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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璟在阅卷房批完一宗案子,还不见姚征兰回来,就来到狱中问问情况,却被告知姚征兰一刻之前就已经审完走了。

    他出了大牢,径直向大理寺后门外的小树林走去。

    姚征兰果然在那儿,面对着一棵大树一动不动。

    “不要剥了,小心崩了指甲。”他来到她背后。

    姚征兰吓一跳,转过身来下意识地遮住被她剥了一块树皮的树干。想起他方才的话,又觉得欲盖弥彰了,双颊飞红。

    “审讯不顺利?”顾璟看着眼前的女子,低声问道。

    姚征兰点点头,叹了口气,擡起头来看着远处道:“是我太自信了,自来了大理寺,参与了几个案子之后,便觉着破案不过如此,觉着自己无所不能。今日碰壁,才让我明白,其实对于破案而言,我就是个刚摸着边的,连略懂皮毛都没资格说的新人而已。面对这样计划周详,没有铁证,案犯又狡诈善辩的案子,我……我根本就束手无策。”

    “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舒荣这个案子,正如你所言,计划周详没有铁证案犯狡诈。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谁来也不见得能比你做得更好。辛泰贵为大理寺少卿,面对这样的案子,他能做的,不也就是对疑犯动刑吗?你能把原本毫无牵扯的霍廷玉与这件案子关联起来,已经很厉害了。”顾璟道。

    “真的吗?”姚征兰仰头看他。

    顾璟认真地点点头。“不要气馁,回去将案情好好捋一捋,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嗯。”姚征兰心里好受了些,跟着他一起回到大理寺中。

    “去知会狱掾一声,将霍廷玉拉到刑房去先过一遍鞭刑。”到了阅卷房,顾璟吩咐小吏。

    姚征兰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道:“既然现在拿他没办法,先打他一顿出出气也好。”

    “还能这样?”

    “当然,这是他做人嚣张的代价。”顾璟道。

    姚征兰忍不住噗嗤一笑。

    顾璟见她笑了,也忍不住笑了一笑。

    姚征兰看着他。他笑起来眉目舒展,嫩红的嘴角矜持地弯起,真好看。

    顾璟看过来,姚征兰忙把目光移开。

    “怎么了?”顾璟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比以前爱笑了而已。

    姚征兰定了定神,翻开案上的卷宗。

    看了半天卷宗,她发现自己的注意力竟然又回到了案发之初的那个疑问上——刀鞘去哪儿了?真凶为什么要把刀鞘带走?

    霍廷玉既然知道指纹在破案中的作用还让柳洪在现场留下指纹,那会不会是刀鞘染血之后,他由于什么原因在刀鞘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当时有什么情况让他来不及将刀鞘上自己的指纹完全擦干净,所以才没将刀鞘留在现场?

    在清净寺没有发现扔掉的刀鞘,以霍廷玉的谨慎,他也不可能杀人之后冒险把刀鞘带在自己身上,等出了寺再扔。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把刀鞘和秦珏换下来的衣服都交给柳洪给带走了。

    按着红萤和宜城楼伙计的描述,那柳洪也不是个傻的。衣服也就罢了,刀鞘可是凶器的一部分,他会不会偷偷将其留下以作保命或勒索之用呢?

    姚征兰越想越有可能,跟顾璟打了招呼就带人直奔柳洪的小屋,掘地三尺地翻了个遍,没有发现刀鞘。

    她又去找柳洪的姐姐,宜城楼的伙计,打听柳洪可能认识的所有人,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一无所获。

    回到大理寺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也许柳洪根本没有把刀鞘藏起来,而是和衣服一起不知道扔在了什么地方。

    这个案子就是这样,你知道秦珏是冤枉的,也知道霍廷玉才是真凶。你有一些证据可以佐证你的判断,但你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霍廷玉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已经过了散衙时间了,顾璟还在阅卷房,见姚征兰垂头丧气地回来,他问:“姚评事,你吃晚饭了没有?”

    姚征兰摇摇头,她现在哪儿还有心情吃饭?

    “我也没吃,今天早上你给我吃的锅盔挺好吃的,不如,我们现在去夜市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姚征兰这会儿真的没什么心情出去搜罗美食,但看顾璟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不想扫他的兴。

    “好,我去换身衣服。”她道。

    两人都换了常服,出大理寺的时候,李逾的卫队照例跟上来。

    “今日不必跟着了。”顾璟对他们领头的道,知道自己之前是误会了母亲,他现在不担心姚征兰会被他母亲迫害了。

    领头的卫队长迟疑了一下,倒是没跟顾璟坚持,带着人退下了。

    这下就剩了顾璟和姚征兰两人。

    姚征兰问他:“顾大人,你知道去夜市往哪边走吗?”

    顾璟:“……不知。你知道吗?”

    姚征兰:“我也不知。”

    两个人站在原地相对无言。

    “要、要不找个人问问吧。”顾璟有些尴尬道。

    “嗯。”姚征兰忍着笑点点头,恰好不远处有人走过,她便跑过去问了路,回来指着右边道:“往那边走。”

    两人并排走在小巷中,姚征兰心中有事,没顾上说话。

    顾璟觉着气氛有些过于安静,想说话又发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憋了半晌他道:“姚评事,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姚征兰:“……”

    顾璟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起了上次的“笑话”,连忙澄清道:“这次有做功课,真的是笑话。”

    做……功课?为什么要做这种功课?

    “好啊。”她打起精神,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璟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讲笑话了:“医人买得医官劄付者,冠带而坐于店中。过者骇曰:‘此何店,而有官在内?’旁人答曰:‘此乃医官之店。’”

    姚征兰:“……”她要是现在笑,会不会显得很假?

    顾璟:“……”又不好笑吗?会不会是她没听懂?医官之店,实乃衣冠之玷。要提醒她吗?

    姚征兰:“哈哈!”假笑固然尴尬,但是好像不笑更尴尬。

    顾璟:明明是笑话书上看来的笑话啊,为什么还是不好笑?莫不是江云买了假书?

    笑过之后气氛还是好尴尬,姚征兰不能无动于衷了,问道:“顾大人,你觉得,我和郡王两人去外地办案,可行吗?”

    顾璟心里咯噔一声,“为何要与他结伴去?”

    姚征兰道:“我与我哥哥外貌虽是相近,但毕竟男女有别,细看肯定还是不一样的。而且若是不去外地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身高差距无法自圆其说。”

    “……我知道,我是问,为何要与他两个人去?”顾璟侧过脸看着她,“你是觉着,我去会碍事吗?”

    “不是,”姚征兰慌忙否认,“只是郡王说,顾大人最近好像要筹备婚事,我想,近几个月顾大人估计都不会得空……”

    “没有,我现在没有成婚的打算,近一年都不会有。”顾璟道。

    姚征兰:“哦。”

    顾璟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感觉自己方才的说法有些不妥当,更正道:“我是说,近一年都没有与自己不喜欢的人成婚的打算。”

    姚征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为何要强调不喜欢三个字?难不成,今天早上在屏风后她看着他时他是醒着的?他这是在隐晦地提醒她做同僚可以,但是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

    人一紧张就容易头脑发热,一头脑发热说话就容易不过脑子。

    “其实相处久了,我觉得郡王的性格挺招人喜欢的。”她近乎匆忙地道。

    顾璟下意识地停下步伐。

    他一停,她发现了,跟着停了下来,他也不好接着走。

    姚征兰以为他停下来是要她细说的意思,毕竟他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都是比较关心李逾的。

    她只能搜肠刮肚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很放得下身段哄人开心,也会很细心地照顾人,我觉得这是大多数男子都做不到的。所以,其实……现在我也有一点点喜欢他。”言下之意,顾大人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肖想你。

    顾璟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给一点回应。

    “哦,我知道了。”他垂下眼睑,扭过头看向巷子深处。

    那里一片灯火阑珊。

    “顾大人,拜托你不要告诉郡王好不好?毕竟他身上还有婚约,在他解除婚约之前,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对他也有动心。这样,万一他解除不了婚约,我们分开时也能少些感情牵扯。”姚征兰道。

    顾璟发现灯火阑珊处好像又有人家在门前挂了一盏灯,把巷子深处都照得明亮起来了。

    他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姚征兰松了口气,如此最好,顾大人不会怀疑她肖想他,郡王也不会知道她说的谎话。

    两人继续往前走,七拐八绕地一直往东边走,走了大约两刻时间,终于到夜市上了。

    夜市很热闹,各种摊子琳琅满目的,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也不少。

    这是姚征兰喜欢的景象,烦恼了一整天,如今换一换心情,倒也挺好的。

    她很快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