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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百岁之好,一言为定素光同铁幕诱惑碧洛风雪中州燕歌回到三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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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逾直到散衙也没再回大理寺,姚征兰本以为今天他说要去她家吃晚饭的事就算作罢了。谁知回家一看,他已在府中,双颊酡红醉意朦胧,看上去像是喝了不少酒。姚允成在一旁陪着,看上去心情不错。

    “姚兄,你怎么才回来?等你半天了。”见姚征兰来了,李逾从座椅上站起身,歪歪斜斜地朝她走过来,伸手欲搭她的肩,却因为身形不稳,整个人朝她扑过来。

    “寺中刚散衙。”姚征兰费力地撑住他,唤一旁的三槐:“快来扶住你家郡王。”

    “我没事。”李逾勉强自己站稳身子,擡头一看姚征兰的脸,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道:“对了,这事儿还没说呢。”他转身朝姚允成道:“伯爷,姚兄这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不等姚允成作答,他就直接开骂了:“哪个王八犊子打的?姚兄他不肯说,伯爷你说,别怕,有什么事我担着!敢打我的至交好友异姓兄弟,看我不把他也打得人头猪脑。”

    姚允成的脸黑如锅底,不过就扇了姚征兰两巴掌,今天这已是第二次被人找上门来骂了。

    “郡王,我没事,你、你醉了,要不叫三槐早些扶你回去休息吧。”姚征兰尴尬道。

    “我没醉,姚兄,你放心,我定为你讨还这个公道。你说,是不是卢家人打的?而今证明那卢涛之死与你无关,是不是可以打回来了?走,我陪你去卢家要个说法!”李逾拽着她往外头走。

    “真的不用,郡王,我真是被树枝刮的。”姚征兰怀疑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当着她父亲说这番话。

    “真的是被树枝刮的?”李逾停了下来。

    姚征兰点头:“真的。”

    “那就算了。姚兄,你记着,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定要告诉我,我……给你做主。”李逾道。

    “我记着了,多谢郡王。”姚征兰连哄带骗的,好容易把人送出了门,回来的路上却被姚佩兰拦住了去路。

    “你们都退下。”姚佩兰屏退左右,擡头看着姚征兰道:“姐姐真是好手段,不过是被父亲打了两巴掌,便哄得郡王来家里替你辱骂父亲,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

    姚征兰本欲澄清非是自己叫李逾来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何必跟姚佩兰解释?这府中除了祖母和哥哥,没人会相信她的。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让开。”她道。

    “果然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自从去大理寺当差后,姐姐这底气,真是一日比一日足啊。”姚佩兰绕着姚征兰走了一圈,“只是不知,若是郡王知道,他这至交好友异姓兄弟乃是女子假扮,又该作何感想?”

    “你什么意思?”听出话中要挟之意,姚征兰蹙眉问道。

    “姐姐,你要知道,如今这局面是你一手造成,全家都替你担着风险的。所以,有什么好处,也不能你一人独占了吧?既然姐姐如今有了郡王这样身份的人做朋友当兄弟,何妨顺便为自家人谋些好处呢?”姚佩兰道。

    “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姐姐如此爽快,那我便直说了。制锦市上有一家赵氏绸缎庄,生意十分红火,娘想将它盘下来。”

    姚征兰:“既然生意十分红火,人家又怎会愿意转让?”

    姚佩兰嗤笑一声:“若是人家愿意转让,我还需要来找姐姐么?姐姐何必这副表情,你有郡王做靠山,那赵氏背景再深厚,总也越不过郡王去吧?”

    “你的意思是要逼人家转让?这不可能。”姚征兰拨开她往前走去。

    “你若不同意,我便去告诉郡王真相。”姚佩兰冲着她的背影道。

    姚征兰豁然回身:“你疯了不成?”

    “我疯?我再疯能有做下这等胆大包天之事的你疯吗?一旦我将此事告诉了郡王,父亲为了免受你连累,定然会去官府揭发你,如此大义灭亲,多少能减轻些罪责吧。至于你和你哥哥还有包庇你们的祖母……你是大理评事,该当何罪不用我提醒你。”姚佩兰慢条斯理道。

    姐妹俩不欢而散。

    姚征兰去了福寿堂,哥哥还是那样,毫无苏醒的征兆。

    回到得一斋,寻幽给她端来了饭菜,想起姚佩兰那些糟心事,她也没胃口吃,早早洗漱上床睡了。

    第二天上午,李逾没来大理寺点卯。

    姚征兰心里记挂着姚佩兰的威胁之语,看卷宗的时候屡屡走神。

    “姚评事。”顾璟唤她。

    姚征兰下意识地应声擡头,思绪却一时没能收回来,愣愣地看着顾璟。

    顾璟站起身道:“派出去摸查城郊埋尸案死者身份的差役那边尚未有结果,我们出去重新捋一下此案的头绪如何?”

    “好。”姚征兰放下手里卷宗,跟着顾璟来到大理寺后面的小树林里。

    火塘仍在,姚征兰过去扒拉开灰烬戳了戳埋在土里的红薯,还未熟软,她重新堆上树枝将火点了起来。

    两人在火塘边坐下。

    “昨日我派人去全城贩卖或饲养毒蛇的地方调查,那些蛇贩子并不管买蛇之人的来历或买蛇作何用处,要从蛇毒方面得到线索,怕是不太可能了。”顾璟道。

    “此案我们掌握的线索本来就少之又少,一时碰壁也是难免的。”姚征兰安慰他道。

    “我知道,只是,若是摸查死者身份没有结果,仅凭目前我们手中的线索来看,此案,怕是无法再追查下去了。”顾璟道。

    姚征兰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将此案从头梳理一遍,顾大人你看看还有无疏漏之处。”

    顾璟点头。

    姚征兰道:“死者为而立之年的男性,于六七天前在城中被熟人用毒蛇谋害。”说到此处,她便停了下来。

    顾璟会意,分析道:“死者面容被毁衣物被烧,凶犯想要掩盖死者身份的目的十分明确,凶犯乃是死者熟人这一点毋庸置疑。用毒蛇谋害……虽说一般用投毒方式杀人的多见于女人,但毒蛇,一般女子怕是不敢碰,所以,此案凶犯应当可以排除是女子的可能。单从外表来看,死者虽然身量修长,但并不健壮,面对这样一名男子,采取投放毒蛇这样对自身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方式来杀人,是否可以推断,凶犯是个比死者更矮小瘦弱的男子?或者,他是个斯文内向,不善与人争执的男子。”

    姚征兰点头表示赞同,接着道:“凶犯杀死死者之后,于傍晚城门关闭之前,用一辆黑漆马车将死者运出城去,掩埋于西郊树林后的农田旁边。”

    顾璟继续分析:“凶犯家里有一辆黑漆马车,而且其住所必定离西城门最近,毕竟用马车运尸存在被人发现的风险,他不可能绕远路出城门,必定是选择离自己家最近的城门出城。”

    “大人此番论断只在凶犯是在自己家中杀死死者的情况下才能成立。”姚征兰道。

    “无论是投放毒蛇还是砸烂死者脸部,都需要一个相对安全而隐蔽的场所。埋尸现场并未找到带有血迹的石头或旁的可以砸烂死者脸部的物件,所以凶犯应当不是在埋尸之地砸烂死者脸部的。若不是在埋尸之地砸烂的死者脸部,那便只能是在杀人之地砸烂的死者脸部。凶犯家和死者家是最适合的作案场所。死者是而立之年,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我认为他独居的可能性不大。而凶犯若是想杀人,他大可以将自己家中的人先支出去,再邀请死者来自己家中做客,将其毒杀后连夜用马车运出城掩埋。是故,我推断杀人场所应当是在凶犯家中。”顾璟道。

    “有道理。凶犯在林子边上埋好了死者,那么接下来,他该做什么?”姚征兰思索着道。

    顾璟略一凝眉,忽然腾的站起身来。

    姚征兰仰脸看他。

    “疏漏之处!这便是疏漏之处!”顾璟整张脸都在放光,“都城到下一个镇子河口镇有二十几里的路程,在这段路程中间,凶犯随便将尸体埋在哪里都算是荒郊野外,而他却选择在西郊就将尸体草草掩埋,可见他当时很是惊慌害怕。他在城门落锁之前出城,待他掩埋好尸体,城门已经关闭,惊慌害怕的他必定不敢就在埋尸的林中停留一夜,所以,他定会去最近的镇子投宿。”

    姚征兰也站了起来,道:“六七天前,赶着黑漆马车夜间到河口镇投宿,神情或许还带着些不自然的人,便是凶犯。”

    顾璟点头,唇角又十分罕见地微微弯起,道:“我即刻派人去查。”

    姚征兰跟着他往大理寺里走,没想到刚走两步,顾璟却又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她问道:“我见你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可是有什么事?”

    姚征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摇头,道:“我没事。”

    “我听闻昨夜李逾去你府上了,若是他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

    “没有,郡王他没给我造成什么困扰,大人无须担心。”

    顾璟观她神情就知道她心中有事,但她不愿说,他也不便强求,踟蹰了一会只得道:“没有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