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稀客——姬将军请坐。”
张绪真热情地接待了姬萦,仿佛军议帐内的讽刺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姬萦知道张绪真对自己的才能感兴趣,明里暗里几次递过招揽之意,因而她也省略了铺垫的过程,深深地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
“大将军,你应当知道末将所来何意。但你却不知道,末将究竟是为何阻拦。”
张绪真并没有多少神色变化,似乎已经预料到姬萦会有此一访,他笑着拉开木椅,请姬萦坐下。
“道长坐下慢慢说吧。”
姬萦坐下后,原本还有些没底的心情,反而奇异地沉淀下来。
她想起了在竹苑里接受的种种教导——徐夙隐翻开一本本各异的书,将其中晦涩的文字,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他从不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他教导她认识事物的本质,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姬萦从徐夙隐身上看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脱世俗的“道”的存在。
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在他平静的内心中激起波澜。和充满不甘和愤恨的她不同,徐夙隐接受了一切落到他身上的命运,无论是身体上的病痛,还是至亲之人的猜忌和厌恶。
他接受了一切。
而姬萦,绝不与命运和平共处。
她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宁静中,看着对面张绪真的眼睛,镇定自若地开口了。
“绪真兄,小冠出言阻扰,实在是不忍见到如将军这般出色的人才,因为一次无意之举,而被宰相厌恶啊。”
姬萦的发言出乎了张绪真的预料,他本以为,她会为铁娘子说情。
“哦?这是为何?”他颇有兴趣地问道。
“朱邪人残暴无仁,积失百姓之心,因而才有洗州起义。人们思念夏朝的管制,非是一日两日,铁娘子能够带领百姓反抗朱邪的暴政,也是因为百姓们盼望着回到陛下和宰相的宽仁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宰相才会出兵收复洗州——宰相听到了万民的请求,并且予以回应。有言道,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与也。对百姓而言,宽仁厚德,雄才大略的宰相便是能够拯救他们于水火的人。”
“宰相若要在乱世当中成就霸业,必当下顺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大将军乃是文武双全之人,此中道理,不会不懂。铁娘子虽然出身卑贱,乃乱民之妻,然她身后的万千百姓,却是响应朝廷号召,拿起武器对抗蛮夷的忠勇之士。”
“若大将军负强恃勇,以武力征服了这支对抗朱邪人的义军,虽然可以得到洗州城,但却会失了民心。以秦、项之势,失去民心尚且一败涂地,况且他人?”
“若因大将军的缘故,宰相失掉民心,宰相难道就不会因此迁怒将军?”
张绪真闻言沉默半晌,以一种全新的审视目光看着姬萦。
“没想到道长除了武力惊人以外,连口才也不遑多让。”他说,“我也不愿多生事端,但山贼历来贪得无厌,铁娘子看到胜利就在眼前,我让她交出兵力,让出洗州,难道她会乖乖离开吗?”
姬萦适时地拱手请命:
“小冠愿意先前往安乐县与铁娘子会面,说服铁娘子以大局为重。如果铁娘子负隅顽抗,便是心怀反心,届时大将军出兵才是师出有名,顺应人心。”
张绪真沉吟了一会,在心中默默衡量厉害。姬萦的提议,对他并无害处。
“既然你有心要给铁娘子一个机会,那就去吧。”他说,“青隽军抵达安乐县应是三日后,三日后,若你还未归来,我会直接攻打铁娘子军。这一点,道长没有意见吧?”
“小冠悉听尊便。”姬萦低头道。
走出主帐后,姬萦召集了她的心腹干将们,将自己要独自前往安乐县的决定告诉他们。
“姬姐,你一个人去怎么行?某和你一起!”秦疾气壮山河地说。
“你呆在大军里。”岳涯先说出了姬萦要说的话。
“为什么?!”
“因为我们任何一个人去了,都只会是姬萦的负担。”岳涯冷冷道,“没有我们,姬萦可以在万人之中进出,若要分神掩护我们,她还能全力以赴吗?”
秦疾哑然。
孔老一拐杖敲在孔会头上,打断了他的毛遂自荐。
“你小子,连秦疾也比不上,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爷爷!”孔会捂着脑袋,一脸不服气。
姬萦安抚众人,也开口道:“就如岳弟所说,此行还是我单独前行更加方便。诸位留在大军中,也好留意军中动向,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我跟主公一起去。”江无源在此时说道。
“我不是说了么,我……”
“我跟你一起去。”江无源再次说,语气坚定,似在说既定之事。
木面具下的眼睛,如同燃着不灭的火焰,灼灼生辉地注视着姬萦。
“我精通刺杀和逃生技巧,在独自生存上面,不比你差。”他说,“我无需你的分心照顾。”
以江无源的性格,如果她执意不让他跟来,他也会悄悄跟来。
姬萦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带上你。”
最终,姬萦和江无源一人一马,离开了青隽军大营,在傍晚的夕阳中,向着前方的安乐县疾驰而去。
马蹄飞扬,尘埃四散,姬萦和江无源一前一后地奔驰在狭窄的山路上。
姬萦看向稍微落后两步的江无源,夕阳映红了他身上的盔甲,连他脸上的木质面具,好像也染上了温度。
她笑着说道:“江兄,我想起了你带我去白鹿观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磨动你教我骑术。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我已经能骑在你前面了。”
江无源没有说是他特意落后两步,但他在面具下伤痕累累的面孔,却不自觉浮出了一丝微笑。
“那时的你,是我见过最倔的姑娘。”
“现在呢?”姬萦笑着朝他看去。
“现在也是。”
姬萦故作遗憾:“我还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我已经变成一个八面玲珑的大人了呢。”
江无源在面具下也笑了。
“你虽然看上去更世故了,但内里还是和十年前一样。”
“真的吗?”
迎着姬萦黝黑明亮的瞳孔,江无源轻声应了一声。
“我们两个人都没变,”姬萦转回头,看着前方蔓延而出的山路,笑着说,“真好。”
……
是夜。
洗州城守军营地内灯火通明。
一名瑟瑟发抖,恐惧不已的汉民被推上了高台。
人高马大地沙魔柯从椅子上起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在鸦雀无声中走向汉民。后者被他的威压所摄,瘫软在地上,一片黄色的水迹,瞬间从他身下洇开。
沙魔柯高高提起这名吓破了胆的汉民,当着众多士兵的面,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捅进了他的腹部。
鲜血立即喷涌而出,汉民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开始剧烈挣扎,凄厉惨叫。他的双腿在空中飞蹬,踢在沙魔柯的胸膛上,像是踢在一块坚硬无比的铁板上。
沙魔柯扔掉匕首,用手挤开汉民腹部的伤口,被鲜血覆没的五指在血肉之中寻找着,探查着,直到他活生生地揪出了一块血淋淋的东西。
汉民的双腿已经无力地垂下,只有身体无意识地痉挛,显示着他仍有弥留之气。
沙魔柯将他像无用之物一样扔在地上,任由他的血液,渐渐在高台上扩散。
沙魔柯仰起头,将手中那块滴着赤红鲜血的人胆对准自己张开的口,松手——
在众多敬佩和畏惧的目光中,他生吃了这块刚刚挖出来的新鲜人胆。
他咀嚼着口中带血的肌肉组织,将右手的鲜血,擦在了左手上。他用这两只流着他人鲜血的手,在阴鸷雄武的面庞上,缓缓画出两条血痕。
血痕不断增加,鲜血在他脸上化为朱邪部的伟大图腾。
一串串人类牙齿,如皎洁的贝壳串联在他的手腕和脚腕上,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这些大小不一的牙齿都会互相碰撞,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高台下的战士们热血沸腾,他们的脸庞上都写着狂热和激动。
沙魔柯画完脸上的图腾,一脚将已经断气的汉民踢下高台。台下的无数朱邪勇士,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一窝蜂地围了上去。他们七手八脚,抢夺汉民身上为数不多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在自己脸上画下神圣的图腾。
“我的兄弟们,弱小却又狡猾的汉人,在洗州带给我们太多耻辱,我们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胜战,来向信禁赛证明祂庇佑的族人英勇一如从前!”
沙魔柯大声说着,腾腾的杀气在他眼中燃烧。
无数欢呼声和拥护声在高台上响起,火把映照下的朱邪营地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非同小可的狂热和嗜血。
毫无防备的铁娘子营地里,大多数人都陷入了酣睡。这些以农民为主的起义军,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他们没有经历过刀尖舔血的生活,还缺乏足够的警惕,哪怕在简陋的草席上,也能安然入睡。
小部分守夜的义勇,也因为此前的安稳放松了警惕,或是彼此说笑,或是蜷缩在黑暗中昏昏欲睡。
谁也没有注意到,洗州城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
一支渴望鲜血的朱邪部队,正在沙魔柯的带领下,悄悄朝营地袭来。
……
铁娘子正在帐篷中合衣歇息,营地大乱的第一时间,她立即惊醒过来,拿起了放在枕边的长剑,不及穿上铠甲便冲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她随手抓住一个正在逃命的士兵。
“朱邪人……朱邪人攻过来了!”士兵挣脱了铁娘子的手,魂飞魄散地往逃走了。
军心已经大乱,溃逃的士兵数不胜数。这些偶然聚合起来的起义农民,在朱邪人疯狂的反攻下吓破了胆子,完全忘记了铁娘子平日对他们的训练,如受惊的鸟兽般四处逃窜。
铁娘子一边大声呼喊众人聚集起来,不要慌乱,一边逆着人群往前跑去。
她看见了无数的朱邪人像蝗虫一样涌进营地,他们脸上涂抹着鲜血,大声嘶吼着听不懂的异族话语,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将士们的性命。
铁娘子看着乡亲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目眦欲裂地冲了上去,一把长剑灵活砍刺,以一己之身,护住了数个士兵的性命。
她喘着粗气,虎视眈眈地瞪着眼前的朱邪士兵,就像一只护崽的母狮,势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受到铁娘子的感染,越来越多的乡勇在她身后聚集起来。这些士兵正在重拾勇气,回想起之前的训练,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强忍恐惧面对凶残的朱邪士兵。
“杀啊!”
铁娘子大吼一声,带头冲向对面的朱邪士兵。在她身后渐渐汇聚起来的起义军,也跟随着她的冲锋,手举着武器大声怒吼着冲向朱邪人。
混乱喧嚣的战场上,混杂着朱邪人的异语和汉人们悲壮的怒吼声。
铁娘子身边的人不断倒下,又不断有更多的士兵汇聚过来。
这些缺乏训练的农民士兵,一开始在朱邪人凶猛的攻势下吓得落荒而逃,然而,看着一个个昔日的同伴倒在自己眼前,他们反而被激起了血性。
这些倒下的同伴,让他们想起了曾经倒在朱邪人手下的亲人,或是妻子,或是儿女,亦或是年老的双亲。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三蛮之乱彻底打破,朱邪人让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刻骨的仇恨驱散了他们的恐惧,这些人双目赤红,不要命地冲上去与朱邪人死战。
“冲啊!”
“杀!杀!杀!”
士兵们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这些在朱邪人面前不堪一击的农民义勇,豁出了生死,不要命地接二连三冲向朱邪人锋利的兵器。
陆续有朱邪士兵倒下,但倒下的汉人士兵更多。
厮杀声震动着这一整片土地,夜色依然深沉,但天空却渐渐明亮了。营地里陆续有火燃起,越来越大的火光闪动在人们染血的面庞上。
鲜血到处飞溅,帐篷上,沙地上,同伴的尸体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铁娘子忘记了一切,*脑海中只剩下劈砍刺扫这一件事情。
忽然之间,朱邪人像是受到某种召唤,后退着慢慢聚集起来。
铁娘子的眼睫已经被敌人的鲜血覆,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在鲜红的视野中,她看见一个高约九尺的巨人,从朱邪士兵的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沙魔柯赤着双脚,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铁娘子。
他的腰间各别着一只蒺藜流星锤,垂下的手腕和粗壮的脚踝上,一颗颗人类牙齿在火光中流动着光泽。
沙魔柯注视着眼前已被逼入绝路的铁娘子,双手攥紧了沉甸甸的蒺藜流星锤,唇边拧出一抹冰冷残酷的笑。
“现在你知道,我是不是只敢在城楼上与你说话了。”
铁娘子怒吼一声,握着长剑向他冲去!
沙魔柯不慌不忙,等到铁娘子冲至眼前后,才猛地飞身闪躲。铁娘子早有准备,长剑改变方向,从他腰间斜刺了过去。
沙魔柯冷笑一声,一手抓住铁娘子的手腕,逼停长剑,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以雷霆之势击中铁娘子的小腹!
一股巨力从腹腔深处扩散开来,铁娘子感觉好像有一股力量,推动着她的五脏六腑上涌。赤红的鲜血挤开她的嘴唇涌了出来,淅淅沥沥地滴在地上。
沙魔柯松开她的手腕,对准腹部又是一脚,铁娘子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砸翻了一座直立的篝火架子,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燃烧的木柴接二连三倒在地上。火势逐渐蔓延。
……
离安乐县只有一小段距离,但天色已深,姬萦本打算就近找个山洞或者破庙歇息下来,明天天亮再去拜访铁娘子,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莫名的第六感驱使下,她放弃了露宿野外,第二天白天再进入安乐县的打算,和江无源连夜赶路,直入安乐县境内。
随着越来越接近洗州城,尽头的地平线也越来越明亮。
但那不是日出,而是被火焰烧红的天空。
“不好!”姬萦心知情况不对,扬起马鞭抽在身后,“江无源,我们快走!”
无需姬萦催促,江无源已经加快了速度。
两匹快马并排着向前方疾驰而去。
终于,姬萦看到了燃烧中的军营轮廓。她快马加鞭,一路飞驰,终于来到了混战中的军营门口。
只需一眼,她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姬萦反手取下身后剑匣,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斗。
剑匣舞动,虎虎生风。
姬萦灵巧的身形隐藏在剑匣的残影之中,敌人尚来不及捕捉她的身影,便被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的剑匣给一一击飞。他们再倒下来的时候,只是一具具虽然身形完好,但内脏俱已破碎的尸体。
在姬萦飙发电举的攻势下,那些朱邪士兵再不见之前的凶残暴虐,如丧家之犬一般到处逃窜。
江无源迅速加入战局,用剑掩护姬萦的后背。
两人配合无间,仿佛回到了白鹿观山下竹林的时期。
姬萦一剑击飞一个正要对铁娘子兵痛下杀手的朱邪士兵,扶起这名已经腹部中刀,性命垂危的汉子,急声道:“你们将军在哪里?”
汉子用颤抖的手向她指了个方向,姬萦正要朝此赶去,对方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心……沙……魔柯——”
在姬萦的目光中,这名奋战到最后一刻的铁娘子兵咽了气,双目依然圆瞪。
姬萦怀着复杂的心情,为他合上了眼睛,然后同江无源一起朝铁娘子所在的方向赶去。
“主公,沙魔柯也在这里,请务必小心。”江无源神色凝重。
想起那个难缠的对手,姬萦也提起了心脏,但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多想。
一阵急奔之后,姬萦见到了那个高高耸立在人群之中的身影。
沙魔柯雄壮的身形,在汉人之中鹤立鸡群,他正将一名挣扎的女子掐着脖子高高提起,露着阴狠的笑容。
那名女子口鼻处都流出了鲜血,但仍奋力挣扎着,她在半空中对沙魔柯拳打脚踢,但沙魔柯丝毫不为所动。
“你不是说我怕女人吗?”沙魔柯狞笑着说,“你现在还觉得我怕女人吗?”
他收紧了在铁娘子脖子上的力,铁娘子脸上的涨红逐渐转青,身上的挣扎也渐渐弱了下来,她的生命之火即将走向终结,但她充满仇恨和不屈的双眼,依旧死死瞪着眼前的沙魔柯,似要用目光将他食肉寝皮。
“你的牙齿很白。”
沙魔柯用看牲口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铁娘子。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冷冰冰的鲜血气息。
“等我吃了你的胆,我会把你的牙齿拔下来,做成项链戴在身上。”
他伸手向铁娘子腹部探去,沾满鲜血的手指即将钻开铁娘子伤口的血肉——
朱邪士兵的惊呼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沙魔柯心中警铃大作,仿佛有某种生命危险已经近在迟尺!
他虽然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但本能让他丢下了重伤的铁娘子,就地翻身一滚,迅速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大地发出沉重的轰鸣!
烟尘在空中飞舞!
沙魔柯眯起双眼,终于看清了黄沙漫舞中的人影。
只一眼,他的怒火和鲜血一同沸腾了起来!
“姬、萦——”
他一字一顿地咬出了她的名字,杀父之仇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姬萦拔起深陷在地下的剑匣,笑意盈盈地看着前方勃然变色的沙魔柯:
“好久不见,你的丧期过了吗?”
沙魔柯从身体深处爆发出一声极怒的嘶吼,他取下腰间的两把蒺藜流星锤,像飓风一样朝姬萦冲杀而来!
姬萦灵活地躲过沙魔柯的攻势,将剑匣插入地下,借助着剑匣的支撑,身体向上腾空,高高擡起右脚,向着沙魔柯的后背,用尽全力劈了下去!
轰隆一声!
沙魔柯被打趴在地,腾飞的砂砾承载着姬萦的惊世骇俗之力,如暗器一般,飞射向四周。
沙魔柯忍着内脏的剧痛,一个翻滚后重新站立起来,姬萦也重新调整了站位,拔出剑匣挡在身前。
这是两个难逢敌手的对手间的战斗。
他们代表着天底下最顶端的武力。
普天之下,没有第三个人有资格插手这场战局。
江无源也只是在不远处提心吊胆地看着这场战局,这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层次。有那想要为沙魔柯助威的朱邪士兵,也因为冒然靠近,反被沙魔柯的流星锤给打碎了脑袋。
姬萦和沙魔柯再次冲杀向对方,锤头和剑匣都化为了残影,两人都用上了全力,不敢在对方面前有丝毫松懈。
这是生死之争。
而姬萦没有十分的把握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