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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日子,自从见了花锦重之后也已有了一个多月,遇见花珉玉更是远的记不清日子。莫筱初春时节来的扶云山庄,转眼入夏都已过半,这样算来也已住了小半年。近七夕的时候,花染衣循例来给她诊脉,结束针灸之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你现在眼睛应该能看到一些东西了,过几日城里有灯会,正好带你出去看看。”

    莫筱这几日换纱布的时候虽然确实觉得视物已经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但毕竟还没好全,便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看什么?我看不见啊。”

    花染衣停了停手上的活,闻言却有些恶劣地抿了抿嘴角笑了起来,不疾不徐地说道:“没关系,反正我看得见。”

    他原本扔下这话没什么解释就走了,莫筱还以为他只是玩笑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几天见他再来诊脉时也未在提起,就更是把这事当做玩笑话听过就忘了。

    直到七夕那日迷迷糊糊地被人带上了马车,才想起来,前几日确实听他隐约提起过七夕要带她去城里看灯会。

    从巷子口跳下马车的时候,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莫筱摸索着贴着马车壁站住,只听见花染衣与一旁的车夫交代了几句,便对着莫筱招呼道:“走吧,出了巷子就是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了。”

    莫筱有些犹豫的踯躅了一阵,摸着马车壁小心翼翼的迈了几步,向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她原本随身带着的竹杖,出门的时候被花染衣扔下了,平日里缚着眼睛的白纱出门之前也被解了下来,不再依靠着气息和触感分辨周围的环境,而是重新适应眼前重叠的影像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太习惯。

    “看得见吗?”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相同伸出手做了一个邀约的姿势,“过来,我带你过去。”

    此刻虽然天色还未大暗,她也过了许久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眼前依旧是有些影影绰绰的光晕,人影模糊重叠在一起,但是与刚来花府时相比,已经清晰了许多。花染衣这几个月来,确实是尽心竭力的在治她的眼睛。

    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巷口的背光处,看不清脸,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莫筱下意识的朝他走近了几步,待两人距离近了的时候她才发现对方高了自己近半个头。

    她莫名的便笑了笑,花染衣第一次看见她真正的对着自己笑,像个平常人那样,目光有了焦距,落在自己身上。她样貌本来生的普通,但是笑起来却极为生动,平添了几分艳色,配上她这双眼睛,真真是明眸善睐。

    “你笑什么?”他颇有些没好气地问。明知她现在还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依旧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视线。

    莫筱却不回答,又凑近了些,走到他跟前,睁着眼睛唇角含笑的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虽然知道这个距离她看不清自己的脸,但花染衣还是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头,有些不耐烦地向着巷子外走去,颇有些有些恶声恶气地问道:“你们空灵谷的女人都是这么看男人的?”

    莫筱被见他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来不及计较他话里的讽刺只能专心跟上,但还是有些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不用带面纱吗?”

    “带什么面纱?”

    “江湖上说牡丹公子容貌殊丽,常引得众人当街围看时常,不得已之下,只能经常带着面纱出门。”

    花染衣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大男人出门戴个面纱,别人本来没注意到你,见你这副打扮才要忍不住多看几眼。”

    “是吗?可是你这样出来,别人还是会注意到你啊。”莫筱笑着对他说。

    出了僻静的小巷,没走几步就是刚刚扬州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今日七夕,路两边的商铺都挂起了彩灯,照的整条街道灯火通明。身边是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花染衣生的好看,走在路上也很显眼,有擦肩而过的路人走过他身边,都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的外貌吸引多看几眼,渐渐的整条路上,连他身边围聚着的行人好像都比别处多一点。

    花染衣对这些目光熟视无睹,好似已经很习惯了路人时不时向他投来的目光,只有些狐疑地问身边笑得眉目盈盈的人:“你看得见?”

    莫筱老实地摇了摇头:“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感觉得出。”

    “那你感觉的可不准。”花染衣闻言也勾了勾唇角,侧眼瞧见身边的人果然露出了几分疑惑的神情,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平日若和男子一同出来,别人才在看我;但我身边若是女子,他们便都去看她了。”

    莫筱知道他素来厌恶别人关注他容貌,因而现在听到他这孩子气的口气,竟有些失笑,难得的哑口无言了一次,半晌才又忍不住问道:“我一直有些好奇,你真生的这么好看么?”

    她本是随口问一问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问这话时模样单纯全然如同一个稚子,丝毫不见平日里冷静持重的模样。花染衣不由的愣了一愣,他向来反感与人谈起他的容貌,但此时莫筱这样无心的问出来,又和别人不同,因为,她看不见他的脸。对她来说,只是纯粹的好奇,那个江湖上人称“牡丹公子”的花家六郎到底生的是个什么模样。他甚至难得生出了几分玩笑的心情,随口答道:“自然很好看。”

    “有多好看?”

    花染衣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好看的……”他想了想,突然生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唇边抿出一个笑来,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足以让人一见倾心。”

    路边人来人往,莫筱一心只注意着避开迎面而来的人群,一时竟没有察觉他凑近,等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吐纳出几个字来,脑子里一时间空白了一瞬,只听见他直起身时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觉得脖颈那儿又麻又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刚刚说了什么。

    这么一会儿发愣的功夫,莫筱不由的脚下也停了停。她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等身边有两个孩子拿着一串糖人嬉闹着撞上她又飞快擦肩而过之后,她才反应了过来。只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身边的人却已经没了踪影。

    入夏后天日长,这时候天色还未暗下来,长街上却已经十分热闹,沿街的商铺今天都要开到半夜才打佯,一些走街串巷的商贩也选好了位置沿途准备出摊。家家户户用过晚饭,正赶上七夕灯会,城中大半的人怕是都出来寻热闹了。

    莫筱站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原地张望了一阵,料想着那人应该还没走远,就怕连自己还没跟上都不知道,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刚喊了个:“花……”字,又讪讪的把嘴闭上了。

    在扬州最繁华的街上,喊一声“花染衣”的效果,料想不会比喊一声“捡钱了”来的差。何况在这种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喊声再大,也能马上被淹没在人潮里。

    她难得有些无措的站在川流而过的人群中,倒不是怕自己这么大一个人走丢了,花染衣应该没多久就会发现自己没跟上来,虽然到时候免不了要被他冷嘲热讽几句,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太久没有出现在人群里了。她能在安静的环境下判断一个人的行动,但处在喧闹的集市中间,犹如水珠入海,太多的干扰让她毫无安全感。

    “姑娘知道驾鹤楼怎么走吗?”

    莫筱寻着声音望过去,稍稍凑近了一些才看清楚自己身边站了一个穿着布衫的年轻人。虽然眉目依旧看不太清,但听他的身形声音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莫筱摇了摇头:“抱歉,我也初来扬州,可惜不大清楚。”对方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准备走了,但脚下一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冒昧问一句,姑娘的眼睛……”

    莫筱出门没有拄竹杖也没有蒙白纱,外表与人看来毫无二样,也没想到他会注意到,便笑了一笑答道:“我视物确实有些不便,但正在好转,有劳公子费心了。”

    对方闻言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姑娘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莫筱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或许是这种在闹市中央的体验实在有些糟糕,她略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公子在附近有没有看见一个长相出众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长相出众?”对方似乎是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才问:“还有其他的特征吗?”

    “嗯……”她又想了想,竟也记不起今日花染衣穿了什么花色得衣服,过了半晌才有些为难地说道:“他样貌应是相当出色的,大概在人群中一望便知。”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可笑,便又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他应该很快就会找来的,公子若还有事,可自行前去,不要耽搁了。”

    那年轻人想了想,一时也确实没有别的法子,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扶姑娘去路边等吧,这里人来人往容易被人群冲撞了。”他说话温和举止有礼,莫筱对他也不由生出几分好感,道了一声:“有劳。”便答应了。

    那男子伸手来扶,还未搀上她的手臂,就有人抢先一步将握住了她的手。两人顿时都吃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就已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