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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认罪或被俘只有一种选择(2)

    此时辛婷虽然与外逃多年的犯罪嫌疑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执行抓捕,履行一名中国警察最基本的权力。在境外没有执法权,任何一点越过法律界限的行为,不但会让行动前功尽弃,还很有可能造成不良的国际影响。辛婷没有退缩,因为在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老周,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想不想解决十五年前的问题?”辛婷一字一句地问。

    周国庆沉默不语,看着辛婷。

    “如果你想尽快解决,就要利用好这次机会,勇敢地面对这一切。如果你不想解决,那也大可继续在温哥华这个美丽的地方躲避。但我想,下一次我们再来,大概就不会是以这种方式了。”辛婷的语气温和,但在周国庆耳中,却像黄钟大吕般震动。

    周国庆是个理性的人,但是理性的人又大多执拗。道理对他讲明白了,他能认同,事情便可以进行,但如果他不能认同,逆水行舟,就不会顺利成功。辛婷就是利用他这个特点与之对话。

    周国庆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点头。他转头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十五年了,我到底在努力着什么……”

    周国庆从国内逃亡到加拿大的时候,还是1999年。那时他身上只带了一万元人民币,居无定所,走投无路。他语言不通,国内经商、教书的本领也无处施展,就住在唐人街的地下室,从给人送报纸开始做起,一个星期一百加币,艰难地生存下来。后来他看到在加拿大干体力活收入较好,便投身到建筑公司当起了工人,给别人封阳台、铺地板,收入在不断增加,在一年之后,已经可以每个月拿到一千美金的收入。后来他又重整旗鼓,在温哥华开起了公司,虽然规模远远不及在国内时的辉煌,但他在人生的逆境中,做到了再一次的腾飞。

    “老周,抛开案件不说,我很钦佩你的坚持和努力。”辛婷说。

    “谢谢你,我只是为了生存,谁也不希望自己生活的价值泯灭。”周国庆回答。

    “你总说自己冤枉,但是为什么不敢回去说清?国内的法制已经非常健全,你可以聘请最好的律师为你提供法律支持,也可以对不符合事实的指控提供反证。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辛婷不失时机地提出疑问。

    “我……我是怕……”周国庆欲言又止。

    “你是怕国内的那些人?”辛婷适时点明了他的心结。

    周国庆被戳中要害,猛地抬头。

    “你不仅害怕回国要接受法律的惩处,更怕现在还在国内逍遥法外的那些人的威胁,是吗?”辛婷紧盯住周国庆的眼睛问道。

    “是……不是……”周国庆闪烁其词。

    “你因为害怕他们的威胁,就自己躲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地方避祸。温哥华是很好,风景秀丽、适宜居住,但我问你,这十五年与妻儿分离的生活,难道真的安逸快乐吗?你到底是在恐惧别人的威胁,还是在被自己内心的怯懦恐吓?”辛婷用缜密的逻辑思维分析着他的处境。

    “你不懂,他们的势力很大,我即使想澄清事实,也不会得到公正的对待。”周国庆终于说出了心结。“我只是个替罪羊,那些钱根本不在我的名下,而是被他们占有了。但我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周国庆突然歇斯底里起来,“而且……这些人中,还有一些公职人员。我斗不过他们的……”他说着又虚弱下去,双手开始颤抖,脸憋得通红。

    辛婷注视着他,深知他的担忧。“你关注国内的新闻吗?”辛婷问。

    “什么?什么新闻?”周国庆问。

    “国内反腐的新闻。”辛婷说,“现在国内从上到下,在全力进行反腐,老虎苍蝇一起打。此次的猎狐行动,也是配合中央反腐的精神,国内打虎、境外猎狐。现在是你回国澄清事实、让相关人员承担责任的最佳时刻,你自己要好好考虑。”

    “嗯……我一直在关注这些情况。”周国庆点头,“但我国内的朋友劝我,要得到你们的‘特赦令’才能回国。你们是否能为我出具特赦?”他提出了要求。

    “特赦令?”辛婷皱眉,“在国内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不可能。”周国庆摇头,“我的朋友告诉过我,只有你们为我出具了‘特赦令’,才能给我从轻。”

    “你说的是我们发布的《通告》吗?”辛婷问道。

    “不是,是‘特赦令’。”周国庆似乎也搞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你的哪个朋友说的?”辛婷问。

    “我不能出卖我的朋友。”周国庆回答。

    谈判一时又陷入到僵局之中。

    辛婷无奈地叹息,面前这个曾经的成功人士,已经在十五年的逃亡生涯中变得苍老固执。这十五年对他而言,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到底在他心中留下了什么样的烙印!

    谈判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特赦令”前变得迟缓,直到傍晚,也没有新的进展。在周国庆的要求下,他暂时回到住所休息,明天上午再继续商谈。辛婷以礼相待,将他送到领事馆门外。

    秋风起了,落叶在墨绿色的草坪上纷飞,辛婷看着周国庆驾车缓缓而去,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开始启用B方案了。

    老挝时间下午3点,彭蓬终于接到了陈斌的来电。

    陈斌称自己刚才手机没电了,再三道歉。彭蓬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心里知道,是乔总的劝解起了作用。

    陈斌请求在晚饭时见面,地点在万象一处五星级酒店,但有个条件,只能由彭蓬一个人单独赴会,不能带其他的警察。

    听到这个情况,属地公安机关的同志提出异议。考虑到陈斌在老挝已经潜伏了两年,在当地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和人脉关系,如果彭蓬独自前往,恐有安全隐患。但彭蓬在前思后想、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同意了陈斌的要求。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有把握一战成功。

    到了晚上6点,陈斌已经变换了四个谈判的地点。彭蓬忍着烦躁,给陈斌最大的宽容。经过再一次的电话更改,彭蓬终于在某个露天的咖啡厅见到了陈斌。

    咖啡厅位于万象的市郊,顾客不多,四周也没有什么建筑。陈斌在一个竹椅上端坐,身后两个当地保镖抱拢双臂。在大约距离十多米的地方,停着一辆白色的丰田轿车。

    彭蓬一进来,陈斌便起身走过来握手。

    “彭警官,真是不好意思了。”他满脸堆笑。

    彭蓬直视陈斌的眼睛,目光如炬。

    陈斌今年四十岁,两年前因为诈骗了被害人一百万元木材款,逃到老挝至今。他身材消瘦,眼珠乱转,头顶无发,过早地形成了一个“地中海”。

    “你不好意思是应该的。”彭蓬一点儿不客气,说着便不请自坐。

    陈斌落了个没趣,笑容僵硬在那里:“唉,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让您费心了。”他变换了脸色,继续解释。

    彭蓬明白,这人是个典型的软刀子,心口不一。

    “我来老挝两天了,今天才得到你的接见,怎么着?比朱马利·赛雅贡还忙啊?”彭蓬挖苦道。

    “啊,不是,我手机没电了。”陈斌解释着。

    “那之前约的那几个酒店呢,也都提前关门了?”彭蓬反问。

    陈斌一下哑在了那里。

    “我这个人喜欢开门见山。”彭蓬不再拐弯抹角,“你身后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啊?我怎么有点儿不明白啊?”彭蓬提高了嗓音。

    陈斌没想到面前的警察会这么强势,他与彭蓬对视着,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啪!”彭蓬猛地拍响了桌子。“我告诉你陈斌,我今天赴的不是你的什么鸿门宴,而是给你机会!你以为背后戳着这两个保镖就管用吗?你以为你面对的只是我一个人吗?错了!你面对的是几百万的中国警察,我要想抓你,能立即通知老挝警察,法网恢恢,你能逃得掉吗?你要搞清楚,我之所以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是在给你投案自首的最后机会!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机会,依然这样躲闪反复。那好,我现在立即就走!下次见面,我一定亲自为你戴上手铐!”彭蓬说着就站了起来。

    陈斌一下就慌了,手足无措。“不不不,彭警官,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他语无伦次起来,“这……这两位是我的司机,对,我的司机,可不是什么保镖。我可没有像您说的那样想,彭警官,我错了,真的错了。”

    彭蓬看着陈斌的额头冒汗,依然不给他好脸:“司机是吗?那好,要是与这个案件无关,你就立即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彭蓬说得算客气了。

    “好好好,我立即就让他们走。”陈斌慌乱地转身说了几句老挝话,两个保镖瞥了彭蓬一眼,转身走向了白色的丰田。

    “还给自己留金蝉脱壳的机会是吧?”彭蓬再次点破。

    “嗨……我这不是……不是……”陈斌无奈地摇头苦笑,欲言又止。

    “是害怕?是不确定?”彭蓬放缓了语气。

    “唉……是啊。说实话,彭警官,我这次之所以能听家人的劝告,准备投案,就是看了你们10月10日发布的那个《通告》的内容,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光看《通告》,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被从轻,所以今天才辛苦您来到这里。刚才这一切正如您所说,我要是不怕,就不会关闭手机,不会连续变更见面地址,不会雇什么保镖,也不会把车停得那么近。但如果您换位思考,也希望您能体谅我的处境。”陈斌开门见山起来。

    “行,你既然实话实说,那我也跟你直来直去。”彭蓬坐直身体,“我这次之所以能远赴老挝来见你,首先是给你机会。你刚才说的换位思考,我很赞同,许多人之所以在生活中迷失方向,无法重新开始,就是不懂得换位思考,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问题。”彭蓬话有所指。“如果我站在你的角度上换位思考,两年前骗的一百万元赃款,到现在对于你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你在万象做着木材生意,有一个工厂,在沙耶武里省还开着一个焦炭厂,生意越做越大。但国内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你就一天无法重新开始,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明确跟你说,这次来,我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彭蓬故意停顿,以做强调。

    陈斌呆滞地望着彭蓬,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