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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人文 > 祠堂 > 第十二章

    十二

    该讲的全都讲过啦,后来的事情,我经历的和中国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经历的差不多,风风雨雨,曲曲折折。我第二次怀旧走访石涧时,听到那么一件故事。

    一日,是冬天,很冷,下着雪,石涧村到处都白白皑皑,洁洁净净。街上有勤快农民扫出的路。村外的责任田里,没有一个人,麦苗都睡在雪下边。

    这时候,从村外来了一个人,被白雪裹住了,看不见他穿了啥衣服,但能看出来,他很瘦,背有些驼,胡碴上的雪,像棉花一样斜挂着。他像四十多岁,也许五十多岁,年龄很难说。入村时,他在村头站了站,就径直到了祠堂大门口。那里挂着一块长木牌,“石涧村民委员会”。他没有进去,只在木牌前默默站一会儿,就沿着村街出村,直朝石涧水库去,没一会,人就消失到了茫茫雪天里。

    多少年过去了,石涧水库,现在新修的水坝,里外都用水泥浇灌过,很结实,可惜没给女人们留下搓衣板。不知哪一天,也不知怎样儿,坝西高亮坟前的石碑就一断为五块,被摆在了坝子水边上。石碑光滑,洗衣方便,女人们都喜欢。

    这场雪统共下了七天。日出后,人们都从家里出来伸个懒腰,到村外责任田活动筋骨时,有人发现坝西高亮的坟堆被人添了土,坟脚下那石碑重又立了起来。水边摆过断碑的地方,摆了五块又平又大的灰色洗衣石,断碑被换走竖在了高亮的坟脚下,又按那旧断茬对上的。

    同时,石涧人还发现山坡上吴秋霞的坟被挖开了,她的骨头被捡得一节不剩。坟口上,放了一个红纸包,上写着“婚钱”二字。内里包了整整一千五百元。

    吴秋霞的爷是分责任田那年老死的,这钱没主,就交给了村民委员会党支书。支书说归大家所有吧,就把祠堂的老房子修了一遍。

    这两件事被石涧人谈论了好多日子,几乎人人都对此发了议论。其间,刚好随军后当了家属工厂厂长的红妹,带着不知是当了政委还是主任的丈夫任军回娘家,唯他们夫妻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人们也议论到了他们夫妻俩,很羡慕。

    后来就对这些不再议论了,淡忘了。

    事情总要过去,都是过去的事情。

    世界上没有让人永远记住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