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江家巧与他有着家族相似的基因,从不肯对另一半付诸深情,可他们这样的算计与绝情,倒头来就能活得更好吗?
江宏斌回到家就直接回了书房。
江家老太究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家里的气压,猜也猜到肯定发生了大事。
她唤江家巧过来问,家巧先是不敢说,后来又不敢不说了。
家巧把向南流产的事缓缓吐口,江老太太狠狠锤了下轮椅把手,痛骂:“作孽啊!”
但,江家巧搞不明白的是,亲妈这是在骂谁作孽。
江家巧合上门出来,江老太太的房里已经飘出了檀香和低迷的诵经声。
江梓涵正上楼。
“你怎么才回来啊?”江家巧压着嗓子揪她耳朵,“你爸正在书房等你呢,还不快去。”
江梓涵冷着脸,不紧不慢地跟着江家巧走进书房。
江宏斌坐在书桌前,夹着雪茄,一脸寒意。
“回来了,去哪儿了?”
“买咖啡。”
江梓涵留了个心眼,临走前打包了两杯咖啡。
江宏斌盯着装咖啡的牛皮纸袋儿,又抬头看了看江梓涵脸上的伤,然后幽幽道:“今儿你这一巴掌也不算白挨。一是因为你不懂事,二是因为你不会说话。”
“哥,梓涵她也不是故意……”江家巧接茬护崽儿。
“你闭嘴。”江宏斌明显不给她这个机会,他最讨厌别人打断他说话,“今天在病房,你就不该那么说话!你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和向南的孩子就能回来了吗?活该被向家人扇。”
江梓涵和江家巧都噤着声,耐心听训,无论发自假意或是真心。
“人什么时候讲话,都要把事情描述得对自己最有利。”
江宏斌耐心“教导”女儿做人。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丧子之痛,反正这些年,外头形形色色的女人为他刮掉的孩子,也足够凑齐一个班了。
孩子嘛,总会再有的,江宏斌才四十出头,并不急。
“出去吧。好好想想!“
江宏斌看着江梓涵触气,赶她走。
江家巧一个人,又被留了堂。
“你今天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梓涵挨巴掌?”江宏斌目光凌厉地质问妹妹。
“哥……”江家巧里外不是人。
“这向家两姐妹确实过分了。”江宏斌阴狠狠地说道。
江家巧终于忍不住,握着胆子,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哥!不是我说,今天这事儿,溯本追源,既不是向家人的错,也不是梓涵的错!怪就怪——”
家巧胆怯地磕噔了一下,叹了口气,鼓起勇气继续道:“哥,你和明蔚也闹得太不像话了!好歹向南是你的正牌老婆,她不要面子的?”
江宏斌抬起眼皮看她,一次警告。
“哥,你又不缺女人。过去有些花头巾,向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明蔚……她也太蹬鼻子上脸了!还带个女儿,大庭广众地跟你搞在一起,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江家巧忍无可忍,眼一闭心一横,把心底的不爽都给吐了出来。
“看不下去就对了。”
江宏斌站起身,起身去酒柜拿酒杯倒酒,回眸时又是一个犀利的警告,江家巧你可以闭嘴了。
“哥,你再这样,我也不站在你这一边了。这些年,向南对梓涵多好啊!要不是你在当中挑拨,不让她们俩亲近。哥,你到底想干嘛啊你?!”
现在,也就只有江家巧这个妹妹,敢仗着血缘,在江宏斌面前秃噜两句实话。
“噔。”
江宏斌将装威士忌的方杯,重重地扥在书房的玻璃茶几上。
他黑瘦的脸部肌肉,微微翕动了一下,而后用低沉控制的声音,回答江家巧道:“向南没生孩子之前,都是向家人。我江宏斌如果想要女人,你也说了,多的是。可做生意的机会,却只有一次!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洪江发展到现在,一个不甚,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江宏斌似乎是在和江家巧对话,似乎又是在自言自语。
“明蔚爸爸的老战友,手里批着世纪城那块地。只有和明蔚亲近,才能让世人都觉得,我江宏斌对那块地势在必得。”
“不就是一块地嘛。”江家巧的口气倒不小。
这也不怪她,她哥这几年在城里城外开发参与的项目,少说也有两只手。
“呵呵,一块地?”江宏斌端起手里的杯子,优哉游哉地摇晃着,“那可是一块关乎洪江股价的风水宝地。”
江家巧听得云里雾里,那这么说,他哥不过是和明蔚在逢场作戏?
是了,这就是他哥的风格,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生意。
江家巧与他有着家族相似,从不肯对另一半付诸深情,可他们这样的算计与绝情,倒头来就能活得更好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江家巧在这一瞬迷惘了。
她的眼底还留着她哥和她嫂子初见时的故事,她坚信向南曾经一定深深深深地爱过他哥。
可是他哥呢?
也许他哥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真的就只有他自己。
江家巧甩门愤然离去。
江宏斌就像是一个疯狂的船长,从向南孩子掉了的这一刻,他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海盗身份,乘风破浪,索求所有!
……
……
周一。
向中的单位。
“杨姐,求你了,帮我跟人事说说,把我今年的年假一起给批了吧!拜托拜托!”
茶水间里,向中双手合十,苦苦哀求着杨姐。
杨姐端着一杯热茶,无奈地看着她。
“向中,你进公司几年了?咱们这样的单位,那年假跟外头的民企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杨姐用嗔怪的语气,责备向中不懂事,“咱们这儿,平时要孩子有个头疼脑热或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连假都不用请,直接和上级领导打个招呼,说走就走了!那年假,不过就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大家都是业绩淡季的时候,拼两个双休,凑着出去旅游玩用的。”
“那就当是我出去玩了,快求人事给我批了吧。”
向中对着杨姐千央告万央告。
她刚从人事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捞救命稻草,求杨姐的辙来了。
“哎。”杨姐搁下茶杯,见向中确实如热锅上的蚂蚁,于是吐露了实话,“这周、下周,区里都有领导下来检查。之前的项目,要汇总提交,要在会上演示PPT。我可是听说,科里领导举荐了你,觉得你业务熟,人又长得体面干净,还指着你给单位争光,博个文明单位的匾额呢。”
“可我妹妹……”
向中一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向南,就管不了任何领导了。
现在向南就是最大的领导。
“我妹妹在医院住院呢!我大姐业务又忙,我得请几天假去陪着啊!”向中道。
“怎么偏偏这时候病了……”杨姐是过来人,能体会向中的难处。
想了想,杨姐轻声给向中出主意道:“这事儿倒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是,向中,你自己可得想好了。咱们这种单位,做好做坏的另说,有了在领导们面前露脸的机会,几乎就等同于走进了提拔的大门。这次领导把机会给你,你不接着,以后就是你去找科长求,也是求不着的了。”
“我想好了。”向中心一横,大不了不晋升,邓海洋又不是养不起她。
“嗯,那行吧。只要能找到一个和你一样业务熟悉,口齿又清楚的人替你,估计领导也不会不批你这假。我看王玉溪挺好的,虽然是实习生,但跟着你也蛮久了,小伙子挺踏实的。”
“我也正想举荐王玉溪。”
杨姐的话,正中向中的下怀。
说起顶自己那摊事儿,没有人比玉溪更合适了,他业务熟练,情商也高。
“那行,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说完这句话,杨姐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了向中一眼,端起杯子走了。
向中咂摸了一下她最后的眼神,来不及多想,赶紧去和王玉溪说。
她家的事情,那天王玉溪正巧在场,他不会不帮忙的。
果然,王玉溪听了向中的请求,先是面露难色,随后很快就拍胸脯答应了。
“师傅,你放心吧。这几个项目我都跟的,你把材料发给我,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那谢谢了。”
向中柔情娇羞地捋了下头发,看了他一眼。
……
……
圣玛丽医院出来后,向前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明明讲究科学育儿,从来不让左左和右右多吃生糖和反式脂肪,可左左右右为什么还是会有蛀牙呢?
难道是——高平妈做饭时,糖搁多了?
向前因为江宏斌的事,便不愿多碰和洪江有关的业务,这样反而她突然难得地闲了下来。
这两天,都是到公司点个卯,去医院看了向南就回家。
今天,难得因为论文答辩,请了一天假,没来带孩子。
向前索性早早就锁了办公室的门,直接回来了。
她到家的时间尚早,打开左左右右的房门,被一只玩具滑了一下,就一时兴起,想给宝宝房打扫一下。
向前一掀开小床上的被子,“哗啦”一声!
几颗硬质的棒棒糖从被衾底下滚落下来!
几颗硬质的棒棒糖从被衾底下滚落下来!
什么东西?
向前弯腰去捡。
捡起来发现是棒棒糖,她又一脸懵逼地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糖纸。
“阿尔麦斯?”
向前又惊诧又疑惑,怎么?现在连一块五的“阿尔卑斯”棒棒糖,都需要山寨吗?
而且!!
这么劣质的硬糖,是怎么会出现在左左、右右的房间里的?!
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