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呢?”
“他儿子是警察,前些年平乱的时候去世了。”
因为阿勒泰到禾木还没通车,得先绕行布尔津,路况不好,小三百公里的路,开了六七个小时。到禾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李天水说未来会通公路,阿勒泰到禾木二个小时就行了。
有一截是山路,梁巳被甩得难受,晚上也没胃口吃饭,洗漱了一下就准备休息。李天水去民宿餐厅吃饭,回来给她带了一盒手工酸奶,一枚煮鸡蛋。
梁巳刷了牙,不想吃。
“吃完漱漱口就行了。”李天水拿出毛巾准备洗漱。
梁巳从床上下来,坐在窗边的小榻榻米上吃。这家民宿很有情调,房间不大,胜在布置的别致。
梁巳吃着问着,“真的要徒步八九个小时么?”
“差不多,中途要累了我们骑马。”李天水在淋浴间说:“如果能到贾登峪,我们包车返回来就行。”
俩人在车上临时计划徒一截步,从禾木到贾登峪。李天水说沿途风景很好,三十公里估计得八九个小时。
梁巳挖着酸奶说:“你能走全程我就能走全程。”
“这不算全程。这儿徒步有好几条线,全程三五天的都有。”
“那是不是要经过巴哈巴村?”
“是白哈巴,不是巴哈巴。”
“我觉得徒步差不多意思一下得了,走个三五天图啥?累死了。”梁巳理解不了。
“个人喜好不同。”
“徒步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算是一种发泄方式吧。走久了身上的情绪就缓掉了,人会变得平和。”李天水擦着头发出来,“我以前就爱走路,走着走着负面情绪就没了。”
“这么神?”梁巳看他。
“分人。我也好几年没走了,忙着赚钱就没空。”李天水在她对面坐下。
“你穿无印良品的T恤显年轻,看着像二十六七岁。”梁巳点评。
李天水看一眼身上的白T,“睡觉穿的。”
“你饿不饿?”梁巳指着蛋黄给他。她吃不了蛋黄。
李天水捏起来吃掉,又回卫生间漱漱口,然后大字形地趴在床上。
梁巳挖掉最后一口酸奶,清理了桌面,也去卫生间漱漱口,躺回了床上。
李天水转过头交待她,“明天提醒我续房,我们晚上还得住。”
“行。”
俩人对视了几秒,梁巳问:“觉不觉得诡异?”
李天水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蒙好被子睡觉。
梁巳偏要说,而且跳到他床上,扒开他被子说:“咱们俩孤男寡女,竟然能相安无事的睡一间房。”说完自己笑个不停。
李天水不理她,扯过被子盖头上。
梁巳给他扯掉,胡乱揉揉他头发,笑着回了自己床上。躺下盖好被子说:“别说,跟你住一块真有安全感,而且还有益睡眠。”
“睡了。”李天水关灯。
“晚安。”梁巳回他。
隔天七八点就起了,村里雾气很浓,能见度也就十几米。昨晚上到的晚,梁巳还没见过禾木村真容。
俩人沿着村路闲逛,据说往前几百米,有一个专门卖早点的集市。路上三两的背包游客,穿着冲锋衣拿着登山杖,一看就是要徒步。不时还有几声“吽吽吽”的牛叫。
李天水听见牛叫止了步,朝着院里的妇人问有没有牛奶,妇人拿了个小盆出来,给他挤了一小盆回屋煮。
李天水给人付钱,梁巳眼尖,看见对面一家民宿有人退房,她快步过去,往房间里打量。
标准的两人房,有客房的基本配置,算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有妇人过来打扫,她随口问了价格,对方说280。
一听价位,梁巳心动,280值呀,除了没什么情调,但胜在便宜干净。而且民宿的院里有烧烤和休闲区,没事晒个太阳也是好的。
她立刻跑过来扯扯李天水,让他换这个民宿住。李天水说:“不用,就住昨晚上的……”
“我看过房间了,这个真不错,才280。”梁巳说得情真意切。
好像再住那个1200的就是个傻X。
李天水笑出声,无意识地捏捏她脸,过去找老板开房。
李天水的经济状况梁巳清楚,住1200的民宿她是有心理负担的。而且很奇怪,她是真心觉得那个280的民宿也不错。往常她跟着梁明月出差,有星级酒店就绝不可能住普通酒店。哪怕那个普通酒店口碑再好。
李天水在前台站了会,又摸着后脑勺折回来,问她,“开几间?”
“当然开一间啊,省钱!”梁巳想也不想地回答。
俩人收拾妥当,也背着包开始徒步上山。雾气慢慢散去,路上总能碰见从贾登峪回来的马、和笑着同他们加油鼓气的驴友。
梁巳也同他们打招呼,回头就对李天水说:“总感觉路上遇见的陌生人更友善。”
“心情不同,大家都是出来玩的,状态就更放松。”
“有道理。”梁巳附和。
走了大半个小时,爬上山顶,李天水让她俯瞰禾木村。梁巳看过去,尽管有太阳,但雾气还没散尽,整个村子弥漫在云雾缭绕里。苍翠的树、人字形的小木屋、蜿蜒的河,像一个隐秘的世外桃源。
“真美!”梁巳夸赞。
“有些景,置身于其中不太能发现它的美,要换一个角度才行。”
“对,李白说过,只缘身在此山中。”梁巳附和。
……“这话是苏轼说的。”李天水纠正她。
说完带着她沿小路一直走,路两边的草高,梁巳的裤腿早被打湿。她扯扯李天水,示意他看自己的裤腿,拍着马屁,“夸你,有先见之明!”
他们经过阿勒泰市区的时候,李天水给她买了一条速干裤和溯溪鞋,说回头会用上。
梁巳感慨,“头一回有男人给我买鞋买裤子。”
“傻样儿。”李天水回了句。
“真的,一般都是给我买包买车买钻戒,没人花几百块给我买裤子和鞋。嫌丢份!”
李天水不理她。
梁巳还在叨叨叨,“还有二十块钱的登山杖。”说完用登山杖戳戳地面,“不对,是三十块,你跟人老板砍到了二十。”
“李天水牌溯溪鞋、李天水牌速干裤、李天水牌登山杖。”梁巳笑个不停。
李天水加速走,一句话不接。
梁巳小跑着拽住他背上的包,递给他登山杖,“呐你看,都变形掉漆了。”说着往草地上一掷,“便宜没好货。”
李天水捡起来,都想拿着打她,“我跟你交待了几遍,登山杖是用来拄地面、让你爬山用的。不是让你拿着去打那些野草灌木丛。掉漆了还怪我质量差。”说完自己拄着登山杖走。
一路上,梁巳拿着登山杖,一会打打野草,一会kuokuo灌木丛。
梁巳怪风景太好,心中涌出股难以自持的喜悦。蓝天、白云、清新的空气、柔柔的风、郁郁葱葱的树,来来往往的人。就是这么一副普普通通的景色,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
她快步追上李天水,夺过他手里的登山杖,一胳膊甩老远,然后再小跑着捡回来。继续甩老远,再继续捡回来。
……
李天水喊她,不要再消耗体力了,路还远。
梁巳听不见,人早就跑到远处山坡上的小树下。回头望去,漫山遍野的绿,星星点点的野花。
等李天水过去,她先扒他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早点摊上买的油饼。等吃完,她又脱缰似地往前跑,还不时回头朝他挥手,“你太慢啦!”
李天水背了一个巨沉的包,里面装了三四瓶水、一个五六斤的哈密瓜、一张野餐垫、一把雨伞、和各种酸奶零嘴。
梁巳疯玩了会,感觉热了,脱掉冲锋衣站在一处等他。等他慢慢过去,她又开始扒包,这次是拿水。
这次之后不再跑了,因为没劲了。
前面有一大段路窄而泥泞,经常被马蹄踩来踩去,已经分不清哪是泥、哪是马粪。
梁巳嫌弃,没法下脚。
李天水热得脱掉冲锋衣,问她,“你要不要坐马?
梁巳摇头,不愿坐马,但也不想踩马粪。俩人就干站着,看着来往的驴友踩着过去。
一个驴友经过,说她,“小姑娘出门就别讲究了,踩过去前面有条河,过去涮涮鞋就行了。”
李天水脚大,先踩了一处,回头交待她,“你踩着我的脚印过。”
梁巳踩着他的大脚印一路过去,俩人去河边,在那洗脚洗裤腿。
梁巳洗干净,用脚嚯了一下水,看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矫情?”
“还行。”
“还行是啥意思?”梁巳不太满意。
“不矫情。没有人情愿踩马粪。”李天水坐在石头上吃油饼。
他也饿了。
梁巳站在小河里玩水,李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