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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崔珣与李楹将蒋良尸首暂且葬在了晚香旁边,以免被野狗啃噬,两人埋葬完蒋良后,已是天蒙蒙亮,崔珣用匕首削了块木头,插在蒋良墓前,当作日后为他迁坟的记号,然后他才起身,解开系在树上的马匹缰绳,李楹仍在看着蒋良与晚香坟墓出神,崔珣牵着马,薄唇抿成一线,他淡淡道:“你回不回去?”

    李楹闻言,撇过头,崔珣又道:“你若要去找鱼扶危,我也不会拦你。”

    李楹微微愣了愣,看样子,他还在生气,李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她走到马前,崔珣也没再说话,只是托着她的腰肢,扶她上了马,之后,自己才翻身上马,他一挥马鞭,康居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往崔府飞奔而去。

    回到崔府后,崔珣就拿走了那个巫蛊人偶,之后几天,他都住在察事厅,回都没回崔府,不过在察事厅时,他脾气愈发阴鹜,整个人也阴晴不定,所有武侯都战战兢兢,生怕哪里惹怒了他,一个个都对他避而远之,但有事向他禀告时,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他。

    察事厅官署中,进入仪门,穿过审讯的大堂,屏风之后,便是察事厅少卿办公的二堂,崔珣端坐在绿檀书案前,正在翻看一部竹简,书案上还放着插着银针的巫蛊人偶,一个察事厅武侯匆匆而来:“少卿,日前我们抓了沈阙几个亲信拷问,有一个叫丘六的受不得刑,吐露了一些东西。”

    他恭恭敬敬递上供状,崔珣翻了翻:“他说,沈阙密室里,的确窝藏过奇诡之物?”

    武侯颔首:“丘六说,他曾受沈阙所派,给密室里送过饭,送饭的时候,他很清楚的听到猫叫的声音,他虽家中也养猫,但密室中猫叫的声音,让他毛骨悚然,他也不敢再听,就火速逃离了。”

    崔珣继续看着供状,武侯又道:“丘六还招供,说沈阙非常信任府中一个叫玄诚的老道,玄诚经常

    抓很多硕鼠送到密室,鬼鬼祟祟的,他觉得,那些硕鼠,一定是送给猫鬼吃的。”

    崔珣沉吟不语,武侯道:“少卿,某认为,这份供状,已经足以禀明太后与圣人,定沈阙的罪了。”

    崔珣却缓缓摇了摇头:“不够。”

    武侯顿时一脸不解,崔珣道:“打蛇要一下打死,否则,定会被蛇反咬一口,刘九,你带其余武侯,就算翻遍长安城,也要将玄诚给我翻出来。”

    刘九真是叫苦不叠,崔珣住在察事厅这几日,全力督办猫鬼一案,他们这些武侯简直是疲于奔命,结果现在崔珣又让他们去找玄诚这个老道,这下又要几日不眠不休了,但是刘九哪里敢反驳崔珣,只能苦着脸,应下了这门差事。

    沈阙府中,却是另一种惶惶不可终日,沈阙的几个亲信都被察事厅缉拿拷问,察事厅的九九八十一道酷刑,很少有人能熬得住,沈阙知道,用不了多少时日,崔珣就能寻得他窝藏猫鬼的确凿证据,到那时,是生是死,难以预料。

    沈阙命在旦夕,他整日都喝的烂醉如泥,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是死,难道让他去求崔珣放过自己吗?不,他宁愿死,也不愿向崔珣求饶。

    沈阙终日酒醉,伺候他的家仆简直是倒了大霉,不是被他鞭笞,就是被他怒骂,这日他又砸碎一个琉璃酒注,斜眼看着收拾碎片的家仆,醉醺醺道:“你们是不是心里都在盼着崔珣早日抓到玄诚,盼着我早点死?”

    家仆们跪地叩首,抖如筛糠:“不敢。”

    “不敢?哼,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该死,但我告诉你们,就算崔珣抓到了玄诚,我也不会死。”沈阙饮下一杯烧春酒,酩酊道:“她欠我阿娘的,她不会杀我。”

    家仆们面面相觑,将军口中的“她”,应是太后吧,若换做将军犯了其他事情,太后或许是会保他,但现在,将军是要谋害太后啊,太后如何会放过他?

    假如太后真的是这么心慈手软之人,那将军的阿姊和阿娘,又是怎么死的?

    但他们心中纵然半个字都不信,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期盼沈阙早点放过他们。

    沈阙连饮下数杯烧春酒,他醉眼朦胧,忽他一拍桌案,咬牙切齿道:“都是裴观岳误我!若非他瞻前顾后,崔珣在三年前就该死了,哪轮得到他今日对我耀武扬威?”

    他越想越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崔珣碎尸万段,但是此时为刀俎的是崔珣,为鱼肉的是他,他不能将崔珣碎尸万段,崔珣却能将他碎尸万段。

    沈阙将手中金杯砸向墙壁,金杯骨碌碌的滚到地上,香醇酒浆流了一地,沈阙忽想起,那日被他强行捏着脸颊灌着烧春酒的琵琶姬。

    她叫什么来着?盛阿蛮?是天威军盛云廷的妹妹。

    沈阙忽恶意的笑了,崔珣是四品察事厅少卿,他动不了他,但盛阿蛮只是一个贱籍乐姬,大周律令,奴婢贱人,形同畜产,他就算整治了她,也不会有人追究什么。

    既然崔珣不逼死他不罢休,那么,在他死之前,他也要先恶心恶心他。

    崔珣几日不回府,李楹也甚觉无趣,事实上,她都不明白崔珣到底在气什么,如果是气她擅自离府的事情,那过了七八日了,这气也该消了吧,但她却丝毫没看出来崔珣有消气的迹象,真是让人无奈。

    海棠树下,之前她救下的雏燕已经会飞了,如今正在地上跳跃来跳跃去,欢快的啄食着,李楹蹲下去看雏燕觅食,她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她本来最喜欢看这种春暖花开生机勃勃的景象,但她看了一会儿后,如湖水般明净的眼中却仍然盛满了困惑,她对雏燕喃喃道:“你说,崔珣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呢?”

    雏燕自然不会回答,李楹叹了口气:“算了,你是不知道的。”

    也不知道说的是雏燕,还是她自己。

    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一颗石子,砸到了她面前。

    李楹擡头,只见鱼扶危正趴在墙头,对她示着意。

    鱼扶危是示意她出来,那他怎么不进来呢?李楹疑惑,但还是身体穿过墙壁,来到崔府门外。

    崔府门外是门可罗雀,鱼扶危见她出来,于是又从墙头跳了下来,笑道:“崔珣不让哑仆放某进去,某只能出此下策了。”

    李楹道:“崔珣不让你进去?他是不是气恼你撕下符咒,带我出府的事?”

    “或许吧,他没有杀某,已经是奇迹了。”

    李楹叹气:“这件事虽然是我们俩自作主张,但是结果是好的,我没有受到伤害,猫鬼也已经伏诛,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该气这么久吧。”

    鱼扶危耸肩:“谁知道呢。”他顿了顿,又道:“难听的话,公主不让某说,某也不说了。”

    李楹悻悻,她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于是问道:“鱼先生,你今日来找我,是所为何事?”

    鱼扶危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公主而已。”

    他此话直白,李楹不由愣了愣,鱼扶危见她神色,于是道:“公主不是说,和某是朋友么?朋友之间见见面,说说话,应是很稀松平常的吧。”

    他解释完后,李楹才松了口气,她点头道:“嗯,是很平常。”

    两人坐在崔府石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鱼扶危本来自告奋勇说带李楹去长安各街坊玩耍,李楹却迟疑着摇摇头:“我想坐在这里,不想去其他地方。”

    鱼扶危问:“为何?”

    这是李楹自己的心事,她并不太想告诉鱼扶危,她支支吾吾,鱼扶危苦笑一声:“不会是要坐在这里,等崔珣回来吧?”

    李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默不作声,鱼扶危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有些愤愤的说道:“某是真不理解……”

    再说下去,就又要说崔珣的坏话了,鱼扶危想起自己答应李楹的,不再在她面前说崔珣坏话,他及时闭了嘴,长长叹出一口气:“公主要坐在这里,那便坐吧,某陪公主一起坐。”

    李楹莞尔,她道:“对了,鱼先生,能拜托你帮我一件事么?”

    “公主请说。”

    “崔珣去追查猫鬼一案,数十日都没有回府,也不知道追查进展如何了,你消息灵通,能不能及时把那些消息告诉我?”

    鱼扶危听罢,只是苦笑:“某还能说不能么?”

    “鱼先生……”

    “公主放心,某会的。”鱼扶危陪着李楹坐在石阶上:“正如公主对崔珣好一般,某也想对公主好,因为公主是某见过最为良善之人,某愿意帮助公主。”

    李楹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说道:“那就谢谢鱼先生了。”

    她低下头时,并没有看见鱼扶危侧头看她时,目光之中的倾心和爱慕,片刻后,鱼扶危才转过头,微微笑道:“何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