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该如何回答?答应他,去减肥训练营?岂不分分钟露怯?
“我……”索性不要脸了,下巴一扬,一副无赖样,“我再考虑考虑。”
“你!”郑衍叙眉头一锁,“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而袁老师说起歪理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你不知道女人的专利就是出尔反尔么?”
郑衍叙气得都笑了,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明明是为她好,还偏偏不领情。
袁满抱着这箱韩剧吃力地起了身,转头就走——悟出的那点痱子痒得直钻心,她得赶紧回家把特效妆给卸了:“等我考虑好了再答复你!”
她是头也不回地说,那迅急的步伐配着那魁梧的身型,无形中就流露出一副跩得二五八万的气场。郑衍叙前一秒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前去,直接扛了她就走,后一秒却只是狠狠地泄了气,站在原地没动。
终于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打不得,骂不过,赶走了又舍不得,不见了又不甘心,见面就被气得半死,不见又有那么点想念……原来就是这种滋味。
“等等!”郑衍叙叫住她。
袁满停下,回头,面上表情多少是有些烦躁的——痱子实在是,太痒了……
可这副表情落在郑衍叙眼中,多少有些令忍受挫。
这女人消失的这段时间,钟以默见他几乎是失了阵脚,多多少少觉得他活该:“她对你,三个月时间而已,能产生什么矢志不渝的感情?顶多就是好感而已,你之前拒绝人家,拒绝得快准狠、不留余地、不拖泥带水,你还指望她继续贴上来?女人其实很现实的,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那种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到死也赶不走、赶走还回来的女人,压根就不存在。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认识我;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认识我;我爱你的时候,你喜欢我;我离开的时候,你爱上我……’感情很多时候都是这么不同步的,不然的话,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能成双成对了,哪还会有单身狗?”
钟以默用这锅过时的空间心灵鸡汤喂了郑衍叙一嘴苦涩,以至于郑衍叙此时此刻再度想起,嘴角又不禁扬起一抹苦笑:也对,她不会站在原地等他回头,等那个后知后觉的他。
郑衍叙收起笑意,走近:“我帮你搬上楼……”
话音未落,脚下一顿。
因为他似乎踩着了什么东西。
郑衍叙低头一瞧,是一张红色的卡片,边角还描了金色的“囍”字。袁满也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立马再下意识地一套口袋,却只掏了一手的空。
眼看郑衍叙就要弯腰捡起喜帖,袁满“嚯”地就抛开了怀中的纸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却还是扑了个空。
郑衍叙先她一步捡起了喜帖,展开一看,表情微微一定格。
哎……早知道不把喜帖随身带着了。
她口袋这么浅,喜帖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她可丝毫没有察觉,可把喜帖放在家里,又怕母上大人发现,又自以为是地安慰她:“女儿,别伤心,有爸妈做你的后盾,看开点。失去你绝对是那小子的损失。”
“……”
“女儿啊,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跟妈说,说出来就好受了。”
天下父母心,袁满当然得受着了,可关键是……她一点儿也不伤心好吗!!母上大人却总是自行将她塑造成了弃妇,她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告诉母上大人,其实她一点儿也不伤心?母上大人肯定会以为她在强颜欢笑,苦往肚里吞,肯定会变本加厉地安慰她……索性把喜帖随身揣着。
却不料被郑衍叙捡着了。
郑衍叙看看喜帖,又看看她,再看看被她丢得散落一地的韩剧碟,神情几乎是瞬间就黯了。
这女人之前为了这些碟,险些和他翻脸,当时言辞凿凿,那般受伤;如今却为了区区一张喜帖,将那些碟随手扔弃。
且不说这些碟他跑了几天才集齐,也不论他为了找这些碟,还得上网求助,把他所能记住的那些细枝末节全贴到网上,在线等了一个又一个晚上,网友给出的答案各不相同,他还得每一部都搜来看两看,那几天,简直看韩剧看到夜不能寐,几乎要吐,以他如今的阅片量,说是韩剧专家都不为过了。
以至于现在被弃如敝履的,仿佛不是那些碟,而是他的心血。
三个月终究是敌不过八年……即便,她的“八年”即将迎娶别的女人。
袁满一把夺下喜帖,重新揣回兜里,死死捂着口袋,丝毫没有发觉面前这人的异样。
郑衍叙看着她那紧捂住口袋的手,“呵”地一声就笑了。还真是宝贝……一张破喜帖而已……
“你会去?”
“……”
“……”
郑衍叙的双眼危险地眯着,哪怕她敢流露出一点点的黯然神伤,他就敢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
“当然!”袁老师的气焰不可谓不嚣张。
郑衍叙目光微微一松。
“不仅要去,还要漂漂亮亮地去,让新娘黯然失色,让新郎后悔请我。”
郑衍叙嘴角微微一扬……这还差不多。
此时此刻的袁老师,刚幻想到自己2月14当天艳压全场,把博晏脸都气歪了,下一秒,脑海中博晏歪脸的样子“嗖”地就变成了眼前郑衍叙冷脸的样子——袁老师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低头瞧瞧——肚子胖到她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了。自己这胖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只会让新郎因为害怕她吃太多而后悔请她……
再擡头瞧瞧——郑衍叙只将她壮硕的身影上下打量了一轮,仿佛在仔仔细细寻找,她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最终郑衍叙也没找着蛛丝马迹,之能一挫眉:“我陪你去。”
这女人当即就跟被踩着尾巴了似的,急得差点跳起来:“不用!!!”
话音一落就见郑衍叙的目光又倏忽一眯——自己的表现太反常了,也难怪他会觉得异样。袁满作势咳了两声,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
“……”
2015年2月14日,情人节当天,北京温度-1c至10c,轻霾。袁满一大早就在店里,热络地试着衣服。
不是露背就是露腿,不是露腿就是露胸,不是露胸就是露锁骨,不是露锁骨就是露腰……总之就是不露不欢。
一大早被拉来看她各种试衣的高登,困得直在沙发上打哈欠。看她又换了件大露背从试衣间里出来,高登直接把手机往她眼前一举——
袁满还以为他要给她看什么呢,结果瞥眼一看——
天气预报?
高登揉着惺忪睡眼:“事先声明,今天最高温度10度,你穿成这样,万一冻死了,我可不会帮你去收尸的。”
也不知袁满是真没听见还是压根不在乎,直接在镜前转了一圈,甚是满意:“就这件了!”
“唰”地就把银行卡给了一旁侯着的服务生。
一分钟后,袁满终于穿着她精心挑选的战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好了,终于美丽冻人了……
“你这是要去抢新郎呢,还是抢新娘呢?”高登在旁打着哈哈。
“当然是……”袁满前一秒还一脸得意,后一秒却表情狠狠僵住,就这么憋了一秒、两秒、三秒——
“阿嚏!”
酝酿了这么久,还以为她要酝酿出什么惊世豪言,却不料……竟只是个喷嚏……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高登默默地抹一把脸,默默地,把外套给这美丽冻人的小姐披上……
半小时后。
一辆车徐徐停在了婚礼现场外,车门开启,一双闪着幽暗光泽的高跟鞋自信满满地踏了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袁老师“艳压”去也。
这么冷的天,竟然弄户外婚礼,自以为浪漫,实则宾客估计都在心里骂爹——袁满一边腹诽着,一边在宾克簿上签字。
踏进鲜花拱门的那一刻起,不负她之前打了这么多喷嚏,几乎是她所路过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当然,袁老师不会去想,这些人虽然对着她行注目礼,但或许心里正在感叹:这么冷的天穿这么清凉,好大一只sb啊!
“阿嚏!”
又一个喷嚏,袁满赶紧搓搓鼻子——其实她也不是很冷啊,怎么一直在打喷嚏?
这个疑问刚从她脑子里冒出,就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她的余光里。
袁满一怔……
……
不可能!
袁满“嚯”地扭头看去。
她没有看见博晏。
没有看见宋林佳。
她竟然看见了……
郑衍叙????
郑衍叙走进鲜花拱门,目光淡然地扫过全场,习惯性地不怒自威。
即将被他扫到时,袁满蓦地一矮身,直接躲在了两个花童身后,心跳如雷——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