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诱惑小护士艾蜜莉狄公案高罗佩清水雅然藤萍传承凌淑芬野蒿园渡边淳一

返回顶部

    第94章

    南夷岛因为办私塾的事又热闹了一次,直到永昭三十三年年底也没有消停下来,如云煦泽想得那样,南夷岛多出来很多没得到办私塾名额的寒门子弟。

    祝云平三人就按照云煦泽的吩咐,把这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高平,只要在高平开起来私塾,同样可以得到南夷岛户籍。

    这个命令让那些寒门子弟欢呼雀跃,也让高平家族子弟们松了口气。

    那些来自中原各郡的寒门子弟,给高平的家族子弟带来不小的压力,生怕他们在高平扎根,还好王府承诺给的是南夷岛户籍,影响不到高平。

    云煦泽也是不想破坏高平的平衡,这才把承诺的是南夷岛户籍。

    矛盾转移后,南夷岛就变得安稳很多,最起码能过个好年,而高平则吸引来很多寒门子弟。

    不过高平毕竟有各大家族在,中原各郡的寒门子弟在高平没有势力,因此动静比南夷岛小很多。

    高平,谨王府

    今年过年,依旧是云煦泽和章丰钊一起过,永昭帝的年礼已经派人送去洛京。

    吃完年夜饭,两人坐在屋里下棋,云煦泽道:“父皇来信,说太府寺已经筹备好本王的及冠事宜,让本王在生辰前赶到洛京。”

    章丰钊听言并不意外,道:“如此一来,王爷怕是年后就得出发。”

    云煦泽的生辰在二月初五,在路上得走一个月,确实年后就得出发。

    云煦泽道:“本王打算初三出发,先生可要一起回洛京?”

    章丰钊本来回陵州是为了养老,他如果随云煦泽去洛京,那显然就不能安心养老了。

    不过他对云煦泽很好奇,他很想知道云煦泽能把大康治理成什么样子,便道:“王爷先走,老夫稍后就到。”

    如果和章丰钊一起走,云煦泽可能就没办法在生辰前到洛京了。

    永昭帝本来让云煦泽年前就出发,只是云煦泽对高平有感情,想在这里多过一个年,这才把时间赶得这么紧。

    云煦泽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有先生在,本王能安心些。”

    章丰钊道:“这一年来,王爷解除了陵越人的祸患,也推行了办私塾之事,应该可以放心离开高平了。”

    云煦泽叹气:“哪里能真的放心。之前各郡联合派兵进山围剿陵越人,没有发现陵越人的踪迹,即便还有陵越人藏在山中,也不会超过百人,陵越人之祸确实已解。但私塾刚有了雏形,想要私塾起作用,甚至让百姓习惯私塾的存在,还需要官府的支持。”

    这就需要高平和南夷岛几个郡守好好配合。

    但如果云煦泽今年被立为储君,那南夷岛就会归属于朝廷,南夷岛三郡的郡守明年就得轮换,但云煦泽现在只选定了一个接任者。

    他想了想道:“先生,本王让高济才和李浩成两人去担任南夷岛两郡的郡守,可能行?”

    他手下的人才实在有限,能想到的也就这两个人。

    章丰钊道:“这如何不行,朝廷只规定本地人不能当郡守,只要不违背这一点就行。”

    其实严格一点的地方,本州的人也不能在州内各郡担任郡守,比如安州就是如此,安州各郡郡守没有一个安州人。

    但陵州没有这个规矩,这里地方偏僻,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当官,郡守便有不少陵州人,只要不是本郡的人便行。

    云煦泽道:“南夷岛离高平太近,本王是担心高平三大家族趁机影响南夷岛。”

    章丰钊笑呵呵道:“若是之前或许有可能,但现在南夷岛多了几百个寒门子弟办的私塾,还有各个家族在那里开的铺子,如今的南夷岛虽然没有成型的家族势力,但却是错综复杂,三大家族哪有胆子掺和进去。”

    “如今有王爷压着,南夷岛才会一片平和,等王爷离开,南夷岛想必不会平静,郡守能压住那些势力就不错了。”

    云煦泽听言,不由得想到那些城里的铺子,其背后涉及到众多世家,一旦没了云煦泽压制,确实不容易解决。

    “那这样的话,高济才两人不一定能压住,他们只是高平家族子弟,压不住那些世家。”

    章丰钊看着云煦泽,有些无奈:“王爷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什么?”

    “他们不仅是高平家族子弟,还是王爷的人,南夷岛那些势力有靠山,他们两人同样有王爷当靠山,不存在压不压得住,只看他们有没有能力应对这一乱局。”

    云煦泽愣了。

    他确实把自己忘了。

    高济才和李浩成两人有自己撑腰,确实没必要害怕那些世家,他们两人应该也不是那种胆怯之人。

    云煦泽稍稍放心:“南夷岛最有价值的是土地,这个一直掌握在官府手中,只要握住这一点,官府就始终处于主导地位。”

    “只可惜本王还没看到海上贸易之路鼎盛的时候。”

    如今只有大康船队出海,还没看到海外国家的异邦人来南夷岛,等到异邦人到南夷岛和大康百姓交易,这条贸易之路才算成型。

    那时候也是市舶司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现在市舶司只负责检查大康船队,权利还是小了点。

    云煦泽有意让霍幼云接任零阳郡郡守,但市舶使也得有人去做,这个位置不像郡守那般三年轮换,得找个有能力的人,且品性要好,要不然等今后市舶司的权利扩大,很容易迷失自己。

    章丰钊道:“王爷今后还可以来高平看了看。”

    云煦泽点点头。

    但他心里明白,回来的机会并不多

    永昭三十四年,大年初二

    因为明天就要出发,小福子正在忙着收拾行李,而云煦泽正在和来拜年的蒋晟阳在书房说话。

    云煦泽道:“晟阳,本王此去洛京要么很快就会回来,要么就不会回来了,你是本王的长史,按理说本王回京应该带你一起回去,但高平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私塾需要官府支持才能发展,本王信不过其他人。”

    蒋晟阳对此早有所料,拱手道:“下官会为王爷管理好高平。”

    云煦泽道:“高平是本王的封地,本王在这里待了将近四年,自是有感情的,本王希望高平能变得更好,该做的已经做了,高平今后能变成什么样,还需要尔等尽心尽力。”

    “你一直跟随在本王身边,对本王忠心耿耿,能力和忠心,本王都看在眼里,你暂且再在高平待三年,三年后,本王会给你入洛京的机会。”

    这话虽然有画饼的嫌疑,但确实是云煦泽的心里话。

    云煦泽能当甩手掌柜,蒋晟阳当为首功,他又不是凉薄之人,自然会给蒋晟阳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蒋晟阳能力足够,即便是九卿也不是不可能。

    但前提是,他的能力足够。

    云煦泽不会无脑提拔自己的亲信。

    蒋晟阳了解云煦泽,知道他不会开空头支票,恭声道:“下官谢王爷恩典。”

    “这都是你应得的。”

    蒋晟阳是谨王府长史,他这个长史真是当得实实在在,什么都要管,因为云煦泽放权当得特别彻底。

    而蒋晟阳又是个专心仕途的人,云煦泽的放权,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和锻炼机会。

    两人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蒋晟阳走后,便是祝云平兄弟二人带着家眷来王府拜年。

    值得一提的是,祝云凌的信到了洛京后,便得到祝昌言夫妇的同意,并且把大婚定在去年十二月。

    因此祝云凌已经和霍幼云成亲,霍幼云成功从下属晋升为云煦泽的表嫂。

    遥想祝云平兄弟初到高平时,他们还都是孤身一人。

    如今都已经成亲了,祝云平还有了个嫡嫡子。

    祝云平兄弟二人都知道如今的变化都是源自云煦泽,对云煦泽也愈发忠心。

    云煦泽看向霍幼云,笑道:“今后就该称呼你为表嫂了。”

    霍幼云道:“王爷折煞下官。”

    云煦泽摆手:“本就是如此,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二表兄既然已经和表嫂成亲,那这次就不必和本王回洛京了。”

    祝云凌一愣,道:“卑职还是先护送王爷回洛京,其他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云煦泽摇摇头:“表兄刚刚成亲,本王岂能有恶人,本王这次会把朱隆带走,有朱隆和关景彰在,本王不会有事。”

    他上次为了把威胁降到最低,出身洛京的两百亲兵一个没带,这次云煦泽会把他们都带上,许久没回洛京,总要让他们和亲人见见面。

    云煦泽看向祝云凌:“表兄接任零阳郡都尉的命令很快就会下达,本王会让朱隆给表兄留下得力助手,但表兄也要撑起来才是。”

    祝云平有些迟疑:“我们兄弟二人都在零阳,是不是不太好?”

    祝云凌接任零阳都尉,如此一来零阳的军政大权就掌握在祝家兄弟手中,这其实有些忌讳。

    云煦泽还真忽略了这一点,祝云平倒是还好,毕竟他明年就不会再是零阳郡郡守。

    但霍幼云接任后就更不好说了,军政大权掌握在夫妻手中,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若是云煦泽还在高平,那一切都好说,但问题是他八成不会再回高平。

    如此一来,有些影响就得注意了。

    南夷岛三郡中,零阳郡最重要,零阳郡必须交给霍幼云。

    那只能调动祝云凌的职位了。

    云煦泽想罢,道:“那就换一换,让二表兄担任承阳郡都尉。”

    祝云凌对于担任哪个郡都尉没有意见,他只是遗憾不能继续跟在云煦泽身边,但一切事本就难以两全。

    “卑职遵命。”

    云煦泽看向祝云平,问道:“私塾的事如何了?”

    祝云平道:“如今南夷岛的私塾已经全部招收了学生,仅仅零阳郡境内,便有上千学生到私塾读书,相信今年加入书院的学生会比去年强一些。”

    去年加入书院的那些学生只强化了几个月,那比不得这群深入学习多半年的。

    当然读书这种东西,需要天赋和勤奋,仅仅半年期间,他们能学到的东西有限。

    多在私塾学几年再进去书院,基础会更稳固一些。

    书院也教四书五经,只是教得更加深入,而且还会教策问,培养学生理政的能力。

    这就是私塾和书院最大的区别。

    私塾的目的是让学生考上书院。

    而书院的目的是给朝廷培养人才,哪怕进不了太学,也能当个官吏,为朝廷效力。

    云煦泽提醒道:“私塾刚刚办起来,很多地方还很稚嫩,今后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情,官府要管理好私塾。但是要记住一点,私塾先生可以罚可以换,但私塾不能关。”

    “南夷岛上有那么多人想办私塾,没了一个私塾先生,很快就能找到另一个替换,但不能影响到私塾的讲学。”

    祝云平明白云煦泽的意思:“下官明白。”

    总之就是一切以私塾正常运行为主,重要的是私塾,并非私塾先生。

    霍幼云道:“零阳郡多了很多中原各郡的寒门子弟,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南夷岛,还在南夷岛落了户,显然图谋甚大,今后南夷岛怕是不会太平。”

    云煦泽看向霍幼云,没想到她会想得这么远,道:“南夷岛没有家族势力,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这里,时间长了肯定会乱,你们要时刻注意郡内的情况,一切按照律法来办,只要占据大义,就不用担心太多。”

    云煦泽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占理,他们就不需要惧怕任何人,反正有云煦泽撑腰。

    “表嫂,市舶使一职,你可有合适的接任人选?”

    霍幼云皱眉道:“下官手下的那几人都做得极好,能力也还可以,对市舶使的职责足够了解,但唯一一点,他们都是吏。”

    云煦泽一阵失望。

    吏不能当官!

    这是延续几百年的规矩,云煦泽不想打破这个规矩。

    如此一来,只能另找个人选了。

    云煦泽道:“表嫂帮本王留意一下人选,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能力暂且不提,品性一定要好,市舶司涉及到众多利益,不能迷失其中,更不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霍幼云应声:“诺。”

    云煦泽在走之前和手下的主要官员都见了一面,该叮嘱的之前已经叮嘱过,不过是再强调一遍。

    次日,正月初三

    云煦泽再次离开高平,前往洛京。

    因为刚过年,城里的铺子都还没有开门,百姓们正是空闲的时候,云煦泽离开时,送他的百姓很多。

    都知道他要回京举行冠礼以及成亲,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可能不会再回高平。

    洛京,兴德宫

    永昭帝放下奏书,道:“太府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十郎非要在高平过完年再来,若是误了日子,也不怕让人笑话。”

    永昭帝对这一点很不满。

    冠礼是大事,岂能儿戏。

    黄显替云煦泽解释道:“想必是需要安排的事太多,一时间难以安排完。”

    永昭帝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对于云煦泽要在高平过年这件事,他们心照不宣。

    都清楚这是云煦泽在高平过的最后一个年。

    黄显道:“皇上,可要派人到城门口迎接谨王殿下?”

    永昭帝摆手:“不需要,他又不是不认得路。”

    虽然宫里已经在制作储君冕服,但永昭帝一日没下旨立云煦泽当储君,云煦泽就不可能享受储君的待遇。

    藩王回京可不需要官员迎接,只有储君有这个资格。

    黄显只是问一句,见永昭帝没这个心思,便没再说什么。

    永昭帝又打开一份奏书,问道:“五郎最近在做什么?”

    黄显道:“吴王殿下最近一直在府中,并未见任何人。”

    永昭帝目光有些复杂,但还是吩咐道:“多派人注意吴王府。”

    话音一顿,他又吩咐道:“派人把五郎藏在城外的那些人处理干净,不用留活口。”

    永昭帝终究还是心软了。

    只想用此事警告吴王,并不打算给吴王实质性的处罚。

    毕竟是疼爱多年的儿子。

    黄显垂首:“诺。”

    几日后,吴王府

    吴王正在教嫡子辞儿读书,他对唯一的嫡子很上心,亲自给嫡子启蒙。

    吴王妃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件小衣,她正在给儿子缝制衣服。

    辞儿是吴王府唯一的嫡子,也是吴王妃唯一的孩子,她比吴王更重视辞儿,每年都会亲自给辞儿缝制衣帽。

    对她来说,通过一年年给儿子缝制衣服来感受他的成长,是很满足的一件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吴王的贴身太监小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带着急躁的表情,眼底还有一丝恐惧。

    吴王妃见此,把针线放下,道:“殿下,妾身先和辞儿回房”

    说罢,便牵着辞儿的小手离开了。

    他们刚刚离开,小柳子就说道:“殿下,我们藏在城外的人马被杀了,庄子上下没有一个活口。而且经过检查,很可能是军中之人所为。”

    吴王淡定的表情消失,猛地站起身:“什么?!”

    他不是可惜私兵被人灭了,而是惊骇小柳子的最后一句话。

    军中之人!

    整个洛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上千私兵的只有北军,南军再加上光禄寺。

    这三军无一例外,全都听从永昭帝的吩咐。

    想到这一可能性,吴王吓得有些腿软,扶住一旁的桌椅,急声道:“去请几位先生过来。”

    他需要想办法平息这件事,要不然一旦公开,他就彻底身败名裂了。

    没一会儿,吴王的几个幕僚齐聚书房内

    吴王沉声道:“养在城外庄子上的私兵被人灭了,没有留下活口,疑似军中之人所为。”

    三两句把此事交代清楚,吴王便看向几个幕僚,期待他们想出办法解决此事。

    幕僚们皆是脸色大变。

    “若真是军中之人所为,能在洛京城外调动兵力的,只可能是皇上。皇上已经知道了王爷养私兵的事,更甚者,皇上可能还知道王爷派人强掳陵越人的事。”

    吴王道:“不用说可能,父皇一定是知道了。”

    他本来没打陵越人的主意,只是有一次手下人说陵越人身强体壮,比寻常大康人强壮得多。

    最重要的是陵州有百万陵越人,不用担心兵源的问题,而且陵州人只需要训练一段时间就能成兵力,比偷偷招募大康百姓要划算很多。

    正是因为如此,吴王才会派人去陵州抓陵越人青壮。

    本来这事进行得很顺利,那些陵越人虽然桀骜不驯,但头脑简单,只要让他们吃饱饭,就会变得很听话,确实是很好的兵源。

    但这一切都在云煦泽就藩高平后被破坏。

    云煦泽把陵越人迁往南夷岛,导致吴王府抓陵越人的事受挫,后来又被人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吴王谨慎惯了,直接断了和陵州的联系,借此来明哲保身。

    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但直到今日,吴王才知道永昭帝怕是早就查到他身上了,只是没声张。

    怪不得他觉得永昭帝对他冷淡了很多,他之前还以为是云煦泽分润了永昭帝的宠爱,现在看来是永昭帝对他失望了。

    吴王苦涩地笑笑,道:“几位先生觉得父皇突然对城外私兵出手,意欲何为?”

    几个幕僚对视一眼:“私兵全军覆没,没留活口,说明皇上没想追究王爷,或许只是想借此敲打王爷。”

    吴王垂眸:“本王听说十郎已经从高平出来,相信不日就会到达洛京。父皇明明早就知道本王养私兵,却选择在此时出手,莫不是想替十郎扫清障碍?”

    幕僚谨慎地开口:“或许有这种可能。”

    吴王脸色很不好看:“父皇还真是看重十郎,他还没到洛京呢,就急着帮他扫清障碍,用这种方式告诉本王无缘储君之位,父皇还真是残忍啊。”

    吴王越说越觉得不甘:“本王养私兵是犯了大忌,可本王从无谋反之心,父皇明知道这一点,还是把私兵都灭了,不给本王一点机会。”

    永昭帝是盛世明君,吴王跟在永昭帝身边,太清楚永昭帝的能耐,他心里一点谋反的心思都不敢有。

    他会养私兵,只是未雨绸缪,想着万一哪一日永昭帝突然驾崩,他手里有兵也能更快控制局势,免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吴王虽然总是结交大臣,但他时刻谨守本分,从不和掌握兵权的大臣来往。

    也正是如此,他在军中没有一点人脉,只能自己养私兵来增加安全感。

    同样都是儿子,为什么待遇差距这么大?

    吴王很不甘心!

    幕僚道:“王爷,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皇上已经出手警告您,您就得有所动作。”

    吴王看向他们:“本王要做什么?”

    幕僚一字一句道:“自请就藩!”

    “不可能!”

    吴王毫不犹豫地否认:“父皇还没立储,本王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幕僚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若是没有谨王,皇上可能还会原谅您养私兵一事,如今谨王如日中天,满朝文武都默认他的地位,就连最开始反对的丞相都没再说什么,谨王的地位已经是板上钉钉,您这时候不去就藩,等谨王登基,他怕是不会放您离开。”

    吴王脸色铁青。

    他自懂事起就谨言慎行,把储君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明明都快成功了,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他甚至对云煦泽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云煦泽把寿安坊经营成铁板一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再加上对永昭帝的敬畏,让吴王始终没机会对云煦泽的动手。

    到了现在,他已经彻底没机会。

    吴王知道这一点,但他不愿意承认。

    幕僚继续劝道:“等到了封地,王爷便是封地的王,总比在洛京自由些。只要您不犯错,即便谨王登基,也不能拿您怎么样。”

    吴王咬牙道:“让本王想想。”

    他还是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他光明正大赢不了云煦泽,使用阴谋诡计又没有把握。

    吴王府那么多人,他若是阴谋败露,牵连的是数百人的性命。

    最终,吴王颓然地叹了口气

    兴德宫

    在得知私兵被灭的次日,吴王便进了宫,跪在永昭帝面前,泣声道:“儿得父皇看顾近三十年,一直在父皇膝下安于享乐,致封地百姓于不顾,儿愧对封地百姓,请父皇准儿就藩,以弥补儿的过错。”

    永昭帝垂眸看他:“怎么突然想去封地了?不是要留在洛京孝顺朕吗?”

    这是吴王一直以来用的借口。

    吴王道:“儿前几日陪辞儿读书,方才恍然大悟,儿孝顺父皇是小义,造福百姓才是大义,儿得父皇多年教导,不愿让父皇失望。”

    失望?

    永昭帝看着吴王,暗暗叹气,其实吴王的性格一直没变,只是永昭帝从前对他有奢望,总觉得他长大些便会改变。

    永昭帝有些意兴阑珊,淡淡道:“既然五郎如此明礼,朕便答应你,择日去封地就藩。”

    “就藩的一切事宜都由太府寺负责,朕会吩咐他们为你准备好。”

    “谢父皇。”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地没提私兵的事。

    永昭帝私底下灭了吴王的私兵,就是不想声张。

    而吴王自请就藩,就是在告诉永昭帝,他自愿退出储君之争,不会再生事。

    “退下吧。”

    曾经亲密和谐的父子,如今却变得无法可说。

    “儿告退。”

    吴王转身离开偏殿,却在将要踏出门槛时,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句:“父皇,能告诉儿输在哪里吗?”

    他从不认为是因为云煦泽能力强,大康并不缺能力强的臣子,储君的标准和能力没有必然联系。

    永昭帝并未看他,只是道:“你从小就心思深,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并不相信任何人。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君王本就是孤家寡人,疑心病重些也无妨。”

    “但君王是一国之君,要担负起大康各州郡百姓的未来,而你,心中没有百姓。”

    “五郎,你从没把朕的教导放在心里。”

    百姓是国之根本!

    这句话他对吴王三人都说过,但没有一个人放在心里,他们三人高高在上惯了,眼里只有世家各族,没有人在意百姓。

    吴王心里一颤。

    突然想起百姓对云煦泽的评价。

    爱民如子!

    “儿明白了。”

    原来很早以前他就输了,从云煦泽传出仁爱的名声时,他们就已经输了。

    等吴王离开,永昭帝才擡眸看向门口,眼中带着感伤。

    “吩咐太府寺,为五郎选个得力的王府长史。”

    黄显恭声应下:“诺。”

    以往藩王就藩,王府长史都是由永昭帝亲自挑选,这次却交给太府寺。

    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很难再挽回。

    随着吴王离开皇宫,吴王自请就藩的消息就传开了,这一次是吴王主动散播的消息。

    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鲁王两人的动作。

    毕竟一直以来,吴王对储君之位都更热衷一些,但他也是第一个出局的。

    作为老对手,他很想知道鲁王和梁王的反应。

    但让吴王失望的是,鲁王府和梁王府一点异常都没有。

    鲁王新得了一个嫡子,府里的热闹劲儿到现在还没散。

    梁王府就更无心关心其他事。

    因为成亲十余年的梁王夫妇终于要有孩子了。

    得数名太医诊断后,都确认梁王妃怀有身孕。

    梁王差点喜极而泣,天知道他这两年过得有多难,他终于要有嫡子了。

    兴奋的梁王正在张罗给梁王妃补身体。

    至于吴王要就藩的消息?

    不好意思,吴王是谁?

    总之吴王再次失望,鲁王和梁王都没打算搭理他,也没主动就藩的意思。

    吴王终于深切地体会到自己人缘有多差,当初云煦泽回高平,他们还给云煦泽送行呢。

    如今轮到他,两个兄长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吴王又想起来当初张罗给云煦泽送行的人似乎是他。

    要不然鲁王和梁王根本想不到给云煦泽送行。

    但如今轮到他就藩,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张罗送行的事。

    吴王胡思乱想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低调离开洛京。

    一切都已经结束,他今后和洛京不会再有关系,和这里的人牵扯太深没有好处,不如断得干干净净

    虽然梁王和鲁王对吴王自请就藩这件事没什么反应,但百姓们对此很有兴趣,不少人都在猜测吴王是怕了谨王,这才特意在谨王到京之前离开,生怕以后走不了了。

    夺嫡大热门本就只有吴王和谨王两人,如今吴王自请就藩,那胜者是谁一目了然。

    “真有趣,谨王从藩王一步步成为储君,吴王从储君候选一步步成为藩王,两人就像是互换了一样。”

    “谨王不会是偷偷用巫术魇镇吴王了吧?谨王在就藩前没有显露一点才能,怎么一到封地就做了那么多事,很难不让人怀疑?”

    “或许真有这种可能,不过听说被人魇镇都会生一次大病,没听说吴王生过大病啊?”

    “吴王高高在上,他生没生病能让我们知道?”

    百姓们都是八卦的,他们尤其喜欢阴谋诡计。

    提前结束的夺嫡之争寡然无味,这点乐趣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也不知从哪里传出云煦泽魇镇吴王的消息,这个消息得到了大部分百姓的认可,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在茶楼饭馆传播开。

    吴王正要离开洛京,便听到自己被魇镇的消息,听说还有不少百姓心疼他。

    吴王:“”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被魇镇了?

    吴王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利用这件事,但想到自己没生过什么大病,空口白牙就说云煦泽魇镇他,永昭帝怕是会对他更加不满。

    能被允许就藩已经很不易,吴王没有胆量再折腾。

    文山坊,章府

    绿儿气鼓鼓走进来,道:“小娘子,那些百姓好生愚昧,竟然相信谨王殿下魇镇吴王这种离谱的谣言,还传得人尽皆知。”

    章慕娆穿着鹅黄色深衣坐在榻上,屋里烧着煤炉,香炉袅袅生烟。

    “既然知道是谣言,何必理会!”

    绿儿咬牙道:“但也不能任由他们诋毁王爷啊?”

    章慕娆道:“放心,大理寺不会置之不理。”

    绿儿想到之前大理寺快速处理云煦泽绯闻的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问道:“小娘子,王爷快到洛京了,你要不要去城门口迎接?”

    章慕娆瞪她一眼:“胡说什么!阿翁又没跟着一起回来。”

    他们只是未婚夫妻,去城门口迎接算怎么回事,怕不是会让人看笑话。

    若是章丰钊也在马车上,章慕娆倒是可以借着章丰钊的名义去见云煦泽。

    绿儿缩缩脖子:“低调一些不就好了,难道小娘子不想见王爷?”

    章慕娆收回目光,道:“王爷回京是因为冠礼,他到京后会很忙,等他行冠礼后再说。”

    “王爷冠礼后,应该就要大婚了吧?”

    绿儿想到此事,眼睛变得亮晶晶。

    章慕娆听言,只是抿了抿嘴,并未接话。

    当时永昭帝下旨赐婚时,说得便是等云煦泽及冠,择期完婚。

    章华纬在太府寺有几分人脉,再加上太府寺官员有意结交,章府上下都知道太府寺已经筹备好云煦泽的大婚,到时候选定黄道吉日,便可以大婚。

    章慕娆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不可否认,她对大婚是有期待的。

    她和云煦泽相处过一段时间,云煦泽幽默风趣,对她尊重,不会干预她的喜好。

    作为郎君,怕是没人能比他做得更出色。

    更别说云煦泽今后会留在洛京,她不用和家人分开,章慕娆对接下来的大婚早就没了抵触。

    剩下的只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