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小时左右以前开始就一直下到现在的雨在心茹离开将近十分钟以后依旧是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还比刚才要大了一些。其实如果要回去的话，我们可以早早就回了的，如果我们三个其中一人决定要向依琳开口要求她顺道接载的话。不过，还是算了吧。
佩乐不会低声下气去求她讨厌的人，心茹会不好意思去求助于人，我的话……算了吧。
“你知道我们可以更早一点回去的吧？”佩乐透过吸管继续喝着纸杯里的可乐的当儿这么问道。
“知道。”我没转过头去看着她，只是一直盯着外面的雨景看，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知道我打死也不会跟那婊……混蛋要求让她载我们回去的吧？”佩乐接着问。
“知道。”她问问题的方向好像跟我想的有点一样。
“你知道心茹不会好意思去问的对吧？”佩乐继续问道。
“知道。”
好吧，她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她会这么问应该也是要早点回去的吧。真佩服她，就因为自己讨厌那个人而放弃早回家的机会。
“那为什么你不问？” 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生气了一样。
等等，为什么她会生气？不要求依琳把我们载回去是我的错吗？
“如果她不会答应的话，还有必要问吗？”我老实地把自己的想法以反问的方式说了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向依琳要求的原因。她早就说了明天不在，合理推断今天出门所以刚刚走了大概就是要跑到她想去的地方了。而且如果她想的话一开始就可以这么做，不会等到我们在这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才突然想要载送我们。
问了，被拒绝了，传了出去会被人家认为我势利。虽然一开始是她和文龙要求加入我们三个的但又有谁会去理会这一点呢？
“吃饱了有点困，想要回去睡觉结果没人要她载我们回去。晕著回去更好，倒在床上就能直接呼呼大睡了。”佩乐打了个哈欠，推开托盘以后趴在桌子上，说：“心茹回来了再叫我起来。”
“我在这里啊。”心茹突然出现在桌子旁，把佩乐吓起来以后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曹操曹操到，不过她才去了十几分钟，算是蛮快的，应该是客人没那么多了吧。刚刚到这里的时候还要我们等半个小时，人多得不行啊。或许是因为外面下雨，跑到这里来避雨的人不好意思什么都不买就坐在这里所以才会那么多人的吧。
我就是其中一人。
“没事啦……”佩乐松了口气，坐直身子让心茹把托盘放下以后说：“本来是想要睡一下的结果被你吓一下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嘿嘿，抱歉啦。”心茹苦笑着道歉，坐下以后便把话题转到先前那个，连炮弹似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说那个人是演出来的？为什么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假装呢？他又是怎么假装出来的？而且其中一些意外很有可能会照成生命危险然后他又是如何避免的呢？我——”
“够，够了。”佩乐已经承受不住来自于心茹的问题了。太过多问题的话她就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回答起，这是常人会有的事。
不过我也有点想知道为什么佩乐会断定那个人的事迹是假的。如果只是口述的话我也会怀疑，但根据文章所说的那个人还提供了来自医院以及警方的资料，所以造假的可能度不大。
当然，佩乐肯定是找到了什么漏洞才会这么说的。如果没有的话她也会硬编个故事出来，反正这里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明白她会怎么编故事，所以心茹肯定会相信的。
“话说回来，你只是看过文章而已不是吗？为什么那么有信心说这是假的？”我顺手拿了一个鸡肉块，咬了一口才发现这其实蛮好吃的，不会过咸不会过甜，虽然外皮有点硬但肉蛮有嚼劲的。当然，油炸过的食物，外皮都会硬一点。
“我昨晚看过纪录片，关于这个的。”佩乐指着我的手机，说：“从纪录片上看到了他房子的构造，一些医疗报告还有警察的意外报告。把画面打印出来以后花了一个晚上思考，最终答案为是他自己找的麻烦，而且原因有点黑暗。”
“所以你犯困的原因不是因为刚刚吃饱，而是因为昨晚熬夜。”我板着脸看着她，无奈地叹一口气。
虽然我知道她时不时都会熬夜，但只是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就熬了一夜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反正这几天没上课，熬一熬夜又有何妨？”佩乐摊开手，一脸无关紧要的样子说：“只是差点忘了时间而已。”
差点忘了我们今天要拍摄这件事她还有办法用‘只是’作为副词我对此感到五体投地。今天的戏份跟她有关，都是些没了这一部分就不用剪辑了的戏，她对此还能这样吊儿郎当我也是五体投地。是气得口吐三升鲜血倒在地上五体投地。
只见佩乐从自己的背包里拿了些文件出来丢在桌上，然后打了一个哈欠，说：
“看完了跟我说，我会总结出来。”
“嗯！”心茹爽快地应了下来。
“不用读。”然而，我早已看穿一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带着这种东西但她的意图我还是很明白的。心茹疑惑地看着我等着我解释，所以我清了清嗓子，解释说：“她只是想要拖一拖时间让她自己睡一睡而已。”
佩乐见自己的计划被我说破了，生气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把她原本给我的资料全部丢到心茹面前。
“多了一半……”心茹看着眼前比盒子还高的资料呆坐在那里。
我叹了口气，把桌子中央的东西都清到另一边去然后把资料移到桌子中间。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资料的第一页是一张照片，她之前就说了是打印纪录片的画面了，那么内容自然就是那个。照片上有一个人，跟刚才文章里的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背景是楼梯，合理推测他家至少有两层不过楼梯口那里画了一个红圈让我有点疑惑罢了。
“这个是什么意思？”我指著红圈疑惑地问。
“另一页。”佩乐别过头去嘟著嘴发脾气。
脾气出来了……
不过算了，过一会儿气消了她就会和刚才一样神气地说话了。只不过在那之后会被调侃一番就是了。
把资料翻到了第二页，上面印着被放大了的图案，颜色和先前看到的楼梯口那里差不多一样，只是有点模糊而已。不过这一次有一样东西变得更加清楚，那就是地上的一颗弹珠。
“弹珠……”我指著照片，问：“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一颗弹珠不特别，不过一颗在楼梯边的弹珠就不一样了。”佩乐依旧是在闹脾气。
唉……
“是有点不一样……”心茹看着照片，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都变成透明的了。”
呃，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为什么会觉得透明的弹珠比较特别？
“玻璃弹珠本来就是透明的啊，为什么要说变……”佩乐说到一半，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笑着说：“你那里的弹珠都是什么颜色的？”
等一等，话题的方向突然来个九十度转弯我跟不上啊！
“小时候因为要装饰鱼缸所以买了一袋，结果买了一袋全是黄色条纹的。”心茹苦笑着说。
“慢著，我们的话题不是这个吧？”我插嘴问道。
“不是这个没错，不过这点必须先解释清楚。”佩乐先瞪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她抓了抓头以后深吸一口气，说：“总而言之，她是因为没看过透明的弹珠才会这么说的。其次就是，那颗弹珠原本是在楼上的，不过因为被当事人踩了一脚，滑到以后才会滚到那里的。”
原来如此……
等等。
“你的意思，是有人特地制造意外？”为了澄清，我决定发问。
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有人放了一颗玻璃弹珠在楼上的楼梯口那里。这样的话，不管是上楼还是下楼都有可能会踩到那颗弹珠，也会从楼梯上摔下来，营造出受害者出了意外的感觉。
“不是有人，是他自己。”佩乐摇了摇自己的手指头，神气地说：“所以说，要读我准备的资料，不然就会和现在一样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什么都不懂。”
第二阶段来了，接下来应该还会有无数次的机会让她像这样神气下去，也有无数次的机会让她继续调侃。不过也罢了，总之，她成功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就算是被她数落我也愿意。
不过她刚才说是那个人自己放的，这不就代表对方自己陷害自己了吗？
但话是她在说，我刚想起了一个问题，而且是至关紧要的问题。
“啊对了，你凭什么说弹珠原本在楼上？”我问道：“说不定是碰巧掉在那里的啊。”
一开始听她说弹珠原本在楼上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就信了，但现在认真想一想，其实她的设想毫无根据。不过如果对方的意愿是一样的话，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都有可能会被踩到然后跌倒。差别只是受伤的程度会有多大罢了。
“证据在另一页。”佩乐这么说着，把资料翻到了另一页。
另一页印着一张被放大了的地板照片还有一张被放大了的弹珠照片。地板照片的中间有个四边形比起其他地方的颜色浅许多，而弹珠照片有一块区域的光泽比起其它地方来得奇怪。除了这些以外，两张照片都有点模糊，可以看得清组成图片的格子。
“我以地板的小块瓷砖喂标准把两张图片的大小比例弄成一模一样，然后再用像素测量两个四边形的大小。”佩乐一只手指着地板照片上的四方形，另一只手指著弹珠上的奇怪光泽，说：“测量出来的结果，是两个四边形的大小一致，所以可以确定弹珠原本是在楼上的。而为什么地板会出现这个形状的话，就是因为周围出现灰尘的时候弹珠都在那里，还有就是他因为不想要弹珠移位所以没有打扫才会出现那么多灰尘。”
“为了证明弹珠原本在楼上你还真是费尽心机了啊……”我板着脸看着佩乐，完全无法相信她竟然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浪费一个晚上去做分析。
如果她把这种心思花在自己的工作上的话或许就不需要一直熬夜工作了。
“除了这个，我还弄到几份他的医疗报告。”佩乐把资料翻到另一页，说：“这是他出车祸以后的检查报告，虽然没什么用处不过其中有一项我特别在意，那就是这个数字。”
她指著一组数字，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勉强看得出是三位数的数字，与数字同一栏的列表左边则是写着简短的‘CO’一词。
等等，那不就是一氧化碳了吗？
“一氧化碳浓度都到三位数了，能是意外吗？”佩乐笑着说。
虽然早前是有无钥匙汽车忘了熄火导致一氧化碳中毒的新闻出现，但无钥匙汽车在马来西亚还不算流行，就连家里那在银行上班的父亲也没怎么听说过有人要买。不过想要买无钥匙汽车的，多数都不需要贷款的吧？
“当然，除了这个以外我还弄到了车祸的调查报告。”佩乐继续翻页，过了几页以后便停下来，说：“这是他最近一次的车祸报告，原因是什么制动管路破裂然后什么油漏出来导致刹车失灵。”
说完，她把资料翻到另一页。这一页是印着一张照片，一条管子被割断了的照片。
“这条管子的切口过于平整，所以推断这不是意外。不过这如果是人为的话又会是谁这么做呢？当然，他肯定会说自己没有冤家的，所以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会这么做而已，那就是他自己。”
不知为何，说到了这里，就在我等候着她把证据列出来的时候她却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惜，我没有证据。”佩乐摊开双手，说：“不知道车祸地点，不是在出车祸以前在哪里，所以没办法推断他是否有能力以及工具动手脚。如果知道这些的话就能够用算术算出来了。”
原来如此。
“所以这不能证明他的遭遇是策划好的。”我说。
如果没有证据，不管提出多少假设都只是空谈，佩乐应该是了解这一点才对的。她也不是第一次扮演侦探的角色了，之前都是做足准备得到了所有证据以后才会把自己的推理说出来的。看来这一次她是熬夜熬傻了，没有根据的事她也拿出来说。
“这件事确实有可能是意外，但下一件事就不是了。”佩乐把资料翻了几页，一直到一张合照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