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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花龙戏凤席绢惊天动地:大灾变前奏克里斯蒂·高登一点即燃陌言川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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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先是呆楞了一下,随即理解了什么,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双手成爪,狠狠的刺进洗墨的手臂。


“你又想把我关起来!想把我关在那个黑暗的地方!”“母亲”尖叫着,“你说你想永远跟我在一起的!是你的愿望啊!是你想跟我在一起的!”


“嗯,那是我的愿望。”洗墨对她展出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微笑,让她又楞了一下。


“所以,我跟你一起走。”


“母亲”的眼神茫然了一下,瞬间又凝聚起来,晶莹的闪著光。


“是吗?洗墨,你要永远跟我在一起是吗?是这样吗?”“母亲”的手开始溶解,犹如会蠕动的泥浆一般缠上洗墨的手。


“是啊,”洗墨感觉到指尖可以碰触到“母亲”的核心,那是他当初用头发跟血凝结成的,“所以,不要再伤害别人了,你有我就足够了,不是吗?”


“我好高兴,好高兴啊,”“母亲”抱住洗墨,泥浆开始包裹住洗墨的身体,“你终于,终于可以永远陪着我了。”


握住那个核心,洗墨知道,只要稍稍一用力,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洗墨摸到一个不太一样的东西,核心的旁边似乎紧粘著一颗小小地圆珠子,试着想把它从核心上剥下来,可是任凭洗墨怎么用力,又抠又拔的也拿不下来。


停顿了许久,“母亲”的身体已经整个都化成浓稠的泥墨包裹住洗墨,只剩下一颗完整的头。


那个头上,原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虫眼,左右两边还生出了六颗复眼,下巴从中裂开,化成蜘蛛的口器,正喀喀有声的咬着。


“…你是原本的方荞蓝吧,”洗墨保持着微笑,“我一直认为,你很漂亮呢。”


听了洗墨的话,那漆黑的虫眼滴下了眼泪,那眼中似乎带着哀伤与不甘心。


“我已经没办法分开你们了,”洗墨摸著那颗小圆珠子,心里全是歉疚,“这就是重衣说的,你们的内丹吧…虽然还没消化完,但我也分不开了。”


跟“母亲”融合在一起的方荞蓝静默了一下,蜘蛛的口器一扬,狠狠地刺进了洗墨的肩膀。


洗墨只觉得肩膀一痛,接着开始发麻,没有多久半边身子就没感觉了。


旁边传来一声巨吼,金黄的巨狮扑向已经融化一半的“母亲”,洗墨紧握著核心的手就这样抽出了她的体内。


身体慢慢的发软,跌在地上,眼睛看到的东西也慢慢的变成多个影子晃来晃去,有种厚重的疲惫感蔓延了全身,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骗子!大骗子!”母亲跟方荞蓝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是二重唱一样,“你想毁了我!你想要自己得救!大骗子!”


“母亲”愤怒的慢慢凝聚起身体,一只有着人头的巨大蜘蛛举起有着倒刺的蛛足刺向巨狮。


巨狮闪过刺过来的蛛足,扑上去往着人头跟蜘蛛身体交接的那个脆弱的地方咬下,猛力撕开了一的大口,大量的浓墨喷洒出来,溅在石头植物上,立刻冒出丝丝白烟。


“母亲”痛得尖叫,摆动着身体甩开巨狮,愤怒的举起利足往巨狮刺去。


巨狮闪避著攻击,一边往“母亲”的身上狠狠的抓出几道伤痕,身上闪躲不及被划伤的伤口弥漫着黑气,渐渐的麻痹了巨狮的身体。


用力地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在手指还没完全失去力气以前,洗墨用力一捏,将那个核心捏碎在掌心里。


“母亲”发出刺耳的尖叫,洗墨却觉得好像在耳朵里塞了棉花一样,隐隐约约的只听见一个声音不停的喃喃念著。


洗墨捏碎核心后,“母亲”的身体开始慢慢的崩溃,一块又一块墨黑的残肢掉落下来后融化。


巨狮摇晃了几下,颤抖着想上前,身体却已经麻痹到无法动弹了。


“一起走…一起走……一起……”“母亲”半融化的身体挣扎著到了洗墨身边,缓缓地将他包裹起来。


洗墨笑了,闭上发酸的眼睛,“嗯,我会跟你一起的,妈妈。”


重衣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倒躺在地上让“母亲”包裹住的洗墨,瞬间全身喷起杀气。


愤怒的一尾扫去,把半个化成泥墨的“母亲”给打散,血红的瞳孔倒竖着,嘴角裂开到耳边嘶嘶有声,双手指甲长了两吋有余。


“你这低贱的小妖!”


拉开剩下的半个“母亲”,重衣几下就把她撕成了碎片,正要下最后的杀手,手中最后的一点点碎片发出了声音。


“救…救他……我的…洗墨……救……”


重衣这才发现,洗墨的身子一边白一边黑,还从中间分的均匀得很,跟黑白郎君一模一样。


“唉呀!洗墨!”抱起洗墨,重衣也不从门走,直接爬上围墙就往另外一个院子蛇行而去,“医君!医君啊!”


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碎片微微颤抖著,试着动了一下,失去了核心却也无法再凝聚起来。


一双小脚站到碎片旁边,小小的手轻轻的捧起了那一点点的碎片,依恋的把脸靠上去磨蹭著。


像是被抚慰了一样,碎片的颤抖慢慢缓了下去,像是吐出最后一口气般,融化在那双小手之中。


小男孩看着双手掌心留下的漆黑墨泥,许久许久都不动,仿佛可以就这样一直站下去。


一个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上小男孩的脸,一下又一下,把小男孩的脸舔干净了,又开始舔小男孩的手。


当小男孩的手被舔的干干净净了以后,小男孩才好像发现眼前有只大了自己十倍的巨大狮子。


小男孩开口,叫的正是洗墨告诉他的名字。


“狻骑。”






她在找很重要的东西。


原本那东西她小心、仔细的包裹在身体里,任何人都抢不走。


可是被抢走了,她的身体被利刃划开,那个重要的东西离开了她的身体,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在找,却找到处都找不到,这里好黑,她看不清楚,可是她还是很努力的找。
在哪里呢?在哪里?


“妈妈。”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转头一看,那光亮的地方,有个小孩正站在那里。


妈妈?是在叫她吗?


小孩踏着轻巧的脚步来到她身边,小手抓住她的裙角,抬头望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妈妈,你在这里,我找你好久呢。”


是啊,她也找了好久…可是她在找什么?找什么呢?


“妈妈也在找我对吧?可是我先找到妈妈了呦,”小孩得意的说,对她伸出双手,“妈妈,抱我。”


迟疑的伸出手环住那个孩子,手中传来温暖的触感,她慢慢的收紧双手,把那孩子牢牢的抱在怀中。


感觉怀中的那份温暖,她露出满足的微笑。


是了,她在找她的孩子,她找到了,找到了,再也不放手了。








画中,少妇怀抱着一个孩子,静静的闭眼沉睡,收起回伯父家重新画的画,洗墨将画封好交给伯父。


“洗墨,这样就好了吗?”伯父一脸怪异的说。


“嗯,记得不要打开封印了。”洗墨苍白的脸上有半边漫着诡异的黑气,看上去有种让人想噗哧一笑的感觉。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开的。”伯父带着慌恐跟害怕的眼神,小心的把画卷收进一只长匣里,不安的瞄了洗墨两眼。


“伯父,不用送了,我走了。”洗墨背起背包,不等伯父回话就离开了伯父家。


那天在梧桐的院子里醒来,重衣一头扑上他胸口嚎啕大哭然后开始捶他,他想就算胸骨没被撞断也被捶出裂痕来了。


重衣先劈哩啪啦骂他一顿,然后盯着他看了许久,又开始哭,哭到激情时又趴在床边开始捶他,哭高兴了又开始骂,骂高兴了又开始哭……


来人给他一个痛快吧,真的。


重衣哭肿了眼,到最后只能抽咽著问他,“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跟她去?”


“…是骗她的,”洗墨虚弱的对重衣扯了下嘴角,“原本是。”


捏碎那颗核心的时候,他认为这样也好,虽然是假的,虽然用错误的方法爱他,但是…


但是,就这样吧。


就这样陪她也好,这是他欠她的,他欠她一个乖巧听话、眼中只有她的儿子。


所以他喊了一直以来都没有这样叫的称呼。


“妈妈”。


当这个称呼唤出口时,他仿佛听见了一声细小的呜咽,身体有种被拖动的感觉。


但也许是他的错觉,因为他那时身体已经麻痹,感觉不太到了。


等蛛毒清得差不多了,洗墨立刻就动身到伯父家,重新把堂嫂封印起来。


他半白半黑的脸色吓了伯父一跳,他只是大略的说被蜘蛛精咬了,已经好得差不多。


他不敢告诉伯父,夺去他儿子夫妇跟孙儿性命的罪魁祸首,是他创造出来的。


洗墨自嘲的笑了下,他是个懦弱、不敢面对的胆小鬼。






回到院子里,洗墨就看到小男孩正躺在狻骑的的肚子上晒太阳。


重衣说,这孩子阴气过重,多让他接触阳气才能让他的灵体不至于轻易就脱离了肉体。


虽然对洗墨留下这孩子露出了不太赞同的表情,但重衣只是有点担心的望了他一眼,没有其他的意见。


而狻骑,当洗墨正式为它命名,告诉水子的时候,就等于是洗墨让它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所以才没有察觉到洗墨有生命危险马上赶过来。


“水子,来,进屋子里去。”洗墨抱起小男孩,担心他晒太久反而中暑了。


狻骑翻了下眼睛,打个呵欠继续睡。


自从洗墨帮它取了名字,重衣说,狻骑已经不是跟他是同一个人,而是同一个人的不同个体。


这就跟被切成两半的水蛭一样吧,虽然是同一个出来的,但已经变成不同的两个了。


重衣听了洗墨所理解出来的比喻,露出很想痛殴他一顿的表情,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水子乖,试一下衣服喔。”


拿出新买的童装,洗墨开始替水子脱上衣,重衣翻了两下,疑惑的问。


“洗墨,你都买男孩子的衣服?”


“嗯?水子要穿的,不就买男孩子的衣服吗?”洗墨理所当然的说。


“可是,”重衣皱眉,“水子是女孩子啊。”


洗墨瞪圆了眼,两三下剥光水子身上的衣服,发现…嗯,真是女孩子。


沉默了一下,洗墨才沈痛的说,“菜市场的衣服不知道能不能退。”


水子却抓起洗墨买的男孩衣服动作生硬却坚持的穿到身上。


“水子,对不起喔,”洗墨摸摸水子的头,“明天我再去重新买女孩子的衣服给你。”


水子却摇摇头,什么是男孩?什么是女孩?她不懂。


他只知道“妈妈”说,他是哥哥的“弟弟”,然后拿了衣服给他穿,既然如此,他就是“弟弟”。


“妈妈”又说,“弟弟”是男孩子,所以他要穿男孩子的衣服,既然如此,他就穿男孩子的衣服,他就只是听妈妈的话而已。


只要听话,他就不会被抛弃。这是“妈妈”说的。


“…我知道了,”洗墨抱起水子,“我不会勉强你的。”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在一起吧,”洗墨拍著水子的背,“我会照顾你的。”


水子面无表情的依靠在洗墨怀中,只是环抱着洗墨脖子的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


“你当真要留下这孩子?”重衣微拧秀眉,“你可知道,这孩子随时都可能会异变。”


阴魂强制的置入肉体,就像人体器官移植手术一样,随时都可能会产生排斥反应,到时候水子就会成为一个活着的僵尸。


“我知道,我知道但…”洗墨抱着水子的手臂略略用力,“她还活着啊。”


听了洗墨这么说,重衣垂下眼静默不语。


怀中的水子有重量、有体温、有呼吸,一切的一切都表现出水子还是个活人的事实,就算未来有一天可能会异变,但是也许也可以找出让水子正常长大的方法。


堂哥跟堂嫂已经死了,他们的死对洗墨来说绝对难辞其咎,水子是他们唯一留下的孩子,就算无法带回去让伯父伯母知道他们的孙女其实还活着,洗墨也希望可以好好的抚养水子长大。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你想留就留着吧,但是洗墨,”重衣轻摆蛇身往院子外滑去,“别忘了,那孩子是半个死人。”


水子让洗墨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水滴滴在水子的脸颊上,水子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动也不动。


“我知道,我…我真的知道…”洗墨将脸埋入水子的头发内,却止不住抖动的肩膀以及哽咽,“但是,我只做得到这个而已,只有这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