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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被害女子图鉴(七)

    深调组赶工了一夜做出来一期关于优车事件的报道大纲拿给付台长看。

    付台长看完以后深表满意,连夸何年靳夕合体以后做事效率质量都上了一个档次。

    “您都说好,那我们可以出新的一期节目了吧?”

    “做的内容是很好,但是……”

    “打住!”靳夕知道“但是”后面总不会接什么好话。“你今天一上来就把我们往死里夸,我怎么总觉得有阴谋。不如跳过这些蜜枣,直接给我们一巴掌。”

    付台长哈哈干笑两声,“要不怎么说我们小靳善解人意呢。简单来说,就是颜珮因为个人身体原因无法参与录制,这期《民生说法》,董台点名要你负责报道。”

    “要我代班?”因着上次和民生组的矛盾,靳夕现在心里还留着疙瘩。但工作需求,她也不会抗拒。“行吧。让民生组的同事给老曹道个歉,我就帮他们一次。”

    “等等。”何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付台长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一定还有别的没说。他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民生》这期内容做什么?”

    “呃。你们都知道警方已经对这次市中心动乱的事做了通报。起因是颜珮之前做的报道,官方已经将这个报道定性为不实报道,这对我们西京电视台的声誉有很大的影响。我们急需扭转这个形象,其实就算颜珮没有生病,我们短时间也不会让她再上节目了。”

    “所以呢?”何年大概猜到台里的意思了。

    “所以就是台里研究决定让《民生》一定要把优车这个事跟到底,给大众一个合理的交代。他们组提报上来的报道大纲我也看了,远逊色于你们。我想既然靳夕要去《民生》报道这个事,就用你们写的这一版素材吧?”

    “慢着慢着。您老意思是让《民生》直接把我们做出来的成果拿去报道?那和上次他剽窃我们的素材有什么区别?”

    “别这么说。最终不也是你去报道吗?”

    “是啊。颜珮报道的时候拿功拿奖,换了我就是接着个烫手山芋出镜去挨骂的?我不去。他们也不准用我们的采访素材!”靳夕把何年的衣领子往下一扒拉,露出里面雪白的绷带。“台长,看到了吗?这是我们拼命换来的一线素材。现在就拱手让给别人?就算何老师愿意,我也不愿意。”

    “小夕,别激动。我也是没办法。你想想,你们节目是弹性节目,晚个一两周播都无所谓。但《民生说法》是常规节目,一期拿不出素材就要开天窗。你们虽然是两档对打的节目,但从大局来看,都是一个台的。危机时候是不是该互帮互助?何年,你说呢?”

    付台长寄希望于何年帮他说两句话。毕竟是老资历,何年脑子也清楚。台里做的决定是不会更改,如果靳夕执意不肯,他们做的企划一样会“流产”,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夕,既然台里已经做了决定……”

    靳夕不相信何年居然会来劝她答应,深感背叛。“你偏帮你女朋友也不能这样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考虑过整个深调组成员的感受没有?要做让你女朋友自己回来做!本来就是她捅得娄子。”

    “颜珮自杀未遂入院了。”何年冷静地陈述这个事实,“我送她去的医院,吞了六十多粒安眠药。刚刚脱离危险期。”

    “不是只是生病吗。我……”靳夕有点讨厌何年吃准了自己会心软的样子,但又没办法真的置之不理。她虽然有点看不惯颜珮趾高气昂的样子,但也不是真的想看她死。“我帮还不成吗?那你自己回去和老曹他们解释。”

    靳夕做的这一期节目报道方向还是着重在优车的不作为。如果从一开始重视乘客的安全问题,对司机背景审核严格把关;如果一有投诉就会即刻严肃处理,合理弥补乘客损失;如果出了事故能亡羊补牢,积极改进平台运作。也许这一切事故都不会发生。

    靳夕采访了在本次动乱中意外死亡的优车女员工杨娟(化名)家人。她去的时候杨娟年近60的父母守着客厅中的黑白遗像,正在烧钱纸。

    “娟儿说周日她加最后半天班就可以拿这个月的全勤奖。她让我等她回来吃中饭,我还做了她最爱的鸡翅膀,她怎么没吃一口就走了呢!”杨娟妈妈哭得拿“金元宝”的手都不稳,“元宝”落在一边沾满了从火盆里飘扬出来的灰尘。

    “我们家娟儿只是个普通员工,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口咬定我女儿是杀人凶手。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就被这群暴徒杀害!我在新闻直播里看到那些人打她,拿拳头砸她,拿脚踢她。我问我老伴儿新闻里那是不是我们家娟儿?她根本不敢认。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娟儿已经盖着白布躺在救护车上,一口气儿都没了。我现在一闭眼就看到我女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她在梦里跟我说她好痛,我的只要一想起心就一扯一扯的痛啊!”

    所有观众都能从老两口的哭诉里感受到切肤之痛,以直播的方式亲眼看着自己女儿活生生被人打死,而自己却束手无策,无法阻止这群暴徒。他们当时该有多绝望。

    “任何将自己生命凌驾于他人生命之上的行为我们都不能容忍。为了杜绝自己受到伤害的可能性,一群手持凶器的优车司机将一位无辜女性活生生打死。这在法治社会里是难以想象的。”靳夕义正言辞地说道,“同时,我台之前关于优车司机被害案的不准确报道对此次事件也起到了错误的引导作用,我谨代表我台《民生说法》节目向广大群众,向在此次事件中受到伤害的所有人,尤其是杨娟的家人致以最沉痛的歉意。我们承诺一定会对此事跟踪报道到底,还事件一个真相。”

    西京电视台主动认错的举动赢得了一批观众的好感,但始终无法抵消之前报道假新闻酿成大祸的事实。

    靳夕作为致歉者,被很多不了解情况的民众骂得狗血淋头,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加上之前杜栎传播的花边新闻,靳夕这个名字简直臭名远播。

    “何老师,多亏你的福啊。你女朋友犯错,我替她挨骂。”靳夕瘫在办公室的老板椅里阴阳怪气地损何年。

    幺鸡是知道内情的人,明白靳夕这是在吃醋,她竖着耳朵在听何年会怎么回应。

    何年从桌子上拿了个巧克力味的欣欣杯给靳夕,“消消气,买给你吃的。”

    靳夕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蘸酱手指饼干,和小时候吃的星球杯一样。她心满意足地舔杯盖时突然猛然醒悟,这厮想用一个零食就打发她?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不吃!”她把欣欣杯摔在桌子上。

    “哦。我以为你喜欢,还买了一箱。”何年从脚边的办公桌下抽出一箱零食。

    零食不宝贝,宝贝的是喜欢的人买的零食。

    靳夕用脚把那一盒零食勾到自己办公桌下面。“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咚咚咚。”办公室大门明明是开着的,有人探头探脑在门边敲门,不敢进来。

    老曹的工位离大门最近,他一看是《民生》组老是跟在颜珮后面的摄像师小胡。上次打架最凶的也是他,老曹脸马上就黑了。“你来干嘛?又找打啊。”

    “不是……我是专程来道歉的。”小胡慢吞吞蹭进来,手里还提着个超大的果篮。“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这次如果不是靳夕挺身而出,我们节目就要开天窗了。”

    老曹冷哼一声,幺鸡和波仔也都不领情,靳夕更是白眼快翻上天。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上次怎么骂他们来着。现在有求于人,就装模作样虚情假意。

    小胡见只有何年一个人神态尚算平和,凑到他跟前请罪。“何老师,您替我说说话。上次偷素材的事是颜珮姐叫我们做,我们不得不做。你也知道她在《民生》组有多大的权利。平时霸道跋扈惯了,我们这些下面做小的也不敢说个不字。这真的不是我们本意啊。”

    靳夕心想这人绝对不知道他们颜珮姐和何年有一腿,不然敢在他面前这么说?她偷偷瞟了旁边的何年一眼,结果对方毫无反应。拜托。这是公然讲你女朋友坏话啊。你是不是该表现得愤怒些?

    见何年迟迟不出声,靳夕不得不做这个“白脸”:“你的颜珮姐只是病了,不是死了。还会回来的,你现在这么踩她对你将来也没好处。”

    “她?回不来了。”小胡对此不以为意。

    “为什么?”

    “付台长说的。她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台里没追责让她自己辞职已经是看她这么多年为台里做的贡献才网开一面。”

    “好吧。果篮放下,人可以走了。”靳夕挥挥手。小胡点头哈腰退出了办公室。

    靳夕反头推了何年一把:“颜珮被辞退的事你知道吗?”

    大概是刚好推到他的手臂上的伤口,何年呲了一声,皱眉说道:“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你知道居然没去付台那说情?”

    “没什么好说的,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付台长处置得很公道。”

    “冷血,无情。做你女朋友真是可怜。”

    “你要不要试试?”

    一直在偷听八卦的幺鸡猛地回头,组长刚刚是在表白吗?

    靳夕也听到了,但不敢确定他说的意思:“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何年的耳根子可疑地红了。

    靳夕还想追问,手机突然响了。她一看是祝萍的号码,上次她们礼节性的交换过名片,但她没想过祝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喂。祝总?”靳夕起身出去接电话。

    何年长长舒出一口气,果然不能一时嘴贫,差点圆不回来。幺鸡看穿一切地坐着滑轮椅滑到他面前。“我可都听到了。”

    “当做没听到。”

    “……胆小鬼。”

    靳夕在门外还不知道情况,“你找我什么事吗?是不是杜栎叫你给我打电话的?上次整我还不够?”

    “靳夕啊。我现在站在公安局门口。”电话那头祝萍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什么?”

    “虽然很俗气,还是要说一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没有勇气卖出这一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杨娟的父母太可怜了。她是无辜的。真正的‘菟丝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