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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南夷岛

    正在热化朝天种地的各部落突然得到官府要招募三千青壮当郡兵的消息。

    目前的南夷岛已经并非一开始的三十万百姓,因为半个月前南夷岛又来了一波移民,正是其他郡县的陵越人。

    一共二十多万陵越人,比起藏在深山中的百万陵越人,如今选择投靠云煦泽的才三十万,还不到三分之一。

    陵越人终究还是警惕大康,也只有高平临近这几个郡县的陵越人愿意相信云煦泽,那些离高平郡远的陵越人部落,并不相信大康人会真的善待他们,尤其在他们部落总是有青壮失踪的事情发生后。

    云煦泽对此并不强求,目前南夷岛已经有五十万百姓,暂且已经可以开发南夷岛,而且他手里人手不够用,那些小吏预备役还在书院上课,若是来太多人,官吏们也忙不过来。

    云煦泽暂停了移民计划,让官吏们先专心管理这五十万百姓。

    这些百姓都是南夷岛原本的土著和陵越人,他们分为一个个部落坐落在南夷岛的各个地方,分别被安排在三郡中,除去那些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土著,明面上的人都被官府登记造册。

    而随着朱隆来到南夷岛,要招募三千郡兵的消息开始传到各个部落耳朵里。

    这群人没有看告示的习惯,募兵的消息是朱隆派手下郡兵去一个个部落通知。

    五十万百姓分成了数千部落,朱隆手中可用的只有不到两千郡兵,高平的那一千郡兵得在和新郡兵交接后才能过来。

    再加上他们没有马匹,只能靠两条腿走路,等把消息传递给每个部落,已经是半个多月后。

    朱隆深感马匹的重要性,南夷岛太大了,那些部落又分散在三郡,今后需要传递消息的时候肯定不少,总这么靠两条腿走路也不是办法。

    遇事不决自然要上报!

    朱隆立刻给云煦泽写了封信,请求云煦泽拨给郡兵一些马匹,写完信就继续忙募兵的事。

    不论是南夷岛土著还是陵越人,他们都习惯了以打猎为生,虽说现在有人教他们种地,但他们还是不太习惯种地的安稳。

    在得知官府招募郡兵后,几乎八成的青壮都想参加,但最终被各自的族长制止了,官府一共就要三千人,去那么多人也没用,而且不能什么人都去,总要让官府看到他们的价值。

    于是,在募兵还没开始的时候,各部落内部先进行了一次筛选。

    为了节省时间,朱隆在三个郡都设立了募兵点,每个募兵点都放置了六十斤和一百斤的石锁,按照王府亲兵的标准来招募,举起一百斤石锁的可以直接招募。

    但朱隆并不知道这些青壮都是在各部落内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一百斤石锁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

    来报名的青壮竟然大多数都能举起一百斤石锁。

    得知这个消息后,朱隆沉默了。

    他第一次发觉,他们能赢得这么轻松,当真是占了兵甲的便宜,要不然或许投入整个陵州的兵力都不一定能拿下南夷岛。

    看着个个孔武有力的南夷岛百姓,朱隆觉得他们就是天生的士兵,稍加训练便是精锐。

    只可惜只能招募三千郡兵,他只能优中选优,让那些举起一百斤石锁的人再比赛,优胜者入选郡兵。

    在他来之前,云煦泽吩咐他郡兵中的军官要通过竞争任命,朱隆看过这些人的比赛后,果断取消了南夷岛百姓和高平郡兵的比赛,免得自取其辱。

    直接按照云煦泽的吩咐,让现在的优胜者担任各级军官,然后给他们每个人配一个副手,协助他们处理军中事务。

    虽说如此一来,六千郡兵的下层军官全是南夷岛百姓,但有那些副手在,依旧能保证郡兵掌握在都尉手中。

    六千郡兵招募完成后,便开始新兵训练,随着新兵训练,朱隆愈发觉得南夷岛百姓就是天生的士兵。

    他们头脑简单,脑子里就没有争权夺利那一套,只要伙食管饱,一个比一个听话,训练时特别卖力。

    反倒是他带来的那五百高平新兵有些拖后腿,两者的训练进度根本不一样。

    朱隆心中闪过一些情绪,把南夷岛新兵的训练情况整理好,便让人给云煦泽送去

    永昭三十一年六月,天气开始变得热起来。

    云煦泽在参加完祝云平昏礼的第二天便收到了朱隆想要马匹的书信。

    云煦泽手底下就只有那两百匹马,一直当宝贝养着,每个月花在养马上面的银子都比亲兵多。

    关景彰去南夷岛后带走了一百匹,因为朱隆刚开始招募郡兵,新兵一时成不了战力,关景彰暂时还是待在南夷岛。

    三座郡城同时动工,目前只有个雏形,要完全建好还得好几个月。

    新建城池可不是建好四面城墙就可以,还要建好城内的规划,比如把各个坊划分出来。

    目前蒋晟阳等官吏都是在三个郡城外办公,三个郡城离得不算近,总是靠两条腿传递消息,确实慢了点。

    云煦泽其实早就有购买马匹的想法,而且他现在正好有一个渠道。

    “小福子,去请周五郎来王府。”

    安州是边郡,正是产马之地,朝廷的马有一半都是安州马,甚至云煦泽这才带来的两百匹马都是安州马。

    安州马有多好用,他是深有体会。

    从年初开始,云煦泽便在和安州交易水泥,到如今已经过去数月,交易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宣威郡周家甚至还给云煦泽送来了答谢礼。

    虽说因为新商税一事,云煦泽吸引了不少仇恨,但不是所有世家都仇视云煦泽。

    比如霍幼云所在的霍家就没有。

    而周北驰所在的周家应该也没有,因为周北驰的态度并未有变化,还去了书院当教书先生。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有求于云煦泽,不好现在就翻脸。

    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他们这层关系还在,云煦泽便能和安州求购马匹。

    那可是安州马!

    周北驰是从书院赶过来的,自从进入书院后,他就住在了书院的员工公舍。

    “王爷有何事要吩咐?”

    云煦泽让周北驰坐下,道:“本王欲求购安州马,五郎可有办法?”

    周北驰道:“王爷于安州有恩,想要安州马,尽管派人去安州,相信不会有人拒绝王爷。”

    云煦泽道:“那还要费心找卖家,周家作为宣威郡有名的世家,应该有自己的马场吧,本王欲和周家合作。”

    周北驰道:“请王爷见谅,家中一切都是阿爷做主,在下怕是帮不了王爷。”

    云煦泽并不在意,道:“本王正要派人去安州,五郎若是有家书,可以让人一并带去。”

    借着给周家送家信的机会上门拜访,总比冒然拜访好一些。

    周北驰也明白了云煦泽见他的目的,道:“多谢王爷,在下正好要写家书。”

    “本王对安州不太了解,五郎不如和本王说说安州。”

    周北驰道:“安州共有八郡,因为是边郡,安州北面便是大片草原,也因此安州盛产马匹,安州八成的家族都由自己的私人马场。因为水泥之事,安州上下都很感激王爷,在安州买马其实很容易,不知王爷想买多少马?”

    周北驰也知道商税改革对世家的影响,但他一直待在高平,并未体会到其他世家对云煦泽的态度,终究不知道云煦泽招了多少恨。

    云煦泽道:“自然是多多益善,本王才得了南夷岛,那些土著和陵越人都以部落群居,他们分散在南夷岛的各个地方,没有马匹,本王的命令可能得一个月才能传遍南夷岛。”

    周北驰道:“王爷若是想要几百匹马应该没问题,多了的话就需要和各家族商议了。”

    安州和胡人挨着,是大康最危险的地方,但安州马也因此而得名,正是有安州马组成的骑兵,安州才一次次将胡人抵御在大康边境,让他们不能踏进大康半步。

    云煦泽可不满足几百匹马,最起码一千匹打底。

    趁着还在交易水泥,安州还有求于他,云煦泽准备多从安州买些马,要不然等水泥的交易结束,那帮安州世家很可能过河拆桥。

    这般想着,云煦泽在周北驰离开后。便见了李浩应。

    “二郎,本王欲派你去安州购马。”

    李浩应刚走进议政殿,迎面就被一个炸弹砸中:“王爷想要安州马?”

    云煦泽道:“我们手中的马太少了,本王有意在南夷岛设立驿站,以便传递消息,”

    “驿站应该不需要用战马吧?”

    “本王既要战马也要驿马,安州马难得,想办法多买些安州马。”

    李浩应问道:“王爷要多少匹安州马?”

    云煦泽道:“最少一千匹。”

    “一千?王爷要组建骑兵吗?”

    “有何不可!”

    “王爷的封地应该用不到骑兵吧?”

    随着陵越人归顺,南夷岛平定,云煦泽手下的士兵连打仗的机会都可能没了,现在组建骑兵也没用,还得花大量钱财养着,李浩应觉得不划算。

    云煦泽看他一眼:“本王有银子。”

    他钱多得仓库都放不下,想玩些烧钱的东西怎么了?

    李浩应一时无语,想了想道:“如今安州有求于我们,应该不会拒绝王爷的购马要求,只是可能不会卖给我们太多。”

    云煦泽道:“周北驰会给周家写份家书,你借着这份家书先去周家,让周家替你牵线搭桥,安州那么大,多和几个家族交易,总能买到。如果他们虚与委蛇,就断了给他们的水泥,本王到看看谁更着急。”

    李浩应愣了:“和安州交易水泥一直由朝廷负责,我们应该没办法擅自取消交易。”

    云煦泽瞥他:“本王何时说取消交易?若是生产水泥的器具出现问题,暂时无法生产水泥呢?”

    水泥的配方一直掌握在王府手中,外人连水泥怎么生产,要经过几个步骤都不知道,云煦泽想要使些手段,简直不要太简单。

    云煦泽一般不想用这种办法,因为水泥影响的是安州众多百姓的安危。

    可若是安州各家族执意要给云煦泽使绊子,云煦泽只能出此下策,反正朝廷那边调查下去,安州世家也落不到好。

    他只是想要买马而已,又不是不给银子。

    云煦泽道:“你是代表王府去和安州世家交易,不必惧怕任何人,也不必想着和那些世家交好,本王不需要和外郡的世家交好,只要能买到安州马就行,能买多少就买多少,驿马也是如此。”

    李浩应算是听明白了,云煦泽不在乎他用什么手段,哪怕是威胁恐吓都用上,只要能买到马就行。

    安州离高平太远,云煦泽没办法及时和李浩应通信,只能让他随机应变,为了让他放轻松,云煦泽没有给他任何限制,甚至给了他为所欲为的权利。

    “诺,下官领命。”

    云煦泽道:“商税司先交给副手去做,你尽快启程去安州,本王会给你五百亲兵作为护卫,到时候请北军护送马匹返回。”

    只靠五百亲兵护送马匹根本护送不过来,还好从高平到安州的这段路一直有北军在护送水泥来往,在水泥交易完成之前,这条路最安全不过。

    李浩应听言大惊:“万万不可,王爷还需要亲兵护卫,下官带一些家族护卫去便可。”

    寿安坊本就只剩下九百亲兵,再给李浩应五百,便只剩下四百人,哪怕连寿安坊都护卫不过来。

    云煦泽道:“这五百亲兵是震慑那些安州世家,必须得带着。你不用担心本王,新郡兵已经陆陆续续到高平,等他们交接完,这一千老郡兵就会去南夷岛,景彰便可带着两千亲兵返回,寿安坊依旧会固若金汤。”

    他惜命得很,当然不会让自己至于危险当中。

    李浩应听言才松了口气。

    高平三大家族中,李家和云煦泽牵扯最深,他们最不希望云煦泽出事。

    不论是李家,还是云煦泽,都没忘了洛京路家

    李浩应出发后不久,关景彰便带着两千亲兵回到寿安坊,重新接管了寿安坊和王府的护卫工作,与此同时,朱隆的第二封信也到了。

    看到朱隆对南夷岛新兵的评价,云煦泽若有所思。

    就目前来说,南夷岛百姓确实很听话,让做什么做什么,可能是饿得太狠了,他们对粮食的渴望高于一切,只要让他们吃饱饭,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朱隆手底下的军官全是南夷岛人,但并没有闹出一点乱子,那些南夷岛新兵都很听话,就目前来说,这群人比高平人还好用。

    正如朱隆所说,他们仿佛是天生的士兵。

    忠诚听话!

    英勇善战!

    未开化的野蛮人,当对手时蛮横汹涌,归顺后便仿佛已经驯服的野狗,不仅不会咬人还会忠心护主。

    云煦泽准备再看看南夷岛郡兵的表现,若是南夷岛人真的可信,他倒是想招募一些南夷岛人为王府亲兵,不需要太多,只要两百人作为他的贴身护卫便可。

    随着高平安定下来,他的贴身护卫人选也应该稳定下来,总是换人也不太好。

    同时他的王府亲兵中招收南夷岛人,也算是一个信号,南夷岛和高平都是他的封地,想要促进两者和睦相处,云煦泽自然要以身作则。

    关景彰自正月二十带兵出征南夷岛,到六月才返回,在南夷岛待了将近五个月,云煦泽还没对众人论功行赏。

    这次众人回来,云煦泽立刻为他们举办庆功宴,凡是参战之人都得到了赏赐,有表现优异者还得以升官。

    关景彰是亲兵司马,官职升无可升,云煦泽只得赏赐他钱财,还赏了他一处在南夷岛零阳郡的宅子。

    虽然这个宅子现在还没影,但已经在零阳郡郡城的规划中。

    云煦泽把郡城划分为住宅区和商业区,商业区的街道两侧会建造一排排商铺,而住宅区则全是住宅。

    根据住宅坊的位置,宅子也会被分为数个级别,有顶级的独立庄园,也有低档的小院子。

    除此之外,城内的各街道小巷都会被修成水泥路,还让人设计了地下管道图纸,力求把三个郡城打造成温馨舒适的文明城池。

    当然,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吸引那些世家入驻,以此来增加南夷岛的活力,同时加快海上丝绸之路的完善。

    云煦泽很清楚仅靠王府,根本到不了多少国家,只能把大康的众多世家拉进来,让他们自己组织船队出海贸易,云煦泽只需要坐等着收税就行了,这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只是目前来说百姓们还没相信海外有别的国家,所以才需要霍幼云当这个先行者,若是他们能把海外诸国的人吸引过来,就更有说服力。

    关景彰虽然不知道云煦泽对文明城池的想法,但他知道云煦泽对南夷岛的重视,就目前投入南夷岛的资金就不下万金,能在三大郡城得一处宅子,他已经很满足。

    举行完庆功宴后,关景彰再次成为云煦泽的贴身护卫,寿安坊重新变成铁桶一块,让本以为找到机会潜入的探子们大失所望。

    高平城的探子几乎都对寿安坊的坊门无可奈何,那里有王府的哨岗,只要有陌生人靠近,就会被盯住,而寿安坊内一直有亲兵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哪怕是从别处潜进去,也基本上很快就会被发现。

    因为住在寿安坊的就那么些人,大家基本上都互相认识,贸然出现个陌生人,就会有人立刻示警,然后就被会亲兵带走。

    这都是真实发生在寿安坊的事。

    有寿安坊的百姓帮忙,王府抓到了不少探子,只可惜都是死士,一被抓住就会自杀,哪怕及时阻止他们自杀,后面审讯时他们也会胡乱攀咬。

    大康有那么多世家,云煦泽根本猜不到是哪些家族派来的,更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他那几个兄长的手笔。

    只能加上寿安坊的守卫,不给探子可趁之机。

    随着关景彰回归,寿安坊最薄弱的时候已经过去,探子们也不敢再冒然潜入寿安坊

    谨王府,清云院

    章丰钊正在和阳胥喝酒,看着阳胥那邋遢的样子,章丰钊笑道:“你这是想和陵越人比谁更邋遢?”

    阳胥干了杯酒:“别提了,王爷真是不让老夫休息一会儿,好不容易制造出曲辕犁,他又让老夫改良水车,还提出什么滑轮组的想法,老夫听都没听过,可仔细想想确实有可行性,那就研究呗。”

    “然后一个多月过去,那滑轮说起来简单,可想要成功制作出合适的滑轮组,滑轮的大小必须精准,老夫带着清匠司那么多工匠,不分昼夜地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也就才有了一点进展,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成功。”

    阳胥在洛京时,空有一肚子的灵感,却得不到足够的钱财实验。

    没想到来到高平后事情反了过来,云煦泽对清匠司特别大方,钱财就没缺过,倒是他们进展很慢。

    章丰钊总算知道了阳胥邋遢的原因,原来是太忙了。

    阳胥叹气:“水车于耕种有大用,过一个月,便是南夷岛百姓最需要水车的时候,那个时候恐怕水车还没改良好。”

    庄稼种下后并不意味着完事,想要收成好,便需要浇两到三水,水车便是用于灌溉。

    阳胥自是希望能尽快把改良版水车造出来,只可惜有心无力。

    章丰钊给他倒酒:“尽力便可。何况这只是王爷的想法,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阳胥道:“王爷说这就是曲辕犁的作者提出的,应该能成。”

    因为亲手制造出曲辕犁,阳胥对那古籍的作者十分佩服。

    与此同时,看守寿安坊的亲兵拿着一封信来到王府,对门房说道:“方才章家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章家六郎给王爷的回信。”

    门房听言不敢耽误,连忙拿着信直奔垂花门,垂花门同样有人看守,门房没有云煦泽召见,不能穿过垂花门,这封信便交到看守垂花门的亲兵手中,随后由这亲兵交给小福子。

    云煦泽正在书房看书。

    古代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云煦泽除了练字下棋,也就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小福子走进来道:“殿下,章六郎的回信到了。”

    云煦泽眼睛一亮,立刻放下书:“把信给本王。”

    三两下撕开信封,把里面的信拿出来,云煦泽一眼便看到里面的图纸,他展开一看,嘴角扬起笑容。

    章慕娆把滑轮的图纸画出来了,而且各方面的数据都标注得很清楚,任何一个工匠看到这份图纸,都能把滑轮复制出来。

    甚至云煦泽都没和章慕娆是木制还是钢制,章慕娆自己就根据滑轮的特性得出钢制滑轮作用更好。

    要知道阳胥目前还带着清匠司工匠研究木制滑轮,但章慕娆已经研究出钢制滑轮组,她在信中详细写了她对滑轮的想法,以及如何把滑轮用在水车上。

    信中所说的一切都是她的想法,因为她并未找工匠实验,不过她倒是把成品的钢制滑轮送了一个过来。

    云煦泽仔细观察了会儿古代版滑轮,虽然远不如现代的滑轮精密,但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

    甚至可以用妖孽来形容。

    这就是一炷香解开九连环的能力吗?

    云煦泽不禁心生佩服。

    太厉害了!

    “不过,章六郎的字迹怎么变了,这字看着像女子所写?”

    云煦泽心生疑惑,直到看到信的最后才看到解释。

    “原来是让章小娘子代笔。”

    章慕娆心知自己的字迹是漏洞,便在最后打了个补丁,反正云煦泽在意的是滑轮,不会太在意字迹。

    云煦泽确实没有在意字迹,不过也知道这字迹让外人看到不好,他只能把信中关于水车和滑轮的内容誊抄一份,同时吩咐小福子:“去请阳翁来。”

    阳胥就在清云院,得知云煦泽要见他,只能放下酒杯,嘟囔道:“真是清闲不了一会儿。”

    章丰钊道:“王爷定是有事,你快些去。”

    这人就爱发牢骚,也正是因为这张嘴总和旁人起冲突。

    书房内

    阳胥来到书房:“王爷找老夫何事?”

    云煦泽把刚誊抄好的信递给阳胥,同时把滑轮交给他:“这便是本王需要的滑轮,阳翁看一看。”

    阳胥都愣了,他正发愁怎么快点把滑轮发明出来。云煦泽就递给他一个成品。

    不等阳胥询问,云煦泽又道:“阳翁的疑问都可以在信中得到解答。”

    阳胥只能低头看信,一字一句地看完,阳胥一拍大腿:“天才!这人当真是个天才,老夫竟没有想到这些。”

    他看完信便知自己太囿于原本的轮轴,总想着在轮轴的基础上改进,这才一直没有进展。

    但章慕娆只提炼了轮轴的特性,再根据云煦泽的描述,完全是重新发明了一样新东西。

    这也正是云煦泽想要的滑轮。

    阳胥或多或少被云煦泽误导了。

    云煦泽也知道有自己的原因,道:“是本王没有把话说清楚。”

    他从不了解从轮轴到滑轮的发展过程,也不可能完全复制前世的过程,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一股的全说出来,也因此误导了阳胥。

    阳胥摆手:“与王爷无关,是老夫不如此人。敢问王爷发明出滑轮的人是谁?老夫想和他探讨一番。”

    云煦泽道:“恐怕要让阳翁失望了,此人在洛京,您怕是见不到他。”

    “洛京?”

    “此人正是章家六郎,就是那个只用一炷香便解开九连环的小郎君。”

    听到这话,阳胥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章六郎如何得知滑轮的事?”

    云煦泽有些自得道:“自是本王写信向章六郎求助。”

    还好他想起了章家六郎,要不然阳胥还卡在滑轮的进度上迟迟不能前进。

    “阳翁,现在滑轮已经有了,章六郎也写了滑轮组的构想,您应该能完成水车的改良吧?”

    “这是自然,请王爷放心,不出数日便会有结果。”

    人家都已经把最难的点攻克了,他若是还制造不出来改良版水车,可以羞愧自尽了。

    “那便有劳阳翁了。”

    阳胥起身和云煦泽告辞:“老夫能带走这封信吗?”

    “自然可以。”

    这不过是他誊抄的副本,本就是给阳胥看的。

    拿着信和滑轮离开议政殿,阳胥本打算直接回清匠司,但脚步一顿,脸色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转身进了清云院。

    章丰钊还在院中坐着,见阳胥回来便给他倒了杯酒:“王爷找你何事?”

    阳胥仔细打量章丰钊,啧啧道:“你个老家伙,倒是好福气。”

    章丰钊瞥他一眼:“你又发什么疯?”

    “这是你家小娘子给王爷写的信。”

    阳胥拿出那封信:“老夫带着清匠司工匠研究了一个多月都没成功,你家小娘子一人数日便研究出来,当真是青出于蓝,老夫自愧不如。”

    章丰钊心里一咯噔,立刻接过信查看。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云煦泽的字迹,但里面的语气很明显是章慕娆的。

    他想得更深一些,云煦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誊抄一份,很明显是想遮掩原本信的字迹。

    章丰钊自己就做过这种事,很轻易便猜到云煦泽的用意。

    “囡囡为何会给王爷写信?”

    阳胥戏谑道:“自是王爷先给你家小娘子写的信,他可是对你家小娘子推崇备至。老家伙,我看他们再通几次信,你就可以准备小娘子的亲事了。”

    他本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又欣赏章慕娆的才能,并不觉得章慕娆和外男通信有什么。

    当然,这也不妨碍他调侃章丰钊。

    章丰钊却是脸色铁青:“王爷一直以为囡囡是男子,写信也是为了正事,你个不着调的老东西别乱点鸳鸯谱。”

    他家囡囡才十四岁,还不到议亲的时候,这种事过两年再提也不晚。

    阳胥挑眉看他:“说真的,老夫觉得王爷还算是良配。”

    章丰钊道:“这世上是良配的男子多了,难不成都配给囡囡?王爷的亲事自是由皇上做主。”

    云煦泽的亲事根本由不得旁人,完全取决于永昭帝的心思。

    而章慕娆身为章家第三代唯一的嫡女,她必然是要做正妃的,如果做不了正妃,便意味着她和云煦泽无缘。

    阳胥道:“得了吧,以你的圣眷,你若是和皇上提一句,皇上会不同意?”

    永昭帝在决定云煦泽的亲事前,总会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章丰钊叹气:“老夫并不想让囡囡嫁进皇室。”

    听到这话,阳胥没话说了,干了杯酒,起身道:“老夫回清匠司了。”

    他本就是来调侃章丰钊一番,眼看着话题变得正经,他就不想谈了。

    章丰钊开始唉声叹气。

    云煦泽以为章慕娆是男子,可章慕娆是知道自己在和谁通信。

    章云了解章丰钊的心思,低声道:“阿郎,小娘子应该还没开窍。”

    这不是章云在刻意安慰章丰钊,章慕娆是真的没开窍,当初路六郎就没掩饰过自己的心思,但章慕娆愣是一点羞涩的感觉都没有。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总会感到害羞,但在章慕娆那儿,路六郎倾慕她这件事还不如她的图纸重要。

    章丰钊听言回想方才那封信的内容,当真是一句叙旧的闲话都没有,甚至当成一份正式的公文都可以。

    章丰钊眉头舒展,轻笑道:“我真是糊涂了,囡囡怎么可能对没见过的人动心思。”

    正常人都不可能平白无故喜欢上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章慕娆这个醉心发明的人更不可能

    云煦泽自然不知因为一封信,差点让章丰钊怀疑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因为章慕娆解决了滑轮问题,改良水车的进度仿佛开了加速器一般,没几日便制作出一组水车。

    改良后的水车不再需要人力,可以用牛或者驴拉水车,随着牛拉动水车,河里的水便会被水车抽上来,跟随滑轮组装的装置流动,最终流到田地里。

    因为改良后的水车可以用牲口拉动,再加上滑轮组的作用,效率远高于之前的水车。

    最重要的是一处水车覆盖的范围更广!

    云煦泽看到阳胥带人演示如何使用新水车后,便下令让清匠司全力制造新水车,先把南夷岛需要的水车制造出来。

    如此一来,那些受王府雇佣去南夷岛教各部落种地的高平百姓暂时就不能回来,因为他们还得教各部落使用水车。

    不管怎样,曲辕犁和新水车都制造出来了,云煦泽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减轻了百姓负担。

    高平书院才开学一个多月,距离研究出增产的良种还有很久很久。

    比起这个,霍幼云带回来亩产高的粮食可能性更大些。

    只是霍幼云也才出海不久,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年之内恐怕是不可能种植新作物了。

    不过南夷岛有大量富余的土地,可能种植粮食,云煦泽还免了南夷岛三年的田税。

    没错,只有田税,因为云煦泽已经下令取消人丁税,就在今年收夏税前。

    云煦泽本就打算在收商税后就把人丁税取消,但因为收服南夷岛的事,最近几个月事情都很多。

    若不是祝云平说起夏税的事,云煦泽都想不起来这事。

    云煦泽早就有意取消人丁税,自然不可能让百姓再交人丁税。

    他并没和属臣商议,直接让郡衙张贴告示,把取消人丁税的事告诉百姓。

    窦林鑫接到这个命令后,竟然没有太多惊讶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确实是云煦泽能做出来的事。

    他们这位谨王对百姓,总是仁慈有些过分。

    如今高平税收的大头是商税和盐铁税,窦林鑫也不太看得起人丁税那点收入。

    更何况税收是进王府公库,和他们这些家族没有关系,取消人丁税,他们也省了银子。

    要知道在朝廷规定中,奴仆的人丁税是要翻倍的。

    简单来说奴仆越多,罚款越多。

    如果说云煦泽改革商税是让世家出血,那取消人丁税就是让世家回血,只是回的血远没有出的血多。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取消人丁税的消息传开后,不仅百姓们欢呼,世家大户也高兴。

    柳城今日出府采购,听到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感激云煦泽,他回来便和云煦泽说起此事:“百姓们都在称赞王爷。”

    云煦泽笑笑没说话。

    其实比起取消人丁税,他更想像后世的雍正帝那样推行摊丁入亩,但若是那样真就是得罪死了世家,甚至用得罪死都不能形容,实际上根本做不到。

    因为世家都是大康最大的地主,如果说新商税是让他们出血,那摊丁入亩就是让他们割肉。

    但凡云煦泽透漏出这个想法,估计等不到实施,就会被那些世家下黑手杀死。

    云煦泽不会小看那些传承数百年世家的底蕴,惹急他们,真有可能狗急跳墙。

    摊丁入亩这种举措,只能对科举时代的士族用。

    云煦泽没让自己再胡思乱想,现在已经很好了。

    取消人丁税的消息不仅在高平传开,蒋晟阳还让教南夷岛百姓种地的高平人告诉各部落。

    周大郎便得了小吏吩咐,把免除三年田税还有取消人丁税的事告诉龟甲部落。

    族长甲疑惑:“人丁税是什么?”

    周大郎想到自己家交了多年的人丁税,叹气道:“只要是登记在册的百姓,活着就得交人丁税,大人多交,孩童少交,如果一户人家人多些,只是人丁税便能逼得他们活不下去。”

    族长甲懵了:“活着就要交税?”

    他们这些没受过束缚的人,自然理解不了这种事。

    周大郎道:“你们很幸运遇到谨王殿下,王爷宅心仁厚,看不得百姓受苦,去年才免了秋税,今年又取消了人丁税。自从王爷来了高平后,我们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好。”

    族长甲脑容量不够,想不明白太多的事,但他听到了周大郎说他们运气好,他咧嘴笑道:“我们确实运气好,往年这时候我们根本吃不饱,还要担心冬天粮食不够怎么办。但现在我们只需要等收粮食就好。”

    虽然种庄稼对他们来说有点难,可他们可以学,再难也比活不下去强。

    周大郎疑惑道:“听说郡兵的待遇很好,每日还有肉吃,族长怎么没去报名?”

    他知道族长甲是龟甲部落最强的勇士。

    族长甲道:“我是族长,要保护部落的。”

    族长不能离开部落,这是所有部落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