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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喻哭的厉害,不管是被预告片影响,还是后来裴云之给的承诺,一直停不下来。

    她倚在裴云之的怀里,秀气的指尖紧紧揪住他的衣襟,那里早已洇湿一片。

    薄薄的眼皮因哭泣而变得又红又肿,整个人泛着一股可怜劲儿,任何人看到都会忍不住的关心,想给她更多关爱。

    裴云之一直陪着她,手掌轻轻拂着后脑与背脊,给她充足的安慰,直到她逐渐平静,偶尔打着哭嗝。

    “还回去吗?”裴云之低声询问。

    戚喻答不上来。周晋导演邀请她来做客,若是就这样离开,显得很不礼貌,可是她现在的样子也不适合出现在大家面前。

    见她犹豫,裴云之便安抚她说:“放心,我会和导演解释。”

    他曲起手指,轻轻触碰碰她的下眼睑,已经有些红肿,胀的厉害,一碰就躲。

    “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房间里开着充足的暖气,但戚喻身上的热量似乎被泪水带走,裴云之在的时候,还能在他怀里取暖,他一离开就觉得冷。她将自己抱的更紧,试图留住他留下的温度,却是徒劳。

    裴云之说到做到,戚喻只等了很短的时间,他就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她的大衣、围巾,还有背包。

    戚喻片刻的恍惚,她情绪波动大,甚至忘了这几样东西在房间里放着,而他竟然精准无错的拿过来,并提醒她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掉的。

    “没有了。”戚喻小声说。就连原本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也被收进背包口袋里。

    裴云之扶她站起来,为她穿好外套,细心将掖进领子里的长发拿出来,又缠上围巾,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脸又遮住一半。

    戚喻像是不能自理似的,任由他摆弄着。

    待衣服穿好,裴云之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玻璃水杯,“喝点热水。”

    她的手有些凉,水温透过杯壁温暖着她的掌心,茶汤清亮,伴着馥郁的玫瑰香气,戚喻小小喝了几口,还剩下大半杯,她拿着杯子无所适从,是不是要洗干净送回去?

    裴云之很自然的接过杯子,将剩下的水喝完。

    戚喻睁大眼睛看着,虽然他错开了她喝水的位置,但同饮一杯水的话……

    裴云之将喝空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她的背包,对尚在怔忡的她笑了笑唇,说:“会有人来收的,走吧。”

    没有司机和助理跟着,裴云之是自己开车来的,就停在四合院的外面,他先走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让戚喻上车,随后才绕过车头坐入驾驶位。

    “你住在戚叔那边吗?”裴云之问。

    “没有,”戚喻说,“住在学校。”

    裴云之听闻皱起眉,有些不认同,但是也没说什么,发动引擎,打转方向盘离开停车位。

    彻底冷静下来以后,戚喻还是觉得恍惚。她不停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真实,像一场梦一样。

    裴云之怎么会轻易许下承诺,承诺会一直陪着她。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哭的太痛,潜意识里产生了自保机制,幻想出不现实的情节,用以抚慰自己。

    回学校的路程可以走高架,没怎么遇到红灯,很快便抵达学校附近。

    戚喻在现实与幻觉中反复纠结,裴云之的车已经驶入舞蹈学院,校园里只有路灯还亮着。

    宿管阿姨是本地人,过年期间经常不在学校,多数时候整栋楼只有戚喻自己。天黑之后她从不出门,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可能不太安全。

    裴云之自进入校园后,神情肉眼可见的阴郁起来,只是戚喻满心想的都是马上就要分别了,心情难免低落,根本没有注意到裴云之的变化。

    车在宿舍楼前停稳,戚喻解开安全带,刚要说再见,裴云之先开口道:“收拾些衣服,跟我走。”

    戚喻短暂的怔忡,看着他问:“为什么?”

    “太危险了,”裴云之说着,目光还停留在整栋黑暗的宿舍楼,“你一个人住太危险了。”

    戚喻解释:“其实挺安全的,我会锁好门的。”

    裴云之的目光回到戚喻脸上。若是知道她春节期间也住在宿舍,那日她回南城时,就应该把她留下的。

    裴云之没说什么,打开车门,戚喻看着他绕过车头,也跟着下车。

    走上宿舍楼外的台阶,裴云之才看到“男士止步”的提示牌。他皱眉看了一会儿,转头问戚喻:“是不是只要你同意了,我就可以上去?”

    宿管阿姨不在,整栋宿舍楼只有她自己留宿,理论上只要她同意就没问题。于是戚喻点点头。

    “那你同意吗?”他又问,目光专注认真。

    戚喻总是很难对他说“不”,他提出的要求,不管是否合理,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裴云之冰冷的神情温和几分,推开玻璃门,让出空间让她先进。

    楼梯间安装着声控灯,二楼的灯坏掉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修理,戚喻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台阶,正要提醒他小心脚下,手里一空,手机到了他手里。

    他们显然有着相同的想法,裴云之拿手机的角度更偏向戚喻,将她脚下的台阶更亮,就像戚喻拿灯时他脚下的光线。

    戚喻想说不用,这段楼梯她走过三年多,闭着眼睛也不会踩错,但是她又想短暂的享受着他的关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打开宿舍门锁,戚喻借着走廊的映射进来的微弱光线,摸索着按开顶灯。有些不自在的立在裴云之旁边,短暂且快速的打量一圈,确定自己没有乱扔东西。

    “收拾衣服吧,”裴云之说,“需要我回避吗?”

    戚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只是送她回宿舍而已,显然裴云之不是这样想的。

    “不用。”她说,走到自己是床铺前,打开衣柜。

    裴云之始终没有进去,只是在宿舍门口站了一会儿。

    宿舍楼很老,但是房间干净整洁,飘着淡淡馨香,有点儿像她头发的味道。尽管她说不用回避,但他还是转过身,看向空旷的走廊。

    戚喻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几样洗漱用品,龙骧包都没有塞满。

    裴云之始终立在门外,给予她绝对的尊重。

    声控灯已经灭了,走廊中光线昏暗,宿舍的光在周身散落,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及膝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衬得他更加高大挺拔,从戚喻的角度看,似是比门框还要高。

    眼睫向下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出神。戚喻便大着胆子,细细打量着他。

    裴云之其实什么也没想,整个人在放空,不道过了多久,大约只是几个呼吸的交换,就发现戚喻在看他。表情茫然,甚至有些迷糊,像是在思考一件想不透的事情。

    裴云之朝她走近一步,隔着宿舍门框问她:“收拾好了?”

    目光交汇,戚喻在他眼中看到了温和的笑意。

    “嗯,好了。”戚喻垂下眼睫,拎起包包,走到裴云之身边,再次仰起头看他。

    她的眼睛里映着灯光,像布满星子的夜幕,细碎却很明亮,裴云之陷入其中,有片刻的失神。

    “嗯,关灯,”他答得恍惚,仍不忘叮嘱,“锁门。”

    从学校离开,他们没有去任何酒店,而是横穿半个城市,来到裴云之的家。

    哪怕已经站在客厅里,戚喻依然觉得不真实,垂在裤缝边的手悄悄掐了一把大腿,随之而来的痛感让她皱起眉。

    裴云之的房子是顶层复式,迎面是整片的落地窗,将城市的灯火尽收眼下,此刻她的影子就清晰映在玻璃上。

    房子设计的很漂亮,且极具科技感,但是空旷,甚至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品,冷淡到不食人间烟火。

    落地窗前的白纱缓缓关上,隔绝了灯火,变得隐秘起来。而此刻的她,归属于这份隐秘之中,他们有了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这个认知令她心跳鼓噪。

    “我带你去房间。”裴云之说。

    “嗯。”戚喻乖巧的点头。

    裴云之带着戚喻来到二楼。

    房间的灯光亮起来,是一件宽敞的卧室,kingsize床摆在中间,铺着深灰色床品,房间的尽头连通着衣帽间。

    戚喻忽然意识到,这里是主卧。

    难道他们要住一起吗?戚喻抿着唇,飞快的想着,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既然在一起了,睡在一起也不算什么。

    裴云之依次调整了新风系统和空调温度,说:“客房没有准备床,今晚你睡在这里,我睡沙发。”

    意识到自己想多的戚喻迅速脸红起来,小声嗫嚅:“我睡沙发就好。”

    裴云之曲指,在戚喻戴着珍珠耳钉的耳垂上轻轻刮了一下,故意逗她:“耳朵怎么红了?热吗?”

    戚喻摇头,下巴尖往围巾里躲了躲,“不热。”

    裴云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带着她穿过房间,推开一扇门介绍:“这里是浴室,干净的毛巾都在柜子里。”

    尽管她提出睡沙发,但是显然裴云之并不想采纳。

    他们并肩站着在浴室外,裴云之一垂眼就能看到她蓬松的发顶,鼻间熟悉馨香,很清淡,很好闻。

    “你用什么牌子的什么洗发水?”他垂着眼睛,低声问她。

    戚喻说了一个品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用什么都行。”

    裴云之闻言弯了弯唇,只是说:“你先洗澡,有事叫我。”

    说罢,将她留在主卧便离开。

    戚喻缓缓走入浴室,停在镜子前。

    镜中的自己眼皮依然肿着,只是没有那么红了,看上去还是很憔悴。她就是以这般狼狈的模样跟在裴云之身边,又跟着他回到他的家。

    戚喻用手捂住脸,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件一件褪去衣服的束缚,戚喻赤脚走入淋浴间。

    温热的水打在身上,耳边充斥着“哗哗”的水声时,总会催生出许多想法,令戚喻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

    他说会一直陪着她,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有没有可能会错意?

    又或者只是看她可怜,也是因为可怜她,才将她留宿在此。

    她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一股要她确认一下,免得让彼此难堪;一股要她将错就错,以免确认后,连装傻的机会也没有了。

    等戚喻洗完澡出来,床品已经换了新的,除了清新的洗衣液香味,没留下其他味道。戚喻的手掌轻轻拂过枕头,说不上失落。

    她换上家居服,拿起手机看到裴云之在两分钟前发来的微信:下楼吃面。

    裴云之今天才从南城回来,离家一周,冰箱里只有耐放的鸡蛋和挂面,只能简单做两碗鸡蛋面。

    把面端上餐桌时,恰好戚喻从楼上下来。

    她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色家居服,温软乖巧,皮肤雪白,点缀着刚出浴的粉红,黑亮蓬松的头发散在肩上,唇色殷红依旧,被水浸过饱满柔润。她的唇形很好看,像果冻一样又软又弹。

    裴云之收回落在她唇上的视线,将两碗面放在餐桌拐角的两个位置。八人台的长桌,坐在这里方便说话,也不会离得太远。

    拉开椅子冲她招手:“过来。”

    戚喻的脚步轻盈,走路几乎听不到声音,在餐桌前缓缓坐下,又低声说了句“谢谢”。

    裴云之在旁边坐下来,“家里没有食材,将就吃一碗面,晚上没怎么吃东西,饿了吧?”

    其实戚喻不饿,但想到他因为自己也没怎么吃东西,就有些愧疚,便点点头。

    戚喻心中有所记挂,没有心思吃东西,用筷子挑起一根面在碗里缠来缠去,微微出神。

    裴云之觉察出她的一样,关心的问她:“怎么了?”

    戚喻咬了一下口腔内的软肉,鼓足了勇气看向他,“裴老师,你说的一直陪着我,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发没有底气,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带着难以言说的渴求。

    裴云之放下筷子,反问她:“你理解的意思是什么?”

    “就,就是……”戚喻支支吾吾,有些难以说出口。

    裴云之忽然隔着桌子角倾身过来,在她额头轻轻留下一吻。

    戚喻彻底呆住。

    他没有离开,彼此间不过几公分的距离,就着这个姿势问她,“是这个意思吗?

    说话是的声音很低很沉,像陈酿的酒醇厚诱人。呼吸的热气轻轻扑在她的额前,酥酥痒痒的。

    戚喻觉得脑子变得更钝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唇边还停留着一抹温柔笑意,很迟缓的眨了下眼睛。

    “嗯。”

    悬在空中不上不下的心,似乎缓缓落地了。

    裴云之依然停在那里,一眼不错的看着她。

    可爱的杏眼像小猫的眼睛,如琉璃一般。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起来,耳尖都是粉的,眼皮消肿了许多,眼睛里滢着一汪水,很专注的盛着满满的爱意看着他,很难不被她吸引。

    几曾何时,她总是这样看着谈望,眼神里不自觉的带着钩子、打着旋儿。她全心全意爱人的模样,很美丽。

    自从杀青后,她总是躲着,直到此刻。

    或许,把她留在身边的选择是错误的,可能会让彼此遍体鳞伤,但他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