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年期间，洗墨的祖父来了通电话，与其说是确认洗墨要回去过年，不如说是确认洗墨不回去过年的。
往年洗墨都会在伯祖的劝说下找一天去祖父家，吃个午饭就回来了，今年伯祖不在，洗墨也懒得回去做样子，找了个借口推辞不去，电话那端似乎还松了口气。
寒假期间除了每周一次上卖场去补充新鲜蔬果食材，洗墨就是待在家里画画、看书，更多的是跟那个木偶似的孩子说说话。
水子整天对着洗墨跟狻骑就只木著一张什么表情都没有的小脸，叫吃饭就吃、叫睡觉就睡，问她想不想玩、要玩什么，就拿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瞅着人看，什么反应都没有。
对于这样一个空白的孩子，洗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孩子，不会送她去幼稚园吗？”重衣坐在电热毯上打呵欠，“团体学习比个别教育强多了不是？”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洗墨只有半信半疑的把水子带去幼稚园入学，不抱任何希望的每天接送水子上下学。
看着昏暗的天色，洗墨匆忙的收拾好东西，要去幼稚园接水子下课。
到了幼稚园，豆大的雨滴刚好狂猛的落了下来，停好摩托车冲到屋檐下，却还是
免不了被打了半身湿。
跟幼稚园老师打了招呼，等著老师把水子带出来。
依照重衣的说法，水子是面瘫加无口，因为灵魂被强硬了置入催长成四、五岁的
肉体，没有经过一般小孩的成长过程，导致她像是个空白的硬件被灌入什么都没
有的软件一样。
重衣解释，面瘫就是缺乏表达情感的表情，也可以说成脸部神经麻痹；无口则是
形容话少或者根本不说话。
洗墨刻意忽视重衣喃喃自语的“如果是正太就更好了，这样配对的话……”，他有预感，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笑，情感上一片空白，会说的话只有三
个。
“妈妈”、“哥哥”还有“狻骑”。
洗墨在学校图书馆找了下医学相关的书，发现水子这样的情形有点类似自闭症，
尝试着照著书上的方式跟水子互动，得到非常明显的成效。
很干脆的，洗墨直接找了家幼稚园让水子入学，整天都有老师跟同学的情况下，
水子每天都学着说话，虽然还不是很流利，但已经可以大略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前天还唱海绵宝宝给洗墨听，感动到他差点哭出来了…虽然还是面无表情。
重衣虽然一开始不太赞同洗墨将水子留下，但当水子学会说“衣衣”的时候，她
就像喜获长孙的老奶奶一样抱着水子，骚扰整个大宅的所有房客，强迫他们听水
子叫一声衣衣。
洗墨不敢说，他原本是要教水子叫“姨婆”，被知道的话，他可能会有点生命危
险……
雨下的粗风又大，就算是套上雨衣，也免不了湿，洗墨干脆进教室陪水子玩积木
，等雨停或者小点再走。
“你家水子好乖呢，上课其他小朋友闹翻了屋顶，就只有他安安静静的坐着，动
都不动。”老师笑著称赞。
洗墨对老师干笑了两声，转头看水子堆积木，伸手揉揉她还很短的头发。
“水子水子，”一个绑了两个啾啾，穿着澎澎裙像个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蹦蹦
跳跳的跑过来，“我以后要当水子的新娘子，好不好？”
洗墨华丽丽的囧了。
“小妹妹，你不能当水子的新娘的。”洗墨试图挽救小女孩，以免让她在自己不
知道的时候踏入了错误的道路。
“为什么？”小女孩眨著亮晶晶的眼睛，一脸疑惑的问。
“因为，水子也是女孩子啊，以后也是要当新娘子的。”洗墨解释。
“叔叔骗人，水子明明就是男生。”小女孩竖起肥短的食指指控洗墨。
“水子真的是女孩子。”洗墨苦笑着说。
“水子穿男生的衣服，所以是男生啦。”小女孩生气的跺脚，扭头就跑开了，也
忘了一开始的目的。
说到水子的穿着，洗墨又想叹气，明明也重新买了女孩子的衣服给水子，可是她
对那些可爱的上衣、蕾丝边裙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喜欢穿洗墨一开始买错的
男孩服装。
争取了几次让她换上女孩的服装无效，洗墨只好放弃，不过也松了一口气，因为
他还真的不太知道怎么挑选女孩子的衣服，只能选择最简单的T恤跟裙子。
看着水子把积木一个个的不停往上叠，也只是往上叠，而不是盖成房子之类的建
筑，洗墨笑着叹了口气。
“水子，晚餐有没有想吃什么？”
“我想吃红烧鱼、宫保鸡丁跟青椒肉丝，汤就清淡点，人参鸡吧。”
童稚的声音简单俐落不客气的回答著，却不是水子的声音。
洗墨半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明黄色雨衣的小男孩，一脸傲色的半抬着头，身上
还不停滴落大量的水滴，显然是刚从外面走进来。
“你是…”
“我是引魂者，你是新的‘门爷’吧。”小男孩随意的甩了下手，瞬间他身上把
地板滴出一个圆的大量雨水都消失了，像是本来就是干的一样。
小男孩说话时有点奶音，让洗墨楞了一下。
门？还是孟？是伯祖的客人？
“孟爷是我伯祖，我不姓孟…”洗墨还没说完，就被一把儿童用的红色雨伞指著
鼻尖。
“少啰唆，我有麻烦，你要帮我的忙。”小男孩虽然是抬头看着洗墨，但却有种
高高在上的傲然。
洗墨这辈子还没那么想扁小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