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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默,男,三十七岁,真定府人士,现金雀斋的掌柜兼金匠。

    其实单就外表来看,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个生意人。他身量不高容貌清秀,体型偏瘦不善言辞,看着有些木讷。

    如今被押在刑讯房里,也不见他有什么紧张的神色,只是睁着一双情绪不多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从外头进来的顾姚李三人。

    许是为了锻炼姚征兰,又许是为了多给她机会表现,顾璟一贯喜欢让姚征兰负责审讯犯人,此番也不例外。

    姚征兰观察廉默片刻,发现这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便不在观察他表现这一项上浪费时间,直接问道:“廉默,可知为何将你捉来大理寺?”

    廉默擡眼看了看她,道:“不知。”

    姚征兰拿出一只匣子,向他展示里头的两只华胜,问:“这两枚华胜,都是出自你手吧?”

    廉默眯眼看了半晌,道:“烦请大人将匣子拿近些,我看不清。”

    姚征兰拿着匣子想过去,顾璟却道:“萧旷。”

    萧旷上来接过姚征兰手中的匣子,走到廉默面前。

    廉默仔细看了看,道:“左边的华胜是诚安县伯派其管家来店里挑选图案定制的,确实出自我手。右边的华胜却不是出自我手。”

    华胜是姚征兰亲自放进匣子的,自然清楚右边的那只华胜是凝香那只能置人于死地的剧毒华胜。

    见他否认,姚征兰道:“廉默,你是金匠,这两只华胜无论是从样式上还是工艺上,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你都应当比我更清楚,若一味狡赖,”她扫视一眼刑房墙壁上挂着的各色刑具,道“我们也不是没有其它方法叫你开口。”

    “大人,华胜的样式不过几种,不同的工匠做出相似的样式不足为奇。至于工艺,掐丝与百宝嵌的工艺虽是复杂了些,您也不能断定偌大的都城只有我一人会做。金雀斋卖出去的首饰,每一只都有设计图稿留档,经手的伙计也会有印象。大人若不信,只管执此枚华胜去金雀斋查问。”廉默道。

    姚征兰听他此言,便知他是不怕他们从华胜入手去查了,于是话锋一转:“你认识王明坤么?”

    廉默认真想了一会儿,摇头。

    “听闻你夫人月前去世了,她是怎么死的?”姚征兰问。

    廉默道:“摔死的。”

    “可有禀报官府?”

    “报了,京兆府也派了仵作和推官过来。”

    姚征兰没想到这个廉默居然如此滴水不漏,正不知何以为继,顾璟突然开口道:“若我们想开棺验尸?你同意么?”

    死者入土为安后,再要开棺乃是人伦大忌,按律必须得到亲属同意方可。

    廉默一愣,问道:“为何要开棺验尸?”

    “因为我们有人证证明你夫人与王明坤相识,怀疑你夫人之死,并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你可同意我们开棺验尸?”顾璟盯住他道。

    廉默沉默了一小会儿,道:“若你们觉得有这个必要,那就开棺吧。”

    顾璟姚征兰李逾离开牢房来到院子里头。

    “这个廉默如此镇定,想来知道王明坤凝香等可能知情的人已死,相关人证物证都抹灭得差不多了,根本不怕我们去查。”姚征兰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难对付的犯人,娥眉微蹙。

    顾璟道:“莫慌,俗话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认真去查,总会查到痕迹的。”

    李逾意味不明地一笑,在顾璟擡眸看他时对姚征兰道:“既然你们已经拿到了下毒用的华胜,那死者是中了什么毒物查清了么?”

    姚征兰道:“京兆府的徐推官说可能是一种叫四十八段的毒蛇的蛇毒,但是他也不能十分确定。”

    “反正现在也没有比这更有用的线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出去查查这条线索?”李逾提议。

    姚征兰点点头:“好。”转过头看顾璟。

    顾璟看了李逾一眼,道:“你们去吧,我带人去金雀斋。”

    三人分头行动。

    出了大理寺,李逾问姚征兰:“那个耿七呢?”

    姚征兰道:“牢头说上午已经打完板子,放他走了,估计是回他先前租赁的那间小院了。”

    李逾问:“你可要现在去看看?”

    姚征兰摇头:“现在是当差时间,我去办私事不好。”

    李逾道:“反正我让三槐去弄城中卖蛇人的地址也需要时间,不妨顺道去看看他,到时候先从离他所居小院最近的卖蛇人开始查起便是了。”

    姚征兰本来就不放心耿七,李逾又给她找好了借口,她哪里还有推脱的理由,于是便与李逾一道去了耿七租赁的小院。

    本以为耿七挨了四十大板,此刻必然躺在床上养伤,殊不知他们到时,却见耿七正在院中被房主纠缠。

    房主以院中死过人为由,说这院子以后他们自已不敢住了,也租不出去了,硬逼着耿七高价将院子买下。

    耿七只是个下人,哪有在京都买房的钱?姚征兰在门口混在看热闹的人堆里听了一会儿,正想进去为耿七解围,李逾拦住她道:“我去。”

    他拨开围观人群走到院中,一把扯开房主揪着耿七袖子的手,道:“有话说便好好说,动手动脚干甚?”

    房主扫他两眼,见他身着官服气度不凡,倒是不敢像对着耿七那般对他撒泼,只问:“这位大人,民间买卖房屋的事情,官府也要插手?”

    “民间买卖房屋,官府自然管不着。可你这院子是凶案现场,案子尚未侦破,凶犯亦未抓到,谁准你将房子卖了?”李逾道。

    “我卖与他,你们官府想查不是一样可以查吗?院子又不会跑。”房主辩解道。

    “他若愿买,我当然不会插手。可他不想买,你强逼他买,这便是强买强卖。我身为大理寺官员,现在就可以将你抓回去打上三十大板外加罚钱五贯。”

    “大人,您劝架也不能偏帮啊。您说我好好一院子,就因为租给了他,就在里头死了人,我不卖给他,以后还能卖给谁?这都成了凶宅了。”房主见讲道理不成,又开始卖惨。

    李逾道:“房主你这话就没道理了。这一,死在这院子里头的人跟他没关系,与他也不认识,只是死在你这院子里头了,你怎么能把过错推在他身上?更何况案发时他还不在这院中,对此一无所知。二,与他同来的女子好端端的就从你这院子里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不追究你的责任已是大度,你怎能厚着脸皮倒打一耙呢?”

    房主张口结舌:“这、这活人有手有脚的,若是自己走了,与我又有何干系?”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死人连头都没有,又不是他搬入你这院中的,你院中在他不在时多了个死人,与他又有何干系?”李逾反问。

    房主:“……”实在是说不过李逾,对方又是官身,硬来不得,最后只得甩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姚征兰将围观街坊都劝走,进来关上院门,走到院中。

    “表、表少爷,您怎么过来了?”耿七见了姚征兰,慢吞吞地走过来给她行礼。

    “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姚征兰扶住他。

    耿七摸了摸屁股,忍住龇牙咧嘴的表情道:“没事,四十大板而已,还扛得住。”

    “晚些时候我让白鹿过来照顾你,这段时日你就在此好好养伤。”姚征兰道。

    耿七拱手欲推拒,李逾在一旁道:“对,早日养好伤早日回去。卢家遭此重创,难保不把火气撒在你身上,你在这里多待一日,便多一日风险。”

    耿七问姚征兰:“表少爷,这位是……”

    不等姚征兰介绍,李逾便道:“我是你家少爷未来的表妹夫,此番回去请你替我捎话给他,以后承恩伯府的嫡长女便不劳他操心了,一切有我。”

    耿七惊诧地去看姚征兰。

    姚征兰藏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起来,朝耿七点了点头。

    耿七由是知道自家少爷和表小姐是完全没了复合的希望,神情黯然地应了。

    离开耿七租赁的小屋后,李逾兴冲冲道:“方才你对耿七点头承认我说的话,是接受我了吗?”

    姚征兰道:“并不是,我只是想借此断了我表哥的念头。”想了想,她又转过脸看着李逾正色道:“郡王,我想,在你还身负婚约时,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好吗?人人都希望遇见好的人,拥有好的东西,但并不是每个人在自己没有的时候,都想去抢别人的。我是女子,比起接受你的好意,我更同情你未婚妻的处境。”

    李逾望着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姚征兰想着干脆一次说个明白吧。

    “而且上次郡王说喜欢我的原因是我在你面前不拘束,敢发脾气敢动手。我想,若是让你未婚妻知道你有这样的好脾气,她也未必不能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毕竟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是真正心甘情愿一辈子都忍气吞声温婉贤淑的呢?”

    “你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问题待我解除婚约后再谈。”李逾翻身上马,道:“既然三槐还没来,我们先去能做蛇羹的酒楼看看如何?”

    姚征兰也不敢得罪他太甚,见他主动转移话题,很是干脆地借坡下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