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唔……”洗墨伸出手把闹钟按掉,带着一种疲惫从床上坐起来,将脸埋进掌心里搓揉,莫名的身体带着无法解释的疲惫感。
记得昨晚他看着汝汝吃完饭写好作业、将汝汝送上床,虽然想回大宅看看但是爸妈都还没回家,不放心放一个小女孩独自在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床上睡着了……
刚睡醒的脑子比起昨天还要混沌许多,洗墨试着回想一些事情,过了好一段时间却发现自己只是看着墙面发呆而已。
洗墨起身打算先洗把脸清醒一下,单调且规律的电子铃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回头看了下已经被关掉的闹钟,确定不是闹钟的声音后洗墨才在周围翻找起来。
电子铃声带着种不罢休的气势响个不停,在洗墨第三次翻找床上以后才在枕头下找到那只3310。
看着闪烁的萤幕上的名字,洗墨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喂?龙野?我觉得发生很奇怪的事情……”
等了一下没有听见预期中的咆哮,电话对面那端安静无声,洗墨将手机拿远确定还是在通话中的状态,才又放近耳边,“喂?龙野?你在听吗?”
洗墨又等了一下,电话依旧带着诡异的静默,不只是没有说话的声音,连忙线或者断线的声音都没有。
“喂…喂?有人在吗?龙野?”洗墨又试了好一会儿,还是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好先将电话挂断再回拨。
莫名的回拨时,对面传来的却又是空号的系统提示音。
一次两次三次,洗墨不停的试着拨打大宅跟龙野的电话,却依旧只是得到“查明后再拨”的结果。
“搞什么!”洗墨将手机丢在床上,烦躁的抓扒头发。
从昨天开始就有许多违和感,不只是平日对待自己犹如仇人的父母、妹妹,就连学校跟大宅那边都透著一股不协调的感觉,但是自己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这种知道不寻常但是无法清楚真相的感觉让洗墨非常不舒服,感觉似乎正在发生什么他无法停止的事情。
匆匆的收拾好东西,洗墨不顾身后的叫唤抓了钥匙就冲出门外,骑上机车,目标却不是昨天一直想回去的大宅,而是学校。
如果说他所在的环境都被动了手脚,那么目标最大的学校可能就是变动最小的地方。
到达了学校,洗墨在系上的教学大楼轻易的就找到了玉明,玉明正背对着他跟两个人说话。
“玉明,”洗墨快步的走向走廊那端的玉明,“我有事情要问…你……”
洗墨的话说到一半就无法继续下去,只能惊愕的看着眼前两个一高一矮的人。
高的那个人长相秀丽妩媚,眼镜下那微微上挑的眼角似乎随时都在对着人送上秋波,微微一笑就会让人心醉神迷、挪不开眼;矮的那个虽然没有高的那般成熟风韵,可是也是娇嫩可爱,叫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两人都一样的纤细瘦高,头发挑染了成红艳艳的颜色,简单合身的服饰衬托两人看上去更加的引人注目。
玉明看叫了她却只是呆楞看着另外两人的洗墨,有些不悦的撅起了嘴,上前勾起洗墨的手抱在怀中。
“怎么了?他们是阿九跟华羽,是我当模特儿的朋友,你也认识的。”玉明说着,把洗墨拉到两人的面前。
看阿九和华羽对着自己微笑点头,洗墨只能盯着他们两个看,试图找出自己都说不出想找什么的东西来。
“可能太久没见,都忘了。”阿九礼貌的替洗墨找了个台阶下,好听的嗓音就跟洗墨记忆中一模一样。
“那可不行,洗墨上次不是答应我要一起去玩的?”华羽笑着对洗墨眨眼…虽然不确定长大后的华羽长得会是怎样,但是那头轻飘飘的自然卷却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有的。
洗墨张了张嘴,好一会儿说得出话来,“你们…怎么会来?”
“玉明说你们课堂上素描的模特儿临时有事不能来,找我们来帮忙。”简单扼要的解释,阿九轻笑,“我们收费可是很高的。”
跟记忆中一样熟悉的阿九的微笑,让洗墨忍不住眼眶一热,赶紧撇头看向别处。
“说好要打折的,不能赖皮喔。”玉明对着阿九作个鬼脸,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不对…”
“嗯?洗墨?”玉明听见洗墨声音低低的说了什么,将身体凑近了洗墨想听清楚。
“不对!”洗墨猛地一下甩开玉明的手,玉明让洗墨猛力一甩重心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是阿九眼明手快的扶住,否则就摔倒在地上了。
“洗墨?你怎么回事?有什么事好好说,怎么可以对女孩子动手呢。”阿九将玉明扶好站稳,责备的对洗墨说。
“不要那样对我说话。”洗墨微眯起眼看着阿九,昨日手腕上的烫伤现在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阿九跟玉明莫名其妙的互望一眼,两人同时看向洗墨的时候表情都带着点担心。
“我怎么说话了?”阿九温和的嗓音带着点困惑,“洗墨你还好吗?”阿九说着,担心的走向洗墨。
“不要!”洗墨退后了两步,把自己跟眼前三人的距离拉开,手腕上的痛渐渐加剧,就像有人拿着枝条抽打伤处一样,“不要…像阿九那样跟我说话。”
阿九楞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怎么了?我像我自己那样说话不可以?洗墨你今天真的怪怪的…”
“够了!”不让阿九说完,洗墨怒吼著打断他,用手按握著伤处,“你不是…不是阿九,绝对不是。”
“洗墨,不要这样…”玉明上前想拉洗墨的手,却让洗墨退后了两步避开。
“还有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可是…你不应该在这里的…”洗墨看着玉明,明明是自己心爱的女孩,却无法产生出衷心的爱意,这种错乱感让洗墨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
“洗墨!”玉明红了眼眶,不了解为何一向对她温柔体贴的洗墨突然无理取闹起来。
阿九轻轻将玉明拉开,站在洗墨面前和洗墨面对着面,阿九的身量原本跟洗墨差不多,但是莫名的洗墨却感觉似乎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阿九的表情。
“我不是我,又是谁呢?”阿九一直带着微笑的脸慢慢沉下,原本艳丽的脸庞随着表情的改变带着严肃凝重的气质,瞳孔微微闪著深红色的光芒,“说说看…我是谁?”
洗墨看着阿九跟他身后的玉明、华羽,突然有股恐慌感爬满全身,莫名的他说不出来阿九应该是谁,又似乎阿九就该是当模特儿、跟玉明是朋友的阿九,就像这两天一直存在又无法解释的违和感一样。
“你们怎么啦,要开始上课了不是吗?”旁边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转头一看,就看到一手提着公事包、一手拿着保温杯的罗青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
“对不起,我们有些误会,已经没事了。”阿九露出一贯亲切的微笑,可是这时候看在洗墨眼中满是虚假。
罗青巡视四人一眼,“没事就算了,洗墨你跟我来。”罗青说完不等回答就绕过四人离开。
洗墨不发一言的跟在罗青身后,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回头,看见玉明双手还抱着阿九的腰、整张脸埋在阿九的胸口似乎正在啜泣的模样,阿九跟华羽则低着头轻声的安慰她。
不知怎么的,洗墨突然觉得眼前这幕带着一种可笑的荒谬,不想多看一眼的撇开眼,跟着罗青走到昨天的那个办公室中。
“坐。”罗青招呼洗墨坐在昨天那个同样的位置上,一边放下手上的东西一边拿出马克杯来冲出两杯热茶。
洗墨接过杯子的时候看到罗青手上包裹着的绷带,这才想起昨天罗青手上也烫得不轻。
“教授,你的手还好吗?”洗墨有些担心的问。
“嗯?啊,这个,”罗青扬起手晃两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呢?听说你的手烫掉了一层皮?”
“没事,”洗墨抚摸手上的绷带,里头的伤处已经从一阵一阵的抽痛转为刺痛,“已经有上药了,不会有问题的。”
“是吗?那就好。”罗青端起茶杯往里轻轻的吹了下后抿了一口。
洗墨看罗青似乎没有要说教的样子稍稍安下心,也端起杯子往稍烫的茶水吹两下,小口小口的啜饮。
罗青看洗墨一个大男孩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不禁觉得有趣,看了那么多的学生,这个年纪的男孩哪个不像只猴子一样皮得要命,找来谈话泡上一杯浓茶招待不是放到凉就是嘻皮笑脸的问有没有汽水果汁,也就洗墨像个小老头儿似的都默默的把茶喝干。
偶尔没茶叶了拿出私藏的好茶来泡,洗墨喝完了一杯还会眼巴巴的盯着他看,让他不得不再续一杯给他。
两人就这样相对静默无语的坐着,当罗青手中的杯子不再冒出热烫的白烟的时候,才放下杯子起身。
“洗墨,上回拜托你帮我画得那张大日如来你忘了署名盖印了,趁现在记得……来,写上你的名字,我好拿去裱起来。”
罗青从书桌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图纸,图纸中央用了一条像是用另外一张纸搓成细绳的纸绳束起来。
原本洗墨还在回忆什么时候画了大日如来,结果一看到那条束图的纸绳,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不像伯祖一样对能力有精准的掌控能力,画得图若是召出来了叫不回去是常有的事情,最后才想到用压印或者署名的方式,在图召出来的之前就先压制住,缺点是召出来的图有时能力会大打折扣,这点让龙野抱怨过不少次。
若是偶尔需要没有署名压印的图,洗墨就会用写了名字的纸搓成细条将图束好再交给龙野。
很明显的,罗青手中的那张图就是一张他用写了名字的纸绳束起来的图。
“等一下…!”洗墨才刚出声,就看到罗青两只手指捏住纸绳一端轻轻一抽,就把纸绳给抽开了。
他刚刚说里面画的是什么?
大日如来?
大日如来现身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大白天的再日出一次?
会立身说法、普渡众生?
还是会一掌打下来把他这不知好歹、胡乱作图的小人给压在学校下面五百年?
不管哪个想像都太可怕了,他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洗墨…洗墨?”
罗青拍拍洗墨的肩膀,有点无法理解这个孩子为何突然跳起来以后,两眼紧闭不敢睁开。
洗墨心惊胆颤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才慢慢的环视四周。
只见有点窄小的办公室完好无缺,旁边的热水壶冒着白烟、窗外还可以听到球场上运球跟吆喝的声音。
“你怎么啦?大白天的,站着就睡着啦?”罗青开始有点担心洗墨。
“呃…没事,我很好,那个…”洗墨指指罗青手中的那张图,“图也很好…?”
“图?图没事,”罗青乐呵呵的张开手上的图,“你不愧是跟国画大师学过几年的,画得真的不错。”
只见图上一尊庄严法相的如来佛祖端坐在中央,洗墨就罗青拿着的手仔细看了一下,从细节上的确是出自自己的手笔,但为何图纸完全没有动静叫他无法理解。
“对了,你突然站起来做什么?”罗青小心把刚写上洗墨名字的图放在桌上待干,顺口问一下。
“呃……教授您的东方美人味道真不错,”洗墨抄起已经喝干了的杯子,“可以再给我一杯吗?”
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