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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第五名发家 > 25.第一桶银

    一个收,一个烘干。在第五名、刘秀娟的默契配合下,虫子大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钱哥给的订金见底,第五名决定先给钱哥那边送一批。

    已经烘干的虫子上秤一称,结果惊喜万分。

    足足五百斤呐!

    这换算成新鲜的,可就是一千斤。刨去开支……按理说,收到这些虫子,该花出去一万五。可现在,花了一万三就把这事儿办成了,路费上还有富余。想想刘秀娟收虫子时的精打细算,第五名崇敬不已。

    “嫂子,我敬你一杯。”心中默默算了下这批虫干的收入,第五名忍不住把人家送给刘秀娟的稠酒打开,又亲自下厨烧了几道菜,要跟刘秀娟一处吃口热乎饭。“你跟着前后劳碌这些天,辛苦了。”第五名说着,先干为敬。

    “糟蹋钱物,天打雷劈。下次再不敢了啊。”刘秀娟瞧不起第五名的烹饪手艺,却因为小叔子的殷勤,心情畅快起来。“这次回去,跟你公司好好说。万一公司不给报销,也别因小失大。毕竟这是你擅作主张。”

    “嫂子放心,我都听你的。”第五名几杯稠酒下肚,隐约有了醉意。他凝视着刘秀娟的脸,见刘秀娟也因为喝得微醺而脸颊泛红,显然是心情不错。

    上次自家人一起这么快活地喝酒,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那天晚上,父亲号称要一醉方休,结果一杯白酒下肚,就躺炕上瞌睡去了。哥哥破天荒打镇街上拎了一箱啤酒,兄弟两人坐在河滩上,对着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说了一宿的话。哥哥说男人就该读万里书;行万里路。弟弟如今有了出息,能顶门立户,他这当哥的脸上也有光呢……

    第五名低着头也不说话,闷闷地又干了一杯。刘秀娟拄着腮,看第五名有些不太对,便轻轻推了下他肩膀,劝道:“少喝几口。明儿不是要去省城?稠酒度数虽然比啤酒还低,可喝多也会醉。”

    第五名抬头,刘秀娟见他眼眶发红,一时间怔住了。

    “我当年应该退学的。”第五名说。

    “又胡说什么。”刘秀娟瞧第五名神情萎靡,忙让他去睡。

    “你听我说。”第五名挡住刘秀娟要收拾碗筷的手,“这些年在外头,其实我……我很多时候,都不愿意想起你。”第五名看着刘秀娟错愕的目光,忍不住流下泪来。“因为每次想到你,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家里出事,顶门立户的应该是我。可我却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吃苦受累地供我读书。我是个男人,我怎么能那样坦然地喝着你的血肉?!”

    第五名感觉眼泪顺着脸颊滴答到手上。尴尬和羞愧让他想转过身去,可刘秀娟的手却轻轻按在他的眼角上,替他擦去了眼泪。那只手秀白纤细,掌心却十分粗糙。

    “别胡想。你不也在大学里勤工俭学嘛。”刘秀娟的声音很温柔。此时,她并不是那个收虫子时精于算计的第五寡妇了。她就像那些普普通通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桌边,听着第五名说话。

    她本想安抚他的情绪,但不知怎么的,眼里也慢慢泛起泪光。她想到了前几天,他强烈地要阻止她跳神。也许那会儿,他并不是真要反对什么封建迷信,他只是无法面对那些让他颜面扫地的歉疚。

    “你长大了,懂事了。”她听见自己这样对他说。

    电,忽然又停了。所幸今晚有月,树梢上弯弯地挂着。并不用点亮蜡烛,两人也能看清楚彼此。就着月光,两人把满满一坛子稠酒喝光。

    第五名似乎真的醉了,他喃喃告诉刘秀娟,说从今以后,第五家再没有让女人吃苦受累的道理,他一定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让刘秀娟过上好日子。

    “嫂子,往后换我来养你。”第五名糊糊迷迷地趴在炕桌上睡了过去。

    刘秀娟看着他的脸,发现当年的稚气早已褪去。但不知为何,又想到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一溜烟地从山路上跑回家。大声喊着:嫂子,嫂子,我考中了……

    再进城就不一样了。村委会里翻出一堆大竹筐,里头用草席垫好,五百斤干燥虫放进去,上头竹编盖子通风透气,结实又不怕压。二十来个乡亲一人挑一担子,从伍家沟给担到镇街上。

    还回来吧?乡亲们火辣辣的目光和十送红军一个样,让第五名不敢直视。他连连保证,让大家把竹筐都搬小货车上。

    小货车是从县上租的。五百块一天。刘秀娟心疼得什么似的,追问车费公司给不给报销。

    肯定能报。第五名安慰刘秀娟。他很感激刘秀娟没提昨晚的事。堂堂二十来岁的爷们,喝点稠酒哭成那样子,羞先人呢。

    “收虫子的事不能停。”上车前,反复叮嘱。

    刘秀娟不太情愿,心里笃定第五名这次要把自家钱搭进去。

    “嫂子?”没听到刘秀娟保证,第五名不敢上车。

    “知道了。”刘秀娟勉强同意,目送着第五名乘车离去。

    坐在副驾驶上,第五名打后视镜里看到一溜尘烟中,刘秀娟还站在镇街上远远地朝自己这边张望。

    司机在旁边羡慕地看着第五名,说你媳妇长得真心疼。

    “不要胡说,那俺嫂子。”

    “嫂子……好呀。”司机笑得更有深意了。

    第五名忍住打他的冲动,点了根烟递过去,让开稳当些,后头的货都经不起颠簸。

    司机美滋滋地点上香烟,发现竟是蓝盒装的“好猫”,连连说第五名定然是大老板,不然怎么舍得抽这么好的烟;赶紧留了电话,说往后有事,一个电话就到。

    “打人有人,打车有车。”司机拍着胸脯保证。

    “您贵姓啊?”

    “不贵,姓苟!”

    第五名不由想到了某打车软件,感慨乡下人的服务态度就是比大城市的贴心。下回还找这姓苟的老司机。

    文苑市场里。钱哥和小钱早就望眼欲穿了。第五名走后,连个电话都没来过。钱哥批评小钱,认为小钱不该怀疑第五名携款潜逃;第五名若是那样的人,这门市部经理还轮得到毛倩倩坐吗?再说,虽然他退隐江湖多年,但交情还在,谁敢蒙骗到他头上,哪怕跑了神农架里当野人,照样抓回来三刀六洞。

    钱哥和小钱热火朝天地讨论社会阴暗面时,第五名到了。

    “虫呢?”钱哥上来就跟第五名热情地寒暄,把手指头从脚丫子上挪到鼻孔下,来了个深呼吸。

    “五百斤呢,拉你门市多不方便。让人给搬库房门口了。”第五名把手心里的汗在裤兜里蹭干,装出毫不紧张的样子请钱哥和小钱去验货。

    “五百斤?”钱哥一听这数字,都顾不上抠脚丫了。指挥妹妹小钱看家,跟第五名出了门市部。

    库房门口,一堆装虫的竹筐摞得整整齐齐。钱哥心疼地上前,说可不敢这么放,万一把虫压坏怎么办,快先放屋里。

    “不忙,先看好。”第五名让钱哥随意开箱。

    “东西金贵,我自己来。”别看钱哥一巴掌宽护心毛,但人细发着,打开筐盖,一胳膊就神龙入海了。

    美很!烘干水平更上一层楼,随手抓了一把,大小差异也不大。

    “放心,都三龄虫。”第五名给钱哥解释这道理,说这会儿的虫子口感最好。人见人爱,鸟吃鸟肥。

    钱哥是专业人士,几只虫嚼下去,就知道第五名没弄虚作假。也不含糊,赶紧把二十来筐都搬库房里过秤。

    五百斤高高的。

    钱哥笑得嘴都合不拢,一斤毛利一百三,五百斤就是六万五千块。就这,还不够老顾客分的。前几天刚放出消息,就有大户先订了五十斤要空运首都,其余人你五斤他十斤的,预售意向起码订出八百斤以上。

    钱哥一把搂住第五名,说兄弟咱们这就回门市签单子。第五名嗅到钱哥手上残留的脚丫子味,忙请钱哥先走,自己殿后即可。钱哥不答应,又拉住第五名的手腕子,说打今儿起,咱哥俩就穿一条裤子了。

    两人兄友弟恭地回到门市,小钱这会儿已经把现金备好,就等第五名签收据了。

    一斤收购价是一百二十块,五百斤整整六万元。刨除上次给的两万块订金,这次该给第五名四万块。

    钱哥朝手心唾了一口,查点出四摞百元大钞,又把它们放验钞机里过了三次。

    “你再点点。”钱哥将钱塞第五名手中。

    五百斤虫干,赚了四万五……这才几天呐。自己大学毕业三年,也没攒下这么多的家当。什么门市部经理,远不如卖这虫子来得快呢;要是自己能早点儿想到这法子,毛倩倩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第五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摞百元大钞,仿佛一切罪孽都是它们造成的。

    小钱姑娘机灵个人,见第五名瞅着钱不太高兴的样子,忙推了把钱哥。“光天化日的,拿这一摞钱,让外人看着不好。”内外有别的意思一出,瞬间就把自己和第五名的关系拉近了。

    “忘了忘了,老毛病一时改不了,总想起那些峥嵘岁月。”钱哥很不好意思地掐断对昔日辉煌的追忆,续上小钱的思路:“是这,我把钱给你打银行卡里得了。”

    银行卡?那里头的钱就是一串数字,别管后头几个零,看着都没有任何感觉。

    只有把实体拿在手里,感受到它的厚度、重量;嗅到上头那千人骑万人踏的味道,才能体会到它是真实存在的,是切切实实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