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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说。”反正他就是不挪窝。

    “我想看一下你的诊断书。”梁巳伸手。

    这人不给看,说怕她撕掉。

    ……

    梁巳看周全,他身子往后仰,手指了指脑袋,动口型,“脑子有问题。”

    ……

    梁巳主要是担心被梁明月看见,怕啥来啥,想着梁明月的车就回来了。

    周全赶紧扯她,别让她站着,目标太大。梁巳本能就蹲下,三个人并排蹲在车间门口的一溜花池前。

    车突然停下了,梁明月从车窗里看他们,“你们蹲那儿干什么?”

    “园艺工。”周全脱口而出,“刚招了个园艺工,让他研究这花咋修枝。”

    ……

    梁明月嘴唇动了一下,关上车窗就走了。以梁巳对她姐的了解,她刚骂了句:有毛病。

    这人见车离开,才后知后觉地追上去,“梁总——”

    周全死死抱住他。

    —

    这人是个鳏夫,和周全一般大,一辈子没结过婚,也无儿无女。年轻时脑子受了点刺激,确实有问题。他唯一擅长和糊口的技术,就是在年轻时跟着人学过打磨和抛光。

    他在镇里浑浑噩噩过了几十年,整天啥也不干,朝着棋牌室门口蹲蹲,朝着敬老院门口蹲蹲。名字起得很讲究,叫弘礼,见面人喊他一声“红叔”,实则并没有一个人待见他。

    他在梁家工厂干了快两年,是周全看他可怜,当初把他招了进来。自从厂里说要采购抛光机器人,他那个亲戚就撺掇他,让回头去跟他干。

    干了俩月,对方一毛工资没给他工厂就破产了。他身体出了问题,那个亲戚就领他去做诊断书,撺掇他,如果梁家不认,就往死里闹。

    梁巳先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想听他怎么说。

    “整天邋里邋遢的,也不懂收拾收拾。”周全看他那一身打扮,坐边上先说了几句。

    这人不喝他的水,也不搭他的腔,只顾低着头自言自语。

    梁巳看周全,周全挪到她旁边,小声说:“年轻时候被人打坏脑壳了,偶尔会神神叨叨。”

    “我招他的时候是看他成天在街上转,怪可怜。他脑子说是有点问题,可从没伤过人,而且技工也不好招。”

    “所以你拉上他凑数?”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不也是看他可怜……”

    “你这叫好心办坏事。”梁巳说。

    “他做入职体检了啊,他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周全辩解。

    梁巳懒得跟他说,目光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喊了声,“宏叔?”

    这人擡头看她。

    “先喝茶。”梁巳朝他示意水杯,“我方便看一下诊断书吗?”

    这人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来,把叠得方方正正的诊断书给她,说着,“你别撕了……”话没落,周全就抢了过来,刚抢到手,这人伸手就打他。

    周全吃了亏想打回去,梁巳拉住他,拿过职业病诊断证明看。这人瞪着眼看他,周全忍忍坐了回去。

    诊断结论:尘肺一期七级。处理意见:脱离粉尘作业;按照国家对职业病患者有关规定处理。

    诊断医师有签名,诊断机构有盖章。

    尘肺分一、二、三期。分一至七级。其中一期七级最轻,三期一级最严重。

    诊断书是真实的。梁巳奇怪的是按流程,应该有人来工厂取证。正要问周全,有人上来找,说她一个朋友在厂门口想见她。

    梁巳纳闷,她的朋友都知道她手机号,不会盲目来厂里找。来人说这人连着来了三回,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梁巳把屋里事留给周全,下去厂门口见人。来人是她的初中同学,俩人至少有十年没见过面,因为她在外省上大学,婚后也落在了那儿。

    梁巳很诧异,一来她非常憔悴,二来不解,因为上学时她们关系就平平。她掩饰了情绪,同她寒暄,问她好吗?

    这话不知怎么就触动了对方,她强忍泪意,慢慢说了来意。她说她离婚了,带着二岁的女儿回来娘家,她女儿生病了,确诊为脑瘫,从去年她就竭尽全力地治疗,如今每个月要定期检查和做综合康复治疗。

    梁巳听懂了,没打断,让她说。

    她说她不是来借钱的,她和他父亲想来厂里上班,什么工种都行,只要工资高。但她希望梁巳能提前预支她一年的工资,说着掏出包里的各种诊断书、翻开手机里的孩子躺在医院的照片。

    梁巳看完没作声。

    她说她信用卡已经刷爆了,各种贷款也借了,实在走投无路了。

    梁巳犹豫,“我们厂从来没有这先例。”

    对方恳切地望着她,“那预支半年也行?”

    “这样吧。”梁巳斟酌着说:“我个人先借给你,回头你缓过来了再还我。”说着掏出手机,让她加一下微信,把收款账号发过来。

    等人离开梁巳有点难受的回办公楼,她最怕这种事儿,她没有办法对他人的悲痛袖手旁观、视而不见。尤其对方求助到她,而她也有能力帮助的时候。

    对方微信发了她一串银行账号,说这钱可以从她每个月的工资里扣。梁巳回她:不急。安顿好孩子再来办理入职。

    对方回了一段感激的话。

    梁巳很怕听到这种话,当下就回她:你先把病历发来,我发给一人熟识的医生看看。接着又发了句:需要帮忙就说一声,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

    办公室里的事还没处理好,这人不和周全照脸,更不愿意跟他说话。梁巳坐过去认真地打量他,他脸很削瘦,颧骨突出,因为太瘦,显得眼大而无神。

    她没再说什么,喊了周全,说就按照工伤的标准来赔偿吧。

    周全简直要跳脚,这种情况最说不清,完全不需要按照赔偿标准来。这人扯着脖子冲他喊:我尘肺是真的,我尘肺是真的!

    梁巳头晕脑胀,想趁梁明月知道前,赶紧把事给处理了。谈好的赔偿这人忽然又不要了,说要在他们厂干活,他以前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兼职园丁,他能负责工厂里所有的花花草草。

    周全嘿了一声,嫌他得寸进尺。这人也很有道理,镇里其他工厂不会再用他,而他也干不了重活,正好厂里缺个园艺工,他可以干。

    梁巳告诉他,“园艺工工资低,不是车间技工的……”

    “多少工钱都行。”这人靠着墙一蹲,“有个活,管我口饭就行。”

    这下周全反倒没了声,他犹豫了犹豫,拉着梁巳去门外,“不行就按他说的来?他最多再有十年就退休了,在厂里还有个活干,这出去也是一个无用的人……”

    “行,这事你处理吧。”梁巳交待他,“工资如常,不能克扣。”

    “我是那人?”周全受了侮辱似的,“我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去克扣一个老鳏夫的工钱?我要不是看他可怜……”回屋领上这人就离开,路上威胁他这事不能让梁总知道。梁总可没小梁总好说话,她要知道了,手腕硬,一定会追究个明白。

    随后又看看他打扮,啧出声,交待他勤换衣服讲卫生,努力活出个人样儿。这人头一瞥,也不搭理他。周全骂他是个犟头,一根筋。

    一直到傍晚梁巳心里都不静,她心虚,怕梁明月知道。她清楚这事不该这么处理,也清楚自己处理突发问题的能力差,甚至觉得自己无能和没主心骨。因为平常只要遇上棘手的事,周全处理不了找她,她处理不了就找梁明月。十件事里头,至少有四件她要找梁明月拿主意。

    晚上蒋劲联系她,问她到哪了?正开车回家的梁巳猛然惊醒,她昨天应了蒋劲的约,说吃晚饭。

    ??嫂子

    她先给梁父打了电话,然后折去老体育场的大排档。暑假过去了,夏天也正收尾,大排档前排队吃地锅鸡的人也少了。

    蒋劲已经和屋里的朋友喝了一轮,见梁巳车过来,指指提前为她留的车位,她车撅个屁股就停了过去。

    梁巳看他有点飘了,问他有没有正事?没正事别耽搁她回家。蒋劲倾着身子贴近她,“我像喝飘了?”

    梁巳推开他,“别让人误会了。”

    蒋劲明知故问:“误会什么?”

    梁巳越过他进屋。

    蒋劲双手揣兜,步伐轻快地跟在她身后。梁巳不妨屋里坐了一大桌的熟人,都是她跟蒋劲在一起的时候认识的,里面还有人起哄,喊她,“嫂子!”

    梁巳又恼又怒。

    蒋劲怕闹过头,朝那帮朋友擡擡手,示意安静,接着伸了下胳膊,故作绅士地邀请她去外面坐。

    梁巳转身正要出去,看见李天云也坐在那一桌,像是抓到她偷人了一样,死死地看着她。

    ……

    蒋劲收了痞劲领她坐外面,梁巳随口问了句,“天云在这干嘛?”

    “领他认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