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小声说她太给人添麻烦了,这么些肉得超重了。
梁巳让他别管了,说这都是小事儿。还说这肉又香又瘦,中午让阿姨给他做扒羊肉。回头再给他做涮羊肉。
梁父看李天水在厨房忙活,心里不得劲,先给他泡了杯茶,随后回了卧室。没多大会儿,梁母托着腰慢慢出来,李天水闻见动静,立刻放了刀,礼貌地打着招呼。
梁母同他聊了几句,看摊在案子上的那么些肉,梁巳又在那心安理得地腾冷柜,心里有了揣测,不声不响地打量了他,又不动声色地回了卧室。
见梁母回了卧室,李天水轻轻吁了口气,折回料理台上继续切肉。梁巳扯着保鲜袋,又看看客厅,亲了他一下脸,夸道:“表现很棒。”
李天水笑了笑,慢慢缓了紧张的情绪。
梁父梁母在房间嘀咕,听见敲门,先是一惊,随后应声。梁巳拧开门,伸了个脑袋看他们,老半天才说:“肉都放好了,我先回厂里忙。”
“哦哦,那你去厂里忙吧。”梁父说着起身,准备送她。
梁巳犹犹豫豫,又反手摸着脖子说:“差不多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儿,肉不是太重了嘛,他顺便过来帮忙弄弄。”
屋里静默了至少有半分钟,梁父又嗯嗯啊啊,没说出个所以然。
等他们上车离开,梁父站门前客套,“回头有空,小李过来吃饭啊。”见车走远,他折回了屋,朝着正往冷柜里看的梁母说:“孩子看着像是好孩子,就是条件差了。”
梁母看着一块块被切好,又被保鲜袋一个个装好的羊肉,合上柜门说:“才见了一面,哪能看出个什么?”
“这种常年在外的,最是没底细,谁知道男女关系上干不干净。”梁母托着腰,慢慢地说:“她才接触了一个来月就往家里领,办事还是冒失。”
“估计等那股劲过了,又不了了之了。上回去吃酒席,碰见蒋劲他妈,她在桌上阴阳怪气的,我都没搭理她。年轻时候我就跟她不太对付,亲事没成我一点都不遗憾。”梁母说:“但这几天我又把镇里捋了又捋,筛了又筛,还就数蒋劲各方面都算合适。”
—
车驶出了别墅,顺着路沿的林荫小道往镇里去。梁巳呀了一声,直拍脑门说:“应该把肉也给你妈拿些。”
“没事儿,我妈吃不了羊肉。”李天水说:“我给她带了别的。”
“哦,那就好。”梁巳点头。
“明天我先去邻市一个浴柜厂看看,后天回来去工业区收款,大后天等蒋劲的信儿,他出差回来我们就约。大大后天我去省里一趟,大大大后天我……”
梁巳噗嗤笑出声,“不用跟我一一报备。”
“可我想跟你说啊。”李天水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她说。
……
“好,你说。”梁巳牵他手。
“后天我们去把房子给过了。等过了,我心里就完全踏实了。”
梁巳打转向,靠着村路停了车。
李天水慢慢地说:“我认真考虑过,我是真心实意想把房子过给你。如果过给你,我们俩的关系就更简单、也更平等。要不然的话呢……”他斟酌了会儿,稍稍有些难堪地说:“我们俩家的债务干净了,我面对你家人时,也更能挺直腰板一些。”
“新疆的业务都在正常运转,今年内,我们兄弟俩会把所有债务还了。回头有余钱,你看上哪个小区说一声,我们再置办婚房。”李天水一字一字说得很缓,也很有力量。
“好。”梁巳应下,“那就按目前最新市价算,等扣除了所有债务,我把剩下的钱退你。”
李天水看她,“谢谢你。”
梁巳好奇,“谢我什么?”
“谢谢你照顾我的感受,谢谢你尊重我的想法。”
“因为我相信你啊。”梁巳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李天水有难为情有感动,一时接不上话。
“不客气啦。”梁巳轻碰他肩,“也谢谢你辣么优秀和平凡。”说完,搓搓自己的胳膊,“咱俩这互拍马屁,能拿世界第一。”
李天水摇头失笑。
梁巳见他完全放松,心里好受了些。她有点后悔把他带回家,她应该找个更恰当的时机,至少等他还完了债务,他能体体面面,大大方方地去她家。
不过她只后悔了一点点儿,并没有很多。
车在他家门口停下,李天水问她要不要下来?梁巳犹豫了几秒,推开门下车,随着他身后进了院。
李母自然少不得一番激动,说着说着动了情,红了眼。梁巳有点后悔下来,感觉打扰到人家了。
李天水安抚了她会儿,让阿姨推她出去晒太阳,他先把行李归置了。他们家是两层小楼,年份远了,至少有二十年出头。楼梯还是露天的在院里。
李天水交待她留意脚下,引着她上楼,他在楼上房间住。这房子两个月前大修过,漏水的,裂缝的,该修修该补补。
梁巳上着说着,“感觉一个七级地震,你这房子就塌了。”
……
“哪有这么夸张?”李天水说:“早年的楼房都结实,原材料不掺假。建这房子的时候我爸还在纺织厂,村里没有人建楼房,我奶奶可神奇气了。”
“不过新房刚结顶,我爸就下岗了。”
李天水放好行李箱,拿出仅有的四套衣服,依次给挂衣柜。梁巳打量着卧室,一股浓厚的时代感。掉漆的老式木书桌,横竖有九个抽屉;镶了穿衣镜的老式衣柜;磨掉漆的铁架子床;还有窗头挂的吉他。
“吉他还能弹么?”梁巳好奇。
“不能了。”李天水看了眼,“回头再买一把。”
“你怎么就四套衣服?”
“剩下的发快递了。我怕行李超重太多。”
梁巳笑他会过日子,说着就想起自己从新疆发回来的干果,都有十天了吧?
“不要着急,路上呢。”李天水不紧不慢地说。
“去你的,十天也该回来了呀。”
李天水笑笑,抱着被子出去晒。
梁巳看了眼时间,准备要下楼,“我该回厂里了。”
“等会儿。”李天水把被子抻好,折回来拉她回房间,伸手抱住她,“抱两分钟。”
梁巳揽住他厚实的背,交待道:“下午哪也别去,在家补个觉。”
“嗯。”李天水轻晃着身子,不想撒手。
“李天水,你是在撒娇吗?”梁巳笑他。
李天水随她笑,不管,依然抱着她来回轻晃着身子。
太阳照了过来,原本阴凉的屋子有了暖意,外面落在槐树稍儿的麻雀叽喳个不停。梁巳握着他一只手,攀着他肩想要跳舞。
“我不太会跳。”李天水显腼腆。
“有什么关系呢。”梁丝毫不在意。
俩人你擡一脚,我踩一脚,极尽耐心和温柔地跳。
笑着跳了有几分钟,梁巳摸摸他脸,“我该走了。”
李天水吻了她,把她送到大门口,等车看不见了才回院。他先把屋里屋外全部收拾了一通,家里哪儿都堆的乱七八糟,很不成个样子。
院里的排水沟也堵了,里面都是腐烂的树叶和淤泥。他拿着铁锨清理了会,嫌热,回屋换上背心。
李母推着老年助力车在院里来回走,走三步,歇两步,嘴里数落着李天云。说他回来这几天,天天不着家,中间下了回大雨,院里水排不出去,他踮着脚过,都没把排水沟给收拾了。说像他这种甩手掌柜,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将来怎么讨找媳妇哟。
铺垫了这么多,话头顺理成章地就落了李天水身上,问他跟梁巳是啥关系,人家凭啥去机场接他?李母说话不算利索,但认真听,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李天水笑出声,没接话。
李母想套他话,“她是不是看上你了?我看你们俩在楼上待了那么些时候才下来。上回她来我们家,掂了些贵重的礼,坐了会啥也没说就走了。为这事儿我还寻思了几天。”
李天水清理着排水沟,含含糊糊地应着,就是不给个准话。
李母看他的表情,心里有了数,犹豫着想说齐大非偶,想说从街上听来的闲话,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一直忙到下午四五点,家里整理的才像个样儿,院里堆积的杂物该扔扔,该收收。屋里也收拾的干净利落。
忙完直了个腰,看见院里的两棵大梧桐树,过去拍了拍,然后接了水管拉过来浇。
浇完过去关大门,准备上楼补觉,碰见骑着自行车经过的数学老师。他朝老师打了声招呼,对方下车,老半天才认出这是他曾经的学生,就拍着他肩问他近况。
李天水寥寥提了几句,老师收起脸上惋惜的表情,安慰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哪条路都一样,不上大学也能混出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