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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礼

    陈今又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醒来差点把自己吓到,这都五点多了。再一看手机,哦豁,忘充电了。这边家里没安装电话

    嘴里念叨着“糟了糟了”,一边去找充电的插头,一边赶紧起来拉窗帘。毫无头绪地在屋里绕了一圈,才想起来她连对联都没有买,看看手表,都这个点了

    不太有耐心地等了二十几分钟,可算是能给沈百川打电话过去了。

    电话那头的沈百川轻呼了一声,笑道:“那就明天再去好了,我给你二哥打了电话,他说你昨晚在医院待了一晚上。我现在在外面,要不要给你带份饭回去?”

    见她没回,又补充道:“我正好回去路上路过不少饭店,买饭是顺路的事情。我回到翰林苑了,你再下楼拿。”

    陈今看看外面镜子里没什么精气神的自己,出去是不想出去了,在家里喝粥和煮面条间,做了选择。

    “好,谢谢沈老师,你到了小区给我打电话哈。”

    还是选择吃饭吧。

    “嗯,不客气。你想吃点什么样的?清淡一点还是”

    “清淡一点就好了。”

    “好。”

    陈今等他那头挂电话,但等了许久,还是能听到呼吸声,还有电梯开关门的声音。她想着,沈百川应该是要从公司那离开,道了声“再见”就给挂断了电话。然后晃去餐厅烧开水。

    昨晚熬一晚上,她像是被妖精吸走了一半精气神似的,颓得很。睡一早上加一下午都没能补回来,可见晚上熬夜不睡觉对精神的伤害有多大。

    在客厅百无聊赖地开着电视,时不时地站起来伸展手脚。反正家里就她一个人,她跟着电视里的人学武功招式,也没人会说她发疯。

    谁还没个当武林大侠的梦了?一拳打倒癫公,一招扇飞癫婆,再把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一脚揣上天。

    话说,她之前还想着去报个武馆,就秀丽小区附近那个,周大婶儿子也在那上过课呢。她就是那三分钟的热度,真说到去学,跑得比谁都快。

    电话一响,她立刻去接,还以为是沈百川回到小区了,结果是二表哥,“终于醒了?沈老师找不到你打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二表哥就说让她在翰林苑的家里也给安装一台电话,不然有时候想找人都不方便。

    “哦,知道了,过了年就去找人来安装。”陈今掰着手指数自己已经安排好的、过年后再做的456件事。

    “听说你昨晚在医院大显神威啊,可惜了,昨天时间不对,不然我得去看看你收拾顾家那帮人。”二表哥笑道:“我爸今天睡醒了就说还好带你过去了。”

    陈今呵了声,道:“我早有心理准备了,昨天我问大舅是不是带我去吵架的,还是去吵架。”

    停顿了三秒,陈今正色道:“不过,二哥,下次大姨家的事我可不管了啊。我一个外人,老在人家面前出头骂人算怎么回事?丢脸都丢到医院去了你让大舅也少管吧。现在大姨都顺利生产了,儿子是她要生的,以前那么强势个人,总不至于还拿捏不住顾家人,犯不着老叫我们过去给她撑腰啊。”

    她都没把话说难听,大姨这人,又是要分拆迁款、又是想算计她的钱和人、又是想扒着大舅挣钱,但次次都让他们这些亲戚难看。亲戚间有来有往才长久啊,总想着从他们这拿好处算怎么回事?再深厚的情分都得耗光。

    她也是跟着大舅赚钱,但她也没得寸进尺非得分一杯羹,大舅缺钱,她不投资进去也能把钱借出去,都不是她自夸,大舅亲生的都不一定有她大方。要不然大舅能次次都带着她挣钱?

    大姨就是无利不起早,平时也不想着和大家处好关系

    算了,懒得说大姨了。反正下次还有这种事,她是真的一句话都不会出头了。

    昨晚在医院的时候没觉得,想着他们这边占理,她叭叭叭地说,但回来睡了一上午,脑子清醒了些,理智也跟着回来了:她一个外甥女,在那出什么头啊?以后大姨不一定记挂她的好,顾老太第一个记恨她多管闲事。

    她就是大傻子,大冤头!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二表哥叹了声气,“别的事情都能不管,但昨晚都关乎生死的大事情了,想让我爸干看着不管,他也做不到。中午他也被我妈骂了,放心吧,以后没生死大事,我爸想管都会被我妈拦着。”

    “我”陈今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近人情了些,想解释几句,就被二表哥打断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自己的事情都能处理得好,反倒是家里不少事都让你来帮忙。亲戚间就是这样了,合得来就多来往,合不来的,以后少来往就是了。”

    “大姑家里的事情,我以后也不多管的,你也不用觉得为难,他们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要是还活不明白,我们帮再多也没用。”

    陈今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总算是顺畅了些,好歹家里还有明白人。

    “那行,不和你说了,准备准备吃饭去。”

    “出去吃?过来家里吃饭。”

    “不了不了,我吃外面的,二哥再见啊。”陈今快速地挂断了电话,跑回房换好衣服,没两分钟,沈百川的电话就到了。

    陈今穿着棉拖就啪嗒啪嗒地下楼。

    “谢谢沈老师,年后再请你吃饭。”陈今快速道,跺跺被吹得凉飕飕的脚,赶忙挥手道别,“明天下午四点到小洋楼,我上午先去买对联。对了,你家的对联买了吗?没买啊,那我明早一起买了。我走了啊,明天见明天见。”

    年后要做的事情又多一件。

    沈百川抿了抿嘴,无奈地叹了声气,他这出去跑一趟买饭菜回来,就见面的时候开口喊了声她的名字,后面全是她在说话,半点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人说完就跑。

    陈今不光是车子装了风火轮,脚上也安的风火轮。

    陈今看了眼打包的袋子,没有印店名,这家的饭菜做得不错,明天得问问沈百川是在哪找到的店。

    腊月二十九,陈今早上睡醒起来就开车去玫瑰园接三舅和三舅妈,顺便把周大婶和文明叔两口子也给捎上,开车直奔东城区郊区的老市场。

    就这老市场一条街,什么年货都能买得到。从过年招待客人的零食、贴的对联、过年祭祖的纸钱和香烛等等,应有尽有。

    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老市场的人特别多,人挤着人。陈今几乎是被三舅妈和周大婶夹在中间拖着往前挪的。

    她不知道她是脑子哪根弦断了,非得要来这讨苦头吃,不然的话,去西城区最大的那个超市,想买的东西基本都能买得到,剩下些纸钱香火,随便老街道上找家金纸店也能买到。

    陈今一边觉得前路长得很且艰难,一边还能空出手来把这个热闹场面给拍下来。

    但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开阔了,她回头一看,大家都挤在市场大门附近的那两家店里,才导致前面的路挤得要死。

    别说,看那两家大甩卖的店搞得那么火热,陈今都想过去凑凑热闹了。但好在被周大婶一把给拉走,避免了一场挤人潮的艰辛。

    周大婶看她拿的那些贴大门贴房间门的春联和春条,厚厚一沓,惊愣住了,“你家出租的房子也要贴上啊?我家的不贴,让租客自己看着贴。”

    三舅妈也看了过来,皱眉,道:“是啊,出租的房子不用也给贴上,你要是贴了,有些租客还不一定乐意。”

    “不是,我顺便给邻居带的。宋教授和习院长今年在海南过年,他们家大门的钥匙给我了,让我帮忙贴春联。我这小洋楼和翰林苑两边的房子都得贴,也要不少。”她是按她家里要贴的春联、春条,一模一样的给选了两份,反正沈百川和她一样,都是小洋楼和翰林苑。

    要是他还有别的房子,那只能他自己再另外去买了。

    “哦,原来是还帮邻居带啊。”周大婶和三舅妈没再关注她这,分开装,但凑在一起去找老板杀价,为了一块钱,周大婶和三舅妈都能和摊子的老板磨十几分钟,你来我往的。

    到了去买其他年货时,她们两个更是杀得厉害,陈今感觉自己就是个哑巴,根本轮不到她说话,反正她就负责挑自家要买的,然后放一起,她们杀好价了,各自算钱。

    渐渐的,陈今就感受到了其中的乐趣。她也开始加入周大婶和三舅妈,从刚开始的“是啊是啊,便宜点啦,大过年的”,到后来的“真的买不少啦,你看看,我们买那么多,就这个数了,抹个零头,六十六,六六大顺啊!”

    要买的东西太多,她们买完一轮,先回车子那,把东西放后备箱了,又继续一头扎进市场里,在各个摆得满满当当、眼花缭乱的小店铺里寻找自己需要买的东西,还得货比三家。

    陈今要买的东西没那么多,只有她跑亲戚的份,基本没有亲戚来跑她这的份。亲戚也就那几家,大家没必要过分客套了,都住得近,吃饭的时候她过去就行了。她翰林苑的家里真不适合招待客人。

    零食也备了不少,长辈们不去她那,但同辈的不好说。

    过年回村里祠堂上香需要准备的东西,三舅妈都帮她一起备了,有些讲究的东西,她还真的不太了解,三舅妈一边买就一边和她说。

    到了中午十一点半,三舅和文明叔也从市场里出来了,他们都是去买的鸡鸭鱼肉,牛肉羊肉也都搞到了。三舅买得多,今年过年,几家照常是一起过的,也说好了在三舅家吃饭。

    他们两家都是有冰箱的,今天买回去了,今晚放冰箱里冻着,明天除夕就不用再跑一趟市场买菜。明天的事情且还多着呢。

    后备箱被挪了又挪,终于给放好了。光是那几箱水果就够占地方的了。

    下午,陈今带上上午买的春联、春条直奔小洋楼,她前脚刚到,后脚沈百川的车子也开过来了。

    陈今看了眼时间,道:“先一小时搞大扫除,然后再来贴对联。或者,先贴对联也行。”

    “先大扫除。”沈百川说着就挽起了袖子。

    还好没把别墅那边的阿姨带上,这点小事情,他自己来也不是不可以。

    陈今觉得时间紧,不和他多聊,进了家里就开始上上下下地搞卫生。平常她在家也没少搞卫生,现在就是拖拖地板,再给家里的柜子桌椅擦一擦,虽然大部分也没灰尘,但大扫除嘛,不能只擦一些、漏掉一些。

    忙完出来,还超时了,花了一个半小时。

    然后就开始分对联。沈百川从家里搬了张凳子出来,他踩在凳子上给正屋大门贴对联完全足够了,主要是门上面的横批。

    陈今往后退,站在院子中间指挥他调整位置,“左边偏了,右边的没对齐,往下一点点,哎哎哎,可以了,就这样!”

    沈百川包揽了三家正屋大门的贴对联工作,还有给正屋门口挂灯笼。

    今年的灯笼非常不一样。陈今在偌大个市场里搜罗出一间灯笼铺子,里面好些形状各异的红灯笼,例如,她给自家挑选的憨态可掬的猪灯笼。

    今年是猪年,应个景。

    给沈百川和宋教授家挑的灯笼就都是比较正常的,但也比外面那些千篇一律的圆灯笼好看。

    沈百川看看她家的灯笼,再看看自家的。心道:别的都买一样,怎么就灯笼搞特殊了?

    剩下的,陈今用不着他,自己拎张小板凳就能给家里房门贴春条,全是身体健康、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陈老师!你家的灯笼好好看!”

    陈今一看,又是上次那群小萝卜头,看来他们已经忘记她说的要给他们在小区开个班上课这件事了。

    面对嘴甜的小朋友,陈今耐心好得很,从后备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装的东西了。

    “送你们的洋画片。”

    变形金刚、葫芦金刚、黑猫队长、机器猫她逛市场的时候看到有一家店铺是卖这个的,就进去都拿了一些。准备拿来哄俊俊玩的。但买得多,就给这帮小萝卜头都送一张了。

    然后陈今这被一圈的小孩包围住,惊起一片“哇”声。

    提前收到陈老师的“新年礼物”,一群小孩道了谢后又蹦蹦跳跳地跑去玩了。

    陈今笑着回头,发现沈百川在看她手里的洋画片,挑了下眉,就递了过去,“你也选几张?”

    好奇道:“香港的小孩也玩这个吗?”

    沈百川道:“见同学玩过,喊的公仔纸。”

    陈今惊奇地感叹道:“这东西是怎么做到风靡全国的?也没见到有广告啊。”

    神奇了。换成是什么太阳神口服液、人参酒,这种在电视、报纸、广播天天听到的东西,全国都知道不奇怪,但是洋画片怎么就哪哪都有呢

    忙完,陈今又检查了遍家里的门窗,锁好后才出来。两人再一起开车回了翰林苑。

    “新年贺礼。”沈百川从车子后座拿了一个看着十分精美的袋子出来,陈今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要是送太贵重的,她也不好接啊。直到沈百川说这是他去景德镇自己烧的花瓶,觉得很适合摆放在她家客厅五斗柜上,就拿过来送她了。

    他明天就要回香港和母亲一起过年,年后几天才回来,送礼也只能提前送了。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个心意。”

    就是心意才贵重啊!

    陈今心里叹了声气,沈百川真的很会拿捏人,步步紧逼,她稍微往后一步他就立刻往前一步,不动声色、理由正当,她想严词拒绝都不占上风。

    “沈老师,我现在还不够有钱啊。”陈今可惜道。她现在的身家可没法给他买豪车。

    她这莫名其妙的感慨沈百川笑道:“那就再等等你有钱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现在和你半斤八两,我搞不到我爷爷手头的东西,我也没多少钱。公司现在在烧钱。”

    陈今正想开口,又听沈百川道:“暂时不能卖车套现,卖了,以我爷爷的脾气,以后就不给我买了。”

    啊这陈今又叹气,那她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拿着吧,不必有负担,我也给宋教授和习院长准备了年礼的。比送你的更值钱。”沈百川觉得最后这句解释莫名好笑。

    但等他拿到陈今的回礼时,就哭笑不得了。

    “太阳神口服液?”

    陈今点头,“补脑用的,工作辛苦,喝点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