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姿态摆得还没过瘾,就被重衣眨也不眨一下的眼睛盯得脑壳发麻、背脊发凉,没一会就垂下原本挺得高高的胸膛,摸摸鼻子嘟嚷着。
或许是知道自己在重衣这边讨不到好,南柯也不再卖关子,弯身凑近重衣低声问,“你有听过梦玉吗?”
“梦玉?”重衣眼皮一跳,面上的神情不露分毫怪异,只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没错,”见重衣似乎不知道他所说的东西,南柯又回复他得意的模样,“你是知道的,所谓梦魔、梦靥等等妖物是生于人类虚无的妄念,生于虚无的东西死了也是回归虚无,根本就不会像一般妖物会留下妖丹、本源之类的东西。”
“可是大多众生都不知道,要是一只梦魔或者梦靥睡得好、吃得饱,运气还很好的活得很久的话,当它死的时候就会留下一颗类似妖丹的东西,”南柯嘿嘿一笑,“那东西就是梦玉。”
“喔?那你怎么会知道?”重衣浅浅笑着,微微歪头、一副无邪好奇的模样问。
南柯又是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那猥亵无良的模样让重衣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不把他给拍出去。
“那你说说,这梦玉有什么作用?跟洗墨一睡不醒又有什么关系?”重衣没好气的说。
南柯也不计较重衣瞬间翻脸,摇头晃脑的开始讲解,“梦玉顾名思义就是无数梦境的集合体,要是普通人类得了梦玉轻则恶梦连连、重则丧志发疯,但是梦玉落在知道怎么使用的人手里就不一样了。”
“使用的人可以控制你的梦、操作你的梦,在梦中发生的任何事情你都会认为是真的,”说着,南柯兴奋的舔了下嘴唇,“被梦玉困住最大的特征就是其他人,不管是什么都无法再侵入同一个梦境,而若是睡着的人沉迷在梦中的世界里,他就永远不会想要醒来,也永远醒不来。”
虽然猜到了可能的结果,但是被南柯一说出来,重衣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南柯正觉得讲的口干舌燥,想着要讨杯水喝,突然一个温度微凉的东西倏地一下圈住了他的脖子,那跟手臂一样粗的蛇尾毫不留情的箍住了他的咽喉。
“交出来!”重衣没有表情的脸上隐隐含着煞气。
“交…交什么?”南柯哑着声音问。
“梦玉。”重衣平静的语气不像在威胁,就像只是在跟南柯聊天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有!不对!我没有!”南柯发现自己说溜嘴,急忙想要摇头否认,头却被重衣的尾巴给卡著动也不能动。
“你的年岁也不小吧,要是宰了你,不知道有没有呢?”重衣微微眯眼,危险的看着南柯。
“饶了我吧大姐,我是吃梦没错,但我是貘不是梦魔那种寄生在梦里的东西,我的内丹也不会成为梦玉的。”南柯见重衣似乎是认真的,可怜兮兮的求饶;他除了在梦里无所不能以外,在外面几乎是没有自保的能力,这次若不是被龙野硬拖出来,他还不知道躲在哪个梦境里大吃特吃。
“少啰唆,你交不交出来?”圈在南柯脖子上的蛇尾又缩紧了一点,吓得南柯哇哇大叫。
龙野听见南柯惊慌的喊叫声寻到书房,还没踏进书房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赶紧冲进去阻止重衣。
“你这婆娘怎么回事?见一个杀一个?这样叫我以后怎么在道上混啊?”好不容易从重衣的尾巴下抢下南柯,龙野的手臂脸上也多了不少重衣不满的爪痕,南柯则是小鸡一样躲在龙野后面三不五时的探头警戒着重衣。
“我也是没办法了,要不你叫他把梦玉交出来嘛!”重衣见龙野对着她大小声,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什么梦玉?梦玉是什么?”龙野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见重衣闹脾气扭头不说话,只好转身瞪大眼睛看着南柯。
南柯无奈只好把刚刚说的再重复一次,末了还补上刚刚来不及说完的,“你要我的梦玉也没用,一个梦境只能用一颗梦玉,就像弹珠你用一颗碰另外一颗,也只是弹开来而已,根本进不去的。”
“听到没?听到没!”龙野转身对着重衣说,“不要他们祖孙俩发生什么事情你就急匆匆的要上赶着抢东西要救他们,你上次为了孟爷跟冥府结的仇还不够啊?啊!”
“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嘛!”重衣气冲冲的搥打龙野,不留任何力道的把龙野的胸膛打的砰砰作响,“你就要看着洗墨这样睡死过去吗?他还是个孩子啊!你说啊!怎么办啊你说啊!”说到最后,重衣干脆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龙野龇牙咧嘴揉着被捶的地方,庆幸自己肉厚不然这几下捶下来不内伤才奇怪。
“老大,那是您好不,要是她捶的是我,我已经是一摊肉泥了。”猜出龙野心里所想南柯忍不住吐嘈,可是看到龙野举起来吓唬他的拳头又缩回了角落。
“衣衣,”手上跟身上沾了不少泥土的水子跨过门槛,看到正揉着眼睛落泪的重衣愣了一下,迈著小小的脚步跑到重衣身边摸重衣的脸颊想替她擦掉眼泪,“衣衣乖,衣衣不哭。”
重衣白皙的脸上沾了黑土也不在意,看着水子学着洗墨平常哄她的样子来哄自己,忍不住一把抱住水子哭得更厉害。
龙野看重衣似乎一时半会的不会消停,直接揪著南柯回到院子里,把南柯往椅子上一丢。
“你的意思是,有人对洗墨使用那梦玉了?”龙野双手抱胸,高大的身形给南柯带来极大的压力。
“应该是了,若是你问我别的我还不敢说,梦的事情问我最清楚了。”南柯扭著身子这边动动那边捶捶,还不忘揉揉他可怜的脖子,难为他的脖子今天差点就被绞断了。
龙野听了南柯的话,一言不发的伸出巴掌就往南柯的后脑杓扇下去,把南柯给扇翻到地上还滚了几圈。
南柯抱着头在地上滚了几下,苦着脸哀叫,“做什么呢,都告诉你了还打我。”
“知道还不早说,找打的你。”龙野指著南柯说完,不理会在地上乱扭的南柯转身就走。
“哪有这样的讲不讲道理的你们这家子。”南柯从地上跳起来,跟在龙野身后嚷嚷,看到龙野一下就转身瞪他,立刻又往后跳了几尺远。
“老子的拳头就是道理,你要不要跟它谈谈你的道理?”龙野伸出拳头来朝着南柯左右晃两下,极有人性的提供申诉管道。
南柯看着那个跟自己半颗头一样大的拳头,虽然自己有脑拳头没有脑,但是他这个有脑的十分睿智选择不跟没有脑的计较。
龙野点点头,非常欣赏南柯比拳头还高的智慧水准。
书房里水子睁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重衣,偶尔重衣的泪水滴在脸上也不去抹掉,就只是静静的、动也不动的让重衣搂着。
哭到眼睛鼻子都肿了起来,吸气的时候鼻子深处还隐隐的抽痛,重衣才一抽一抽的停下来。
抽出手帕擦擦眼睛却看到手帕上除了泪水还有一片脏污,再仔细看看水子,身上一片一片的泥土,不免好笑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都那么爱玩那个菜园,”重衣擦擦水子的小脸,“来,去洗洗,洗好今天就不能再玩了。”
重衣捏著水子的小手走出书房的时候,龙野双手抱胸低着头在南柯耳边不知道低语些什么,南柯则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只是碍于龙野的威逼之下不敢反抗。
龙野转头跟重衣对上视线,重衣赌气的一甩头带着水子往浴室走去。
看重衣闹脾气的模样,龙野叹口气,也没什么感到不高兴,重衣在宅子里待久了没人会去管她,虽然喜欢到山下人类聚集的地方玩,但是鲜少跟人有太多的交往,年纪有上百了个性还跟个小女孩一样。
不过虽然如此,重衣也不是个会随意伤人的,这次差点绞死南柯看来真的是情急了。
南柯利用龙野高壮的身躯挡住重衣的视线,直到看不到重衣的背影才松了口气似的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少装了,不会吃了你的,”龙野反手又拍了南柯的头一下,“现在你说说该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南柯揉着感觉有点变形的后脑杓,“要是照我说的那样那孩子真的是在梦玉里面,强行介入或者唤醒他的话有可能反而让他留在梦境里醒不来,或者因为冲击过大,醒来了却成了傻的…”
说着说着,南柯看到什么似的双眼发直,龙野才半转过身,一个黄褐色的庞然大物就朝着他扑了上来,也就是龙野身材高壮才没一下就被扑倒,只是后仰了一下。
狻骑双掌搭在龙野肩上,伸出又红又宽的舌头就往龙野的脸上舔,没两下龙野脸上就沾满了透明的口水。
“狮子吗?你们在院子里养狮子吗!”南柯不知何时已经窜到离龙野跟狻骑最远的院子那端的树后,朝着龙野惊恐的大喊。
“这不是狮子,”龙野又是两掌就把狻骑给拍离身上,抓起衣服下摆把脸上的口水给抹掉,“是洗墨有阵子长得太快分出来的,也没个正样,整天像只狗一样满山跑,哪天被抓到动物收容所看你怎么办。”
狻骑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在意,被龙野拍了几下只是甩甩头、打个呵欠,躺到地上枕着前掌就睡。
“也就是说…是分身?”南柯闪闪躲躲、小心翼翼的凑到龙野身后,探头打量著狻骑。
“说是分身也不像,洗墨那孩子没有修炼过,通常分身是那些梦想成仙想成疯子的家伙搞出来的东西,可是这家伙,”龙野用脚推了狻骑两下,狻骑只是睁开眼看了龙野一下,转头继续睡,“要说分身也要有个人样,再不济也是个能够使唤的傀儡,这家伙除了跟洗墨心灵相通也没什么其他作用了。”
“也就是说,是分身对吧。”南柯像是没有听到龙野的话,看着狻骑笑了起来。
龙野看着南柯的笑容挑眉,不知为何的,有种被算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