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孕期
炎炎八月,室内设置的26℃,陈西瑞穿一条薄棉睡裙,睡着了不注意,裙子就会被高高堆到光秃秃的肚皮上。
孕妇体温比正常人高,她现在特别怕热,稍微动弹下,就是一身汗。
傅宴钦夜里要醒好几次,帮她在肚皮上搭条薄毯,以防着凉。
毯子盖了掀,掀了再盖,整夜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来回折腾。
赶上科里竞聘,陈西瑞这段日子忙到飞起,好在她身体结实扛打,除了早上刷牙会犯恶心,其他时候与正常人无异,该吃吃,该睡睡。
一周后,竞聘结果公示,陈医生如愿以偿当上了陈秘书,每月比之前多拿两千来块钱,但是干的活儿却是以前的两倍不止。
身体上累,心理上也累,一旦科里来了什么突击检查,台账资料全是她一人在准备。
陈西瑞累得像头耕地的老黄牛,偏还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谁让她是秘书呢!
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陈西瑞琢磨了几天,心生妙计——以职场新人的名义频频请前辈们喝下午茶,今天咖啡,明天果切,反正她不差钱。
持续了两周,效果颇为显著,同事之间的关系微妙地拉近许多,之前管她叫“陈医生”的那位男同事,现在改口喊她“西瑞”了。
大家也都看在小恩小惠的份上,偶尔搭把手,替她分担一些繁琐的台账工作。
陈西瑞不由感慨: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她回家把这事儿跟傅宴钦提了一提,男人淡笑,问她这秘书当得开心吗。
“开心啊。”她十分硬气地回。
傅宴钦这人忒坏,属于阴恻恻那种坏,自从她当上了科秘书,“秘书”这词儿在他们家的出现频率比“吃了吗”还要高。
动不动就是一句陈秘书干嘛呢,她一听,怪不好意思的,连连讨饶:低调低调。
眼瞅着日子朝冬过,陈西瑞的肚子渐渐鼓起来,十一月尾巴那会儿,林美珍从江州飞来北市看她,给她带了许多自己做的腊肠和风干牛肉。
她就好这口,当晚就让周姨蒸了腊肠摆桌,一饱口福。
母女俩太久没见,相互有说不完的话,要不是傅宴钦敲门提醒,陈西瑞差点就忘了时间。
一看手机,都快十二点了。
她从客卧出来,见到男人第一句话就是:“我太想我妈妈了,不小心就聊过头了。”
言语脆弱,形态楚楚,傅宴钦叹气,搂着女人哄了哄。
他曾提出给她爸妈各自买一套房子,让两人搬来北市住,林美珍和陈建桥都拒绝了。
她妈的意思是,江州呆惯了,北市人生地不熟的,容易水土不服,再说还没到需要子女赡养的时候,现在能吃能跑的,正是享受退休时光的好年纪。
陈西瑞不止一次跟傅宴钦强调:“我爸妈是不想花你的钱。”
*
林美珍一直惦记着拍戏当演员的事儿,陈西瑞差点都忘了这茬儿,忙在微信列表里,找到瞿凯麟的名字。
那位瞿总分外热情,说他们公司有个剧组恰好在北市南郊拍戏,眼下就可以安排令堂进组。
隔日,母女俩一大早就起来了,跟人家约的九点,现在住的地方离南郊还挺远。
周姨看陈西瑞挺着个大肚子,有点不放心:“林姐,要不我陪你去吧,那地方有点远,西瑞怀孕了,坐这么久的车难受的。”
林美珍心宽体胖,嗓门奇高:“怀孕了就得多走走,正好跟我一块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周姨没再多说什么,让小玲也跟着去。
陈西瑞边喝粥,边听她妈跟周姨唠嗑,清晨的烟火气是一天里最浓的时刻,豆浆,汤包,面条,厚蛋烧……热气腾腾的,满满都是家常味儿。
傅宴钦衬衫黑裤从主卧出来,做着右手系左边袖扣的动作,通身散发出的禁欲气息让人难以忽视,林美珍老说:“这女婿有钱是有钱,就是不像个已经结婚成家的人。”
究其原因,大概是过于讲究,缺少一点踏实过日子的人夫感。
他跟林美珍打了声招呼,手已经摸上了陈西瑞的肚子,“自己当心点,我让张叔送你们去。”
“嗯。”
林美珍有挺有眼力见儿地走去厨房,给小两口留了点说话的空间。
傅宴钦俯身亲了亲陈西瑞,“早点回来,晚上我们一家去外面吃,餐厅我订好了。”
她擡头问:“不是西餐吧?”
“中餐,按照你妈口味订的。”
“人精啊,真会讨丈母娘欢心。”
用过早餐,母女俩按着地址摸索到南郊的影视基地,方圆几里萧瑟荒凉,灰蒙蒙的天,光秃秃的树。
影视城里倒是古色古香,茶楼酒肆,客座戏院,来来往往的群演和工作人员,好不热闹,犹如身临封建旧都。
瞿凯麟一早等候在片场,隔了差不多有一百米,笑容就已经铺展开了,林美珍悄悄问这人是谁。
陈西瑞说:“这就是小艾的老板瞿总,小艾你还记得吧,以前来过咱们家。”
瞿凯麟三步并作两步,热情恭迎:“傅太太,你可终于来了,我都安排好了。”随后看向林美珍,“这位就是令堂吧。”
“对,是我妈。”
“大姐你好,待会儿有场官家女眷聚餐的戏,什么国公夫人啊郡王夫人啊,都会到场,你看看想演个什么角色。”瞿凯麟上下扫她一眼,“大姐这气质好,不如就演个国公夫人吧。”
林美珍一时紧张:“我没演过戏,就是想过来体验一下,台词最好别太多,一两句就行,太多了我磕巴。”
“放心吧大姐,你想说几句,我们就给你安排几句。”瞿凯麟道,“您看国公夫人怎么样,行的话,我直接就安排化妆师给您上妆了。”
林美珍看着陈西瑞,咧了咧嘴:“你觉得行吗?”
“行,挺好。”
林美珍被领着去休息室上妆,陈西瑞和小玲四下里转了转,瞿凯麟一直陪同在侧,闲聊间问道:“傅太太,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明年三月二十八号。”
“这日子好,不冷不热的。”
陈西瑞客套笑了笑:“可不。”
这一天运动量巨大,晚上去餐厅吃饭,陈西瑞没吃多少就开始犯困,别人都是怀孕前期嗜睡,她偏偏反着来,估计肚子里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祖宗。
后来回到家,她洗洗直接就睡了。
半夜孩子在肚子里闹腾,陈西瑞被迫醒来,起床上了趟厕所,回来时被男人捞进怀里,她本能抗拒:“别,太热了。”
傅宴钦松开了她,又听她道:“我最近在给孩子想名字,男楚辞,女诗经,翻了半天也没翻出特别好听的。”
“搞那么文艺干什么,看点自己能看懂的。”
陈西瑞捶他一下:“要你管,我就喜欢文艺。”
傅宴钦还是把人捞了过来,哑声道:“让我抱抱。”
可能是孕激素在作祟,她现在对那种事儿的欲望比怀孕前强烈,本就敏感空虚,更加经不住贴贴抱抱,很快就软了身子,脉脉含情地呢喃:“咱俩多久没那个了?”
“想要?”
“过了三个月就安全了,轻点就行。”
“你转过去。”
陈西瑞听话照办,男人从背后搂住她,一点一点mai进她身体里,久违的填塞,她浑身战栗得不行,皮肤发烫,目无焦距,双颊被汗液浸得湿热,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几番动作,终于哼哼唧唧泄出了声音。
傅宴钦抱她去卫生间清洗,陈西瑞黑眸晶亮,笑问沉吗。
男人回:“咬牙抱。”
陈西瑞累极阖上了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几时清理完的,又是几时被抱上的床,她在身心的极度舒畅下,沉沉进入梦乡。
她做了一个冗长而清晰的梦,梦里是在钟楼鼓巷,她穿一身碎花裙,与他在胡同里相遇,两人还说了好多好多话……
妊娠六个月,陈西瑞仍在坚持上班,周姨就说:“该请假休息了。”
林美珍无比心大道:“她这体格随我,怎么折腾都没事儿。”
要不是母女俩长得五分像,周姨真怀疑这位林大姐是个后妈。
陈西瑞笑说:“请假在家也无聊的,上班可以打发打发时间,而且我喜欢跟病人聊天,每天查查房也挺有意思。”
林美珍接话:“当初这专业选对了,隔几天就是一波新面孔,可劲儿唠吧。”
陈西瑞听得哈哈大笑。
傅宴钦正好回来,听见客厅里的欢声笑语,陈西瑞挺着肚子走上前,男人下意识揽住她腰,“妈。”
林美珍应了声哎:“小傅回来啦。”
小两口走进卧室,傅宴钦好兴问:“刚才聊什么呢,一进门就听见在笑。”
“随便聊聊的。”陈西瑞忽地拧眉嘶了声,“他又踹我了,这一脚好重。”
傅宴钦把手搁在她肚皮上感受,小家伙在里面翻江倒海,肚皮如海浪,起起伏伏,他垂眸看着:“跟我一样,爱健身。”
隔了半分多钟,小家伙终于消停下来。
临睡前,傅宴钦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涂抹预防妊娠纹的精华油,陈西瑞躺着享受,边玩手机边说:“周末我约了摄影师上门拍孕妇照,就不带你了,因为我妈要加入,主题就是三代人。”
傅宴钦嗯了声,涂抹完精华油去卫生间洗手,忽听陈西瑞叫唤了两声,他连忙跑出去,表情凝重,呼吸紧张,女人却笑:“他又踹我了。”
林美珍在北市只呆了两周,因为她的广场舞搭子已经开始学新舞了,她生怕落下节奏,收拾收拾赶紧飞回了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