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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0.将计就计

    等田镇长进了董家寨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作为地区的一把手,做人要有尊严,做官要有官威,但胡支书跟了断和尚这么接连一闹,这两样就打了折扣。所幸人省城的老板都大度,不在这些鸡毛蒜皮上计较。想到这儿,哀怨一叹,包括人家孙董或者是在省城学成归来的第五名,都能逢时逢点地表现出对官员的尊敬,偏偏土生土长的乡亲们都一个个不给自己面子。悲从中来,不由代入了殒命沙场的杨家将父子,一折悲壮的“金沙滩”便哼了出来。那满目疮痍,那穷途末路的秦腔老生唱腔在田镇长嘴里却唱出了小寡妇上坟的味道。若不是富强在一边提醒,自己竟然没察觉到。这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尽管受了些挫折,可招商引资的大单该是算在自己头上。这么一想,倒该高兴大于难过,便回头瞪了富强一眼,“你跟着干啥。是想看我在那老不死面前挨撅?”

    其实富强心里就这么想的,可既然当事人提出了,就赶紧借坡下驴:“不是怕您对付不了胡老不死嘛。”

    “加上你就能对付了?滚!”

    富强得令退下。田镇长收拾心情把刚刚想好的说辞在内心里又预演了一遍。远远看着水塘边有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大晴天的这身装扮?遮着也看不清眉眼,可关键好像还拿着根钓竿。打眼一看,硕大的石碑上还刻着垂钓者全家反革命。这么金贵的鱼,这么高额的代价……这是寻死呢!

    撒腿跑过去,一把夺过钓竿,当面先撅了,刚要指着鼻子骂,一看,胡支书!

    胡支书也吓了一跳,手已经习惯性地搭到腰上了。

    “别开枪,自己人。”田镇长赶紧把鱼竿扔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胡支书弯腰吃力地捡起撅断的鱼竿,“赔。五十万。”

    田镇长都习惯了。指了指不远处禁止垂钓的石碑,“咱俩抵了。老胡啊,你也是老同志了。一边口口声声看守鱼塘,一边知法犯法,让人见了不是带头破坏风气嘛。”

    “风个屁。”胡支书拉过马扎来,慢吞吞坐下,“都被人赶走了。这几万条鱼连养的地方都没有。我能钓几条?剩下的损失谁出?按孙董的说法,一条估一万……”

    反正天也快黑了,干脆就趁机会掐死这老汉算了。田镇长本来还想给这老头掏根烟,索性揣回兜里。“能不能好好说话。”

    胡支书根本没接话,一把揪过田镇长,把刚才揣进去的烟又掏出来,放眼前仔细瞄了瞄,“你一月拿多少,也买得起中华?”说完掏出了一根,剩下的全揣自己兜里。

    田镇长听了这话,心脏收缩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了断大师的身影,虽然心放下了,可气势也就提不起来了,“胡支书,就算你是我亲爸。为了咱这两个村,咱把这事儿了结成不?”

    胡支书眼皮都没抬,端详手里刚点燃的香烟,“不是三打头的。”

    “好我爷!给句痛快话!”田镇长又想把老头溺死了。

    胡支书勉强把烟叼在嘴上,“要么一条鱼赔一万;要么一条路修到我村上。少一米都不行。”说着,老态龙钟地拉开行军床,慢悠悠躺在上面,又美美地吐出个烟圈,“一条路,换个鱼塘,咱都划算。”

    划算个屁!田镇长挤出个笑容,“他支书,镇上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修不起你伍家沟这路。不过你的要求也有道理,发展经济,没有路可不成。我跟镇政府的几位主要领导都开过会了,会上一致决定,咬牙规划规划,给你村把路修到半山。”

    “半山?那不正好修到了断和尚他家门口?”胡支书一屁股坐起来,眉毛拧着看向田镇长。“后头的路咋办?”

    “后头怎接,你村自己想办法嘛。”说到这儿,田镇长又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弱。狠心清了清嗓子,看老头那么拽地躺着,自己堂堂一镇长,站着说话跟汇报工作一样,把老头的腿朝一边打了打,自己也坐到行军床上。刚一使劲,哗啦,床塌了。

    田镇长还好,重心还没完全过去,踉跄了一步站住了。胡支书倒霉了,半躺着就给摔下来,一骨碌半截身子就滚进了鱼塘。亏得田镇长拉得快,万一把老头淹死了,还真说不清了。

    胡支书是沙场上下来的,见惯生死。拖上来连姿势都没变,“你以为杀了我,路的事儿就能了结?修到村上不行,还得通到后山……”

    田镇长后悔救这老头上来,可既然人还活着,就不能给人这么摊在岸边。刚想扶起来,却被胡支书伸手打开,“别动,保护现场。不然我打电话让县公安局下来查案,告你谋杀未遂。”

    保护你妹个现场啊。田镇长就彻底服了。可这会儿又不能怪人碰瓷,床的确是自己坐塌的。若不是对岸有几个人假装垫鱼塘的看热闹,自己就能给这老头跪了。狠了狠心,“老王八蛋,我好歹也是个镇长。”说完,脑子就一片空白,又赶紧一脸可怜兮兮地蹲到胡支书面前,“爷,好我亲爷。你伍家沟也是咱镇上的一份子。镇上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这一翻两瞪眼,对大伙儿都没好处。眼见有人看上咱这山沟沟了,一天天好起来。再等几年,不用你说,我不也给你把路修了嘛。啊。”

    胡支书面色一沉,“咋,又想不认账?”

    田镇长赶紧打断胡支书,想把话说得好听点,可刚才那事一闹,自己准备的说辞全忘了。只好硬着头皮直奔重点了,“认。镇上认。给人孙董造成的损失……”

    “狗屁。”胡支书即刻打断田镇长,“跟人孙董有什么关系?我村第五名辛辛苦苦拉来的项目,我村委会的章子还盖在合同上呢。首先得保证人家投资人的利益!随随便便就赶走?往后谁还敢相信我们伍家沟!这理要说出去,谁还敢相信咱石坎镇?这鱼塘我扎在这儿,不是给人大老板找公道,是替我们的穷村要个说法。是你阻碍我们创业,是你坏我们伍家沟的品牌;是你们镇领导私心作祟,想从中渔利;是你背地里破坏省上的扶贫项目;是你恶意阻止中央全民奔小康的进程。有你这样的坏分子,才有石坎镇这几十年的吃糠咽菜;是有富强这样的狗腿子,才影响了空前的安定团结……”

    老头再往后说什么,田镇长已经有点失聪了。原来是我的存在,才没把银河系建设好。这么大锅背下来,田家祖宗八十代也扛不起啊。关键这老头还强调下回出席县里的三农讨论会也会这么说。这就跟当不当镇长没啥关系了,是整个田家都要在石坎镇上遗臭万年。

    胡支书一口气说完,感觉到有点冷。麻利地起身冲着还在发呆的田镇长踹了一脚,“敢骂我王八蛋?我让你一家都变成王八蛋。”

    现世报,报得也有点太快了。田镇长哑口无言,从未发觉自己是这么坏的一个人。早知道是这样,上回来摄制组,索性就参演反派角色算了。祖宗不积德,把自己生在了石坎镇;亲爸不积德,跑了五年关系让自己当上了镇长;自己不积德,当年挽留老胡再当一任支书;关键是这富强也不积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才闹出一堆屁事。一咬牙一瞪眼,失心疯上头,上去就给垮塌的行军床踢飞出去。

    “不就是一条路嘛,修!”话音刚落,一肚子委屈倒灌上来,就地蹲下就哭出声来了。

    “疼得?”胡支书蹲下,摸了摸田镇长发功的那条腿。

    田镇长委屈地点了点头。“实在修不起啊。”

    听到这话,胡支书满意地朝某个方向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镇上的底线了。“他镇长,我不为难你。可你说了一条路,我就按一条的算。至于只能修半条,那后半条就算镇上欠我们伍家沟的了。咱们这会儿就到镇政府,有你、镇委书记也叫上,我和老伍出面代表伍家沟,咱们两家立个文书。我回去也好给村上交待;你呢,作为一个镇长也算尽力了。往后不管谁接了你还是谁顶了我,有这文书在,也不至于再闹起来。啊。”

    老头语气和缓,句句诛心。往祖上算到东周列国,估计也是石坎镇第一份丧权辱国条约了。可形势没人强,能这么了结也好。“那行,我这就去找书记。老胡你也换换衣裳。万一着凉抽风死了,也挺好。”

    看着田镇长一瘸一拐地走了,胡支书朝林子里招招手。第五名、孙婷跑过来,看到胡支书湿漉漉的,第五名赶紧脱下外套给老头披上。

    胡支书伸手挡开,“没到腊月天,还死不了人。你俩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