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在湖边流连,无家可归,何子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甚至无衣可穿。现在她用白色纸盒搭建了一个小居所,如露营的帐篷座落在湖边。
其他人怕她,因为她太年轻了。何子深喜欢待在她身边,没有压力,且让他觉得自己很正常。
“又有新盒子了?”她问,张腿蹲著,毫无气质。
“嗯。”他发出个意义不明的声音,坐在她身边的地上。两人望着静止的湖水,无语。
这里一向无风,但空气总是冰凉。他穿着白色短衫和深蓝长棉裤,她则套著如挖了洞的麻布袋,只求蔽体。一点儿也不冷,也再也不会热了,温度在这里无关紧要,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
“不合你的意吗?”她问,没头没尾的。
“什么?”他回过神来,看着她凌乱遮脸的浓密黑发。
“新礼物是什么?”她问,听不出有没有兴趣。
他感觉自己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因为羞耻吗?有时候他真羡慕她的自由自在,没有相互牵绊的家人存在。
“你那是什么表情?收到充气娃娃吗?”她难得转头看他,半张脸藏在头发中,眼神却带着光芒。生命力,好讽刺,这里的人除了他似乎都充满生命力。
“我收到一个人,女人。”他说。她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更年轻了。
“你家里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啊?下次呢?没有汽油的法拉利吗?”她无可奈何地翻白眼。
“很有可能哦。”他忍不住笑了。
“你最好跟他们谈谈,不然只会越来越严重。”她说,认真又严肃。
“谈谈?你是说……打电话?”他问,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就打打看啊。”她抓了抓头发,又转头望向湖面。
“不会很恐怖吗?”
“不会啊,而且一劳永逸。”她理所当然地说,所以她现在穷困潦倒的处境,很有可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我有空会试试看。”他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必须对她交代。
“你还能忙什么?这里最多的不就是时间吗?”她笑了笑,令人无端毛骨悚然起来。
他想要拖延的原因无非是不想承认自己现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