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陈小娇被着逗得耳尖都开始泛起粉色,刘彻眼底的笑意与某种近似贪餍的情绪都愈发浓重,他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紧闭的房门却忽然传来叩敲的声音。
刘彻的眼底骤降了十度。
陈小娇倒是如梦初醒,猝然将身子往后倾了倾,避开了那吹拂在敏感的蝴蝶骨处的气息。
刘彻没再说什么,将身体靠了回去。
“进。”
自觉打扰到神子殿下与陈小侯爷恩爱日常的护卫颇有些胆战心惊,一进屋果不其然便正对上微笑着看过来的神子殿下。
那护卫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不等刘彻问话就立刻乖乖地招了——
“殿下,是方使君前来拜见。”
刘彻听了不见什么反应,倒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同样的笑颜转向陈小娇时就是温柔缱绻了。
“……哥哥可觉得乏了?”
“……”
陈小娇眨了两下眼,并不能理解这个神转折。
“唔,阿彻知道了。——你去与方使君传话,便说哥哥身体不舒服,不能见他了。”
陈小娇:“……”
护卫:“……”
顿了顿之后那护卫还是咬牙开口道:“殿下,方使君他要见的……应该不是小侯爷。”
刘彻闻言,笑眯眯地转过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护卫默默扭头,他确定今天神子殿下的心情并不好……好倒霉为什么今天偏偏是他轮值传话……
“等等。”总算是回过神来的陈小娇同样很无奈,喊住了扭头就要出去的护卫,转望向刘彻,“——方使君自然是来见阿彻的,与哥哥哪里有什么关系?阿彻不要闹脾气,他毕竟是一州之首。”
刘彻回视得理直气壮:“哥哥要就寝,阿彻哪有不陪着的道理?”
陈小娇噎了下,没什么情绪得脸上极快地划过些赧然,“……眼见着便是午膳的时间,我何时说我要就寝了。——阿彻若是不愿去见,不去便是;若是没有,那哥哥便陪你一起见方使君。”
“……那哥哥来阿彻身旁陪着吧。”
刘彻掀起了内侧的被角,笑颜满面。
“……”
陈小娇:……劳资到底为什么要为这种事牺牲色相……刘彻你敢不敢不要一副“快到碗里来”的模样……
然而陈小娇还是动作快于思维地屈服了。
陈小娇甫一坐到刘彻身旁,刘彻便挪了挪身体然后直接枕在了陈小娇的腿上,这会儿连声音里都满是笑意,“去请方使君进来吧。”
陈小娇:……你表形象劳资还要好嘛==?
然而他还是顺手在刘彻垂在自己腿上的没有扎起来的墨色长发上摸了摸……唔,手感真好,跟缎子一样。
于是土生土长脸皮厚度还在正常范围内的方家三位进来之后看到这么“不见外”的一幕,都在原地呆站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就连该行的礼都忘得差不多,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方志安先作礼下去,“——下官冒昧求见,殿下长乐未央。”
刘彻安静得像是睡过去了一样,不睁眼也不答话,薄衾下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陈小娇的掌心。
陈小娇面无表情地受着对面三个人的大礼。在薄衾下面指尖一用力捏了回去。
刘彻睁了眼,懒洋洋地将视线移了过去,声音低哑带着些戏谑之意,“……今日才知道这位公子是方使君家里的公子,当日方公子在哥哥店里耍得好威风,——既然连哥哥都入不了方公子的眼,彻如何担得起这么大的礼?”
方志安身形一震,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殿下会这么不留余地地针锋相对,似乎就为了给他那位“哥哥”寻回面子来?
“是下官教子不严,也是这逆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殿下神子威严,——今日下官将这逆子带过来,就是要交由殿下处置;无论殿下如何吩咐,下官绝无二话。”
话听了一半那方家的小公子就有些哆嗦起来,只是想到来之前阿翁的交代,却也不敢多说句什么,只能死死低着头颤栗着站在原地。
刘彻自然听出了那方志安暗指自己的身份合不上与这方家小公子计较的意思,他也不怒,微微笑道,“彻自然不会为了自己在这镇上的一点小事就要与方小公子问罪……”
屋里那三人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那人又不紧不慢地继续了——
“可吾的哥哥,岂是汝等可欺的?”
声音依旧轻而低哑,只是语气里却已然君焰滔天。
那人就那么毫无形象地伏在一个男子的腿上,双目半阖着,语调亦是懒洋洋的;可那一字一句砸下来的时候,便是执掌天下生死的气势。
“吾尚以哥哥为尊,欺吾哥哥便是欺吾,……方小公子该当何罪处,便看方使君这些年的为官了。”
轻轻巧巧一句话落下来,屋子里的方小公子却再也站不住,哐当一声跪叩在了地上——便是他再怎么不学无术,也听得懂,这是将他和他方家放在了量衡上,让他的阿翁去选了——只是那方家里亦有他一份,前前后后他都逃不过一死。
……他还有大把年华可以挥霍……他不想就这么死——
方小公子将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父亲身上,他绝望而企盼地转头去看他的父亲。
方志安同样是一身的冷汗……这幺子虽说是最不争气的一个,可那也是他的心头肉,若不是因为从小就最宠这个儿子又怎么会溺惯成这个样子?
难道他还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到二十的年纪就死在这么一件事上?
想到这儿方志安在心底猛然摇头……事到如今他只有一个办法……能让这一位改变主意的——
方志安侧了侧身子,正对着陈小娇兀然叩拜下去——“逆子无知冒犯,请陈小侯爷饶他一命——陈小侯爷的恩德,方家会铭记五内,愿唯陈小侯爷马首是瞻!”
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陈小娇面无表情:……刚才他们说到哪儿了,他不小心走个神,怎么回过来这位使君大人直接给他跪了?
刘彻却是眸光骤然一厉,刹那之后又恢复平常,心里暗道,这方志安,……可真不愧是个成了精似的老狐貍。
而另一边陈小娇已然回想起刚才在自己耳边擦过去的话音……阿彻要给那方家的纨绔按个欺侮当今太子的罪名?
这么一想陈小娇吓了一跳——阿彻那日说得还真是“弑之尔”而非“拭之尔”?
——我家阿彻才十四岁怎么可能这么轻视人命(-д-)?
“阿彻——”
陈小娇面无表情地低头去看腿上的人,正遇上那人含笑的目光。
陈小娇:……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刘彻笑得很得体,声音也压得极低:“……一命换一命的说法哥哥该知道的,——哥哥明年的加冠之礼,便把自己送给阿彻吧?”
陈小娇:……卧……槽………求要脸=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