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民国就是这么生猛04:袁氏称帝雾满拦江错变倪匡宦官的忠犬宣言扶华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不知今夕何年 > 第八章 她说(八)

    “咔嚓。滋……”男人拿着拍立得,对着笑闹的妻儿按下快门键,一张小照片从相机上方吐出来。

    他扯出相片甩了甩,上面的画面慢慢显现:光着腿一脸坏笑的浑小子抱着为了努力摆脱他而龇牙咧嘴的妈妈。

    少年双腿笔直修长,因为常年随父母生活在原生态的山野林间,皮肤显得比别的孩子要黑,笑容也更灿烂。而妈妈一直保养的很年轻,奔四十的年纪看上去还像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孔雀蓝的裙子被夕阳镶上金边,勾勒出裙下曼妙的身材。不说的话,外人都以为和儿子是姐弟。

    男人看着照片有些洋洋得意,他的妻儿都生的如此美丽。

    “你这张光屁股的照片我要留着,拿回去给你爷爷奶奶看。”男人故意打趣儿子,男孩年纪小经不起逗,闹着要上手来抢。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父子间的嬉戏。“准备好了吗?”

    “走,快下楼。人家都在等着咱们。”男人招呼妻儿一起下楼。

    女人临出门前回头拿过桌上的面纱蒙好脸才走出去,还不忘叮嘱儿子,“把身上的泥巴擦干净再下来,男孩子也要爱干净。”

    男孩先蹿到桌旁把父亲刚拍的照片放进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他可不能让爸爸回去拿这照片笑话自己。然后才去囫囵洗了个脸,准备下楼。

    一拉开门,男孩看见本应延连到一楼的木楼梯消失不见。他像独自悬在一个空中阁楼,戴着薄纱看不清面容的母亲站在下面朝他招手:“年年,下来呀。”

    男孩看着脚下虚无一片,喃喃道,“妈,我怕。”

    “不要怕。爸爸在下面接着你。”男人伸出了手。

    男孩闭眼往下一跳,没有温暖的怀抱,周身是烈火灼身的痛楚。

    失重的感觉让何年猛地从**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床头柜上的闹钟才指向半夜3点。他浑身发热,背后的冷汗把床单都洇出一个水印子。

    何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爬起来给老曹发了条短信。然后和着汗湿的衣服倒下去又睡了。

    第二天要采访罗鹏,何年有事告假,只有老曹陪靳夕过去。

    采访大纲何年通过邮件进行了批示,他觉得这次靳夕自己独立采访没什么大问题。可没想到事儿就出在这了。

    罗鹏主动约了沿海边的一个风景绝佳的咖啡厅。咖啡厅二层有个户外阳台,可以坐下两桌。罗鹏付了两桌的最低消费,订下这个阳台做采访。

    靳夕到的时候,罗鹏已经在等候。她刚走到阳台上,罗鹏就迎上来介绍:“靳小姐,你看我找的地方风景怎么样?我听说你最喜欢看海了,特意找了临海的地方。不用太惊讶,你父亲我也是认识的,他和我还有过学术交流。”

    罗鹏语气里的自鸣得意让靳夕感到不可思议,他似乎觉得自己该为他的“用心”感到莫大荣幸。

    他一边说,手一边自然而然搭到靳夕腰上,另一只手殷勤地去拎她的手提包。

    靳夕厌恶地退后一步,甩开他的咸猪手。“罗教授,不好意思,我是喜欢坐在私人游艇上出海看海,不是坐在郊区阳台喝着三十块钱一杯的咖啡看海。”

    她的口气着实嚣张,罗鹏脸面挂不住,只能呵呵干笑。“这里没有三十块钱的咖啡,都是六七十呢。你看看想喝点什么?”

    靳夕的白眼差点翻上天,这么明显的讽刺他居然听不出来,老曹忍不住在一边偷笑。

    “不用了,我们自己带了水,还是快点开始采访吧。”靳夕把桌子挪开,扯了一把铁椅子放在对面。“请坐。”

    罗鹏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各种证书奖状还有信件。“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西京大学林学院的荣誉一级教授,先后主持国家和省级研究项目8项。出版专著,教材超过十部。在各大知名学术刊物里发表论文78篇,十年间培养了研究生27个,博士30个。本科授过课的学生更是无数,这里是部分学生给我寄来的感谢信。摄像师,你拍拍。你拍拍这里。”

    靳夕无奈地示意老曹过来给感谢信拍个特写。

    “按你的说法,此次出事的女大学生依依男友大斌在网上控诉你严重猥亵都不是事实?”

    “当然了。我这样一个备受尊敬的老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下流龌龊之事。那个女大学生是在诬陷!诬陷我!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又怎么会和她行苟且之事。”

    “根据依依生前的日记,她在暑期实践中被人侵犯。作为领队老师,你对此事是否知情?”

    提到日记,罗鹏心里一紧。但看靳夕问话的态度,如果对方指名道姓写了他的名字就不会问他知情与否了,心又定了几分。

    “我不知道,当时带队的老师不止我一个,还有同行的男同学,甚至可能是当地人做的。谁知道是谁侵犯了她。”

    靳夕眉毛一挑,“重点难道不是你带出去的学生遭到欺辱吗?身为带队老师,你不为学生感到痛心,反而急着再三重申与自己无关呢。”

    罗鹏理直气壮地答道,“靳记者,我跟你说,这个女孩子哟。平时私生活就不检点,明明有男朋友,但仗着异地恋,平时和班上的男同学勾肩搭背,不清不楚。这是全班都知道的事嘞。所以老实说,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我一点都不奇怪。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说不定她是给了人家什么暗示,人家误会了才会出这种事。”

    “CUT。”靳夕忍不住喊老曹暂停摄制,“罗教授,你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断是不是不太适合在摄像机前面说?这会误导电视机前观众的。”

    罗鹏憨笑着,不以为意,“电视机前观众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我这只是一种推测而已嘛。”

    靳夕裤口袋的手机震了一下,进了一条短信。本来工作时间不想看,她瞟了一眼发现是大斌的短信,还是点开看了。“稍等。”

    “靳记者,我有重要事情找你。你在哪?”

    “我这边在做采访,结束后去旅馆找你?”

    “事情很着急。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现在过来。”

    靳夕没想太多,就把实时定位发送了过去。

    “重新开始吧。”靳夕对老曹点了下头,“按罗教授这么说,你和依依毫无瓜葛。那你觉得为什么依依跳楼之前一定要见你呢?”

    罗鹏摸摸后脑勺不剩几根的头发,“老实说,我觉得她是因为太迷恋我,求爱不成,所以以死相逼要见我最后一面……”

    从见面第一分钟靳夕就发现罗鹏身上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自恋,即使其貌不扬,却有种发自内心的自信,认为自己魅力无穷。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罗鹏的学术成就让他在这个领域里备受推崇。无数学生围绕在他身边,为了能得到指点或者是推荐,一定是好话说尽。时间一长,生活在虚无赞誉中的人都容易迷失自己。

    见她目光中充满怀疑,罗鹏再次重申。

    “不信,我给你们看她给我发的短信。”罗鹏颇有些得意地拿出手机,给靳夕看他的收件箱。同一个没有备注名字的手机号码给他发过很多条信息。

    “教授,您对植物学的见解之深刻,学识之广博,令人叹服。我真的很崇拜您。”

    “教授,您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能上您的课是我三生有幸。”

    “教授,对不起,今天因病缺了一节课。我觉得自己辜负了您的期望,我没有脸回实验室,恳请您的宽恕,我才敢回来。”

    “教授,我给您和师母买了饭,在楼下等您。请您趁热吃。”

    短信内容从学术问题到生活起居,依依就像一个病态的依恋着自己导师的学生,用词夸张,情绪极端。

    靳夕一条条翻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依依的口,但这确实是从依依的手机里发出。

    第一条和最后一条时间跨度有将近两年,横跨大二到大三这段时间。不太可能是伪造的。

    难道真的给何年说中了,不要太早下定论,凡事都可能不是表面那个样子。靳夕打量着面前油腻的中年男人,实在不理解依依是基于什么情况发出这些短信。

    “请问罗教授,一个对你发过如此多骚扰短信的女学生,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吗?”

    “靳记者可能不了解,我们这种有名的学者教授倾慕者很多。如果一个个都去计较,那这日子没法过了。”

    “所以你一条也没有回复过?”

    “没有。”罗鹏眼珠子在靳夕身上溜了一圈,停留在她丰满的胸脯上,意味不明地说道,“除非是靳记者这样的精英女士,我才可能会另眼相看。”

    那种真实的被冒犯感像电流一样在靳夕身上过了一遍。从小因为靳红星的疼爱和靳辰这个姐姐的言传身教,靳夕对于性骚扰这一类事情非常敏感。即便是较轻微的言语和精神骚扰,她都能十分灵敏的感知。对罗鹏那种打心底里厌恶的感觉不可能是错觉。

    靳夕再次叫停摄制,“罗教授,请你不要再盯着我的胸部和裙底了。谢谢你。”

    对于她的直言不讳,罗鹏很是不高兴,拉下脸来。“小靳啊。你这么说就是自己小心眼了。你大冬天还穿这么短的裙子,不就是想让别人看到你这双修长的大腿吗?我纯粹是欣赏,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了。再说我看一眼你又不会少块肉。”

    “怎么说话呢。”老曹看不下去了,出来维护靳夕。靳夕做了个止的手势,要老曹别插手。

    她气笑了,指着自己的衣服,“合着还是我的错咯?好!”

    靳夕突然将身上的毛呢格子外套脱下来往椅子上一甩,手伸到背后去够身后的裙子拉链。

    “小夕,你要干嘛?”老曹看出她的用意,想去阻止。靳夕就像没听到似的,挣脱老曹的手,一把将背后的拉链拉下来。

    裙子坠落在地上,露出里面薄薄一层的真丝吊带背心,背心下只有胸衣和**若隐若现。还下着雨的隆冬,阳台上的寒风冻得她鼻头发红。

    此时,一个全身上下穿戴满奢侈品的女人挽着她的男伴刚上二楼,见到阳台上的这一出好戏,不禁啧啧称奇,“风晚,你看那个女孩子胆子好大。”

    高风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阳台外的女人,竟是个熟面孔。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罗鹏一见靳夕这样胆大妄为,赶紧躲开,生怕沾惹是非,“靳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我现在只穿了一件内衣站在你面前,按你的逻辑,我是在暗示你上我。上啊。你敢吗?”靳夕咄咄逼人,罗鹏步步后退。

    咖啡厅里间的客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统统看向阳台。

    罗鹏见众人围观,大声呵斥靳夕,“疯子。不可理喻,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的是你,不是我。罗鹏,你听好!你所认为女人给你的一切暗示只不过是你的自作多情。除非我明确要求你和我发生关系,又或者是明确对你提出的要求说好。否则你的一切让我感到不舒服的行为都是性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