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慕烈军迎来了几位优秀的调任军官。
但是,军营的气氛并不和谐。
比如………
一群光着膀子的人,轰轰隆隆的从凌上攻营门前跑过。
“这是在搞什么啊?”凌上攻透过面前的扬起的灰尘,看到对面的李怜儿正与她对视。
“乡下人!”李怜儿嫌厌的说了一句,就转身回了营帐内。
凌上攻无奈,中原的女人都这么小家子气的么?
“最近新来的几位军官,说是校场营地太小,让大家跑营区。”阿木端着一盘葡萄走进去。
跑营区啊?这不得累死!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些人的腿上都绑着沙袋。校场面积并不小,而营区的面积很大,负重跑一圈下来,不是要搞成训练伤的吗?
“慕远清不管吗?”凌上攻好奇的说。
阿木从营帐内探出头“慕将军说,几位新军官管理。”
凌上攻好奇,别人都反客为主了,慕远清真的没反应吗?
凌上攻扯着阿木说“走!我们去校场看看!”
校场之上,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黝黑泛亮的皮肤。
刚跑完营跑的士兵,疲惫的坐在地上,一个个嘴上翘起了白皮,口渴的要命。
一个瘦小如老鼠模样的军官,举着棍棒站在一旁“一群废物,还以为慕烈军是狼性队伍,结果都是一群猫。”
一个伍长喘着粗气说“李将军,大家一天都没喝水了,训练也得有水喝呀!”
李冲哼了一声“训练就是演习,战场上没有水喝,真是一点血性都没有!”
众人不得不咽了口唾沫,喉咙火辣辣的疼。
凌上攻站在不远处,有些心疼这些士兵。
她抬手,指着李冲问“这只老鼠就是新来的将军?”
阿木点头“牙门将军李冲,主要是负责训练,还有一个裨将军陈河,昨晚接风喝多了,还未起身。另外一个刘杰校尉,负责军营安全。”
凌上攻皱眉“去炊事营。”
不喝水训练,这不是成心折腾人吗?
炊事营的灶台上,比往常多了很多肉类。
胖胖的炊事什长看到凌上攻,手往围裙上擦了擦,笑呵呵道“您来这里,是需要吃什么吗?咱什么都会做。”
凌上攻身份比较尴尬,又是女子,所以大家只能客气的称呼。
凌上攻左右看了看,问道“有绿豆吗?”
什长点头“有的?您要做什么呀?”
阿木回答“哦,就是给校场上的士兵熬些汤喝。”
什长眉毛马上打了个结“这这这……”
凌上攻那起勺子“没关系,就当是我买的豆子,和场地。”
她给了什长一小把金瓜子,什长想了想,觉得这样会免责,也就收下了。
阿木抱着一袋子绿豆有些不解“族长,为何要出银子自己买?”
凌上攻接过豆子,倒进锅里“那个李牙门只是说,不让炊事营提供汤水,他有命令过我吗?”
不喝水是要往死里整的节奏,立军威也不是这么立的。
在众人兴奋的眼神下,一木桶绿豆汤被下车拉着缓缓停到中央。
李冲眉毛一皱“你是谁呀?竟敢扰乱军纪。”
凌上攻不理会他,直接吆喝士兵们过来打汤喝。
众人只是咽了咽口水,却蹲着马步纹丝不动。
李冲从身后推了凌上攻一把“你谁呀你?敢管老子的部队!”
凌上攻顺势转身,一勺子绿豆汤浇到他头上“哎呀,真是抱歉了。”
李冲惊的连连后退“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奉将军的命令来送水啊!”凌上攻翻白眼,这么个草包来一线军营,是觉得我方将士死的还不够多吧!
李冲擦了擦脸,傲慢十足“将军的命令?将军亲口告诉我才作数!”
凌上攻冷哼“将军亲口?你以为你……”
“你以为你是谁呀!”李怜儿不屑的声音响起。
她把铠甲刻意上了紫色,亮晶晶的更像颗葡萄精。
李冲倒是认得她,奉承的笑笑“县主来了呀!”
李怜儿扬着脖子“你好大的口气啊!还让将军亲口对你说。”
她低头看了一眼木桶,捂着鼻子“什么呀!喂猪的吗?”
李冲回答“我准备倒掉的,扰乱军心。”
李怜儿回头瞥了凌上攻一眼,笑问道“你送的?”
凌上攻不回答,吩咐道“阿木放下东西,我们走。”
阿木放下怀里的木碗,却被桃子拦住了。
李怜儿虚伪的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喝几碗汤的问题。”
她回头命令道“本县主让他们喝了。”
李冲有些难看“县主,我刚下的命令……”
“我的品阶大,还是你的品阶大?”李怜儿警告道。
李冲黑着脸,被迫招了招手。
一群被渴坏了的士兵,分批次有秩序的冲了过来,每个人都有数的喝了一碗,就换了下一批人。
李怜儿得意洋洋的看着凌上攻“怎么样?本县主想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凌上攻看了一眼士兵们,大家用感激的眼神回望着她。
凌上攻拉着阿木,转身就离开了。
桃子笑道“县主,她气跑了。”
“哼!和本县主斗,她这野蛮人还不够资格。”李怜儿转头,看着这群灰头土脸的士兵,心里一阵的恶心。
阿木回头望了一眼,问道“族长就这样走了?不怕被倒掉?”
“不会!”凌上攻说“县主脸上有光,这种扭头打脸的事,她才不会啊……”
一个醉醺醺的人,突然冲出来,和凌上攻撞到一起。
那人身材魁梧,满脸通红,口齿不清的说道“咦?这里花楼的姑娘,都穿男装的嘛?”
他伸出手就要摸凌上攻的脸,被赶来的士兵拦住。
小士兵说道“陈将军,茅房不在这个方向。”
他冲凌上攻抱歉的笑笑,就将姓陈的将军拖走了。
阿木问道“族长你没事吧?”
凌上攻摇头“这就是那个陈河?”
这都调来的什么军官?
没走几步,路过营门口时,一道陌生的背影,快速的接了一个百姓递过来的银子,然后放进口袋里。
那个百姓说了句“将军,一定要照顾好我儿子呀,他今年才入伍啊!”说完,转头就跑了。
那人一回头,居然是个白净的小生脸。
派了一个傻子,一个酒鬼,一个财迷负责军营?
慕烈军原本是一道不透风的墙,这都快成百孔墙了。
和凌上攻一样沉着脸的,是文清。
王知州仗着自己参军的头衔,掌管后勤的实权,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
慕远清眼皮也不抬的说“说完了吗?”
王知州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说完了!”
文清没好奇的说“王大人不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有何过分的!”王知州理直气壮“将军的地位高贵,为何要与士兵的伙食相同呢?”
“那参军打算如何?”慕远清突然搭了句话。
“自然是按照军衔,入伍长短来分配伙食。”王知州顺着话说。
文清转头一想,这不对啊!先不提他这个没军衔的没饭吃,那些新入伍的士兵最多只能分到饭和一些青菜吗?
“王大人,那新兵怎么办?”文清脱口而出。
王知州觉得很奇怪“不想吃苦别来当兵啊!在家养的白白胖胖的,不来吃些苦,怎么保家卫国。”
借口合理,文清气的肚子胀气。
“可以!”慕远清突然开口。
王知州满意一下,然后起身,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那我就这样安排了,下官告退。”
文清给自己顺气,只着王知州得意的背影“你就这样同意了?你有没有想过,基层的士兵,就只能吃一碗饭,还没有盐的那种。”
慕远清却眉心舒展,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文清气呼呼的坐回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反正不是他的军队。
夜幕降临,劳累了一天的士兵们,终于坐到了饭桌上。
但是当大家兴冲冲的跑去打饭时,却都愣在了原地。
掺着杂粮的黄米饭,绿油油的青菜,而新兵那里更惨,只有两块硬邦邦的饼加些咸菜。
“老吴,这是怎么回事?”伍长愣在原地,不给喝的也就算了,还不给吃饱?
炊事什长老吴的脸窝成了苦瓜,他也不想的,上边下了命令的。
李冲掀开帘子,端着自己的羊腿和馒头扫了众人一眼,坐到位子上就吃了起来。
大家闻着羊肉的孜然香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他有肉?原来大家的伙食,都是平等的啊!”有人小声的问。
李冲冷哼“你是什么?你是兵,你伍长没教你人分贵贱的吗?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想吃肉!”
众人听到后气的牙痒痒,伍长脸上不好看,但到底也是个老兵。
“吃!大家都好好的吃!”伍长咬着牙说“我们自己不能看扁自己!”
然后带头,抓了窝头和咸菜塞进嘴里,并用米汤冲了下去。
众人咬着牙,压制着心里的不平,然后有秩序的排队拿好饭,吃了起来。
凌上攻肚子有些饿,自从黄鹤楼成了她的私产后,她就开始吃大锅饭了。
“这是谁摆的!”阿木在门口生气的吼了一嗓子。
凌上攻出门一看,两个碗摆在门口,上面插着筷子,像是上坟一样。
凌上攻倒是不在意,但是却惹恼了阿木,她一脚就给踢远了。
“木姐姐不要生气嘛!这样多浪费粮食啊!”桃子端着一碗满满的牛肉和一些果蔬站在一旁。
凌上攻看着两手空空的阿木问道“怎么回事?”
“这位姐姐,我好心把你们的饭带回来,你们居然不领情。”桃子佯装伤心“从今往后,你们可能连饭都没的吃了。”
“你什么意思?”凌上攻问道。
桃子挺着背“将军说了,按品阶来领饭。”
然后她扭着屁股,嘴里哼着歌走了,还不忘说一句“这什么人呐,就该是什么命呀!”
凌上攻吃惊,要是她这里是米饭,那累了一天的很多士兵,不就和她一样惨的吗?
凌上攻快速往将军营帐中冲了过去,然后猛的掀开了营帐的帘子。
王知州与慕远清,两个人围着半只羊坐着,其余瓜果蔬菜摆了一桌子,食物异常的丰盛。
凌上攻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