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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像我在往日还未抽烟,不知你怎么变迁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我会在什么地方再见到陈正浩。也许是高中同学再聚会的时候,也许是出差时在上海的街道上。不过少了华少的组织,据说高中同学也不怎么聚会了——至少我后来回国的两三次里都没有碰上。至于上海街头偶遇,来香港后我倒是去上海出差过两回,有一次在陈正浩公司附近的写字楼开会,在上楼的电梯里陈老板问我为什么好像对这个会很紧张的样子,让我觉得分外尴尬。

    有时候你觉得跟那个人近在咫尺,但却并不相见。有时候你觉得你在一个安全的,无人可及的地方,而往事就在咖啡机旁,转身就打了一个照面。

    但我好歹这些年武艺精进了些。我若无其事地回答:“是啊,我在做一个上市项目,今天要交表。”

    他抬了抬眉毛:“大会议室那个项目?”

    我点点头。

    “我老板的公司也在走上市流程。我们在旁边那个会议室,估计明天做第一次密交。”

    印刷行每间会议室门口会注明项目代号,前两天我看见旁边的会议室挂上了“财富项目”的牌子,还在心里想果然这是个烂大街的项目名啊!但我当时毫无好奇心,竟没有往会议室里瞧上一眼开会的是什么人。原来命运的安排是要我们在这同一屋檐下一墙之隔间毫不知情的工作上两个日夜,再以这种惊悚而猝不及防的方式在咖啡机前深夜遇见。

    “我记得前几年你还陪你老板去纽约谈过潜在投资人,看来公司后来发展的很顺利啊,这么快就已经要上市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清楚的记得陈正浩那趟去纽约发生了什么,而陈正浩所在的公司现在发展到了上市这一步,他一定觉得当初食言留在了上海是正确的选择吧。

    每一份关系里那个觉得自己被遗弃的人,无论有没有对过去旧情难忘,总会多多少少出于脆弱的自尊心,希望有一天能上演马前泼水的戏码。然而现实极少是玫瑰色的,我并未像朱买臣那样加官晋爵,陈正浩现在显然也过得很好,甚至应该说,大概比跟我去了美国更好些。

    所以我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刚才我说的那句话,非常之言不由衷。

    陈正浩好像想说什么,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有人来叫他回去。他只来得及看了我一眼,而我点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他们便匆匆的走了。

    茶水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茫然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我是来做咖啡的。

    我把咖啡杯放在咖啡出口下,拿一个胶囊扔进去,看那机器哼哧哼哧的挤出一杯咖啡来,再把杯子移到奶泡出口,按下按钮打出一份奶泡。好像有点不太够,我又打了一份,打奶泡机本来噪音就大,在这深夜里尤其惊心动魄。

    这边厢机器终于消停了,那边厢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来:“过了这么多年,你喝咖啡还是需要那么多牛奶啊。”

    原来陈正浩又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让我有点不自在。

    我没接他的话,端上咖啡杯转过身来看着他。

    他手上多了一个手机:“你也是来香港出差,还是现在常驻香港?”

    “我被公司借调到香港一年。”

    “那你在香港的联系方式是什么?我这次交表后准备在香港停一个周末,周日晚上回上海,有空的话周六下午带我去山顶逛逛?好几年没见着你了。”

    我可耻的发现面对陈正浩云淡风轻的态度我竟然不能随机应变地想出一个借口来说不,只好给了他我的电话。

    “那周六下午两点碰面?我住在文华酒店,我们在哪见合适?”

    “就在你酒店大堂好了。”

    “好。那我先回会议室了。你交了表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两天已经熬出黑眼圈来了。”

    陈正浩说完走了。我端着咖啡回了会议室。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在茶水间经历了这么戏剧性的一场,会议室里的人还在等招股书的最终稿出来。公司的人在百无聊赖的玩手机,投行和律所的人多半在这个空档里忙着做别的项目上的事,而会计师们受职业习惯的驱使,还在最后一刻继续校对招股书里的数字。分析师见我回来,抬头看了我一眼,小声说:“还好马上就交表可以回家睡觉了,大家现在都跟熊猫似的。”

    我的黑眼圈这么明显吗,怎么每个人都注意到了,我懊丧的想。

    又过了一个小时,招股书总算是在美国证监会系统关门前一刻顺利的提交了。刘博高兴的发表了一分钟的即兴演讲,大意是公司感谢大家的努力,首次顺利交表是成功上市的重要一步等等。说的人精神抖擞,听的人强打精神兴意阑珊。这是在每个上市项目上都会重现的剧情——对公司里的人,尤其是创始人来说,这是自己功成名就身价暴涨的前夕,别说熬上两三个通宵,就是二三十个也不在话下,而对我们这些乙方来说,这不过是个扶小姐上轿的过程。公司风光上市了,工作组便树倒猢狲散,大家再收拾行装开始做下一个项目。

    于是大家客客气气的恭喜刘博和赵博,目送公司的团队先离开印刷厂,然后各自打着哈欠收拾电脑回家。

    路过陈正浩那个项目的会议室,我往里面看了一眼,只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初级律师或会计师一样的小朋友还在里面吭哧吭哧的工作,其他人早已不知去向。

    我本来想着周六也许会需要加班,这样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取消和陈正浩的会面。然而大约是因为K7项目刚交了表,暂时无事可做,竟然找不出周末加班的需要。

    中午林染组织吃饭,我想想反正跟陈正浩约了两点,就答应了。出门前我花了半个小时选衣服。太随便也不好,精心打扮更不好。纠结了很久,摊了一床的衣服,最后我选了一条牛仔裤,配了条纹上衣和船鞋,在镜子里仔细确认了黑眼圈已经消失不见,这才放心出门去。

    到了林染说的地方,我发现法兰克也在,还有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姑娘,显然是他的新女友。我忽然非常庆幸自己没有穿着T恤凉拖就出来吃饭——这姑娘和法兰克在facebook上贴出的那张照片相比要更加文雅精致,让我想到有一个在纽约的大陆朋友说,他找女朋友非台湾人不可,因为她们比我们这些大陆姑娘要温柔乖巧,且会打扮得多。

    这顿饭每个人都有点胃口不佳的样子。也许只有法兰克的女友心无芥蒂的在吃饭,然而她这样的斯文淑女,不必有外界的干扰也比我和林染的胃口节制许多。

    好不容易吃到甜品,林染说:“王微,下午你加班吗?不加班的话陪我去逛街吧。”

    “今天下午不行,我约了朋友。”

    “咦?”林染的八卦本能一下就被调动了起来。“你来香港以后交新朋友还挺快的嘛。”她看了一眼法兰克,法兰克在专心致志的吃他的甜点。

    “不是。正好有个高中同学来香港出差。”说完这句话,我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心虚。于是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趁机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法兰克。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而我就这样在他的目光中把水呛到了气管里,惊心动魄的咳嗽了起来。

    我到文华酒店的时候陈正浩已经等在了那里。今天是休息日,他穿了polo衫,浅灰色麻质的裤子配船鞋。那天半夜在印刷行并没有太注意,现在仔细看起来,和几年前相比,陈正浩好像胖了一点。这种胖是润物细无声似的,身体轮廓上还看不出什么变化,但脸部线条似乎是圆润了些,不像原来那么棱角突出。

    “你等了很久了吗?”我走上前去。

    “没有,我也刚下来。”

    我带他穿过batterypath,又穿过圣约翰坐堂,去坐上山的缆车。一路我都没怎么说话。如果陈正浩问我什么我便回答,如果他沉默,我也跟着沉默。

    坐上缆车,陈正浩忽然说:“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呵。”

    “什么意思?”

    “从前我们有一阵子不见面,再见的时候你就会像个尴尬的陌生人一样,走路也要保持一段距离,说话也不怎么搭理我,浑身紧绷绷的像个刺猬,就好像在跟我冷战一样。总要过上半天,你才能放松下来。本来我以为你在律所投行工作了这些年,时常跟陌生人打交道,应该已经不会这样了,今天看来还是老样子。”

    我一向知道自己有这毛病。但是被陈正浩这样说出来,却有一种被道破秘密的尴尬。

    于是我更加公事公办的回答:“被你见笑了。”

    他本来望着窗外,这下回过头来看着我说:“没有,我一直觉得这是你的可爱之处。”

    我别过脸去没有接话。

    这会儿并非是旅游季节。然而因为周末的缘故,山顶上还是有许多人。我们在山顶广场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决定还是沿着山顶环形步道走上一圈。一路上满是绿荫。游客不多,倒是常常有本地人跑步或者遛狗路过。沿路有几段较为开阔的视野,可以看到港岛四方的景色。

    陈正浩给我讲了讲现在的公司上市的情况。他从大学毕业就在这家初创公司任职,也算是创始雇员之一。现在虽然因为资历毕竟还浅,并没有C字头的头衔,在公司里也算是深受老板器重的高层雇员之一。这次公司上市,他就被钦点加入了公司寥寥数人组成的上市工作小组。

    “那很不错啊,想来你老板在上市前期权分配的问题上应该不会亏待你的。”

    陈正浩志得意满的笑了:“不过那也得公司顺利上市,而我又继续在公司呆满足够的年头才行。”

    我自然安慰他说这些必然只是迟早的事。

    “可惜我没有早一点知道你现在在投行做上市的项目。我们当时选投行的时候,你们香港办公室的一个团队还来公司和我们见过面。如果知道你在这家银行,我就去说服老板用你们了。”

    “算了吧,”我说。“给熟人做乙方,简直是要时时提醒自己的失败一样。”

    陈正浩识趣的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开始问我一些上市项目中的实际操作问题。我就我知道的情况据实相告,偶尔也会问他对国内市场的看法。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陈正浩像两个同行一样津津有味的聊这些工作上的事。说实在的,这感觉怪怪的,我既为我们能找到可以一直聊下去的话题而觉得欣慰,又觉得时至今日我们的话题竟然从当年的插科打诨海阔天空变成了如此具象化的怎样把一个公司做上市,有一种魔幻的荒谬感。

    聊了公司的上市问题,陈正浩又问我员工股权分配的操作方式,大约是想确认他在这上市的过程当中将会分到大小合适的一杯羹。至于他们公司的具体情况和他老板对他承诺的数额,他避开了没有提,而我自然也没有问。

    聊完“正事”,五公里的山顶步道眼看着就走完了。我们重新汇入山顶广场的人潮,噪音和人潮的热气兜头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陈正浩忽然问我:“那台湾哥们儿还在追求你呢?”

    “啊?”我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那年夏天我去纽约的时候遇见的那哥们儿啊。我们唱卡拉OK的时候他那眼神,恨不得能在我身上剜俩窟窿。”

    虽然陈正浩描述的这个情形实在不像是法兰克会做的事,但我好歹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没有。”

    “那哥们儿看着挺执着的,没想到……”

    “不是。”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陈正浩似乎没想到我会忽然打断他说话,他用带点诧异,又似乎是询问的眼光望着我。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有何意义,我还是说:“我们在一起过,后来分手了。”

    陈正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非常体贴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下山的缆车站排了长长的队伍,每个站在队里的人都显得疲乏而不耐烦的样子。“有走下山的路吗?”陈正浩问我。

    “有的,那边就是。”我给他指了指缆车站后面的一条小路。

    “这里人太多了,不然我们走下去吧?”

    “好。”我回答。

    陈正浩伸出手来:“包给我。”

    “干嘛?”

    “看你有点累了,我帮你背着吧。”

    “不用。”

    陈正浩没说什么,直接从我肩上把包拿过去了。我忽然想到从前我去上海找陈正浩的时候,在火车站,他也总是看见我以后什么话都不说就直接接过我手里所有的行李。那时候我觉得我可以就这样晃荡着双手跟在他的身后,挣钱养家盖房提重物这些事情全都交给他就好。

    然而今天我们刚刚切磋完公司上市事宜,转眼陈正浩毫无别扭的拿去了我的包,我倒因为许久没有享受过类似的待遇而不适应了起来。

    下坡的路刚走了不到20米,我们路过一块视野开阔的地方,往山下望去,是整个港岛北部和维多利亚港的景色。我常听说这条下山的路有俯瞰港岛最好的视角,想来便是这里。即便已经在香港住了好几个月,我也还是忍不住凭栏远眺了一阵。

    “这个角度的夜景应该更美吧?”我忍不住说。

    “那我们晚上再来好了。”陈正浩回答。

    我摇了摇头。“算了。我没力气再上来一趟了。”

    “我不是说今天。等我下次来香港的时候。”见我转过头疑惑的望着他,陈正浩面不改色的回答:“你别忘了,我的项目才做了第一次密交,下面还有的是机会来香港。”

    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沉默的望着山下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独自莫凭栏。上一次我来山顶,面对着山下这万丈红尘,其实很希望有个人在身边。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却不是上一回我以为的那个人。

    下山的这条路走得很舒服。借着重力,我一路走得很快,甚至无暇和陈正浩正经聊天。他似乎也不介意,跟在我的背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路过梅道路口,我们停下来等着过马路。眼看着左右没车,我便往前走,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放在我的后腰上。像是一种沉默的保护,也许还有别的。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只有在陈正浩的眼里,无论时光如何变迁,我都还是那个冒冒失失需要有人盯着才能安全过马路的姑娘。一切都和从前一模一样,然而我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好像心里有一把无名火。我觉得我在生气,却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又是为了什么。

    我就这么别扭着走完了下山的最后一段路。到了花园道路口,我对陈正浩说:“我就住在这附近了,你能自己找回酒店去吗?”

    他好像有点诧异:“不陪我吃晚饭?”

    “恐怕不行。晚上还有点活要干完。”

    陈正浩也没有细究。“那我下次来香港再联系你。”

    我嗯了一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路过美国领事馆以后,会看见一个教堂,然后……”

    陈正浩打断了我:“我能找到。有手机地图呢。别忘了我们俩当中我是比较认路的那一个。”

    是啊。我都忘了。我接过陈正浩递来的包。“再见。”

    他没有接我的话,转身走了。

    我回到我的小公寓,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泡面一边看电视里过季的《美国偶像》节目。晚上并没有工作,我只是不想再继续和陈正浩敷衍下去。美国的节目永远政治正确:从没离开过小村庄的姑娘坚持着自己对音乐的梦想,于是有一天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一夜之间登上了好莱坞的舞台,名利双收。如果人生总是这样简单粗暴该多好。我想起在美国的时候有人曾对我说过他对亚洲人的看法,大概意思是说亚洲人无论是什么年纪,总是老成复杂有余,天真烂漫不足。欢喜也是充满节制的,悲哀也不是恣意的,纵然是时时刻刻维持着体面,然而始终不够纯粹。

    可能是白天累了。电视还开着,我竟然睡着了。忽然手机铃声大作,我迷迷糊糊的接起来。

    林染在电话那头兴奋的说:“Mike刚跟我求婚了!”

    我立刻醒了。

    “喂,王微,你在听我说话吗?”林染好像有点不满。

    “在,在。快说下求婚过程。”

    “哎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啦。你也知道,Mike这个人完全不浪漫。晚上我们在家吃饭,他说筷子掉地了蹲下去捡,结果抬起头来手上没有筷子倒是有一个戒指盒。”

    “这还不浪漫!我觉得比高级饭店配小提琴玫瑰花的求婚浪漫多了好不好。”我决定站在Mike一边。

    林染自然是喜滋滋的:“王微,做我的伴娘吧?”

    “好啊!”我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你们最好速战速决,趁我在香港期间把婚礼办了,省得我还得花钱请假飞回来一趟。”

    “好好。”林染这会儿正在甜蜜中,答应的自然非常快。不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她忽然话锋一转:“你下午是不是去见陈正浩了?”

    我着实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表情啊!除了这位仁兄,还有哪个高中同学能让你喝口水都喝到气管里去了。”

    “呃……”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跟法兰克就这么算了?准备跟老情人旧情复燃?”

    我叹了口气。“法兰克已经有女朋友了。老情人也只是见了一面,说不定人家都已经结婚了只是没告诉我呢。”

    林染在电话那头也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然而随即这个如假包换的八婆就重新来了劲头,仔细盘问起我是怎么遇到陈正浩,以及他为什么会来香港的问题。

    我只好大概给她讲了讲我们是怎么在印刷行遇见,以及他公司上市的情况。

    林染听完这些,迟疑着说:“王微,其实吧,如果法兰克不再回头而陈正浩又还单身的话,你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他的。”

    和林染的电话挂断了很久以后我都还在想她的这句话。在纽约的时候,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起过陈正浩。彼时只有华少还有陈正浩的消息。有了孩子的华少和我也很少联系了,即便有,他也很少提到陈正浩,而我当然更加不会问,所以只是偶尔听说他在公司做得挺好。有时候加班加到精疲力尽的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来美国,而是按原计划去了上海,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我和陈正浩大概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在上海置一个小窝,说不定已经结婚有孩子了。现在的生活真的比在上海的柴米油盐更加幸福吗?我觉得没办法下这个定论。也许生活的确定性能够带来的幸福感比那些看起来光芒更盛的学历,职业等等来得更让人满足,也未可知。然而我想如果当年的我就已经知道未来的两种结果,大概可能还是会忍不住选择今天的道路——大千世界始终像一盒巧克力糖,年轻的人是忍不住不去染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