开了。”
她吩咐保镖,然后又把助理从地上揪起来,推到窗边。
助理吓得尖叫,又哭又骂又求饶。
她拼命挣扎,闻清音的却稳稳制住她,把她大半个身子送出窗口。
王矣之住在第三层,别墅最高的位置,被从这里掉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王矣之也吓坏了,厉声道:“闻清音,你疯了吗!”
她嘶声力竭地冲外面喊:“人呢,快来人!”
保镖小哥早重回岗位,把王矣之的保镖和佣人拦在门外。
“既然在这里工作,想必都知道我是谁。”闻清音死死按住助理,“我敢把她扔下去,就不怕之后的事。”
“你们想陪她一起?”
闻清音向来无法无天,王矣之不怀疑她的话。她色厉内荏,“你还敢杀人!”
“人是你推下去的。”闻清音面无表情看着她,“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王矣之知道,闻清音能做到。她绝对会让所有人作伪证,指认人是自己推下去的。
但王矣之也清楚,闻清音不是那种把人命当儿戏的人。
她扯出个僵硬的笑容,试图打感情牌:“间间。”
闻清音打断她,“别没大没小,叫我公主陛下。”
王矣之笑不去了,忍着怒意,“公主陛下,不知道我外甥女哪里冒犯到你。咱们,咱们好歹认识这么久,你大人大量,原谅她这回。”
闻清音只觉得讽刺。
她记得,王矣之刚到闻家时,连帮佣阿姨给她一杯水,她都要战战兢兢感谢半天。没想到现在竟然连绑架也无所谓了。
“她没冒犯我。”闻清音冷笑,“是我脾气坏,看她不顺眼,想找她麻烦,不可以吗。”
王矣之这时看见人群中的严景淮。
他高高帅帅地站在人群里,想不看见也难。
原来是给姘头出气。王矣之心中不屑,这小白脸还有些手段,哄得大小姐对他这样上心。
“是因为严先生吗。”
她堆出虚伪的笑:
“我和严先生可能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哪值得你喊打喊杀呢。要叫别人知道,还以为小严是什么妲己褒姒。”
她是故意贬低严景淮的。她知道男人都好面子,想让他劝闻清音。
但严景淮不买账,他冲闻清音竖起大拇指,示意自己听她的。
闻清音更嚣张了,“可我不想要解释,我就想找麻烦。”
王矣之笑容几乎挂不住了,“这样好了,Lizzy今年的分红,我拿出三分之一给严——”
闻清音嗤笑一声,“好多钱呢,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指着桌上那把鎏金雕花剪刀,“把头发剪了。”
王矣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闻清音。
“看来她的命没有你的头发重要。”
闻清音懒得跟她废话,手下一用力,助理又尖叫起来:
“大姨你不能不管我啊。不就是头发吗,再长就好了,我死了可什么都没了!”
王矣之绝望的闭上眼,又听闻清音说:“倒计时开始了。你也知道的,小闻董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王矣之心里猛地翻涌出剧烈的恨意。
她恨自己出身不好,没亿万家财撑腰,只能被闻清音这聋子欺负。
就在她怨恨的时候,闻清音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一个数字,助理的嚎叫已经尖锐到不像人类喊出来的。
王矣之心一横,拿起剪刀,恶狠狠道:“我剪。”
她也是个狠人,几剪刀下去,及腰的长发只剩耳朵长度,闻清音却始终不肯喊停。
她狠下心,又一剪刀下去。
有佣人惊呼一声,不忍再看。
这刀剪得太狠,她头发只剩板寸长短了。
闻清音终于松手,助理瘫坐在地上。
闻清音本来想叫她剃秃瓢的,但她想起王德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