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节目上了热搜榜。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靳夕前一天做节目太累,手机开了静音,睡醒的时候差点没被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淹没。
原本收视率不佳的节目误打误撞赶上了最近如火如荼的“METOO”运动(美国反性骚扰运动)。
一个微博上的女权大V看到了这期节目,转发并高度赞誉:“兰贞的发声是属于我们的胜利。”
“METOO”的宗旨是勇敢的打破沉默,为自己发声。恰好与这期节目主题不谋而合。《她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蹭”了一波热度。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用小号放出一段靳夕脱衣训斥罗鹏的话,画面和声音都是高清,之前的谣言不攻自破。靳夕还默默圈了一波“女友粉”。
不少女孩子在下面留言:“太帅,想嫁。”
男生也表示,“很多时候就是开玩笑随口一说,没想到原来给女孩们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以后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
波仔给靳夕打电话取笑她,“夕姐,没想到吧。恰恰是你最看不起的新媒体,最后拯救了我们。”
做这个节目的时候,深调组的人都没有听说过METOO。仔细一查,才发现原来在墙外早已经声势浩大。
何年建议不妨再做个延展活动,利用新媒体平台开放一个“我在听她说”的话题。让所有曾有过和依依相近遭遇的人都能勇敢站出来。
没想到这个话题收到了超乎想象多的回复,直接掀起了一阵对学术界,文化界,体育界各个领域性骚扰,性侵犯事件的广泛讨论。
首当其冲的还是罗鹏,当年他教过的学生从全国各地一个个站出来,举报人数超过三十人,有些学生甚至已经在国外,仍然实名参与举报。而且他们就学的时间跨度跨越了整整十年。还有学生反映,校方早就知情。为了息事宁人用保研,私下赔偿等方式封嘴。
一时之间,西京大学也陷入不作为的指责声中。为了平息众怒,西京大学开除了罗鹏。
犹如过街老鼠的罗鹏从医院出院,终日躲在家中。邻居说没有一日不听到对面传出他家老婆打骂他的声音,后来罗家索性搬了家。举家不知道去了哪。
靳夕追访到这些后续,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们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好好记住你这一刻的成就感。”何年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就是我们每个月七千块钱工资以外的额外奖励。”
“原来我们工资那么低的吗?我都没查过工资卡。难怪那么多人辞职退出,每天连轴转的工作量,出去也像过街老鼠一样不受欢迎,最后拼死拼活就拿到这点工资。”
何年摊手,把帽子一压。“小姑娘,恭喜你走进现实社会。”
“话说,那段视频是你放网上的吧?”
“什么?”
“别演了,老曹都告诉我了。你把他拍的视频截了两段,程斌伤人的那段拿去隔壁新闻栏目播,前面我脱衣骂人的那段剪掉一直压在手里。节目爆红那天一大早突然出现在网上的视频,角度和清晰度一看就知道是老曹的摄像机,普通手机哪有这么清晰。不过既然我们一早就有证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发出去解释呢?”
“哦。你说这个。危机公关也要看时机的。放早了更像在做戏,而且我们没有实质证据。等罗鹏的事定性后,借着节目走红的东风,传播力也不可同日而语。”何年耐心给她解释,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话说之前造谣你做小三的那段视频感觉不像随机造谣,更像是针对你的行为。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靳夕冷哼一声,甩甩头发。“呵。我可是靳夕诶。嫉妒我的人太多了。数不清数不清。”
何年语塞,拿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没点办法。
要说靳夕做出一点成绩,第一个尾巴翘上天的还不是她自己,是她爹靳红星。
他不仅群发信息叫人去看,还强迫公司所有员工以后每期节目必须去贡献收视率。要不是姐姐靳辰拦着,靳红星都寻思着要在西京立交桥做一些广告牌还有庆祝的热气球。整个普天同庆的架势。
靳夕休假两天,在家里沙发上躺尸。靳红星抱着一盆佣人洗好的葡萄屁颠颠地跑过来,“宝贝女儿,来吃葡萄。最好的玫瑰香。试一颗,是不是有玫瑰味?”
靳红星把葡萄剥好皮塞进靳夕嘴里,靳夕还没咽下去,马上又一颗塞进来。把她塞得像个嘴里藏满松果的松鼠一样。
“爸,爸!慢点儿。”靳夕嘟嘟囔囔。
“好好好。”靳红星马上停下手。“宝贝女儿,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说。”
“爸想给你整个庆功宴,不多,就请十桌。你把你单位同事都叫上,在咱家对面那个度假酒店。”
所以说,普天之下,父母为子女自豪的心情大多相同,富豪也不例外,只是排场更大一些而已。
“爸。至于嘛?这才第一期节目。观众忘性可大了,如果接下来第二期第三期做不好,马上就会被遗忘的。这有什么好庆功的?说出去可丢人了。”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你们付台长都打电话跟我夸你呢。”靳红星说起女儿,一脸自豪。“你之前说要去当记者,我还以为你说着玩玩,干不了两天就会甩手不干。没想到我女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听到他们的对话,靳辰抱着电脑从餐厅走过来替靳夕解围。“爸,小夕这么大人,有自己的主意。你就别勉强她了。”
“哎呀。你不明白,等你自己做父母就懂了。”靳红星一时嘴快,靳夕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推了她爸一下。
靳辰结婚多年,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未有生育。这是姐姐心里一个最大的心结。靳红星一个不注意点了她的痛处,靳辰脸色有些苍白。“也是。小夕,你就成全爸为了你的这份心吧。”
姐姐都开金口了,靳夕不好推脱,遂应了下来。
完事还要一个个给深调组的同事打电话。波仔爽快地一口应了下来,老曹不太好意思,也还是答应了。幺鸡表示第一次去这么高档的酒店还有点小兴奋呢。
唯有何年一口回绝,“没空。人太多的场合我不适合。”
“没想到我们大制作人还是个怕羞的大姑娘呢。”靳夕故意刺激他。
“随你怎么说,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睡会觉。统共就两天假。”
靳夕想想不再勉强,省得何年见到她爹那副暴发户排场又要来揶揄她。
“庆功宴”上,靳夕倒是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淼淼挽着高风晚的手进场,同靳夕打招呼。“靳夕,看我给你带了个什么大礼物。”
靳夕皮笑肉不笑问道,“阿泽呢?”
“说今天身体不舒服,这不,让风晚临时替上的。”
靳夕意味深长地瞥了高风晚一眼。“这个不舒服还真是巧呢。”
林淼淼的记忆还停留在过年的时候,两人相谈甚欢。还以为这回自作主张,能给靳夕一个惊喜。但现在看来两人气氛有点微妙。
“姐。你过来一下。”不远处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小女孩,手里端着一杯气泡酒朝林淼淼招手。
那是林淼淼的堂妹林姝,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家里也算和靳家交好。女孩看到靳夕,落落大方的朝她举起高脚杯以表祝贺。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气质。
“我妹叫我,我先过去一下。你们先聊着。”林淼淼衷心感谢林姝给了她一个脱身的机会。脚底抹油跑了,留下高风晚和靳夕。
高风晚一直目送着林淼淼离开,目光停留在林姝身上许久。
靳夕忍不住出声嘲讽:“主意还是不要打到小女孩的身上好。她才读初三。”
高风晚耸肩,“我劝你还是注意点着好。我刚看到她偷偷带个小男孩从花丛里钻进来。”
靳夕有点吃惊地看向林姝,很快又恢复镇定。“小孩子嘛。情窦初开的年纪,谁都经历过。”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在林姝身上。这个小妹妹一直是林家的骄傲,和林淼淼这种二世祖不同。她是个从小品学兼优,被视为清华北大准苗子的孩子。直觉上,她不相信林姝会早恋。
林姝和林淼淼说了几句话,就拉着她左拐右转,消失在靳夕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