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发动着车问:“文具袋呢?”
梁灿系着安全带道:“后座呢!”
无锡伸手够过来,拉开依次检查了遍,合上问:“睡的好么?”
“好呀!”
无锡驶进车流道:“等会喝过粥就不要再喝水了,考完试再喝。”
“我渴了怎么办?”
无锡没好气道:“忍住!哪那么渴?旱点比涝点好。”
梁灿点头道:“好吧!”
“之前高考撒过尿没?”
梁灿红着脸道:“老师,你是野人么?我没去过卫生间。”
无锡啧声道:“你文明。如果你真想撒…,去卫生间,应该会有两名老师陪同。”
吃完早餐,赶到考场不过7:20。停车位不好找,无锡索性也没下车。梁灿一路小跑进人流,又返身回来趴在窗口,噘着嘴要亲亲,无锡吻他道:“不要着急,稳着来。”
“好!”转身跑了几步。无锡喊道:“梁灿!”
梁灿回过头,无锡竖个大拇指,“你很优秀!”梁灿作企鹅状,原地傻转了圈,挥着手跑走了。
无锡笑骂道:“傻蛋。”发动着车往奶奶家驶去。
逛了圈菜市场,拎了两大袋食材上楼,何奶奶从厨房出来,“我正要和面呢。”
“我来我来!”把袋子放桌上道:“热死了!”
“怎么又买这么些?上礼拜的还没吃完。”
“放冰箱怕什么。”进厨房洗洗手,准备和面。
何奶奶拿出保温盒,“老久没用了。昨个洗了遍,热水又烫了烫。”
无锡往面盆舀着面粉,“没事,年初我还用过,这又放不…,”
何奶奶拿着围裙掸她身上的面粉,帮她系着道:“哪有进厨房不系围裙的?上战场不拎枪,不是那么回事。我就不爱你进厨房,忙活一碗饭,收拾两个钟,灶台上摆的糟七杂八。”补充道:“灿灿都比你会收拾,你跟只丢蛋母鸡似的,走一路丢一路,酱油瓶能摆到卫生间。”
无锡活着面道:“或许是根里的事,我爷爷总是丢三落四,您说我爸也差不多。”
何奶奶怔了会,剥着小葱道:“兴许是吧,你爸连厨房都没进过,家里钥匙丢了不下十把,光队里都给他送回来过三回。你爷爷煎个鸡蛋,那灶台上摆的跟做了桌满汉全席似的。”
无锡点头,“那我比他们强。”
何奶奶看了眼面盆,放下小葱洗手道:“我来和吧,你和个面笨里笨气的。”
无锡擦着汗道:“我会和。”
何奶奶把面盆周圈洒出来的面都搓了进去,无锡躲避不及道:“这都脏了!”
何奶奶帮她团着面道:“你尽糟蹋粮食,洒在料理台上怕什么?我整天擦。”
“你那抹布什么都擦,这要是拉肚子…,”
何奶奶手上的玉镯碰到了面盆,“哎哟”了声,赶紧擡起手腕看。无锡看了眼道:“没事。”
何奶奶找出老花镜戴上,“要是裂条缝就不值当了。”
无锡把面都团到案板上,来回揉着问:“感觉太软了?”
何奶奶取下玉镯,把面团又丢进面盆,抓了把面粉撒进来,麻利的揉道:“面不能太软,容易糊。和硬点劲道。”
无锡点头,“那等会我擀。”
何奶奶拿块布把面团盖上,“让它醒半个钟,等会我教你怎么擀。”看眼墙上的挂钟,“早着呢,这才刚开始答卷。你过去考场多长时间?”
无锡淘着绿豆说:“十分钟。”
“不着急,十一点做就行。”拧开盒钙片,倒出两粒放嘴里嚼,拿着蒲扇打着风道:“美人有点不着调,怀着灿灿七个月的时候,过街还穿双高跟鞋,手上还涂着猩红的指甲油。”伸手比划道:“灿灿长这么高的时候,街上遇见都会奶奶奶奶的喊,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你爷爷吃面的那大海碗,我手擀的面他能吃一碗,我老担心撑到他,上初中就见的少了,一年也遇不上个两回。”掐着指头算了会,“这个月该过二十岁了吧?”
无锡应声,“嗯,后天生日。”
何奶奶感慨道:“眨眼间的功夫,你们都成大人了。”起身进了卧室。
无锡切了会肉,走到客厅打开落地扇,蹲在那吹风。何奶奶拿着相册出来道:“不能那么吹。”找出空调遥控器道:“不怎么制冷了。”
无锡搂起T恤,对着落地扇吹着背跟胸口,“空调该加氟了,我明天约个师傅过来。”
何奶奶戴上眼镜道:“让师傅看看外机是怎么回事,噪音突然特别大,楼下你李伯都提过两次意见了。”举着照片看了会,递给无锡道:“有点斑驳了,我记得是有这么张合照来着。”
无锡接过看了眼,那时梁灿不过四五岁,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头上戴着神气的警帽,背景模糊不清。
“你爸还是灿灿的干爹,认上门的头年就出了事。这张照片不吉利,唯独你爸的脸斑驳掉了。要不是灿灿在上头,我肯定就烧了。“拿过照片翻过去,夹在了相册里。
…………
梁灿从考场飞奔出来,站在门口台阶上张望了圈,确定无锡没过来,顶着烈日一路小跑回酒店。进了房间先开空调,脱了T恤就进卫生间,洗着洗着尴尬起来,淋雨间跟房间只隔了道想入非非的磨砂玻璃。门口传来“滴滴”的刷卡声,无锡肩上挂了个大背包,左手拎着保温桶,右手拎着大袋子,满身汗的反脚踢上门。
梁灿在卫生间轻喊,“老师。”
无锡知道船在哪歪,从背包里拿出浴巾跟换洗衣服递进去,调了空调温度道:“擦干了再出来。”
梁灿胡乱擦了遍,套了衣服就出来,两步跃到她身后,抱着她后背晃啊晃。无锡往碗里倒着手擀面,回头看他,“起开,热死了!”
梁灿奶声奶气道:“伦家好羞羞,差点被你看光光!”
无锡拍他道:“扯淡玩意儿,吹头发去!”
梁灿晃她道:“不要要!”
无锡警告他,“别作妖!”拧开壶绿豆水递给他。
梁灿接过“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壶,趴她身上道:“渴死伦家了!”
无锡拿着毛巾擦他头发,“渴死你算了。”
梁灿看着碗里的手擀面,“哇哇”的拍手道:“好棒棒,是手擀面耶…,”话未落,被无锡手里的毛巾抽老实了。
梁灿埋头吃面,无锡累的趴床上道:“太他娘赶了。”拉过枕头靠床头问:“面坨了没?”
梁灿端着碗喝汤,“老师亲手擀的咩?”
“你脸白?”
梁灿笃定道:“就是你亲手擀的,奶奶做的不这样,她从不撒芝麻。”
无锡看眼浴室的磨砂玻璃,盘算道:“随你理解。”
梁灿摇头晃脑道:“伦家要吃三碗!”拎着保温桶又往碗里倒。
“敢喝三碗我弄死你!最多两碗,吃完老老实实的睡觉。”
梁灿捧着碗道:“碗这么小,我吃不饱!”
无锡起身过来,捏捏他脸问:“你猜考场上,比撒尿更可怕的是什么?”梁灿摇摇头。
无锡一字一顿道:“拉粑粑,万一遇上便秘,哼哼哼,这就是坨终身难忘的粑粑!”拍拍他小脸道:“我去洗澡,你敢偷看,哼哼哼,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暴力女,口水妞!”
无锡倚在卫生间门口,手里捏着两只老虎耳朵的内裤,“宝宝,这老虎耳朵设计的真棒,是方便捏着它提…,”
梁灿夺过内裤,面红耳赤的卷进换下来的T恤里。无锡伸着兰花指在臀部来回比划,竖起大拇指道:“耳朵设计萌萌哒,有女款的嘛?”
………
无锡靠在床头,腿上支着笔记本在查资料。梁灿一条胳膊搭在她肚子上,两条腿夹着被子,头半歪在她肩上酣睡。无锡伸手摸了他额头,调低了温度,放下笔记本,拿开他手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无锡站在走廊尾,肩膀跟耳朵夹着手机,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王峰在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无锡把记录的东西全部划掉,斩钉截铁道:“不对,数据对不上,得全部重新做。”
王峰急道:“理论上是允许存在数据差…,”
无锡看了眼手表,打断道:“那是理论,我会跟老师解释的。”
王峰烦道:“差不多得了啊,就算我愿意重新做,路遥也不会同意,都忙活了两个月,马上就出结…,”
“正因为咱们耗了两个月精力,所以我才坚持重新做。如果是我们能力有限,那怪不着我们。但现在…,”
王峰打断道:“无锡,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路遥同意,我们就重新做。”
无锡推开窗户,不远处的考场前,稀稀拉拉的站着些考生,家长帮他们撑伞扇风。无锡看了眼手表,不疾不徐道:“好,等会我跟师姐通个电话,她会同意的。”
王峰那边传来打火机声,“不见得。”
无锡问:“师哥,你今年多大?”王峰那边没接话。
无锡缓缓道:“你都快29了吧,你在这耗了□□年,就为了个学位?明年打算去流动站?你目前的处境很尴尬,高不成低不就,领域里又显不着…,”
王峰打断道:“行行,晚会你跟路遥通了电话再说吧。”
“师姐聪明着呢,她自会权衡利弊,她可不是平白混学位的。机会都是自己把握的。可靠消息,香港那边也在同步研究,学界都关注着呢。我是无所谓,我还有两年的机会。你们明年就要离…,”
王峰勉强道:“那行吧,大不了暑假不休息,咱们齐心协力拼一把。”
无锡打个响指,“就这么说定!”
王峰踌躇着问:“小道消息啊,听说老师…,不是,将来你想留校?”
无锡靠着窗道:“我还想当院士,想拿诺贝尔呢!”看了眼手表,单刀直入道:“师哥,我不喜欢兜弯子,如果你们老戴着有色镜看我,我也没办法。老师再偏心我,我没站得住脚的能力,我留不了校。我敢把话撂着,我能力远在你跟师姐之上。”
王峰心里不是滋味道:“鸡窝里的野凤凰,你脸皮也太…,”
“知道老孙为何看我眼不顺?我念大四的时候,老孙无意看到我论文,他夸我思路清奇,天赋异禀,是可塑之大才!他曾多次语言暗示我,要我跟着他,因为争抢我,他跟老胡差点决裂,他对我是因爱生恨,因…,喂?喂喂?师哥?”那边不知何时已挂断。
无锡嘀咕道:“这年头,实话都没人信。野凤凰也是凤凰,怎么着也比鸡好。”擦着汗进了房间,一脚踹在梁灿的屁股上。
梁灿猛的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无锡揉他头,“两点了!”
梁灿赶紧抓过手机看,随又被子蒙住头道:“才一点三十,我再睡十分钟!”
无锡扯掉他被子,“傻蛋,不能睡了,去洗把脸清醒会。”
梁灿趴在枕头上,闭着眼道:“不要,再睡十分钟!”
无锡捏捏他脸,“怎么还困?都睡一个多钟头了。”梁灿噘嘴示意,无锡舌尖顶开他牙齿,吻了进去。梁灿精神大振的睁开了眼。
无锡拍拍他脸,“该起床了!”
梁灿在床上来回滚着道:“不行不行,这没深度!”
无锡“呵”了声,“还没深度?”
梁灿看她道:“这才五秒!”
“这样,我给你个五分钟的机会,要不要?”
梁灿举手,“要要要!”
无锡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播放音乐,“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示意道:“动起来,你随着音乐跳。”
梁灿躺回床上,“士可杀不可辱。”
无锡拍桌子竖大拇指,“有气节。”
梁灿又翻身坐起,“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
无锡点头道:“开始吧!竖起小耳朵,撅起小屁股。”
梁灿看了她会,又躺回去道:“不亲了,不亲了不亲了。”
无锡轻踢他,“这机会可是你放弃的。”梁灿蒙住被子不理她。
无锡又踢他,梁灿朝里挪挪还是不理她。无锡掀开被子躺进去,梁灿咧着嘴角笑,得意道:“我才不上你当哩!”
“五分钟,下不为例。”无锡顺着他嘴角吻了进去。
梁灿拉开被子喘息,无锡也轻喘着看他。梁灿又吻上来道:“还没五分钟。”无锡点他脑门,“这会两分钟,晚上十分钟,你自己选?”
梁灿笑道,“傻子才选这会!”麻溜的起床跑进卫生间。
无锡摸着胸口,轻骂道:“小王八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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