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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周一上午,四节课四个老师都在讲评月考试卷。

    孙志东在自己的课上以班主任的身份说了下三班这次考试的情况,并且让所有人都好好珍惜现在的月考,因为到了高三后期,就要变成周考了。

    此话一说,遍地哀嚎。

    中午放学,林粟收拾了东西,和周宛一起离开教室,不一会儿,周与森、程昱还有谢景聿跟上了她们,一起往楼下走。

    “景聿,我说你也太变态了,这次数学卷这么难,你还能拿满分。”程昱啧啧感慨。

    周与森接话:“你就别和他比了,他大脑的构造和一般人不一样。”

    程昱摇摇头,痛心道:“这次考砸了,回去我得挨削。”

    “还好我家老头对我要求不高,分数够用就行。”周与森低头看向林粟,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林粟,你厉害啊,这次月考,你的排名已经超过我了。”

    被林粟超越,周与森并不觉得不甘,相反,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

    林粟回头一笑。

    谢景聿的目光落到她脸上,见她神色如常,心口微松。

    到了楼下,他们喊了许苑,一起往教学楼外走。

    “……粟粟。”

    林粟听到这一声,浑身一颤,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原地。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喊她小名了。

    林晓穗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又喊了一声:“粟粟。”

    谢景聿他们也停了下来。

    周与森看到林晓穗,难掩惊讶,问:“你不是‘穗穗有食’的老板娘吗?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许苑也觉奇怪,问:“阿姨,您认识林粟?”

    “我……”林晓穗小心地瞄了林粟一眼,不敢随便说话。

    谢景聿看出她们母女有话要说,沉吟片刻,回头对周与森他们说:“我们先去食堂。”

    周与森:“可是林粟……”

    “她迟点过来。”谢景聿看向林粟。

    林粟默了片刻,点了下头。

    许苑也是看出了些什么,半推着周与森往前走,催道:“走吧走吧,我们先去占座。”

    周宛和程昱跟上,谢景聿再看了眼林粟,也走了。

    他们走后,林粟攥了攥手,转过身看向林晓穗。

    “粟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妈——”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林粟直接问。

    林晓穗瞧着林粟的脸,满眼的温情,吞声说:“昨天在店里,我就觉得你眼熟,尤其是这双眼睛,和你爸爸太像了。”

    “我一开始觉得不可能,直到你同学喊了你的名字,我才敢相信,真的是你。”

    林粟闻言,眼波微澜,很快便归于沉静。

    她微沉下声,用一种陌然的口吻,客套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晓穗看到女儿对自己这般冷然,心头一痛,但又知道这怪不了她。

    “我知道高三很辛苦的,就炖了汤,做了点吃的给你送过来。”林晓穗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保温盒递过去。

    林粟垂眼看着那个保温盒,无动于衷。

    “不用了,我去食堂吃。”

    “食堂的饭菜到底没有自己家做的有营养,这个是我才从店里做好带过来的,还热乎着呢,你拿去吃。”

    林粟掀起眼睑,盯着林晓穗看了几秒,问:“你是打算补偿我吗?”

    “我……”林晓穗喉间微哽。

    林粟轻轻摇了摇头,平静到没有感情地说:“如果前两年你回来,我会很高兴,但是你出现的太迟了,我已经熬过了最难过的时候了,现在不再需要家人了。”

    林晓穗听她平静地述说自己熬过了最难过的时候,不需要家人了,就觉得心里和刀割一样。

    到底要受多少苦,遭多少罪,她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茶岭过得那么苦。”林晓穗要是知道林永田和孙玉芬苛待女儿,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把她带走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不管有什么苦衷,她没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最苦的时候都过去了,我现在在学校过得挺好的,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林粟握了握拳,将指甲掐进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我的朋友们都在等我吃饭,我先走了。”

    “粟粟,粟粟。”

    林粟吸了吸鼻子,大步往前走,没有回头。

    她往食堂走,路过操场的一棵榕树时,被人喊住了。

    谢景聿从榕树后面出来,擡眼看到林粟眼圈泛红,怔了怔。

    林粟别开脸,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回头问:“你怎么没去食堂?”

    “等你。”谢景聿走过去,扫了眼林粟发红的眼角,没有多问,直接说:“走吧。”

    “嗯。”

    去往食堂的路上,林粟快速调整好了情绪。

    到了食堂,她和谢景聿在高三窗口打饭,打好饭后去找周与森他们。

    林粟在许苑身边坐下,桌上有极为短暂的静默,很快,周宛又和许苑聊起了这次月考的语文试卷。

    林粟敏锐地察觉到除了谢景聿,余下几个人都不大对劲,尤其是周与森,一个劲儿地埋头吃饭,话也不说一句。按往常,他一定会问她,那个老板娘是谁,为什么会来学校找她,她们是什么关系。

    他大概是被许苑敲打过了。

    林粟心头一暖,主动说:“‘穗穗有食’的老板娘,是我的亲生妈妈。”

    周与森咬着鸡腿:“啊?”

    不仅是他,许苑、周宛还有程昱都一脸的震惊。

    林粟说:“我小时候,她把我送给了现在的养父母,前天去吃饭,她认出我来了。”

    周与森默默地放下鸡腿,感慨了句:“这也太戏剧性了。”

    程昱问:“她是打算认回你这个女儿吗?”

    “也许吧。”林粟一脸平静,“不过我现在不需要母爱了。”

    桌上几人听她这么说,都沉默了。

    周宛看向林粟,关切道:“林粟,你没事吧?”

    林粟摇头。

    许苑想了想,拿勺子舀起自己碗里的一颗水饺,放到林粟的餐盘里,笑着对她说:“没关系,你还有朋友。”

    “就是,我们都是你坚实的后盾。”周与森说着,要把自己的鸡腿送给林粟。

    谢景聿擡手一挡,嫌弃道:“咬过的东西送人?”

    周与森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忘了。”

    “那个,林粟,我的辣子鸡丁没有动过,你可以吃。”程昱说。

    谢景聿皱眉:“她不吃辣。”

    周宛夹了一块自己餐盘里的糖醋排骨放在林粟的餐盘里,冲她笑了笑。

    林粟擡眼,看着他们几个,眼睛里淡淡的愁绪顿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笑意。

    之后一段时间,林晓穗每天中午和傍晚都会带着保温盒来教学楼前等林粟,但林粟并没有接受她的关心。

    迟来的温暖并不能捂热曾经寒冷的岁月,林粟独自走过了漫长又黑暗的时光,现在,她已不再是那个想要划燃火柴来取暖的小女孩。

    十月,国庆放了七天的假。

    孙玉芬本来喊林粟放假去租屋给林有为补习功课的,但林有为死活不想留在市里,哭着闹着要回茶岭,不然就寻死觅活的。孙玉芬没办法,只好带他回去,托给了茶岭上的熟人。林粟因此得以留校,有了一个完整的假期。

    假期七天,她每天三点一线,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学习。

    放假第七天晚上,学校要上晚自习,傍晚,学生陆陆续续地返校。熟次

    谢景聿到了学校,准备把书包放教室里,去球场打打球。才到教学楼前,他就看到了林晓穗,她又抱着饭盒在等。

    他忖了下,走过去说:“阿姨,林粟这时候应该在操场跑步。”

    林晓穗看到熟悉的少年,马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说:“没关系,我等等她。”

    “她跑完步就去食堂吃饭了。”

    “没事,我晚上炖了汤的,她可以喝。”

    谢景聿见林晓穗坚持,本不打算再说什么,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对林晓穗说:“您这样,会让林粟很困扰。”

    林晓穗的神情呆住。

    “她会有压力。”谢景聿说。

    林晓穗一个快四十岁的大人,在一个少年人面前无措起来,她慌忙地解释说:“我只是,想给她补补身体。”

    “但她并不想要这样的关心。”谢景聿知道自己的话很残忍,但为了林粟能安心读书,还是说了。

    林晓穗沉默半晌,叹一口气,颓然道:“你说得对,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现在想弥补,又怎么弥补得了呢?”

    谢景聿看她神伤,又有些于心不忍。

    “林粟很强大,但有时候也很脆弱。”

    林晓穗擡头。

    “她会有需要家人的时候,希望下一次,您不会缺席。”谢景聿说得郑重。

    林晓穗一阵动容,无言片刻,她含着泪点头应道:“不会的,我不会再抛下她的。”

    ……

    林粟跑完步,吃完饭后回宿舍洗了个澡,收拾完,她背上书包去上自习。

    到了教学楼,她往林晓穗往日站着的位置看了眼,没看到她人,怔忪之余,又松一口气。

    今天晚自习是王云芝坐镇,第一节课下课,她起身,站在讲台上喊谢景聿和林粟去办公室找她。

    班上人都觉得奇怪,王云芝怎么会同时找谢景聿和林粟谈话,他们俩的成绩还不在一个平面上。

    “你们说,景聿和林粟不会是早恋被发现了吧?”后排有男生开玩笑说。

    “欸,不能吧?林粟和景聿,那我们程昱咋办啊?”又一男生说。

    程昱立刻摆手,澄清道:“别乱说啊,我和林粟就是朋友,我对她没那意思。”

    “哟,没意思你之前和人搭话,还想约人逛集市。”

    “那不是为了感谢她嘛。”

    如果说之前程昱还只是怀疑,上回在“穗穗有食”吃饭,就基本可以确定,景聿的确对林粟有点意思。就他近来的观察,林粟对景聿也是特别的。

    进一步竞争不过,退一步得俩朋友,他一合计,一颗少男心就心如止水了。

    谢景聿和林粟一起去了办公室,站在了王云芝的办公桌前。

    “知道为什么喊你们两个过来吗?”王云芝问。

    林粟余光看了谢景聿一眼,摇了摇头。

    明明她和谢景聿之间没有什么,但老师这么一问,她还有点心虚。

    王云芝从桌上拿出两本作文本,叹一口气说:“你们两个啊,成绩好,但是作文写得都不怎么样。”

    林粟一听是这事,惴惴的心就踏实了。

    王云芝擡头,说:“你们两个写议论文马马虎虎,勉强过关,但是记叙文,是一塌糊涂啊。”

    “平时的周记,你们写的都是不合格的。”

    王云芝先翻开林粟的作文本,分析说:“林粟,你的周记都是流水账,从早上起床写到晚上睡觉,基本上每一篇内容都大差不差。”

    “景聿……”王云芝翻了翻谢景聿的作文,念了一句:“操场上散发着一种由乙醛等醇、醛组成的混合物质的气味……这是什么气味?”

    “青草香。”谢景聿说。

    林粟没忍住,笑了。

    王云芝额角一跳:“那你直接写青草香不行吗?”

    “这是写周记,不是让你写科研论文,用不着这么严谨。”

    王云芝看着眼前的两个好学生,感到头痛。她苦口婆心地说:“虽然高考一般考的都是议论文,但是写作不光是为了应付考试,也是观察世界的一种方式。”

    “你们两个都对生活缺少热情,这样是不行的。”

    “我知道高中学习压力大,但是你们不能变成学习机器,要抽点时间去感受生活,听听音乐,看看电影……提升下对生活的感知力。”

    “知道了吗?”王云芝问。

    谢景聿和林粟点了下头。

    王云芝教育完,放他们走了。

    谢景聿和林粟一人拿着一本作文本从办公室出来,两人相视一眼,都有种虚惊一场的感觉。

    回教室的路上,林粟问:“青草香真的是由乙醛等醇、醛组成的混合物质吗?”

    “嗯。”谢景聿说:“很多植物在受到昆虫攻击或者外力损害的时候就会散发出醇类和醛类的混合物,这算是一种自卫反应。”

    林粟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谢景聿转过头看着她,心念一动,忽然问:“要去看电影吗?”

    林粟怔了下:“嗯?”

    谢景聿轻轻一咳,一本正经地说:“老师刚才让我们抽时间感受生活。”

    谢景聿突如其来的邀约让林粟无端紧张,她无意识地卷着手上的作文本,心跳忽然快了一些。

    “去吗?”谢景聿再次问。

    看电影是老师建议的,既然这样,他们也算是共同学习。

    林粟垂下眼,轻点了下头,应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