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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不醒 > 第125章 处刑

    黄壤守在这小小的洞穴旁边,眼看天明日升,天黑日落。

    第一秋像是完全失去了人类的习性,他盘在洞穴里,一觉睡醒,外面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它游出洞穴,在无人处化为人身,走向下一个修建中的神女祠。

    黄壤跟在他身后,看他孤身一行,穿梭在空荡漆黑的长街或僻巷。

    他脚步声很轻,蓬头散发、尘埃满身,像个无家可归的乞讨者。

    “难道李禄就不管你吗?还有鲍武、朱湘……”黄壤心里憋着一团火,怒火让她将所有认识的、还活着的人都埋怨了一遍。可怨到最后,却只剩下绵绵不尽的酸楚。

    眼见第一秋又进了一座神女祠,黄壤没有走进去。

    神女祠地方不大,用材也只讲究结实牢固,并不奢华。这样的祠堂,造价不高,却小巧美观,处处实用。

    ——第一秋做事,似乎素来如此。

    黄壤曾经历过浮华,但最后,却爱上了这种踏实。这一石一木,如同他的思念,朴实无华,却又悠长恒远。

    她站在门口向里看,刚建好的祠堂犹自漂浮着木材的香气。殿中神台之上,一块巨大的顽石木木呆呆地站立。因为毫无形状,便现出几分呆傻之气。

    第一秋来到神台边,他甚至没有环顾周围,只是机械般从储物法宝里掏出刻锥。他继续雕刻这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黄壤不知道这样的事,他做了多少次。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多少年。

    他重复地活着这空荡寂寞的光阴里,连灵魂都陷入了沉默。

    黄壤没有跟过去,她转身离开神女祠。于是那刻锥雕刻石像的声音便渐渐遥远。

    浓黑的夜扑面而来,黄壤其实是畏惧黑暗的。

    但此时此刻,她融化在黑暗里,周围却可以看得十分清晰。黄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再度复生。跟这些林立的神女祠有关吗?

    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实质化,出现在第一秋眼前?

    她有太多的未知。哪怕她来自仙门,然而这样的事,却从未听说过。

    现在自己应该去哪里?

    黄壤感觉自己像是一阵风,她静止不动的时候,这阵风便吹着她,向前方推去。她毫无阻碍地穿过房屋、河流,最后风将她推到另一个地方。

    ——正是一座神女祠。

    当黄壤回到华彩灿然的神像里,她整个人便仿佛有了身体,不再飘忽不定。

    她闭上眼睛,凝精聚气,感受着自己力量的来源。

    而这一感受,她顿时觉得,有无数力量如涓涓细流,向她汇聚。而细究这些力量的来处——正是神女祠。

    这些凡人供奉的香火、愿力,重塑了她的生命。

    黄壤曾经见过灵魔鬼书以怨恨为基,她也修过武道,知道如何铸体。

    她立刻吸收愿力,为自己重新铸基。

    司天监。

    监正久不出现,众人都习以为常了。

    如今监中李禄主内,鲍武主外,这庞大的机构,倒也运转如常。

    以前,第一秋偶尔还会用秘术送回一些法器的图纸,可现在,他渐渐没了消息。

    他们当然找过,可是谁会满世界扒开一个拇指大的洞穴去找呢?

    所以自然是徒劳无功。

    司天监监正,渐渐成为了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黄壤刻苦修炼——她的刻苦,本就是勿庸置疑的。

    仙门卷王这个名号,岂是浪得虚名?

    这一日,黄壤正吸收着愿力,突然有人惊叫:“你是谁?坐在神像肩上,意欲何为?!”

    黄壤睁开眼睛,这些日子,她对祠中的吵闹之声早已见怪不怪。但此时天色未亮,并没有信众前来上香。谁在呼喝?

    黄壤低下头,这才看见是祠祝正领人清洁扫洒。而此时,祠祝仰起头,目光灼灼,正同她对视。

    “你……”黄壤愣了好半天,问:“你……能看得见我?”

    天色未亮,烛火昏黄。

    那祠祝却怒道:“我又不瞎,还能看不见你一个大活人?!你竟敢亵渎息壤娘娘,还不滚下来!”

    而黄壤却并不理会他的怒骂。

    他能看见我了!他能看见我了!

    卷王心里盛满喜悦,她心念一动,人已是消失不见。

    神女祠中,那祠祝还没骂完,突然神像上黑影一掠,空无一人。

    祠祝张大嘴巴,其他人也呆若木鸡!

    这神女祠不过就这么一丁点儿大。一个大活人,怎么在众人面前说消失就消失,丁点痕迹也没留下?

    “娘、娘娘显圣了啊——”众人奔走相告。

    而此时,黄壤奔走如风,满心喜悦。

    黎明未至,长夜却将尽。

    她跑过山川田野,经过城郭村庄,连吸入的空气都香甜无比。

    第一秋……她想要扑进他的怀抱,融入他的血脉,多等一刻都是煎熬。

    但是,这般的相遇,好像太平淡了。

    黄壤停下脚步,好歹是久别重逢,似乎应该花些心思。

    她按捺住心头思念,将那些浪漫情事、风花雪月一一回想了一遍。然后她找了个水边,打算精心梳洗。衣裙不能是浅金色。但最好有点关联。

    黄壤正考虑衣衫的颜色,突然身上衣衫便化作水绿。黄壤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一身裙衫,竟然已经与水同色。

    ——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修为好像很是强悍啊!

    她心中不安——我别是成神了吧?

    但是,这随心所欲变装的能力真是太方便了!

    她不断更改着身上裙衫,最后给自己选了一套黑色纱裙。纱裙上身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曲级曼妙。而下摆层层铺叠,丝线掺鳞片,若黑夜里撒落了星河万千。

    她欣赏片刻,又重梳发鬓,戴上黑色扇形的发饰。

    这一身衣衫,不是她平常的衣着。但曾经第一秋推着她逛上京的时候,在留仙坊试过。

    黄壤左右观赏,十分满意。

    于是,她来到了未完工的神女祠外。明明先前还闲庭信步,但转眼之间,她便一脸惊慌。她提着裙角,冲进祠中,跌跌撞撞地找地方躲藏。

    似乎就在祠外,有什么人正在追赶!

    祠中别无藏身之外,她只能躲到神像之后。

    神像没有上色,灰白色的神女却已经成形。黄壤抬起头,正对上那个埋头雕刻的人。

    对!看看我,看看我!

    在视线交汇的刹那,她满心喜悦。第一秋,你终于又看见我了啊!

    第一秋果然看见了她。

    黄壤挑了个光线最佳之处,以他的角度,定然能看见她的轮廓。似曾相识的女子,穿着曾经试穿过的衣裙,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他的世界里!

    这是何等良缘?!

    真是想一想,都令人沉醉。

    黄壤很期待。

    而正在雕刻的人,终于也停下了手。

    第一秋站起身,一步一步,来到黄壤面前。他满身尘埃,胡子拉碴,看上去简直像个野人。黄壤目露惊慌之色,又往后缩了缩。

    “我……外面有人追我……”她小声说,字字楚楚可怜。

    而第一秋弯下腰,黄壤在脑子里,将他的反应想了一万遍。

    然后,她就觉得脖子一紧!

    ——第一秋掐住了她的脖子!

    黄壤反应过来时,第一秋已经将她提起来。他一手抓住黄壤,另一只手蓄力,猛地一掌拍过来。

    只听砰地一声,黄壤应声而碎!

    第一秋的声音寒冷如冰:“任何人都不能盗用这张脸。”

    黄壤整个人化为烟尘,如同窒息。好半天,她逃到神女祠外,里面这才又响起了雕刻神像的声音。

    ……这个人真是……毫无情趣。

    黄壤又欢喜,又难过。

    明明这么狼狈了,可他拒绝替身。哪怕是一点念想也不留。

    她好不容易重新聚拢身体,方才第一秋的一击虽然重,但对她的伤害却不大。

    黄壤甚至觉得,她现在确实不再是普通的妖或精怪了。

    她不敢再调戏第一秋,但是,她又面临一个新的难题。

    ——“我要怎么证明我是我呢?”

    “第一秋!”隔着未上色的石像,她再次呼喊这个名字。

    仅仅是这三个字,已经令她声音酸涩,眼眶通红。

    石像后敲击刻锥的声音停止了。黄壤看不见那个人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反应。

    她只有继续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回来了。”

    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当然不足以取信于人。尤其是现在的第一秋。

    黄壤心中焦急,而石像背后响起脚步声,那个人果然再次向她走来。

    脚步越来越近,黄壤心中,往事历历翻页。

    怎么证明我是我啊?!

    她思绪如电,她的经历,到现在已经不是秘密。到底要说什么,才能让他相信?

    第一秋大步来到她面前,目露寒光,面无表情。此时的他,更像一头野兽。

    ……蛇?

    是的,像一条蛇。冰冷而无情。

    黄壤闭上眼睛,说:“你把我从玉壶仙宗带回来,替我洗澡,搓黑了五盆水!”

    这句话,她说得又快又大声。

    面前的脚步声停了。

    黄壤呼吸越来越急促,双颊涨红,连耳根到脖子都开始发烫。

    ——万万没想到,老娘都成神了,还要被公开处刑!

    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