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玩。
说是玩,其实水子也只是坐在院子里,盯着某处一动也不动。
一阵劲风刮过,水子才有了反应,抬起头来望向刚刚跳进院子里的狻骑。
狻骑自从可以自由活动以后,经常几天不见踪影的乱跑,原本洗墨还担心会不会有人报警叫人上来猎捕它,不过过了一阵子似乎都没引起什么骚动,就随它去了。
狻骑刚刚似乎是从树林里跑出来,甩甩身子将身上的叶子甩掉,伸个懒腰就找个舒适的地方趴躺了下去。
水子走到狻骑身边,挨着它坐下。
狻骑原本打了个呵欠已经趴下准备小睡片刻,突然像是嗅到了什么似的,鼻翼抽动两下,黄色的大毛头抬起来拱著水子。
水子让它拱了一下往旁边翻倒,手里一直捏著的墨块就这样滚了出来。
狻骑对着墨块嗅了两下,大嘴一张,就把墨块给含进了嘴里。
洗墨一回来,就看到狻骑将墨块给吃了,眼前一黑,哀号了起来。
“一年的租金啊!”
洗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掌往狻骑正嚼得吧唧吧唧的嘴里伸进去,抓着那闪亮尖锐的门牙用力扳开,往里头掏了两下,就掏出沾满透明口水的墨块。
狻骑呸的一下吐掉洗墨的手,巨大的狮掌朝着洗墨身上一扑,把洗墨压倒后大口大口的就往洗墨的头上啃下去。
“唔恶!狻骑,不要往我头上沾口水!”洗墨把狻骑拍开,一摸头上湿了一大片,全是狻骑的口水。
那墨块沾了水(口水…)立刻融开来,狻骑嘴里一片黑不说,连洗墨头脸、手上都糊的一片黑。
转头一看,狻骑正用黑舌头帮水子洗脸,洗墨马上又几巴掌下去把狻骑给拍走。
狻骑无辜被赶,不满的对洗墨低咆了一声,悻悻的走到一边躺下睡去。
洗墨拿了毛巾把水子跟自己的脸上都擦干净,看着那贵的半死的墨汁,又是一阵肉痛,干脆拿出一大张白纸,把毛巾在水桶里洗净了,拿那个洗出来的墨汁让水子涂鸦。
“水子,看喔。”
洗墨用手沾了墨汁,在纸上压了几下,一只黑压压的公鸡就伫立在白纸上,好不威风。
那毛巾上的墨汁虽然洗成了一水桶的墨汁,却没有淡掉,不管是成色或者质感,都跟刚磨出出来的新墨一样饱和浓郁。
洗墨让水子自己去玩,走进后院里井边脱了上衣,压了几下泵,直接将头伸到泵口冲刷掉头发上的墨汁。
重复了好几次这样的动作,洗墨的头发才不再冲出黑色的水来,抬头甩了几下,水珠滴落在肌肤上滑下,让山中的微风一吹便起了一阵湿凉的冷意。
拿起丢在旁边的上衣抹了脸,顺手丢在待洗衣物的篮子里,洗墨走到另外一边,准备将晒了一下午的衣服给收下来。
才拐过弯走到前院,洗墨就看到晒衣服的长竹竿上,停了一只鸡。
一只全身漆黑的鸡。
一只毛色黑亮、又肥又大,看上去很好吃的鸡。
那只鸡跟洗墨四目相对了好一下子,歪了歪头,“咕?”
“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
“咕喔喔喔喔~~”
“啾啾~啾~”
只见院子里到处都是一只又一只黑鸡,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全都有。
“这是…”
洗墨惊愕的看着一院子的黑鸡,一阵雄厚透亮的鸡啼响起,一只毛色特别黑亮、尾羽比其他鸡还要长上许多的公鸡停在院子里的树上,正挺起它丰满的胸膛昂首啼叫。
当那公鸡啼叫完,其他的鸡像是对着君主高喊万岁一般似的,全部对着它一起昂起头、挺起胸膛,高声的啼叫了起来。
“咕。”
那公鸡看其他鸡如此,似乎非常满意似的,蹲坐在树枝上闭目养神。
洗墨认得那只鸡,因为那就是他画给水子看的那只,他还特别把尾羽画得又高又长,才能显示出威风来。
他匆匆的走到水子身边,途中还不停的踢到脚边的鸡,惹起一阵鸡飞羽扬。
水子小小的手往水桶里沾了墨,照着洗墨画的顺序在白纸上画出一只黑色的鸡,原本应该不会动的鸡在纸上抖动了几下,翅膀一扑就跳出了白纸,头一点一点的走开了去。
“水子,可以了,不用画了。”听到外头的骚动,原本在屋里的重衣出来抱起水子,一脸忍不住的笑意。
洗墨干笑了两声,院子里的鸡突然又扑腾了起来,狻骑从一堆黑羽中冲出,追着满院子的黑鸡跑。
狻骑无缘无故挨了洗墨几巴掌,正生著闷气,突然看到一院子的黑鸡只当作好玩的东西,乐得就开始追扑起来。
“咕喔喔喔喔!!!”
那树枝上的公鸡似乎见不得自己的臣民受到欺负,一个飞扑,闪著黑光的尖喙朝着狻骑狠狠的啄去。
狻骑脚边紧急一煞,闪过公鸡的攻击,差个些许公鸡的尖喙就会啄进它的眼睛里。
只见狻骑和那公鸡一左一右,气势汹汹的对峙著,只要对方稍有动静,就准备扑上前去撕咬。
洗墨叹口气,拿起地上的那张纸,用手指沾了墨在纸背上写了些东西。
突然,公鸡的身影一阵扭曲,一股它无法抗拒的吸力将它吸进了白纸里面,其余的黑鸡也跟着全都一起回到了白纸上。
公鸡雄纠纠气昂昂的立在白纸中央最前方,后面全是它忠实的臣民们,跟随着它们的君主。
“真是好画,”重衣忍不住的笑,“我第一次看到,百禽图全是鸡的。”说着,便哈哈大笑的抱着水子进屋去了。
洗墨收起那张黑鸡图,提起那桶墨汁,决定整桶都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