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闭眼偏头等候着即将到来的疼痛时,只感觉到一个微微湿润又柔软的东西贴在脸颊上,还轻轻发出了“啵”的声音。
“没有人教你当女朋友要吻你的时候,不可以把脸转开吗?”
耳边传来的语气有些不满和撒娇,洗墨将眼睛睁开一线,只见挂在自己身上的那人…正确来说是个女孩,柔软的身躯以及隐约的体香确确实实的告诉他,这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的是个成熟的女孩子。
“小姐,你可以先放开我吗?”虽然洗墨很想问清楚挂在身上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可是以现在两人的姿势,很难不被突然走进来的人误会。
现在洗墨整个后背贴著柜子,而挂在他身上的女孩两手搂着洗墨的脖子,女孩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洗墨的怀中,两人的脸之间空隙只有不到五公分,只要稍稍一动,洗墨的嘴唇就可以擦过女孩的脸颊。
女孩轻哼,对着洗墨闭起眼睛、微嘟起丰润的嘴唇,洗墨无法理解为何女孩突然做出这样的表情,看着女孩定格了五秒才瞬间恍然大悟。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索、吻吗?
不不不,想他柳洗墨当了清纯贞节处男将近二十年,怎么可能有办法应付这种恋爱中情侣才做的高级调情动作,对他来说就算亲只史莱姆说不定都比亲眼前这女孩容易。
只见女孩无比耐心的闭眼等待着,一点也不因为洗墨迟迟不动作而不高兴,好似只要洗墨不如她所愿的吻她就不会松开搂着洗墨的手一样。
看着女孩深刻立体的五官、微微颤动的卷翘睫毛、以及几乎看不到纹路的水嫩嘴唇,洗墨吞咽了下口水,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微微撅起嘴…
“洗墨你的手!”
脸都还没往前倾就被女孩的惊叫给吓得睁开眼睛,女孩惊恐的拉起洗墨的右手,上面烫伤的水泡已经被磨掉整层皮,里头的组织液混著血水流了洗墨整个手掌都是。
女孩急急忙忙的拉洗墨坐下,找出食盐水来冲洗洗伤口,伤口让大量食盐水冲刷的剧痛让洗墨皱起了脸,也让他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看着女孩忙碌的包扎,洗墨仔细的看着女孩的长相,越看越觉得熟悉,只是比印象中的那张脸孔更加成熟,就像是当初有着这张脸孔的那个人长大了一样。
但是又无法确认自己看到的就是心里所想的那个人,因为是他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个人不会、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嘶!”伤口涂上碘酒的刺痛让洗墨缩了下手,女孩安抚的噘嘴往伤口吹气,轻轻的微风让伤口舒缓了一点。
“怎么弄的?伤成这样?”女孩在伤口上敷上纱布,“你的手很重要,要小心知道吗?”
洗墨看着女孩将自己的手腕包裹好,收拾著台子上的东西,疑惑又不确定的开口。
“玉…明…?”
“嗯?什么事?”女孩抬眼看了下洗墨,微笑着回答。
“…玉明?”
“什么事?”玉明再次耐心的问。
“玉明……”
“到底什么事?快说啊。”玉明忍不住笑了起来,搞不懂洗墨今天到底怎么了,刚刚还叫她小姐,现在又不说为什么一直叫她。
“我一定是在做梦,”洗墨左手握拳,轻轻敲自己的额头,“你不可能在这里…”
听洗墨这么说,玉明伸出一只手指毫不留情的往洗墨刚包裹好的手腕上按下去,让洗墨嗷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
“先生醒了没?”玉明对洗墨翻了个白眼,走到刚刚躺着的床边把床脚下的鞋子拉出来穿上,对着窗子上的反射把澎乱的头发用手指大略梳理过,“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我总不可能在家里补眠,继母会跟我爸打小报告的。”
“不可能,我看着你被…被……”洗墨看着玉明,突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脑子里有个画面,有个女孩被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抱在手中,他却记不清那男人和女孩的模样,越是努力的去想那个画面越是淡化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我怎么啦?”玉明转身看洗墨一脸恍惚的样子,担心的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洗墨的脸,“还好吗?你今天怪怪的。”
洗墨看着玉明,他清楚的记得眼前这个女孩叫做玉明,高二的时候跟自己告白提出交往的要求,而他答应了;玉明是混血儿,五官带着点野性的深邃,身材丰满、双腿又长又直,还当过少女杂志里的服装模特儿,跟她交往羡煞了他不少好友跟同学。
玉明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父亲带着她从国外回到台湾后再婚,继母待她虽然没有虐待苛求,却也并非真的将玉明当亲生的孩子疼爱,平时不打不骂,若是认为玉明那里不好需要管教才告知父亲。
洗墨还记得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出去玩自己带着玉明去看宫崎骏新上档的动画电影,这件事情偶尔被提起洗墨总是被取笑,这时玉明一直都会为他说话。
一些两人相处的细节洗墨都可以一一细数,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约会、第一次…咳…
可是洗墨对这些记忆感到疑惑不解,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甚至有种隔着电视看别人的故事的陌生感。
“我没事,”洗墨在刚刚那张椅子上坐下,“可能没睡好,我昨晚…似乎很晚才到家。”
“真的吗?”玉明用手指轻轻梳理洗墨的头发,“你确定你没事?”
洗墨努力的给玉明一个安抚的微笑,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茫然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吧,我还有课,你的手去让医生看过比较好,我帮你请假?”看洗墨点头,玉明在他额头上亲吻一下后便离开了医务室。
摸摸额头上那一小块柔软的触感,洗墨抿唇往后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楞楞地望着地板思绪混沌成一片,连自己原本想思考些什么都想不起来。
动也不动的维持一个姿势许久,洗墨本来微低着的头慢慢的抬起来,动作迅速的起身抓起背包快步走出医务室,朝着停车场走去。
所有的事情都很怪,不管是父母、妹妹、学校…甚至是女朋友,全部都透著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洗墨刚走出校舍范围背后就传来叫他的声音,转头便看到班上的同学。
“你要跑哪去?你忘了今天约好要作团体报告的讨论吗?”同学微拧著眉头,似乎带点不耐的说。
“啊…对不起,我忘了,”洗墨这才想起来有这件事情,“我今天请假可以吗?我有点事情…”
“洗墨,你之前两次都没有来作讨论,一直到现在也都是爱来不来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忙要不要换个小组?也省得麻烦你不是?”似乎洗墨经常性的旷职已经引起小组组员的不满,同学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洗墨一边向同学道歉一边往回走,翻出包包里的那只手机摸了许久才找到联络人电话簿,可是却怎样也找不到龙野和重衣的电话。
不信邪的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就是没有看到龙野跟重衣,甚至是大宅的电话。
把电话簿关掉找出键盘输入记得烂熟的大宅电话,耳边听到的却是系统提示空号的声音。
“怎么会……”
洗墨疑惑又惊讶的看着手机,重新再次输入电话后同样的传来空号的声音。
旁边的同学看着洗墨不停的拨打电话,皱眉低声嘟啷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就走进教室加入小组的谈话之中,旁边的同学们问了他什么后偷偷地朝着洗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又佯装没事的转回头。
知道已经惹得同学们不快,洗墨心里虽然困惑但还是先收起手机走进教室里加入同学的讨论中。
听着别人拿出来的资料与报告,洗墨发现自己的进度跟其他人相较起来落后太多,在其他人的侧目下结束讨论后洗墨直奔图书馆,一坐就坐到傍晚。
洗墨专注的看着书,几乎都没发现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直到隔壁桌有位同学起身提醒才发现包包内的手机已经不知道响了多久了。
“洗墨,我晚上临时有个教师会议要开,你可以去接妹妹回家吗?记得路上买晚餐回家,不可以买速食喔。”
手机那端传来不甚熟悉的母亲的声音,还没想好回答,柳妈妈那端就传来催促的声音匆匆挂断。
洗墨无奈的看了下时间,挑了几本要借的书将其他书归位后,快步的走到停车场牵车离开学校到幼稚园去接妹妹。
“哥哥,慢吞吞的。”
洗墨到达幼稚园的时候汝汝正在跟另一个小女孩坐在教室里替着色本涂上颜色,洗墨看到那本着色本有种十分眼熟的感觉,似乎他曾经拿一本全新的着色本递给一个小女孩过。
“哥哥?”汝汝拉拉洗墨的手,“汝汝想回家了。”
“喔…好,”洗墨牵起汝汝的小手,“晚餐想吃什么?”
“麦当劳。”汝汝欢快的回答。
“妈妈说不可以吃麦当劳欸…”
“那…肯德基。”
“其实是一样的东西啊……”
最后洗墨带着汝汝到便当店买了几样菜饭,回到家里连昨日饭锅里剩下的白饭炒了一大盘炒饭,坐在饭桌边陪着汝汝吃饭。
“哥哥,炒饭好好吃喔。”汝汝挖了一大匙饭夸张的塞进嘴里,结果只是吃进一半,剩下一半都掉进了饭碗中。
“慢慢吃,吃小口一点。”洗墨好笑的捡起汝汝脸颊上的饭粒放进自己口中,顺便夹菜在汝汝的碗中。
“葛额,汝汝起欢七葛额的巧番………”汝汝嘴里含着饭,又要说话又要嚼,听在洗墨耳中几乎都是外星语言了。
含笑看着汝汝吃饭,洗墨记得有个小女孩跟汝汝完全不一样,每次吃饭就只是安安静静、慢慢的一口一口吃,完全不挑食、也不会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只是在他夹菜或者说话的时候用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看。
那个小女孩…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