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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云煦泽在凤栖楼转了一圈,对里面的装潢很满意,他有意把凤栖楼打造成陵州有名的文雅之地,想要入那些青年才俊的眼,装潢决不能差。

    当初吩咐清匠司时,云煦泽很财大气粗地表示王府不差钱,怎么华丽怎么来。

    如今看到华丽与清幽兼备的凤栖楼,云煦泽默默点头,心想银子没白花。

    从凤栖楼出来,云煦泽正要上马车,却被一人拦住。

    此人身着月白色常服,相貌俊逸,面带笑容,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他拱手道:“洛京许峻齐见过谨王,冒味拦架,请王爷见谅。”

    云煦泽目光一凝:“许家三郎?”

    许峻齐点头:“正是在下。”

    云煦泽道:“有什么事上车再说。”

    “诺。”

    许峻齐随着云煦泽上马车,坐在云煦泽下首,再次歉然道:“在下方才冒犯了。”

    云煦泽道:“你既然出身洛京许家,想见本王尽管递拜贴便是,本王还能不见你?”

    拦车架这种事,着实不该是世家子弟该做的。

    值得一提,洛京许家是真正的世家大族,非高平三大家族这等地方豪族可比,许家立族数百年,期间改朝换代数次,他们依旧屹立不倒。

    自从大康立国后,许家便正式定居洛京,不论哪位皇帝在位,三公九卿中必有一人出身许家。

    如今许家家主许长珩便是许峻齐的父亲,位居三公之一御史大夫,秩俸中两千石,身份地位仅次于丞相和太尉,当得了一句位高权重。

    而许峻齐是许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就连原主这样的小透明都听说过他的名声,不过听说许家三郎早就离开洛京去游学了,没想到能在高平看到他。

    而且堂堂世家子弟,竟然做出当街拦人的事,可不符合世家子弟的修养。

    许峻齐道:“请王爷见谅,身份所迫,在下不能光明正大地求见王爷。”

    云煦泽挑眉:“怎么?本王是瘟神吗,要让你们许家避之不及?”

    许峻齐苦笑:“王爷何必开玩笑,如今谁不知风靡大康的琼浆玉液出自谨王府,多的是人想和王爷交好,只是许家看似家大业大,却也有诸多身不由己。”

    身为洛京排名前列的世家大族,许家有资格扶持皇子争储,许家家主并无介入争储之心,但架不住许家名望太大,如今留在洛京的三位王爷都在私底下争取许家。

    许峻齐身为内定的下一代家主接班人,他自是知道自家如今是香饽饽,他要是公然和谨王接触,难免会让洛京那三位多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峻齐现在还不曾正式入仕,无意给家族添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接任家主制造麻烦。

    毕竟他只是嫡次子,上面还有个大哥不服气被他压一头,虎视眈眈地想要夺走家主之位。

    云煦泽同样知道其中的错综复杂,但他无争储之心,自是不需要讨好这位许家未来家主,淡淡道:“何必这般谨慎,不论本王哪位皇兄即位,都不会亏待许家。”

    像许家这等家族,除非证实投敌叛国,否则他们能一只屹立不倒。

    许峻齐看着云煦泽:“如果是王爷即位呢?”

    云煦泽目光一沉,冷声道:“许三郎,话不能乱说。”

    “王爷同为皇上子嗣,本就有资格争储。”

    “本王在高平过得很好,无意争储,许三郎莫行挑拨之事。”

    许峻齐道:“在下游学到高平,听说了很多关于王爷的事,高平上上下下无不称赞,王爷仅到了高平半年便赢得如此名声,王爷若是无意争储,可知这名声便如毒药一般?”

    云煦泽皱眉:“高平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想经营好封地也有错?难不成要把封地弄得一团糟才行?百姓纯朴,本王对他们好,他们称赞本王,本是正常,你们这些心思多的人何必非要阴谋论?”

    许峻齐自认有几分识人之能,从上车试探到现在,他从云煦泽脸上看不到一丝野心。

    “王爷无意争储,敢保证手下人没有这个心思吗?”

    云煦泽:“许三郎的问题太多了,本王能不能管住手下,还轮不到你操心,你若是只想说这些废话,可以下车了。”

    许峻齐担心真被赶下车,收起试探之心,道:“王爷息怒,在下今日求见王爷,是想向王爷请教新商税一事。”

    云煦泽忍不住翻个白眼:“你们这些心思多的人最烦人,有话不直说,非要绕来绕去。”

    当然,他自己心思也不少,但他不会这么绕弯子。

    许峻齐尴尬地笑笑。

    他几乎可以确定谨王没有争储之心,要不然对方对他的态度不可能这么随意,但凡对那个位置有点想法,都不可能这么对他。

    这时,外面的亲兵提醒王府到了。

    云煦泽带着许峻齐回到议政殿,却见章丰钊正在等他。

    许峻齐见到章丰钊,连忙整理衣着,躬身道:“学生见过章翁。”

    态度之恭敬,让云煦泽叹为观止。

    章丰钊擡手让他免礼:“许三郎什么来的高平?”

    他也知道许峻齐游学的事,两人的关系还算亲近。

    “半月前。”

    章丰钊挑眉:“看来三郎对高平很感兴趣。”

    要不然一个贫瘠之地不可能让许峻齐逗留半月之久。

    许峻齐道:“学生在高平听了很多有趣的事,今日便是来向王爷讨教,没成想会见到章翁,是学生之幸。”

    云煦泽道:“许三郎如此仰慕先生,不如和先生多聊聊,新商税一事,先生也很清楚。”

    说完,他便进书房练字,把偏殿留给章丰钊和许峻齐,并不想和许峻齐多谈。

    听到这话,章丰钊看了眼许峻齐。

    许峻齐苦笑道:“方才在马车上,学生说错话惹恼了王爷。”

    章丰钊道:“王爷脾气温和,甚少发脾气,你说了什么?”

    “就是试探王爷有无争储之心。”

    “活该!”

    章丰钊有些无语。

    “三郎,你是聪慧之人,若非你出身许家,老夫都有心收你为徒,怎么会做如此愚蠢之事?”

    许峻齐叹气道:“学生也是没办法,和洛京的三位王爷相比,谨王实在没有优势,谨王宅心仁厚,仁政爱民,学生不忍他一时糊涂,这才想着挑明让他打消不该有的想法,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王爷一点争储之心都没有?”

    “正是。”

    许峻齐颇有种自己多管闲事的感觉。

    章丰钊没好气道:“你也不想想,王爷若真有争储之心,老夫会继续待在王府?”

    他虽然已经致仕,但他的儿子们都在朝堂为官,如果云煦泽真想争储,为了不把儿子们牵连进来,章丰钊都会在明面上和云煦泽划清界限。

    “是学生愚昧。”

    “算了,你也是一片好心,老夫会帮你和王爷解释。”

    “多谢章翁。”

    章丰钊这会儿才让他坐下,道:“你已经离开洛京许久,打算何时回去?”

    许峻齐早就从太学毕业,身上还挂着郎官的职位,如果不是他外出游学,此时已经授官。

    许峻齐道:“等离开高平,学生便回洛京。”

    他其实不太喜欢洛京的乌烟瘴气,但身为下一任家主接班人,他身上背负着家族重任,很多事情不是他想不想就可以的。

    “你父亲应该会很高兴,不过他那人总是板着脸,即便高兴也看不出来。”

    章丰钊和许长珩同朝为官,两人关系还算不错,是可以互相吐槽的交情。

    章丰钊吐槽许长珩总是板着脸,许长珩夜吐槽章丰钊老顽童,没一点长辈该有的样子。

    许峻齐道:“阿爷总说朝中只有章翁和他志趣相投,章翁离开洛京,阿爷恐怕会孤单很多。”

    章丰钊摸摸胡子,笑道:“你回去后告诉他,要是孤单可以来高平找老夫。”

    这种话当然是说说而已,在许峻齐成功接班之前,许长珩不可能致仕,而且许长珩如今还不到五旬,远不到致仕的时候。

    两人闲聊一会儿,许峻齐才问到新商税一事。

    章丰钊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新商税实行后造成的影响,老夫可以断言,不出两年,大康会全面推行新商税。”

    他相信永昭帝会有这个魄力。

    许峻齐同样想到了这点,要不然只是郡之地的商税改革根本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

    “如此一来,各家族怕是要恨上谨王。”

    一句话总结新商税,就是赚得越多税率越高,也就是说越大的家族交的商税越多。

    许家同样要交很多银子,但家里的钱多到数不清,许峻齐不是太在意钱财,只要是合理收税,他没什么意见。

    但其他家族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们违抗不了永昭帝,只会把怨气发泄在谨王身上。

    章丰钊淡淡道:“谨王不在意这些。”

    许峻齐道:“也对,不管那些家族有多大的怨气,他们也影响不了高平。”

    若是云煦泽没掌控高平,其他家族还能利用高平本地家族给云煦泽使绊子,现在高平尽在云煦泽掌控之中,根本不惧其他人的手段。

    云煦泽又没有争储之心,不需要讨好那些家族。

    许峻齐忍不住笑了:“这般想想,谨王还真是无懈可击呢。”

    章丰钊脸上也露出笑容:“因为他懂得知足。”

    比起前朝被困在国都的皇子,大康的皇子其实待遇很好了,只要是皇帝子嗣,十六岁后都可以得到一块封地,而且封地是世袭的,只要不绝嗣,就能一直世袭下去。

    当然那些等不到封王,新帝就即位的倒霉蛋就不提了。

    凡是得到封地的藩王只要懂得知足,其实就可以过得很好,只可惜很多人都不知道知足。

    大康已经建国百年,已经封了七八十个藩王,可如今实际上还存在的藩王不到二十位。

    现存的藩王会这么少,就是因为每次都有藩王妄想争储,而争储失败的下场轻则削藩圈禁,重则身死,封地收归朝廷

    云煦泽还以为许峻齐和章丰钊说会儿话就离开,没想到此人脸皮这么厚,竟然还要留下用午饭。

    章丰钊见云煦泽还是看许峻齐不顺眼,便替他解释道:“王爷勿怪,三郎也是一片好心,他是担心王爷卷进夺嫡之争。”

    许峻齐躬身像云煦泽致歉:“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王爷恕罪。”

    有章丰钊从中缓和,云煦泽没再给许峻齐脸色。

    许峻齐对云煦泽很好奇,见他脸色缓和,便问道:“王爷,听说凤栖楼是用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建造而成,水泥当真这般神奇?”

    云煦泽道:“凤栖楼能在短时间内建起来,不就说明了很多。”

    “真是奇物,王爷可有意售卖水泥?”

    云煦泽看他:“你要买?”

    “在下不日便会回洛京,家族应该需要此物。”

    云煦泽道:“届时你再派人来谈便是。”

    他早就和众人商议过售卖水泥,卖给朝廷和世家没什么区别。

    水泥有坚固的效果一事并未传开,许峻齐来得又晚,他来的时候凤栖楼已经建好,所以并未见过水泥,只当水泥只是一种加快建造速度的东西。

    云煦泽懒得和他解释太多,反正等宣威郡的书信到了洛京,许峻齐自然会知道水泥的其他作用。

    许峻齐毕竟是客人,云煦泽让人拿出琼浆玉液来招待他,许峻齐也是爱酒之人,感叹道:“每次喝琼浆玉液,总有一番新的感受。”

    云煦泽尝了一口,古怪地摇摇头,不就是这个味吗?

    章丰钊笑道:“三郎是个酒鬼,他幼时曾经偷跑进他阿爷的酒窖,把自己泡进酒坛子,把他阿爷吓个半死,差点以为他淹死了。”

    酒鬼对美酒的喜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云煦泽不爱酒,琼浆玉液只是他赚钱的工具,他自然无法和酒鬼共情。

    许峻齐想起之前家里的书信,看向章丰钊,道:“听说章小娘子被路六郎纠缠不清,等我回洛京后用不用警告路六郎一番?”

    章丰钊的儿子们都很大了,许峻齐反而和章丰钊的孙辈关系更近些,虽然女子不常出门,但许峻齐也见过几次章慕娆,初见时他便感叹世间竟有如此惊艳之人,得知路六郎心慕章慕娆,许峻齐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章慕娆明显看不上路六郎,他还纠缠不清这就过分了,许峻齐在心里把章慕娆当妹妹,愿意出手帮她一帮。

    章丰钊摇摇头:“老夫说过囡囡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只要皇上不下旨赐婚,交给囡囡自己处理便好。”

    许峻齐无奈:“章翁对小娘子还真是放心,不过女子的名声重要,路六郎这般混不吝恐怕有碍小娘子的名声。”

    章丰钊很淡定:“囡囡的态度一直很坚定,纠缠不清的是路六郎,旁人若因此嚼舌根那是他们的事,囡囡以后也不会嫁这般是非不分之人。”

    章丰钊克己守礼,也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对子嗣的教导也是如此,章家儿郎多是身正之人。

    许峻齐看向云煦泽:“王爷觉得呢?”

    云煦泽曾听李浩成提过此事,道:“虽说清者自清,但百姓未知全貌,难免会妄加猜测,本王觉得理应让众人知道章小娘子不答应路六郎是不满意,而不是故作矜持。”

    表明态度很重要。

    许峻齐出面警告路六郎不太合适,但章小娘子的态度需要表明。

    许峻齐觉得云煦泽说得有道理:“章翁,王爷说得极是。”

    章丰钊并非固执之人,他只是不想让许峻齐帮忙,道:“是老夫疏忽了,多谢王爷提醒。”

    路六郎追求章小娘子的事在洛京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只知章小娘子一直在考验路六郎,却不知章小娘子是为了拒绝还是女儿家的不好意思。

    这种事如果不说清楚,会有很多人胡乱猜测毁坏章家小娘子的名声,虽说清者自清,但有办法避免,又何必任由旁人嚼舌根。

    云煦泽道:“本王不知全貌,先生不怪本王多言便好。”

    许峻齐笑道:“王爷这办法可比我的方法好多了。不过路六郎给小娘子造成这般麻烦,等我回到洛京,定要和他讨教一番。”

    明知道人家不喜欢你,还要一味纠缠,非君子所为,许峻齐最是看不惯这种行为。

    云煦泽同样看不起这种人,两人倒是在此事上达成一致。

    许峻齐本来话就不少,喝酒后话更多了。

    “王爷,听闻您还找到一种叫肥料的东西,能增加收成,不知从何处得知?”

    “说实话,我很佩服王爷,王爷到高平不过半载,便收服高平大小家族,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收购百姓手中的蔗糖,如此利民之举,难怪百姓们对王爷赞不绝口。”

    “还有诗会的想法也不错,外人对高平偏见已久,想要发展高平,第一步就要让更多人重新认识高平,王爷这步棋走得很好。”

    “”

    云煦泽看着许峻齐喋喋不休,有种想把他扔出去的冲动,这人一点也不符合他心目中世家大族子弟的形象。

    “先生,这便是许家下任家主?”

    这分明是个话唠。

    章丰钊笑道:“三郎是个真性情之人。”

    云煦泽撇嘴:“他之前在马车上试探本王的时候可和真性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三郎和王爷一样心系百姓,他的出身注定他会身居高位,但三郎觉得久居洛京,看不到地方百姓的生活,便不能真正地为百姓谋福祉,所以他以游学的名义看大康民生,皇上当初本来都打算给他授官了。”

    云煦泽不知道还有这般内情,对许峻齐的观感倒是好了很多,越是出身大家族,越是和底层百姓脱轨,许峻齐能有这心已经很不错。

    最起码比打着为百姓好的旗号,却不干人事的人强。

    许峻齐虽然变得话唠很多,但并没有醉,听到章丰钊的话,道:“章翁一直教导学生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学生会下定决心游历,皆是受章翁影响。”

    云煦泽恍然,怪不得许峻齐对章丰钊这么恭敬。

    章丰钊含笑道:“老夫对很多人说过这句话,但认真实践的却只有你一人,三郎,你不愧是许家麒麟子。”

    许峻齐是许家三郎,头上还有一个嫡亲兄长,按理说家主之位轮不到他,但许长珩在许峻齐及冠时,便当众宣布立他为下任家主,许家那些族老无一人反对,说明他们皆认为许峻齐比他兄长更适合掌管许家,可见许峻齐有多优秀。

    许峻齐干了杯中酒,笑笑没说话。

    云煦泽看他一眼,多少明白他的心思,听说因为家主之位,他已经和一母同胞的兄长闹翻,权利醉人心啊。

    云煦泽更加决定对皇位敬而远之,他没有偏宠他的阿爷,只要他有丁点争储之心,他的那些兄长能生吞了他

    许峻齐酒量很好,但架不住他一直喝,最终成功把自己喝醉,云煦泽也是无语,他第一次来王府,就敢把自己喝醉,怎么看都有点心大。

    柳城安排人把许峻齐扶去客房休息,云煦泽继续和章丰钊学下棋。

    章丰钊道:“三郎的棋艺很好,王爷可要与他对弈?”

    云煦泽正在沉思,听言道:“本王没有受虐的习惯。”

    “和老夫对弈就不算受虐吗?”

    “先生是老师,学生不如老师很正常。”

    章丰钊笑笑便转移了话题:“三郎所忧并非没有道理,等水泥用在安州城墙上,届时安州百姓接回感念王爷之恩,王爷的名望会大涨,恐怕会引起其他王爷的注意。”

    云煦泽拿着棋子的手一顿,看向章丰钊:“先生有何良策?”

    章丰钊道:“其实很简单,促进朝廷推行新商税便可。”

    云煦泽恍然,新商税损害的是各大家族的利益,只要新商税推行,那些家族必然会恨极了他。

    “本来还想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现在看来,本王有必要给父皇上份奏书了。”

    既然要吸引各大家族的仇恨,与其等永昭帝发现新商税可行而主动推行,还不如云煦泽上书提议,这样吸引的仇恨会更多些。

    章丰钊没想到云煦泽打算把事情做绝,道:“也不必做到这份上吧?”

    云煦泽却觉得很有必要:“本王要让几位兄长知道,本王确实无意争储,免得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疑神疑鬼。”

    章丰钊想到云煦泽对陵越人的打算,觉得他确实有必要未雨绸缪。

    “只是委屈王爷了。”

    云煦泽笑道:“先生这是什么话,本王可不觉得委屈。”

    他做的事都是他想做的,在高平这一亩三分地,他想做什么都可以,舒服得很,根本不委屈。

    章丰钊知道他容易知足,没再说什么,继续和他对弈,同时点出他方才忽略的陷阱,继续走下去他会输得很惨。

    云煦泽懊恼地摇摇头,落子无悔,他只能想办法补救。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气氛很和谐。

    许峻齐远比云煦泽以为得更厚脸皮,他酒醒后也没有离开王府的意思,反而表示自己已经退了客栈的房间,目前没有住处,希望云煦泽收留他几日。

    云煦泽听到这话都懵了:“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你外出游学这么长的时间,身边会没有仆役和护卫,你要是没住处,他们是要露宿街头吗?”

    许峻齐面不改色:“王爷有所不知,在下对住处要求颇多,之前的住处是找了许久才找到,如今已经退房,想要再找到合适的怕是不容易。不过王爷不必担心下人们,在下和他们有言在先,他们不会露宿街头。”

    他是担心这个吗?

    云煦泽算是明白了许峻齐是打定主意要赖在王府,这等不要脸的人还真是拿他没办法,看在章丰钊的面子上,云煦泽总不能真把许峻齐赶出去。

    “小福子,派人去给许三郎安排住处。”

    “诺。”

    许峻齐拱手:“多谢王爷收留。”

    云煦泽没好气:“免了,本王只是给章翁面子。”

    许峻齐也不在意,只是道:“为了报答王爷收留之恩,在下可在日后帮王爷一次。”

    章丰钊本来在看戏,听到这话深深看了许峻齐一眼。

    云煦泽也没想到许峻齐这么大方,虽然现在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但这位好歹是许家未来的家主,总有用到他的地方。

    干咳一声,云煦泽态度好了些,温声道:“小福子,三郎是王府重要的客人,让人好好招待,莫要轻慢了去。”

    这脸变得速度之快,小福子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诺。”

    章丰钊直接笑出声。

    许峻齐倒是面色平常,毕竟他就是个厚脸皮的人,他看向章丰钊手中把玩的九连环,好奇道:“章翁,这是何物?”

    章丰钊坐直身体,故作淡定道:“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只是有些玄妙,老夫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解开。”

    在研究了几个月后,章丰钊终于解开了九连环,真是可喜可贺。

    云煦泽早就知道此事,章丰钊能解开九连环,纯粹是试错的次数太多,硬生生靠经验通关。

    一听章丰钊费了不少功夫才解开,许峻齐来了兴趣:“学生能试试吗?”

    “当然。”

    章丰钊本就是为了引许峻齐上钩,他被章慕娆打击得不行,便想在许峻齐这里找回些面子。

    云煦泽没参与进去,回书房处理公务。

    如今王府各部门基本上都有了属官,都处于正常运转状态,云煦泽舍得放权,他每日需要处理的公务并不多,大部分琐事都由蒋晟阳和祝云平处理。

    只有比较重要的公务才会交给云煦泽抉择。

    今日的公文中,云煦泽便看到了杨文骞呈上来的关于陵越人的情况。

    仅仅过去几日,陵越人便适应了盐场的工作,不管是制盐还是打杂,他们都做得很好,他们想象中的混乱并没有发生,陵越人青壮没一个人闹事。

    而陵越人能这么安分,公厨那管饱的一日三餐起了决定性作用。

    杨文骞在公文中写道:“王爷,下官私以为不需要一年,只要过去这个冬天,陵越人便不会舍得离开盐场回多峰山,王爷可否要更改计划?”

    冬天一直是陵越人最难熬的时间,就算是再大的部落,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安稳地熬过去,哪怕今年熬过去,明年就有可能因为缺粮出现人口减少。

    在每个陵越人的心里,冬天几乎可以和饥饿挂钩。

    但在盐场的生活改变了这一现状,他们有舒服的房间住,还有丰富的饭菜,甚至有一日三餐,这是他们以前不敢想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吃饱,不用因为担心粮食不够而强迫自己少吃。

    云煦泽看完杨文骞的公文,倒是没想到陵越人这么容易被腐蚀,听之前高济才说服陵越人被拒绝的过程,他还以为他们骨头有多硬呢。

    果然,听到和亲身感受到不是一回事。

    云煦泽突然想起来高济才抓回来的那十几个陵越人,他们似乎还没有被安排?

    “小福子!”

    小福子连忙走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高济才上次抓回来的那些陵越人是不是还在牢房管着?”

    王府就有牢房,云煦泽记得他当初一心要和陵越人开战,只是让人把那些人丢进牢房就没再管他们。

    小福子道:“是,他们还在牢房,王爷要见他们?”

    云煦泽摇头,沉吟一会儿,道:“让他们吃好点,一个月后便把他们放了。”

    “放了他们?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本王有大用。”

    “诺。”

    小福子虽然不解,却没有再多问。

    批复完杨文骞的公文,云煦泽继续看下一份公文。

    等所有公文批复完,云煦泽起身道:“走,去清匠司。”

    既然收服陵越人的进程可以加快,那有些事也要提早准备。

    今日天气不错,章丰钊和许峻齐都在院子里晒太阳,只不过比起章丰钊喝茶的悠闲,许峻齐眉头紧皱,显然解九连环并不顺利。

    云煦泽看了看天色,他处理公文大概用了一个时辰,看样子许峻齐一点进展都没有。

    越是对比,云煦泽越觉得只用半个时辰便解开九连环的章家小郎君是个难得的人才。

    只可惜章家男子注定走仕途,应该不可能成为科学家或者发明家。

    云煦泽没有打扰二人,带着小福子离开了王府,前往清匠司。

    按照云煦泽的要求,清匠司和军器司都完成扩招,清匠司如今有两百工匠,凤栖楼检验完成后,清匠司便清闲下来。

    如今见到云煦泽,胡顺立刻凑上来,问道:“王爷可是有事吩咐?”

    清匠司的待遇太好,哪怕已经待了几个月,他们依旧有不真实感,总想多做些事好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

    所以哪怕刚忙完,他们还是希望能有差事做。

    这要是搁在后世,高低得评个最佳员工。

    云煦泽还真有事要他们做:“清匠司可有工匠会造船?”

    胡顺忙道:“有,高平临海,我们很多人都会造船,王爷想要哪种船?”

    云煦泽对船并不了解,道:“能在海中航行,扛得住海浪和海风,不会轻易翻船的船有吗?”

    胡顺道:“当然有,楼船就符合王爷的要求,楼船比较大,也比一般的船稳定,不过建造起来很麻烦,花费很大,在高平并没有楼船。”

    古人还没有海上观光的爱好,像楼船这等花费大的船,即便是三大家族,也不会闲着没事去造。

    云煦泽问道:“那楼船一般用在什么地方?”

    “回王爷,楼船主要用于漕运,最大的楼船足足有五层,可以运送数百万石粮食,远比陆运要方便。”

    云煦泽在高平待久了,差点忘了漕运,大康幅员辽阔,想要把全国各地的粮食送入粮仓可不容易,漕运便是由此应运而生,不仅减少了人力成本,还缩短了时间。

    楼船能用于漕运,稳定性自然不差。

    云煦泽道:“那楼船可以长时间在海中航行吗?”

    胡顺挠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不过老刘头应该知道,他是个老船匠。”

    “去把老刘头叫来。”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佝偻的老汉来到云煦泽面前:“小的拜见王爷。”

    云煦泽擡手让他免礼,再次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老刘头摇头:“回王爷,楼船太大了,运送粮食还可以,但长时间在海中航行,很容易翻船。”

    云煦泽皱眉:“那什么船可以长时间在海中航行。”

    老刘头毫不犹豫道:“沙船,沙船多桅多帆,不会轻易搁浅,要比楼船安全很多,而且沙船本就是海船,出海用沙船最合适。”

    云煦泽听言便知道沙船符合他的要求:“你可会建造沙船。”

    “小的会。”

    云煦泽道:“本王有意建一处造船厂,便由你负责此事,需要什么尽管提,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开始建造沙船。”

    老刘头没想到只是回答了几个问题,就被云煦泽委以重任,他愣着都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胡顺提醒他谢恩,老刘头才反应过来:“小的谢王爷恩典。”

    云煦泽看了眼胡顺,道:“你协助老刘头。”

    老刘头不如胡顺心思灵活,两个人一起更保险些。

    “诺。”

    胡顺知道云煦泽重视此事,做好了功劳肯定不小,连忙答应下来。

    云煦泽又道:“高平已经建好码头,你们先去码头附近看看适不适合建造船厂,如果不合适再去寻别的地方。”

    早在李浩应第一次去南夷岛时,云煦泽便派人修建码头,如今总算要用上了。

    又派了两个亲兵给他们,免得有不开眼的人坏事。

    随后云煦泽便离开了。

    沙船既是为了攻占南夷岛准备,也是为了海外贸易提前做准备。

    若是只为了攻占南夷岛,寻常船只就可以,毕竟又不是海战。

    但云煦泽决心攻占南夷岛,就是为了海外贸易做准备,只要能拿下南夷岛,他就会立刻派人组成船队探索大海。

    到那时候再准备船只就太耽误时间了,这时候准备正合适

    回到王府

    云煦泽还没歇一会儿,便有下人送来一份拜贴。

    打开一看,发现这份拜贴来自程允让,也就是程允晨的兄长。

    云煦泽挑眉:“此人在哪儿?”

    “回王爷,在寿安坊外。”

    云煦泽把拜贴扔给小福子:“扔了!过半个时辰再去告诉程允让,本王没空见他。”

    云煦泽是个护短的人,知道程允让对程允晨做的事,晾一晾他就当是给程允晨出气了。

    下人领命离开。

    “王爷,要不要下棋?”

    云煦泽刚喝了杯茶,许峻齐就走进来要和他下棋。

    “你不是在解九连环吗?”

    许峻齐叹气道:“解不开就不解了。”

    云煦泽挑眉:“这么没有毅力?”

    许峻齐坐在云煦泽下首,道:“毅力也要看是什么事,在下只是不想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不愧是世家子弟,倒是懂得取舍。

    许峻齐再次询问:“王爷下不下棋?”

    云煦泽摇头:“不下。”

    “别啊,我自问棋艺还算不错,或许能教王爷几招。”

    “不需要,本王有先生就够了。”

    许峻齐有些失望,只得转移话题道:“明日便是诗会,王爷应该会去吧?”

    云煦泽点头:“许三郎也要参加?”

    “在下就不参加了,不过也想看看陵州才俊的水平。”

    云煦泽明白他的意思:“你明日可以随本王一同上三楼。”

    “多谢王爷。”

    这时,寿安坊外,几个年轻郎君正陪着程允让等云煦泽的召见。

    见迟迟没有消息,有人道:“二郎,谨王会不会没在王府?要不你还是找个人给你引荐吧?”

    整个寿安坊都属于谨王,没有谨王的允许,他们连寿安坊都进不去。

    程允晨和周北驰为何都找人引荐,就是因为等在寿安坊外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若是有人引荐,最起码能一起进去寿安坊。

    程允让沉着脸:“我找过了,程家和李家有生意往来,昨日我便找了李大郎,但他说李家已经为谨王引荐过那个庶子,不好再引荐其他人。”

    “只是见谨王一面,又不是让他办什么事,怎么还有名额限制,分明就是推辞。”

    “二郎,李家分明是看程允晨得了谨王看重,不想得罪他。”

    程允让也想到了这一层,冷声道:“李家见风使舵,以后再找机会找他们算账,当务之急是见到谨王。”

    几人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们吹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风,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今日是见不到了。

    可他们还不能走,万一等他们离开,谨王突然要见程允让,那就糟糕了。

    没办法,几人只能继续等。

    一直等到天色变暗,才有王府下人从坊内走出来,道:“王爷今日没空,程二郎请回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们等了半个时辰就得了这么个结果,而且还不是谨王不在,而是没空,想想都觉得谨王在故意羞辱程允让。

    几人偷偷看程允让的脸色,果不其然,已经黑了脸。

    “二郎,程允晨巧舌如簧,谨王恐怕是被他蒙蔽了。”

    想想也是,程允晨已经是王府属官,谨王会偏袒谁一目了然。

    程允让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寿安坊:“明日便是诗会,谨王必定会出现,届时我会让谨王知道程允晨的真面目。”

    几人听言纷纷附和:“还是二郎聪明,明日诗会确实是见谨王的好机会。”

    吹了半个时辰冷风的几人没达到目的,只能灰溜溜离开

    十二月初十

    诗会定在巳时初开始,但在辰时正便有人陆陆续续进入凤栖楼。

    有很多人早早便来到高平,他们几乎是看着凤栖楼盖起来,早就对里面的装潢好奇,只是这里一直不允许人进。

    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参观,这些人早早地便走进凤栖楼。

    一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楼墙壁上悬挂的名人字画,其中章丰钊的占了两幅,而且看样子是近两个月才完成的。

    除了字画外,一楼东侧有一处假山,假山坐落在一处人造池塘内,从假山顶部一直有水流流入池塘。

    听着轻缓的水流声,让人不自觉放松精神,沉醉其中。

    除此之外,一楼的四周都放有盆栽,那种沁人心脾的清香便是来自那些盆栽,也让众人确定那都是真树木。

    “谨王还真是大手笔啊。”

    良久后,有人忍不住感叹。

    “何止啊,你们有没有看到那边的牌子,今日诗会的诗魁可以将自己的诗作写在墙上,你们想想,如果这些墙壁上写满众多佳作,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慕名而来?”

    “谨王这算盘打得真好,高平在他手里或许能发展成陵州第一大郡。”

    目前的陵州第一郡是合昌郡,合昌郡的人听到这话不高兴了,道:“谨王想得挺好,如果我们不按他说的做,他的算盘不就落空了?”

    有人听到这话笑了:“我等皆是为了扬名而来,谁会愿意放弃扬名的机会?”

    如今凤栖楼的墙壁还是洁白一片,此次诗魁便会是第一个留下诗作的人,如此殊荣,谁能拒绝?

    听到这话,合昌郡的人沉默了。

    云煦泽用的是阳谋,谁都知道云煦泽的目的,但他们还是会入套。

    “二楼就是小娘子们的座位吧?”

    有人擡头看向二楼,但只能看到随风飘动的轻纱,纱帘挡住了二楼的风景,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隐隐看到轻纱后面有座位。

    “遮得未免太严实了,什么都看不到。”

    “很正常,大多数都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哪能轻易见人,我不求诗魁,只要能得到一位小娘子的青睐便行。”

    “听说这次来的小娘子不少,而且几个大家族未出阁的小娘子都来了,怎么也能轮到我吧?”

    听到这话,有人嗤笑道:“大家族的小娘子就别想了,人家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是我们还能是莫非是谨王?”

    “除了谨王还能是谁。”

    “不可能吧,谨王妃连谨王自己都做不了主,而且谨王就算不受重视,好歹也是亲王,他的王妃肯定要出自洛京世家。”

    “他们自然不敢肖想正妃,但侧妃也能上皇家玉牒,同样是皇室认同的儿媳。”

    正妃够不到,陵州几大家族想要的谨王侧妃的身份。

    才明白其中关键的人那个羡慕啊:“谨王才十六,他们这算盘打得太早了。”

    “先混个脸熟,以后再慢慢谋划也不迟。”

    也没人真觉得一场诗会就能定下来。

    周北驰听着众人的谈话并不觉得意外,从得到陵州几大家族的小娘子也来了高平后,他就猜到了他们的心思。

    再落魄的藩王也是藩王,何况如今的谨王可不落魄,作为高平的实际掌控者,他已经成了陵州各家族最心仪的姑爷。

    此时,三楼屏风后,云煦泽几人正坐在座位上,他们只能听到一楼的喧哗声,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云煦泽手边有一份名单,正是最近这段时间来高平的人员名单。

    许峻齐只看了一遍名单,便得出和一楼众人一样的结论,啧啧道:“王爷很受欢迎呢,这几位小娘子怕是会想尽办法入王爷的眼。”

    云煦泽并不在意:“本王的亲事自有父皇做主。”

    别看他在外人面前口才还算不错,但他面对异性不太懂得聊天,正好他也没资格决定亲事,还不如让永昭帝去操心。

    “正妃决定不了,王爷可以决定侧妃嘛。”

    当然,不排除永昭帝心血来潮,把云煦泽的一正二侧三妃全给定下来。

    “在正妃确定之前,本王无意考虑此事。”

    章丰钊早就和云煦泽说过此事,笑道:“三郎别问了,王爷还年幼,无心情爱。”

    许峻齐也看出来了,感叹道:“可怜几位小娘子,一片痴心要错付了。”

    云煦泽瞥他一眼:“你怎么说得本王跟负心汉似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许峻齐笑了:“王爷还不知道女子的妙处,等你成亲后估计会后悔今日,别人主动送上门来的机会可不多。”

    “许三郎可成亲了?”

    许峻齐得意道:“在下不仅已经成亲,还有数名美妾。”

    “既然你说女子有千般好,为何舍得扔下家眷外出游学?”

    许峻齐一噎。

    章丰钊就喜欢看两人斗嘴,哈哈笑道:“三郎放弃吧,你说不过王爷。”

    许峻齐撇嘴。

    算了,他不和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一般见识。

    凤栖楼有两个出口,为了避免有人冲撞到小娘子们,凤栖楼后门只允许小娘子通过。

    直到一楼有人瞥见二楼纱帘后有身影,他们才知道小娘子们已经到了,一个个的连忙整理衣冠,说话的声音都降低了一些,变得柔和很多。

    云煦泽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好笑地摇摇头,不论什么时代,男子都是一个德行,孔雀开屏的方式都一样。

    一楼的座位是分列两侧,每个桌上都放着笔墨纸砚,前方便是评委的座位,临近诗会开始,几个评委已经就坐。

    这几位评委都是陵州有名的才子,因为有章丰钊坐镇,云煦泽很轻易地邀请到他们担任评委。

    一共三位评委,其中一人还是女子,他们皆是出身陵州家族,偏爱吟诗作对,虽然名声不小,但都没有入仕。

    家族子弟都是有分工的,有人入仕,也要有人扬名,这个名指的是淡泊名利,大儒便是他们的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