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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芙蓉阁,姚征兰想起婉嫦曾言,舒荣说霍廷玉是他最好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叛和出卖他的朋友。心里不由的一阵犯恶心。

    但为了破案,她还是要问红萤几个细节。

    “红萤,你家小姐爱在房里香吗?”

    红萤道:“我家小姐只有在抚琴的时候才会香。”

    “那她近三个月抚琴的时候多吗?”

    “不多。她最近迷上了刺绣,大概是给那位假顾公子绣东西吧。”

    姚征兰压制住心中那不忍,问她最后一个问题:“你说每次那人来,你家小姐都会打发你去厨房煮东西,那你每次回到房里,你家小姐都是醒着的吗?”

    红萤道:“不是,有几次小姐是睡着的。啊,大人,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每次我家小姐睡着的夜里,房里都有过香的气味。”

    姚征兰头,道:“我知道了。”

    她转过脸看了看远处,心想女子真是悲哀。

    舒荣和霍廷玉都是成了婚的,他们的妻子知道自己嫁给了什么样的畜生吗?

    回大理寺的路上,她忽然又想起一事,问红萤:“你说的这些好像都不足以使顾公子摆脱嫌疑,昨日在刑部,顾公子到底是如何脱罪的?”

    红萤惭愧道:“发现我有时候半夜会去厨房煮东西之后,府里的厨娘冼大嫂怕时间久了厨房里东西和账对不上说不清,所以要我每次去煮东西都要把什么日子什么时辰和煮了什么东西记下来。就是这个记录帮顾大人洗清了嫌疑。因为两个月前的那天恰好是长公主的生辰,一更过半公主府才散席,当时顾公子就在公主府,除了公主府的人还有许多宾客可以作证。而从公主府到张府最少也需要一个半时辰,就算散席之后顾公子立刻从公主府出发,也根本赶不及在二更的时候出现在张府。”

    “原来如此。”

    出了芙蓉阁便已是晌午时分,姚征兰瞧着来不及回大理寺用饭,便请众人在街上的饭馆用过饭再回去。

    回大理寺途中经过刑部,姚征兰停下来看着刑部大门犹豫了一会儿,对萧旷道:“萧捕头,你带人先回大理寺吧,我去探望一下郡王。”

    刑部大牢,三槐伺候李逾擦洗过换了衣裳。李逾坐在桌前,看着满桌他爱吃的菜一脸不爽,满腹怨气道:“姚评事怎还不来看我?小没良心的!”

    三槐在一旁赔笑道:“郡王想让姚评事来看您还不简单,小的去传一下话便是了。”

    “你懂什么?自己讨来的有什么意思?”他夹了一筷子红烧鳝鱼,刚一入嘴便又吐了出来,骂道:“这么甜,想齁死我?糖不要银子买吗?哪个厨子烧的?”

    三槐腹诽:上次也是这道菜,厨子不过少放了一须须糖,你又骂不甜,差把盘子削人头上去。

    口中却道:“是公主府的厨子,我回去问明了请长公主罚他。”

    “不吃了!”李逾将筷子一摔,回身往石床上一倒,面朝墙壁。

    “郡王,您多少吃一吧,本来在这里头就够受罪的了,再不吃东西,怕是身子吃不消啊。”三槐小心翼翼地劝他。

    李逾不理他。

    这时牢房外跑来一个狱卒,道:“郡王,外头有个姚评事想来探望您,不知您见还是不见?”

    这便是郡王待遇,哪怕是下了狱,那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李逾一骨碌从床上滚将下来,看着狱卒大声道:“见,当然见。”

    “这下好了……”三槐见狱卒去领人过来,刚松了口气,便见他家郡王跟发癫似的把自己的发髻扯乱,双手在墙上一顿摩擦,然后又往自己脸上一顿乱抹。把水盆往床下一藏,回身往石床上一倒,闭上双眼。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人叹为观止。

    三槐:“……”

    李逾睁开一只眼,看到自家目瞪口呆的小厮,低声骂道:“你还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走?”

    “哦……哦。”三槐回过神来,掉头就往外走,迎面遇见姚征兰。

    姚征兰看到他,唤住他问:“三槐,郡王此时在里头做什么?”

    三槐欲言又止,最后一脸沉痛地道:“姚评事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家郡王他正演戏呢。

    姚征兰被他的表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到李逾的牢房中擡头一看,只见李逾脏兮兮地躺在紧靠墙壁的石床上,头发散乱一脸虚弱,不由吓了一跳。

    这才进来没多久,怎么就成这样了?难不成刑部的人也对他动刑了?不对啊,这脸上虽脏,衣服倒还是整洁的。

    她目光下移,看到他干净的手背和肮脏的手心,心里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抱起双臂道:“郡王,别装了,我要是能被你这伎俩给糊弄过去,我也没脸再继续呆在大理寺了。”

    李逾不动不语。

    姚征兰走到他床边,俯身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好家伙,脏污掩盖之下那脸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气色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见这样他还在装,她忍不住“哧”的笑了一声。

    李逾转过身背对她。

    “郡王?”

    “别叫我!都说关心则乱,你一眼看穿,证明你根本一都不关心我,你个没良心的!”

    “我是大理评事,透过虚假表象看清事实是我的职责。”

    “如果位置互换,看你一身狼狈躺在石床上,我绝对做不到冷静地观察你是否在假装。你就是没良心!”李逾说完,对她那番辩解之词表达了终极意见:“哼!”

    姚征兰:“……”

    看着李逾背对她的背影,发髻散乱毫无形象可言。想想他此番入狱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才叫人有机可乘,姚征兰轻声劝道:“快起来吧,我叫人打水来帮你收拾干净。”

    李逾拖长了声调:“不稀罕。姚评事贵人事忙,反正过来看过我就算尽了同僚之谊了,还是请回吧。”说实话,这样被人不留情面地拆穿还真是有几分尴尬。

    姚征兰:这是……在赌气?

    长这么大没见过男子赌气的样子,现在看来,好像跟女子赌气的样子也没什么区别。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对方赌气了不及时去哄,可能要闹几天别扭。而一般如果发现赌气就马上去哄的话,很快就能没事。

    反正温玉薇就是这样的。

    哄温玉薇的方式当然不能用在李逾身上,但最简单的应该还是能借用一下。

    她伸手扯住李逾的袖子轻晃了晃。

    李逾手一擡把袖子从她手中抽开,还是背对着她。

    姚征兰停了一下,又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

    李逾没动。

    她再晃晃,李逾就转过身来了。

    “你老扯我袖子干什么?”他顶着一张花脸故作冷漠地问她。

    姚征兰有想笑,强忍着道:“想叫你别生气。”

    “你晃一下我的袖子我就不生气了?这袖子是什么万能宝贝?”李逾声音拔高。

    姚征兰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又险险绷住,道:“那要不我先离开,等你不生气了再来看你?”

    “你还有没有诚意了?”李逾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道。

    姚征兰转身往牢房外走。

    李逾急了:“喂!”

    姚征兰:“我去叫人打水来给你洗脸。”

    少时三槐打了水来,被李逾瞪一眼,又一溜烟跑了。

    姚征兰帮着他收拾干净。

    李逾坐在饭桌旁跟个大爷似的:“你喂我吃饭。”

    姚征兰面有难色。

    李逾一看她犹豫,嚷道:“这破石床硬得要命,睡得我浑身都疼,手都擡不起来了。”

    姚征兰:“……”

    “你到底喂不喂?”

    “喂。”他郡王之尊,这下大狱估计还是平生头一次,要她给喂一次饭,也不算过分。

    李逾见她答应,心满意足,但一转眼就看到她用勺子挖了满满一勺子饭递过来,瞠目道:“这么多,你想噎死我不成?”

    姚征兰振振有词:“你不是男子吗,难不成还要像女子一样小口小口吃?快张嘴。”

    “男子怎么就不能小口小口吃了?我就要唔……”李逾话说一半,就让她用饭塞住了嘴。

    李逾气得,伸手要抓她,姚征兰急忙躲开,两人正绕着桌子跑圈,牢房外传来一声低斥:“成何体统?”

    两人回头一看,却是顾璟站在那儿。

    姚征兰趁机将勺子往桌上一放,正色道:“郡王,我还有公务在身,下次、下次再来看你。”说完不等李逾回应就撒丫子跑了。

    “我信你个鬼!”李逾扫兴地踢了一脚凳子,又瞄一眼顾璟,问他:“你怎么来了?”

    “派去摸查线索的人暂时还没消息传回来,我过来看看你在狱中呆得可还习惯。”顾璟也不进来,就站在外头透过牢柱对李逾道。

    李逾:“废话!这破地方我能呆得习惯吗?”

    “就算不习惯,看你心情胃口都还可以,再熬两天应当没什么问题。”顾璟说完,转身离开。

    “什么?再熬两天?不是,顾璟你什么意思?我不要再在这里呆两天啊,你赶紧的把我弄出去!”李逾追到牢房门口冲他的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