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哈尔罗杰历险记4:海底寻宝威勒德·普赖斯红楼望月刘心武奶油味暗恋竹已

返回顶部

    嘎嘎嘎

    因为来的人多,通往祠堂的那条路竟然被堵住了。派出所果然安排了人过来,跑来跑去指挥车子挪动的都是村里的年轻人。

    一个个的,脱去大背心、大沙滩裤和拖鞋,换上小西装、锃亮的皮鞋,每根头发丝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茍。这帮人是真不怕被人盯上啊。

    陈今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除了发型比较显眼,没什么突出的。

    并非她有先见之明,而是昨晚太兴奋睡晚了早上就起晚了,匆匆赶着去玫瑰园接大舅他们,没来得及打扮。否则的话,今天她就是桥东村最靓的村花!

    大舅他们直接下了车,走路去祠堂。

    陈今还得跟着前面的车子慢慢挪,想把车停在外面都不可以,小路旁边没什么空地,外面就是大马路了。而且都没人停车在外面,她还是把车也开过去吧,也得防着有人红眼病犯了来划她的车。

    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征地赔偿能拿到多少钱,不知道够不够她挥霍买辆豪车的

    她竟然在考虑沈老师那辆宝蓝色的车子,真是飘了。

    之前说要去深圳买房,她现在越想越犹豫,教经济学的孔教授建议她去北京买,顺便把户口迁过去。

    倒是可以考虑去北京买房,但户口,迁是不可能迁的。她的户口好不容易给弄到桥西村去,等着后续发力呢。

    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下,陈今看过去,是她爷,还有她那三个伯父。

    怎么这也有他们啊?

    “我们村征地,你们来干嘛?”

    “来看看热闹。”刘老头往后座看了眼,没人,“就你一个人回来?你几个舅不来?”

    “来了,走过去了。”陈今看前面的车子终于动了起来,后面的车子死命地按喇叭催她,陈今刚忙让刘老头他们别挨着车子。回头一看,后面开车的是陈文颂。

    嚯!这位也来了,待会可有意思了。

    祠堂前面的空地停了两排的车子,陈今看了眼,豪车比过年回来那会儿的少了,但人没少。陈文星的那辆四十万豪车不见了踪影。

    正巧陈今下车时听到陈文颂问陈文星,“你换车了?低调了这么多?”陈今看到陈文星的脸色瞬间都难看了,理都没理陈文颂就往祠堂走。平时爱显摆的人能无缘无故地换掉豪车?陈文颂一开口就诛心。

    乐得陈今嘎嘎笑。

    祠堂前的空地上热闹得很,原本被收到祠堂旁边小仓库里的桌凳都被搬了出来摆放。上次清明买的防雨布也被拉出来给弄了个大凉棚遮阳,一个个的,翘着二郎腿侃大山。不知道是谁去买的饮料、矿泉水回来,搞得像是要在村里摆席面一样。

    陈今扫视了一圈,大舅和三舅、陈五叔和老支书、陈文颂凑一起说话,加上她,他们几家才是这次征地的大头,征的就是桃林那片的地。大舅妈和三舅妈跟周大婶坐一桌呢,陈今倒是想加入她们聊天的队伍,但被大舅喊了过去。

    没别的,他们几家都一致赞同“见好就收”,只要赔偿合理,就赶紧签字拿钱,别搞幺蛾子。毕竟全村就他们几家能拿到征地赔偿,其他户都是涉及到祖坟迁移,赔偿也赔不了多少,他们也怕被村里其他人给惦记上。更别说,还有外头乱七八糟的人也在盯着。

    老支书特意多看了陈文颂一眼。

    他的这个大儿子,以前看着可靠,自去年拆迁后,别的事情都好好的,就是在女色上一再犯糊涂。他是不敢再多指望他了。

    这边几个人商量完,老支书就拉着陈文颂到一旁说话去,看样子是在训斥儿子,就是不知道陈文颂能不能听进去了。

    陈今好奇,“老支书家的文实叔不回来啊?”

    这人真沉得住气,去年村里拆迁,陈文实跟个隐形人似的,就陈文颂上蹿下跳地闹腾,他回来签了字之后又走了。安静得让人都想不起来。

    “他在郊区有自己的厂要忙,懒得回来折腾吧。”三舅压低了声音,道:“老支书以后要跟陈文实养老,说这次的赔偿款暂时都不分了。刚刚陈文颂还说,等赔偿款下来了,他那边要加快动工,还想去盘块地下来。”

    “他自己安排得倒是好,老支书都没理他。”

    大舅道:“现在放出来的地皮算是不少的,想买的倒是可以买,不过房子建出来了只能小挣,你要的话,可以买了先放着,以后政策有变化了你再起房子也不迟。”

    “大舅你也觉得现在调控是暂时的?”陈今摩挲着下巴,沉思。孔教授也说呢,既然是要搞市场经济,房价往上涨是必然。不过,孔教授也说让她看看实业,机遇与挑战并存,但在政策利好的当下,选对行业,那她就是风口上的那只猪——再笨都能乘风飞一飞。

    “早晚的事情,等福利分房取消,多少人等着买房子?总之,我是看好房地产这个行业的。”

    陈今想着想着就给放一边去了,反正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还是回去了慢慢琢磨吧,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谈,谈完了签字拿钱走人!

    “我看你有空也去上上夜校,多补点经济类的知识,你们学校老师消息还更灵通,多去听听没坏处。”

    陈今想到要去上课,就连忙摆手,“有空我会去听的。”

    但真的要固定每天去上课?不行,她接受不来,好不容易上完学了还得继续上,想想就累了。

    陈五叔正和三舅问在秀丽小区开店的事情,听这意思,陈五叔也想去秀丽小区买商铺开店。不过,现在过去买,可能买不到了,除非是有人要转让了。

    陈五叔家和三舅家还挺像,都是拆迁后把钱捏得牢牢的,除了买房,别的大消费都没有,老实低调得不像是有几百万身家的人。陈五叔家的陈可欣就自己开摄影店呢,虽然摄影器材、设备不便宜,但开店的花费也就和买辆普通小轿车差不多。

    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没发大财的本事,发点小财足够了。

    不同的是,三舅这还能有大舅带着挣钱。陈五叔家是真低调谨慎。

    这边说完,陈今迫不及待地凑去了周大婶那一桌,十分顺手地抓了把桌上的炒瓜子,跟着咔擦咔擦。

    这带瓜子来的人简直贴心,这种时候就是应该带些炒瓜子、炒花生。光听别人讲不够得劲,但自己又没什么八卦好说的,那就吃点东西,显得自己的嘴巴也不清闲,这样就合群了。

    “啧啧啧”

    “嘿嘿嘿”

    “嘎嘎嘎”

    陈今是个优秀听众,不管大家说什么,她都能给点反馈,然后眼神鼓励人家继续说下去。坐旁边的大舅妈和三舅妈都无奈了,真不明白她是怎么那么爱往八卦堆里凑。

    本来呢,天是蓝的,风是凉快的,炒瓜子是香的,冰箱冰过的汽水是甜的,世间万物都在配合她的好心情。

    偏偏来了个讨厌鬼。

    刚讲完一个八卦,陈三婆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对陈今笑,吓得陈今失语到喊不出声,手里的汽水差点甩对坐着的周大婶一脸。

    鬼知道自己面前突然冒出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的脸多吓人大白天的,她差点以为自己见到电视里的老鬼了。

    周大婶瞧见陈三婆过来,毫不掩饰地就是一个大白眼、冷笑。

    但陈三婆跟看不见周大婶似的,拉着陈今的手就道:“三妹,我娘侄子有个儿子,也是当老师的,今年27,年纪和你正好。我这个侄孙,人长得俊,家里爸妈都是当老师的,我就说想给你介绍介绍”

    陈今直接抽回手,“你不用想了,用不着你给我介绍对象。”

    陈三婆的话,她是完全不信的。

    “嘿,你先去看看,我侄孙这个条件在外面都是别人追着跑的,还不是看在咱们一个村的,我看着你从小长大知根知底,我还不给你介绍呢。就安排这个周末”

    “说来说去就条件好一个优点,到底哪里条件好你倒是说啊。其实就是,没钱没学历没本事对吧?我脑子里的水漫金山了啊非要去过苦日子?什么档次啊,也配来和我谈对象!”

    “行了行了,别吹了。就算是从美国进口的癞蛤蟆,它说到底还是癞蛤蟆。”陈今摆摆手道:“你别安排了,有空多去棺材店走走给自己选个好房子才是正事,我忙着呢,你哪凉快哪凉快去。你家儿子捧着你,我可不惯着你。”

    陈三婆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陈今居然叫她去选棺材?!

    立刻就拉袖子要来抓陈今,“你个”

    都不用陈今出手,周大婶从后面直接把人给拖住,随手抓起脱下的外套塞陈三婆嘴里,然后拖去陈三公、陈文星那桌,“就是你们想算计人家三妹手里的东西吧?还叫老太婆去给人介绍对象?怎么的,你们的钱败光了盯上别人家的钱了?”

    陈三婆还在挣扎,陈三公被周大婶质问得通红了脸,喝斥陈三婆闭嘴,又让周大婶把人给松开。自从撕破脸断绝关系后,他们老两口在周大婶那完全摆不起架子。

    陈三公拉着还想找陈今算账的陈三婆往外走。

    陈文星觉得尴尬,村里不少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心里都快骂死自己亲妈了,怎么就挑这个时间去找陈今说介绍对象?!这个时候,人家等着拆迁款,还上去给人介绍对象,生怕别人看不出你打的什么算盘?

    只是这个陈今也是,丢大学生的脸,尊老都不会,说话真难听。

    他想仗着长辈的身份去说教几句都不行,刚刚一闹开,陈今的两个舅就过来了,问是怎么回事。

    陈今站起来,叉着腰大声道:“没事,就些闻着味凑过来的苍蝇,再敢装好心来给我介绍对象,来一个我扇一个。想来我家吃绝户?最后谁家绝户都不一定呢!”

    “以为找个男人就能占我家的钱和房子?做梦去还更快!你们要是给我介绍对象也行啊,先做到南省首富再说。”

    说着,陈今又问:“三舅,我们带纸钱什么的过来没有?待会拜祖宗我得多几句嘴,再来惦记我家的钱,让老祖宗和他们说去,看谁头铁。”

    “实在不行,我改天去拜拜妈祖,西禅寺、涌泉寺、金山寺我都去拜一遍。”

    真是气得她都封建迷信了。

    陈今站起来叭叭地说一通,没指名道姓,但好几个人表情不自然地把脸挪开了。看起来,陈今也不像是能上钩的样子。

    去看了征地画圈范围后赶过来的桥西村众人:惹事今就是惹事今,在自己村也是这么能叭叭。

    随后过来的村长陈光满和过来谈赔偿的开发商代表:“”

    陈光满介绍道:“这是陈今,孩子平时不这样。那片最大的桃林地就是她的。”

    开发商代表扶了扶眼镜,深呼一口气,笑道:“年轻人嘛,脾气有时候是大了点。有需求可以好好谈,陈村长您说对吧?”

    “啊对对对,肯定能好好谈的。陈今是大学生,还是大学老师,这孩子讲理的。”

    “讲理那就好。”别待会谈赔偿的时候也拍桌子、大嗓门就行,这小姑娘的地那么大一片,她这谈不下来,他们的工作也不好往下推。

    等到召集了几个征地赔偿大户到被清空了的小仓库商谈,才说完赔偿条件,人家问还有什么需求时。

    只见几个人里唯有陈今认真地举手,开发商代表提了下心。

    “麻烦给我支笔,忘带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