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淼捂着谷妙语的嘴,凶凶地告诫:“松开你之后你不许说话了,只准唱歌,明白吗?”
谷妙语满脸写着听话地点头。
但楚千淼一说完就后悔了:“最好歌也别唱,消停待着。”
谷妙语又乖乖点头。
楚千淼把手放下。
她松手的一瞬间,一个雄壮的高音凭空响起横冲直撞在车内。
“我!!站在!凛、冽、风、中!恨~不~能!……”
谷妙语一秒都不耽误地开始引吭高歌屠洪刚的《霸王别姬》。
楚千淼在她的高歌声里找空隙扯嗓子发牢骚:“小稻谷我说话是放屁是不是?”
谷妙语唱嗨了,不理她,意气风发地把调门再往上擡一个,压住她的声音。
楚千淼挨着谷妙语坐,太近,她震得直接捂耳朵。
前排任炎哈哈地笑:“真有意思,没一个字在调上,又没一个字跑调跑得太远!得怎么练才能把歌唱出这么似是而非的意境?”
邵远在谷妙语的高歌中皱着眉笑了。他从后视镜里看她,她坐在后座正挺直了背,两手一上一下互相扣握着端在丹田的位置,起了一副非常歌唱家的范儿。
他连眉都皱不起来了,只剩下笑。
唱到副歌,调太高了,谷妙语嗓子一劈,唱不上去了。
楚千淼松口气盼望谷妙语知难而退偃旗息鼓。
但她松的那口气刚从嗓子眼囫囵到嘴边,没等吐出去,就倒吸一口又给吊回到嗓子眼去了。
任炎个王八蛋,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似乎就不想让她痛快,在这个音劈歌断的时刻,他突然就破嗓横空一吼。
他居然帮着谷妙语把那个破音带过去了。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跟掐架的俩大白鹅一样,扯着脖子一起引吭高嚎,唱着后半部分。
邵远被任炎的横空破嗓激得一个机灵。他扭头看着他拽拽的师兄,一边开车一边高歌《霸王别姬》……
太违和了。
楚千淼直接要崩溃了,在后面拍任炎的座椅靠背:“任总我说您能正常点吗,您那投行领导的高冷风范呢?怎么还跟着她一起疯?!”
任炎从后视镜里回视她,眼神中极富“不服你打我啊!不敢吧?那就憋着吧”的贱精气质。
他直接又扯一个高音,把霸王离别他的姬的位置瞬间又飚出一个新高度。
谷妙语在后座被这个陡来的高音鼓舞了士气,她也开始跟着抻脖子往上扯音,扯得连伪劣海豚音都挤出来了。
楚千淼透过后视镜怒瞪任炎,任炎也通过后视镜回应她。他跟故意气她似的,脑袋都轻轻晃上了,一脸拽拽地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嘴里唱着的歌词正进行到:“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
楚千淼别开眼。她用力拍拍邵远的座椅靠背。
邵远回头。
楚千淼很认真地问他:“你身上有刀吗?我打算宰了他俩。”
邵远愣了愣。其实他也快被这魔音灌耳的歌声磨疯了。
不过听完楚千淼的话,看看这一车给谷妙语和任炎的歌声肿胀得乌烟瘴气的气氛,他又忍不住笑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学校要是再远点就好了。他想在这辆车里多坐一会,再多听一阵谷妙语让人崩溃的歌声,再笑一会——
任炎把邵远在五道口放下了。
邵远下车前跟所有人告别。临关车门前,他听到谷妙语对楚千淼说:“淼淼,我嗓子眼儿干,想吃苹果!”
楚千淼吼她:“闭嘴,再出声喂你吃大粑粑!”
他憋着一点笑意关了车门。
回学校的路上,他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兜子苹果。买苹果的时候他站在摊位前选妃一样挨个精挑细选,选得老板差点不卖给他了。
拎着苹果晃荡回宿舍的路上,有个同班女生看到他,飞快向他跑过来,很开心地和他打招呼,又一脸怯怯地问他:“邵远,你最近在哪里实习呀?学校里都不怎么能看到你!你毕业论文弄得怎么样了呀?”低头看到他手里拎着的苹果时,她有点讨巧兮兮地说,“呀,这苹果真大!”说完她站在那,并不动,也顺便挡着邵远的路让他也没法动。
邵远:“……”
女生很漂亮。他想起来,她应该是他们班的班花。
明月高悬的冬末夜晚,无风,天不冷。风不动,树不动。他的心也不动。
于是他说:“你要是喜欢的话——”他说完上半句,女生一脸期待地等着,似乎在等着他说“喏,给你两个。”那她回宿舍就可以大声嚷嚷了:邵远给了我两个苹果哟!
结果邵远的后半句是:“——可以去五道口那的水果摊买,不过得赶紧,再晚要收摊了。”
他说完就道了声再见,往旁边绕了两步,绕过被女生挡住的路,继续向前走,进了宿舍楼。
他回到寝室的时候,一推门,就看到周书奇靠在窗台上拍着肚皮叽叽嘎嘎地笑。
“我刚才趴窗户上都看见了,我的邵爷啊,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他刚刚正好无聊趴床看风景,就看到邵远站在下边,他面前是他们班的班花。夜色一笼罩,这小子真是帅得一塌糊涂的。他们班花也美得娇滴滴,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副美好惬意的图画,连夜色都给他们朦胧得起了毛边。只是邵远他一张嘴就把小姑娘的美好憧憬给撕碎了。他觉得他们邵爷简直是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就注孤生的直男典范。
周书奇笑得直喘气:“你撅小姑娘递给你的玫瑰枝儿撅得怎么那么嘎嘣脆哟!”
他一边说一边奔着邵远手里提的一兜子苹果扑过来:“你说说你,就算为了给我带苹果吃,也不用拒绝你们班班花啊!”
邵远一个侧身,稳准狠地躲开周书奇对苹果的虎扑。
“不是给你的。”
这几个苹果是他绣花似的精挑出来的,每一个都形状好看色泽均匀体型饱满。别说给周书奇和班花,他自己都没打算给他自己。
“你要是想吃我再下楼去给你买。”
周书奇看着他,一副心凉的表情。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了别的兄弟情了?”
邵远笑了一下,没理他。
周书奇却咦了一声:“你喝酒了哦?我操,我们找你喝酒你从来都不喝,说不胜酒力,现在怎么喝了?”紧跟着他又咦了一声,“你好像最近都不怎么戴眼镜了哦?哎说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戴眼睛的?”
周书奇瓜子仁大小的脑容量一次存储不了一个以上的问题。前一个问题的不满马上被后一个问题的疑惑给挤出脑袋了。
邵远忽闪着他的长睫毛,吊吊地问:“怎么,这样不帅吗?”
周书奇“哼”了一声:“你既然不戴眼镜,从此以后我不会和你一起走在校园里了,你做你的秋香,我可不当你的陪衬夏春冬香!”
邵远把苹果放在桌子上,而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
她之前怎么做来着?好像总拿着个苹果放在鼻子底下闻。生气的时候闻,开心的时候也闻,闻完情绪就会平静下来。
他也拿着苹果放在鼻子底下闻。
有点甜甜淡淡的香,闻着闻着似乎真的能让人的精神入定。
耳边周书奇又放出了一个新的疑惑:“不对啊!以前我们也告诉过你,你不戴眼镜大大地帅,怎么没见你听我们的话摘掉眼睛呢?”
他绕到邵远面前来,虎视眈眈瞪着人问:“这是为什么呢?”表情是李逵的,口音却是小沈阳的。
邵远憋着一点笑意,说:“夸我不戴眼镜帅,也要看是谁夸。要是你夸完,我就了摘眼镜,我怕你误会我对你有意思。”
周书奇一脸的恶心:“呕!你讨不讨厌哦,老子钢铁直男我谢谢你!”
邵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来电显示跳动着陶大爷三个字。
他把转过身把电话接通,陶大爷铿锵有力的声音穿透过来。
“小邵你好,我是你大爷。”
邵远:“……”
知道啊。
“哎,你说,我打小谷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呢?”陶大爷纳闷地问。
邵远措辞:“她可能今天有点头晕,睡得早吧。”
陶大爷:“哎,这样啊。”随后他说不上是犀利还是糊涂,张嘴就问,“你怎么知道她睡觉的事?”
邵远:“……”
想了想,他硬着头皮说:“我猜的。”
陶大爷语重心长:“你们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啊,就是精力旺盛。但是旺盛归旺盛,要正确疏导,不能胡想乱猜啊,要不然走极端了容易给社会造成危害。”
邵远:“……”他很想问一声老头你什么意思。
“大爷您有什么事吗?”邵远觉得再不代入正题,陶大爷可能能跟他扯一宿闲篇儿。
陶大爷想了一下,把正事给续上了:“哦对,我说我打小谷电话打不通。算了不打了,我要睡觉了,你帮我给她转个话吧,就跟她说一声,明天一早,我会带着陶星宇去你们公司,你让她今晚早点睡,你也早点睡哈。我们大家一起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明天的战斗。你切记明确告诉小谷我的态度:我和你们是一伙的,我们明天一起来个三打一,一定能干赢陶星宇!”
陶大爷讲完一番话挂了电话。
邵远握着手机有点哭笑不得。
他想这爹和儿子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一定是老陶家捡来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他正要放下手机,忽然铃声再一次响起。
这次的来电显示是母亲。
邵远想今晚他的手机可真有点忙。
他把电话接通,母亲的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慈蔼又不失威严。
他拿起苹果放在鼻子下边,一边闻一边听母亲讲电话。
“远远,我今天在东三环房子这里。我看到那部手机你又拿回来了?”
邵远想了一下,反应过来母亲说的是那部他拿去赔给谷妙语、但谷妙语没有收的威图。
“嗯,我赔给人家,人家没要,我就又拿回去了。”
母亲先是传递些笑意过来,然后试探地问:“你赔手机的这‘人家’,是个女孩子吧?”
邵远回答一声:“嗯。”
母亲继续带着笑意试探:“她怎么不要呢?是,嫌贵?还是,嫌不贵?”
邵远说:“嫌贵。”
母亲:“不是在欲擒故纵你吧?”
邵远闻着苹果深吸口气,说话:“妈,她不是我喜欢的女孩,您不用紧张,也不用打听她父母是哪人工作是干什么的。”
母亲收起了试探,声音里只余下笑意:“远远,你要理解爸妈,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想一辈子护你周全让你万无一失,也什么都想给你最好的。我和你爸爸现在的产业都越做越大,给你挑未来伴侣这件事尤其不能马虎,你体谅一下爸妈的紧张心情。”
邵远说:“嗯,晚安了,妈。”
母亲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说:“好好休息,周末记得回家陪爸爸妈妈吃饭。”
邵远挂掉电话后捧着苹果闻了好一会。
好吧,好吧——
第二天,谷妙语一路捧着脑袋挤地铁又捧着脑袋进了公司。
昨晚她脑子里存下的清晰度较高画面,到她和邵远说她醉点到了戛然而止。而后还有几个零星记忆:她好像跟邵远要过包,好像在一辆车里跟一个男的一起飙高音唱过歌,唱到最后楚千淼说要掐死她,但没舍得。楚千淼好像也说要掐死那个和她一起唱歌的男的来着,她断断续续的理智让她在某一个瞬间看到,楚千淼都从后座站起来忍无可忍去掐驾驶座上那男的的脖子了。
但那男的有点吊,他说来你掐死我吧,有四天加班时候中午饭是你给大伙定的,钱我可还没给你呢。来来来,掐死我掐死我。
她记得楚千淼一下就手软了,坐回座位的时候眼睛里全是舍不得,是比舍不得掐死她时的舍不得还多的舍不得。
谷妙语捧着脑袋使劲地估算着,能让楚千淼舍不得的四顿饭钱到底会有多少。三千水同志可从来没在乎过钱。所以她到底在那舍不得啥呢?
谷妙语捧着晕涨涨的脑袋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一个饱满红润,堪称果中绝色的苹果正端坐在她桌面上,很有存在感地出现在她视野里。
她眼睛一下就亮了。昨天喝多了,没顾得上买苹果,导致她今天苹果都断顿了。
可真没想到她缺什么老天爷就从天上给她掉什么,她可真是老天爷的宠儿。
谷妙语美滋滋地捧起苹果擡头看,看看是哪个老天爷在把她当宠儿。
邵远呼应了她的巡视。
“你给我放这的?”谷妙语问。
邵远让自己呈现一副淡漠无表情的样子,就好像昨天那顿能够拉近彼此关系的酒喝到了狗肚子里去了一样。
“嗯。”本来只想冷淡地嗯一声。但忍不住又加了句话,“路上顺手买的,给你解酒用吧。”淡漠一次失败。
谷妙语开心地把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邵远发现她看见爱吃的东西时眼睛就会变成月牙。
“这苹果资质也太好了点,你在哪顺的路,赶紧告诉我,我下了班就过去也顺一下。”
邵远一脸淡漠。他不想搭话,但还是搭话了。
“你顺不了,太远了。我可以每天帮你顺一个。”淡漠二次失败。
谷妙语笑弯了眉眼说谢谢。
“那我给你钱。”
邵远一脸淡漠:“不用了。没几个钱。”
谷妙语说:“那攒够了我请你喝酒。”
邵远一脸淡漠:“你一醉就唱歌,太折腾人。还是不喝了吧。”
谷妙语的弯月牙变成了圆月亮。
她咦了一声,夸张地表演出一副心灵受伤的样子:“邵远同志,我们昨天喝酒时已经彼此交换过秘密了,我们已经是战友了对吗?你今天怎么能对你的战友这么冷淡呢!”
邵远维持着脸上淡漠的神色。
他对女孩子一贯是这副样子的,他得坚持是这副样子才行。顺利的话,九月他就要出国了。出国之后是另一番世界和人际圈。留学回来之后也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和人际圈。
他和她的交集还能有大有多久呢?
她还比他大了三岁。等他留学回来,她都快三十了,她如果如愿以偿的话,应该都是一个或两个三个姓陶的孩子妈妈了吧。
——但有必要一直这样冷漠以对吗?
好吧,好吧。
就像对待姐姐那样,和她好好过完这一点时光吧。
淡漠终于彻底失败。
邵远柔和了面部表情,对谷妙语说:“对了,我想告诉你件事。”
谷妙语向上抛着苹果再接住,问:“什么事啊?”
邵远:“陶星宇来了。”
砰通一声。谷妙语为了接住苹果自己从椅子上栽下来了。
她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拍着桌放送三连问:“你说啥?谁来了?怎么回事?”
邵远:“我说,陶星宇来了,陶大爷也在。爷俩现在正在会议室,秦经理在接待他们。”顿了顿,邵远有点故意地说,“哦对,秦经理说让你一来就赶紧去会议室来着。”
“!!!”谷妙语飞快理着她的丸子头,正了正衣领,拽了拽上衣下摆,抹平下身的裙子。
飞快整理了自己一遍,仿佛这些无用功能让她的美貌瞬间再上一个大档次。
然后她一边转身向会议室迈进,一边埋怨邵远:“这么大的事你咋才说!”
邵远看着桌面似乎已被遗忘的苹果。
对啊他就是不想立刻说,犯法吗?
耳边传来谷妙语的喳喳声:“你像点样儿,别盯着‘我的’苹果看,给了我就是我的了!”顿了顿,又是一声,“愣那干吗呢,过来啊,一起去会议室啊!”
邵远站起来,帅帅地一耙头发。
“来了。”——
谷妙语抵达会议室外的时候,看到秦经理正在里面满脸堆着笑容在地解释着什么。
他面向会议室玻璃墙。
他对面坐着两个人,两个背影中一个有点佝偻一个非常挺拔。
谷妙语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忽然心跳就开始加快。
这一瞬她理解了紫霞对至尊宝的痴迷。
怎么连背影都那么帅。
秦经理一擡眼看到玻璃墙外的她,立刻变脸,横眉立目冲她摆下巴,让她“你赶紧给我进来!”。
谷妙语轻轻敲敲门,推门进屋。邵远跟在她后面。
她沉住气,不让自己为男色所迷晕,拿出自己设计师专业的态度,走到秦经理旁边,和两位陶先生打招呼。
大爷好。
陶、陶老师好。
她一对上陶星宇的眼神,舌头就开始打结。他穿着西装坐在那,又英俊又有气派。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擡眼看过来。
被他的眼神一撞,她浑身都在过电。
可是真奇怪,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
谷妙语不知道中间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让陶星宇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信号。她得把握住这个好信号。
“陶、陶老师。”舌头又打结了,唉。
她一边叫人眼神一边瞟了一下,余光看到邵远对她一脸的怒其不争。
她被他的眼神一刺激,神奇地把舌头上的结解开了。怎么也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轻。
“陶老师,万分荣幸也万分感激您能拨冗亲自来我们公司!谢谢您!”
陶星宇的眉梢微微挑了挑,一副我听到你说话了,但我不是那么想回应你的样子。
谷妙语有点尴尬,脸上一热。
秦经理在一旁给被吃了软钉子的薄皮红脸女下属打圆场。
“陶设计师,老爷子今天也在这,我刚才说了一堆话您要是都不信的话,您就直接当面问问老爷子,是我们忽悠他骂?是不是老爷子他自己微服私访了差不多大半个北京城的装饰公司之后,优中选优才选了我们的?真的,真不是我们拐老爷子装修,真是老爷子他自己愿意的!”
陶星宇斜瞥了一眼陶大爷,就收了眼神。
他说:“但把现有的昂贵装修砸掉再重新装,而且是不计价钱上限的大装,这确实不是我父亲的作风,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他不是自己脑子本身出了问题,就是被洗脑了。”
陶大爷在一旁不乐意了,一直安静如鸡的他顿时拍案而起。
“你等会!你说明白了,我什么作风?”
谷妙语:“……”
大爷你能抓住问题的重点吗?你应该质问你儿子为什么说你脑子可能有问题才对吧!
陶星宇略略转头,冷冷淡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不是铁公鸡作风么,一辈子一毛不拔。如果不是脑子本身有问题或者被人洗脑了,你能舍得这么折腾?”
谷妙语:“……”
她怎么觉得陶星宇真正要战斗的对象其实不是她,他只是在借着找她的茬在斗争他爸?
陶大爷猛地一拍桌,拍得秦经理都心疼桌子了。
“我还就舍得折腾了,怎么的!”
他一转头,对着谷妙语说:“闺女,来!大爷今天还就受定你的洗脑了!我今天还就把话撂这,谁要挡着你给我装修房子,就让他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谷妙语差点哭出来。
大爷你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