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深入敌后（下）
筛鱼？董家寨都外行，听不明白。坟包一脸专业地给富强解释，这是要挑选档次了。
竹楼上，高老板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直到孙婷挑完鱼才把望远镜放下来。熬了小半天时间，眼睛都快瞎了，这才发现矮子不见了。赶紧下楼寻找，又怕被孙婷发觉，地下党一样。正想骂街，矮子提了一矿泉水瓶贴着墙根回来。
“别打别打。”矮子护着头，举起矿泉水瓶，“刚绕上面灌了瓶水。”
高老板行家，立刻了然。养鱼的对水都特别敏感，“怎么样？”
矮子一挑大拇指，“甜！来口？”
高老板刚接过矿泉水瓶，就看到刚拉鱼进来的那俩车朝村口开去。孙婷、铁马和第五名都坐在上面。“他们这是去哪儿？”
矮子摇摇头，高老板急了，一把给矿泉水砸在地上，要和矮子出门跟踪。刚到门口，就被以富强为首的几个村干部堵到门口。
对富强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村里不但有了投资，还破天荒地来了第一批客人。虽说只是俩，但对羌族旅游也有着划时代的意义。所以这边刚送走了第五名，就过来看望客人。
“来给客人扮上！”羌族就要有羌族的民族特色。
高矮俩老板瞬间就被几个彪形小伙架了起来，所谓羌族特征的各种服饰统统往身上招呼。俩人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惊吓，瞬间就给打扮得野人一样。一边抗议着一边还被迫跟村镇领导合影。一套仪式搞完，天都快黑了。一大早追踪过来还没吃饭呢，折腾得跟龟孙一样。就这，热情的村民好像也没打算放过他俩。
看到那边架起的柴堆，矮子都快哭了。“篝火晚会。”富强还在卖力地介绍着旅游项目。“酋长，给口饭吃行吗？”也没心思再去追孙婷了，祈求富强放过自己。
高老板更惨，忍着劣质望远镜半天，本来就跟失明了似的，又被要求合影的闪光灯闪了好几百下，看什么都发绿，连走着路都得伸着手往前探着才行。听到下面还有项目，都想一头栽到池塘里自裁了。
瞧把客人高兴的。富强满心喜欢。垂询二位贵客要住多久，要不要安排个导游什么的？
董家寨枯木逢春，有了奔头；东坝头这边也充痛并快乐着。烘干厂连轴转着，水库里的鱼也日渐稀少。今天是最后一次捕捞，捞完鱼粉烘干设备就会停产，可还没琢磨出往后该怎么办。
满脸微笑地指挥着村民捞鱼，曹俊心中一阵阵发苦：自己这边没鱼了，董家寨倒崛起了；此消彼长，真不是滋味。难道秀娟就没替自己跟第五名美言几句？看了眼正一旁监督的刘仙姑，见她并无默契地和自己对视一眼，不觉隐隐失落。
正怅然着，见孙婷、第五名一行人开着车浩浩荡荡地过来。
第五名提议的筛鱼是件苦差事，几万尾鱼差点把眼睛挑瞎；可这费力也只留下三万来尾看过眼的。
剩下的怎么办？弄死不太现实；卖吧又没人要，不然高矮俩老板也不能出售；犹豫再三，第五名记起刘秀娟去了东坝头监督最后一次捕捞，就有了想法。
东坝头水库一空，不正好有地方养这些筛选下来的锦鲤吗？而且这些锦鲤都是一两多奔二两重的大个头，抵抗力强，早不存在什么死苗的风险，放到东坝头水库里，直接上他村的蚯蚓喂，当肉鱼养完全没问题。
“孙董、铁公子，你们放心！”曹俊一听第五名这边的需求，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还连连保证一定给鱼喂美、喂肥。说话间，眼神不由又瞟向刘秀娟，嘴角轻轻翘起。
伍家沟、董家寨如今都有水面，这些鱼怎么会放不下。肯定是秀娟帮自己说了好话，才增加自己接触大老板的机会！即便表面对自己不假辞色，可种种举动都说明了她对自己的关心……不能辜负秀娟的这片心意啊！
“曹村长？”第五名虽然不知道曹俊发哪门子癔症，但瞧他看向刘秀娟的目光里带上了脉脉含情，有些不舒服。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姓曹的怎么还贼心不死了呢？
“都弄起来，弄起来！”曹俊回神，赶紧让村民们动手。趁机又向第五名和孙婷请教起后续发展问题，并请大股东铁公子也提出宝贵指导意见。
虽说在伍家沟和董家寨深受敬仰，但都是被当成投资商对待。铁马没想到也敢有人向自己请教具体问题，朕心甚慰，当即发表意见，“问他。”
战略、战术分工不同，尤其涉及到具体的养殖问题，还得第五名站出来说话，便先问了曹俊他有什么想法？
“当初秀娟提过咱这水库能进行阶段性养殖，我就找了农业书学习，还在宝鸡周边的渔场进行了小规模调研。有几种鱼看着还不错，但拿不定主意。”曹俊掏出小本本，刚要打开就发现封皮不对——是记录人名的！赶紧塞回兜里；又打另外个兜里掏出个记事本翻开，上头密密麻麻记满了学习、考察心得，草鱼、鲶鱼等各类品种、生长周期、鱼苗价格都清清楚楚。
对比老伍和富强那些撒泼耍赖的求投资姿势，曹村长这刻苦钻研就显得弥足珍贵了。即便第五名不喜欢他看嫂子的眼神，却也挺欣赏他这种工作态度。便耐心指点，告诉他草鱼、鲶鱼之类的不是好选择。“这些鱼吃得又多，生长周期又长，饲料和出肉比率相对较低。”
“可不是，从下苗到成鱼长了快一年呢，吃了我不少的蚯蚓。”曹俊想想也挺心疼的，明白第五名不会无的放矢，就问是否有更好选择？
“罗非鱼不错。生长周期只有八个月，营养价值高，繁殖能力强。”第五名给曹俊讲解养殖罗非鱼好处的同时，又重新提起了阶段性养殖的要点，告诉曹俊要养起罗非鱼，得把现有的水库分隔成大约十二个池子，分阶段投放、喂养，才能梯次成长。这是早和孙婷商议好的。嘴上说不直观，第五名拿出平板电脑，文档里调出一张东坝头水库分塘的示意图要给曹俊看。
一听说要把水库分塘，曹俊表情就变得慎重起来。是想要投资、想要发展，但一切都得以安全为前提。为难地朝第五名几人笑笑，感谢他们替东坝头全面考虑，又谨慎地提出了异议，“第五名同志，咱们这旧水电站虽然不用了；但水库该有的抗旱防涝功能还在。雨季来了，总还要它泄洪。要是按你们要求分隔成十二个大池子，会改变水库蓄水量，阻隔水道。”指指周围农田，“到时候来不及放水，咱村上这些耕地就都闹灾啦。”
“曹村长说的这些也在考量范围内。”第五名一听就知道曹俊这村长当得非常仔细，从基建到生产是全面了解过的。便把分塘示意图放大给他看，解说着图上的细节，告诉他规划中不但留出了水道，每个隔出来的塘子在高水位上都有闸口，不会影响水库本身的运作，“春夏秋冬，四季水位不同；这个进水、放水的比例也包含了对降水量的考虑。曹村长可以看一下，分塘后，这个数据应该是比现有水库设计更合理！”
这就让曹俊意外了。不是说第五名农业大学出身，怎么竟然连建筑学都懂？事关水道，不敢随便表态；拿着平板电脑，把整个示意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越佩服第五名。
这图里，每个塘的隔断、分闸、水流都是估算好的。不管是下雨涨水，还是需要放水泄洪，都不会影响养殖工作的进行。不但能解决了东坝头经济发展的难题，更是让水库有效地被利用起来。
“第五名同志，你这设计太了不起了。”曹俊发自肺腑地赞叹着，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刘秀娟也没想到第五名还有这本事，很替小叔子得意，一边监督村民们放锦鲤，一边朝第五名身边默默地挪了半步，共同分享众人敬仰的视线。
众星拱月的目光引发了强烈满足感。第五名露出谦逊的笑容，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孙婷，想解释一句这是她画的图。可虚荣心上来，就对这美好感觉挺依依不舍的；但不解释吧又很不好意思。善良和邪恶交锋之时，见孙婷淡定地转开头，惭愧之外又多了一些敬佩：不愧是土豪富二代大家闺秀，这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