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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被害女子图鉴(五)

    何年正在**看新闻,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披着件衬衣趿着拖鞋下床去开门,拉开门看见颜珮跪坐在门口,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

    她抬起头,脸上的妆哭得全花了:“阿年,我该怎么办?”

    自从《民生说法》曝光了优车司机接连遭到“报复”被杀的新闻后,一时之间男性司机都有些人人自危的意思。支持这种报复行为的网民给这个神秘的凶手(或团体)取名叫“菟丝子”。

    菟丝子是种很有趣的植物,常寄生于别的植物身上,因为形态缠缠绵绵而常被古人用来描写爱情中女子的形象,例如:“菟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

    这孱弱依附的姿态常常让人忘记其实她是自然界中无情的杀手,缠上谁都会进行一场血腥地绞杀。

    不仅仅是那些被投诉过性骚扰乘客的司机,很多男司机都开始反思自己平时有没有做过什么会遭到“菟丝子”惦记的事情。当然这种反思并不是由衷的忏悔,而是出于对死亡威胁的恐惧。

    杀戮的发生一开始总是伴随着恐惧,可这恐惧积攒到一定时间之后就会质变成愤怒与反抗。

    这次的冲突便是衍生自这种恐惧之中,而恐惧来源于颜珮报道出来未经证实的假新闻。

    截止到颜珮来何年家之前,这场动乱已经造成一人死亡,十数人受伤。

    “救救我……”颜珮扑倒在何年的脚边。“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比靳夕更有价值。我该怎么办?何年,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何年面色凝重地扶起她进屋:“你先在我家休息下,暂时别出门。我去现场看看情况。”

    何年换好衣服,替颜珮倒了一杯热水。她就像失了魂儿一样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何年索性把电视关了。“在这等着。”

    同一时间,靳夕看到新闻尚在错愕之间,何年的电话已经打过来。“我现在在去现场的路上,你要不要过来?”

    他的邀约好像总是未知又危险,但对靳夕有种致命的**。

    “不准去!你哪儿都不准去!”靳红星抢在靳夕回答之前勒令她不准出门。何年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

    他沉默了一下,主动给靳夕一个台阶下:“小夕,如果你出不来也没关系……”

    “我的荣幸。”靳夕没让他把话说完。“等等我,马上到。”

    “靳夕!你没看到新闻里现场有多乱吗?刀枪不长眼,我看你是嫌命大!”靳红星被这个一意孤行的小女儿气得直跺脚。

    “小夕,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非要爸爸着急吗?”靳辰也站在父亲那一边。

    “爸,姐,这是我的工作。我只是去现场采访,又不是上战场。那还有战地记者呢,别人的家人就不会担心吗?”

    “我不管别人,我只管我女儿。如果这劳什子工作要你去闯枪林弹雨,那不要做了。”

    靳夕从门口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包。“爸。别蛮不讲理,这是我的工作,只有我有权利决定做与不做。”

    “你要敢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是我女儿!”靳红星一大早被八卦杂志气到,又被靳夕顶撞,情急之下说出了这么重的话。惊得靳辰和路易斯都愣住了。

    路易斯走到门口去拉靳夕:“小夕,犯不着啊。今天就在家陪爸爸。领导那边打电话去请个假。”

    靳夕挣开姐夫的手,看着靳红星长叹一口气:“爸,对不起。我先是靳夕,然后才是你女儿。希望你理解。不管你当不当我是女儿,你永远是我爸。”

    大门合上的声响让靳红星跌坐在沙发上,他曾以为靳夕永远会做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不管如何胡闹任性都依赖着他的小公主。这个瞬间让他意识到女儿真的长大了。

    “哎。”大女儿的一声呻吟让靳红星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向靳辰。路易斯紧张地跑过来将妻子扶到沙发上。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爸,有件事我们今天回来想告诉你。可能现在时机不是很合适,不过还是希望和您分享。我……怀孕了。”

    “这……那……真的?”靳红星激动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挨着女儿坐下,盯着她平坦的小腹使劲看,希望能看出什么名堂。

    靳辰身体一直羸弱,夫妇两结婚多年没有消息。他也早就淡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上天还会给他这个意外惊喜。

    “几个月了?检查是男孩女孩了吗?”

    “才两个月,我们还不想知道它的性别。留个惊喜吧。”

    “也好也好。选好医院了吗?一定要选个最好的,交给我去安排吧!”

    “爸,爸……别急,其实我们还有件事想同你说。”靳辰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求助似的看向丈夫。

    路易斯握住她的手,替她说出口:“爸,我们商量过,觉得美国的环境更适合孩子成长,想让孩子在美国出生。而且黑星的业务现在大多在美洲地区,我和小辰想等三个月胎儿稳定后就移居去美国。”

    “移居?以后都定居在那边了吗?”靳红星好似听不懂他们的意思。这些年来路易斯一直在努力融入他们家,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带走靳辰。

    “如无意外,大概就是这样了。”

    “那我呢?我想见小孙子怎么办?”

    “爸,您随时可以过去看我们。如果您愿意,甚至可以跟我们一起搬过去。加州阳光空气都很适合您去度假养老。”

    “这么说,你们早就有计划了!我一个糟老头,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还连根拔起去另一个国家?何况你妹妹怎么办?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说来说去,您还是更疼妹妹。”一贯隐藏情绪很好的靳辰没忍住抱怨出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这下手心手背都同时要失去,靳红星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多岁。

    对家中情况尚且一无所知的靳夕一门心思放在了跑新闻上。她赶到优车公司门口时,何年正在采访附近的目击证人。

    见到她,何年朝她点了点头。靳夕默契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DV,对采访进行录像。

    “啊?还要上电视的吗?”受访者紧张地摸了摸头发。

    “没关系,你如果不愿意我们会给你打马赛克。你接着说,闹事的人是什么时候聚集在这里的?”

    “今天一大早我店子刚拉开门就看到有十几个人聚在优车门口了。大概七点左右,后来人越来越多,还都是开车来的,把整条街都堵死了。”目击证人是在优车大楼对面开杂货店的老板,对面的情况一步步激化他是全程目睹的。其中一度听到爆破和尖叫的声音,有人在街上开始乱跑,他赶紧拉下闸门,以防被误伤。直到警方来控制住场面,他才敢重新开门。

    “你听到他们在闹什么了吗?”

    “说是要优车交出‘凶手’。你没看前段时间的新闻吗?都说那三个司机是优车客服部的人团伙作案一起杀害的。”其实当初颜珮的说法并不是这样,但民间说法总是比官方的要更玄乎。

    “优车有派人出来处理吗?”

    “好像就是几个保安出来说了几句,然后把一楼大门关上,不让他们进去。刚开始他们就站在大楼门口喊口号也没什么过激行为。后来有女员工要进出大楼,被他们拦住盘问。同行的男同事看不下去,发生口角,进而动了手。至于谁先动手我就不知道了。”

    不远处的救护车呜鸣着闪着刺眼的灯,几个担架陆续被从公司大楼里抬出来,伤者在担架上哀嚎。其中有一个担架上盖着白布,从头到尾遮挡住了全身,只有一只细嫩的手从担架边滑落下来,上面还有明显的血印,像是指甲抓的。

    “喏。应该就是那个小姑娘。真可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当成凶手,活生生打死了。”

    靳夕心头一跳,把镜头焦距拉到了蒙着白布的担架上。何年第一时间冲到了最前面,靳夕反应过来也跟着他跑过去。

    “请问现在里面还有多少伤者?死者身份确认了吗?”何年举着录音笔对着刚从大楼出来的医护人员,靳夕的镜头因为跑动不停上下摇晃,现场画面也因此显得更为动**混乱。

    旁边维持秩序的公安干警过来隔开他们:“喂!你们干嘛的?”

    何年出示了电视台的工作证,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态度缓和。“没看到正乱着吗?要采访也不是现在啊。一边等着吧!”

    靳夕很无奈,记者有时候就是这样千人嫌万人骂的工作。事发当口,当事人不是惊慌失措,就是烦闷暴躁,没人能耐心回答你问题。这时候就得发挥记者打不离骂不走的厚脸皮精神才有可能收获到有价值的线索。

    何年执着地跟在那名警官身后追问:“请问现在还有人质在里面吗?一共有多少名人质被挟持?人质有无生命危险?”

    不胜其烦地警官转身反手一个擒拿将何年双手反剪在身后,喀嚓一声脱臼的声音,他手中的录音笔跌落在地。“听不懂人话吗?再跟着就告你们妨碍公务罪!”

    “Hey!冷静点!”靳夕激动地大叫。警官冷哼一声,松开了何年警告道:“别再跟着了!”

    靳夕赶紧上前查看何年的手腕:“没事吧?”

    “没事。”何年左手耷拉着,蹲下身用没有脱臼的右手捡起录音笔,吹干净上面的灰尘:“看看摔坏了没有?”

    这个人到了这种时候还在关心工作的事,靳夕真是又无奈又心疼。她低头检查录音笔,还好没有摔坏。

    “小心!”靳夕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刚刚那个警察的声音,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燃烧着的玻璃瓶朝她迎面飞过来。

    同时,面前有一道黑影笼罩上来,靳夕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并不温暖的怀抱,何年单手搂着她,将她整个人都按在怀里,他的胸膛弓成一个拱形将她护得周全,她的鼻尖闻到专属于他凉凉淡淡的烟草味。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警察身手敏捷,一脚将马上要落在何年背上的燃烧瓶踢落在一旁。

    “嘭。”一声小小的爆破声,瓶身碎得四分五裂,里面沾满汽油的布条落在地面仍然在燃烧。这如果浇到背上,恐怕整个人都会烧起来。

    刚刚飞裂的玻璃碎片扎进了何年的左臂,他轻轻地倒吸了一声凉气。“嘶。”

    看到地上一地的碎玻璃和燃烧的火焰,靳夕意识到父亲的担忧并没有错,自己刚刚真的和死神擦肩而过。她的牙齿不禁打颤,身体也在何年怀中微微颤抖。

    “别怕,有我在。”头顶有个声音安抚了她的所有不安。

    “滴答滴答。”她的视线落在了从何年指尖滑落的血珠上。

    “你的手!”靳夕抓住他的手臂,才看见何年的左臂上方插着的一片碎玻璃。

    何年看到自己的血,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挣开靳夕的手退后一步,沾满鲜血的手掌无意识地在衣服上反复地擦。

    靳夕不解地看着他,他朝她努力挽起一个笑容,但那笑容看上去那么绝望:“别靠近我,我的血可能会传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