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大脑里记挂着火警铃声,那天早晨吉迪恩很早醒来。
吉迪恩决心今晨要准时上班,所以8点3刻就出发,离家时没说什么有关马修的话。他们在一起吃早饭,吉迪恩感到吃得饱饱的,小车也没什么麻烦,马修看见他驶出车棚。他并没多想这男孩,而是逐个想着那些今晨要汇报指示的案件,并思考夜间又发生了些什么。上天保佑别再发生人灾。
乔·贝尔已在办公室一会儿了,早晨的报告也已呈在桌上。吉迪恩浏览了一下,因贝尔没有用坏消息代替早晨的问候而稍感宽慰。
吉迪恩决定出去转转。
吉迪恩从兰贝思开车经过泰晤士河上的伦敦桥,驶向贝思纳尔草坪,他是第一次到第四次大火现场。这里实际上都没有什么痕迹,因为这街上的其他陋房也正在被拆毁。一些烧了的椽子,以及在第一次火灾现场对面地段上一辆烧毁的小车残骸是一些唯一的迹象。他从那里走到坎宁镇,那里烧坏的经济公寓还保存着,它们在这满是一排排四层经济公寓的地区形成了一个不雅观的缺口。这些公寓都没有太平门等设施,而且每一幢都违反法规地住了太多的人。以后他又驱车到白色小教堂,停下来看被烧毁的陋房旁边一幢正在建筑着的大楼。卡迈克尔有一件事说得很对:这些区都非常相象。虽然实际上每一家屋顶上都有电视无线,虽然附近商店里陈列着明亮的新家具,虽然有时装沙龙以及商品充斥的食物店,人们仍有一种过于拥挤、肮脏、以及陋巷住的羞耻感,周围有许多高楼,相对来说几乎没有那种;日观念以为的贫困。一个每周收入30或40英磅的家庭可能住在两间房间里,每间房睡三四人,小孩到十几岁后很长时间里还男女混杂在一起。这里罪行在孳生,性知识来得很早,这里的生活和赫林汉地方的大不相同,但妇女看起来很健康、爱打扮、穿得好。
第二天是星期六,当吉迪恩来到办公室时,乔·贝尔已到了。在他前面有一叠报告,在吉迪恩办公桌上有更高的一叠。他们互道“早安,乔;早安,吉迪恩,”吉迪恩脱下外衣,套在一只椅背上,然后机械地拉松领带。当他坐到桌子跟前时,他盯着那堆报告说:
“发生了些什么事?一下子监狱全部打开,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了?”
“乔治,这是四月份最后一个星期六。”
“噢,天啊,是的是的。”吉迪恩说他由于在从赫林汉来此的路上没为此作好思想准备而懊恼,平时他总是作些思想准备的,但今天早晨马修和海伦太使他全神贯注了。
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都己发展成大扫除日,警厅档案中所有悬案都又重新审查一遍。每一提交案件都要发向地方法院处理,也要将全部案件准备完毕送交刑事法庭。吉迪恩经常带一袋档案回家,周未观看,所以他能决定采用什么策略,而且在周一就开始使用,现在简直没有足够的时间供他完成一周内必须完成的一切。
“有什么新东西吗?”他问道。
“马杰特森来过电话,他还没有追踪到那第二个骑车人。火灾都发生在属于不同所有主的地方——一处是属于基督教会会监的,两处是属于伦敦郡政委员会的,还有两处属于私人所有。他语音中有点儿垂头丧气的味道。”
“幸运儿不会丧气的,不会气妥很久的。”
这一天,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而在这让警官丧气的一天,布朗先生是在床上用的早餐。坦尼森夫人经常在9点多一点把星期天的早餐和两份《星期日环球报》和《星期日邮报》给他送到楼上。她看见他坐起来在看《圣经》,这她是完全赞成的。他抛下〈圣经〉在床上起来时,对她愉快地微笑。她觉得他好多了,上周早些时候他眼圈红润,看起来象是讨厌什么——她想起来他是怎样受烧死密勒一家的火灾报告的影响。但他现在显然已把那事抛于脑后了。
当他看见她关上房门,他就拿起《星期日环球报》很快翻阅着。有一大篇关于希尔顿台地火灾的醒目排印,显然是警方鼓励这么搞的。有包括贾维斯在内的牺牲者的全部照片,而头条标题象是在刺耳尖叫着。
为什么纵火犯要谋害这些人?”
后来他看到一条脚注:请看社论。他急忙翻过一面,看到社论标题是:
火灾陷阱(译注:指无太平门等设施的建筑物)
当他读到抨击伦敦某些地区住房条件时他的眼睛放光了。抨击措词是“文明社会中的不体面居住条件”和“这一定会鞭挞所有有自己安全住房的人的良心。”
“这起作用了,”布朗先生想着,“这终于起作用了,而且——这是因为他们死。”
他把那报纸扔向一边,抓起《星期日邮报》。它的头条通栏标题是:
神秘爆发的东区几次大火,
该由同一纵火者负责吗?
他湿润了一下嘴唇,把这报纸放到一边,然后开始吃已在盘中凉了的火腿和鸡蛋,当他吃完后他声而清楚他说:
“如果有人谋害那些人的话,那是房东。我不过是工具。房东谋死了他们,而现在——”他的眼睛好象放射出一种射线——“而现在有人警觉起来,开始注意。如果人们死了,就应该做些事。他们终于听我说话了。”他自己没有对自己承认的一点是:自他妻子、女儿死掉以来的一些可怕的痛苦减轻了。自从密勒的惨剧发生后,一种可怕的压力似乎从他心中升起。对陋房主的憎恨是这么久地分了他的心。他计划烧毁更多房屋,他觉得这对改善住房有更大帮助。他就是这样欺骗自己,他对自己说烧掉更多地方、烧死更多人会迫使当局铲除这些火灾陷阱。这是他能改进上面从事的工作的唯一途径。
他知道一件事:他得继续干、干、干:除非他干,否则他就不会平静。他给自己倒了杯温茶,然后又拿起《环球报》。头版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警长被控殴打犯人
布朗开始读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