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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瑞淼在大三时决定考研,临湾小筑和青大离得实在太远,她靠自己平时攒下来的钱在地铁口租了间公寓。起先是想着考研结束后就退租,但在一个人独立生活学习的这几个月里,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只是,几个月前的她没有想到,几个月后这个房子里会迎来一个男人,一个喝得烂醉的男人。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许斐发来的消息:【刚刚蒋柏锐回去发现你老公不在,你带走的啊?】

    陈瑞淼:【如果他愿意的话现在可以过来捞走他。】

    许斐:【你真的带他回家了???】

    陈瑞淼:【嗯。】

    许斐:【神经病啊陈瑞淼!他好歹算个男人,你胆子真大还能就这么带他回家了???】

    陈瑞淼:【你让你初恋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许斐好半天没回信息,过了有几分钟,才发了条语音:【行吧。蒋柏锐说你老公睡觉很安分,你放心。】

    你老公你老公你老公——

    要是脑子右上角能凭空长出根烟囱就好了,她不至于气得自燃。

    过了一会儿,又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来自蒋柏锐。陈瑞淼没通过,截了个图去问许斐,许斐说她知道的,又说你先加着嘛,万一我跟他以后那什么,你还能做僚机不是。

    那什么是什么啊……

    “喂——”身后传来散漫的一声使唤。

    陈瑞淼回过头去,微笑:“少爷,您说。”

    祁旸本来就醉了,依稀残存着一分意识,听见这声轻轻柔柔的少爷,以为自己真到半山别墅了,于是那可怜的半点清醒也消失不见。他大剌剌坐在沙发上,脚就要往茶几上翘。陈瑞淼瞳孔地震,在他放下前结结实实往他背上打了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利落地回响在房间里,陈瑞淼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打太重了?但是祁旸放下了脚,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手摸了摸后背,轻轻说了句疼。

    这声音无端冒出一点脆弱,陈瑞淼一怔,敷衍地摸了摸他肩膀,感受到掌心下肩胛骨的弧度:“不好意思啊,谁让你脚要翘我茶几上的。”

    祁旸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就朝她说了句对不起。

    陈瑞淼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那颗钢铁般的心脏当下就软成了棉花块。她半蹲着,对祁旸说:“我有个客房,要不你睡那儿吧。”

    这决定刚冒出头,陈瑞淼就觉得自己真是天仙下凡,生来一颗热心肠,救猫救狗还救人。她要是出去跑一圈,人看到佛光满面的她没准都要三叩六拜喊她声小菩萨。

    祁旸眯着眼睛,一脸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跟在她后头。

    陈瑞淼拿出一床崭新的被子:“你现在没有想吐的感觉吧?我警告你,你敢吐在我床上,我就把你打成陀螺——”

    碎碎念叨半天,身后半点呼吸都没有,她狐疑地回头,视线之内没人,唯有自己房间的房门从虚掩着到像是被人推开般大剌剌敞着。陈瑞淼深吸一口气,祁旸,你最好别睡到你不该睡的地方。

    房间里,祁旸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躺着。

    陈瑞淼心火噌噌噌往上窜,几天来的怒气交杂在一起,她随手扔了被子,对准祁旸的后腰,狠狠踹过去。然后她听见一道发闷的声响,和一句微弱的痛。

    陈瑞淼头探出床沿一点,看见祁旸紧紧皱着的眉,柔声安慰:“这是您下凡应得的历练,少爷,忍着点。”

    ·

    阳光穿过窗户,从没有拉好的窗帘里透进来。刺眼的光线落到祁旸的脸上,他紧紧蹙眉,想拉起被子盖住眼睛,手凭空拽了拽,却抓不到任何东西,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手再往上伸,突然触碰到一个柔软的触感。他下意识捏了捏,女生颇有些烦躁地哼了一下。

    将醒未醒时的声线黏而甜,像一杯糖度过量的果茶兜头浇灌下。祁旸瞌睡全无,骤然惊醒。紧跟着的是从后背处传来的酸痛感,蔓延至全身上下。祁旸擡起头,只见陈瑞淼趴在床上,手随意垂在床沿,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阳光从她的额头处勾勒侧脸优越柔美的曲线,皮肤白得近乎发光,所以能看见她脸上细细碎碎的绒毛。呼吸时发梢扬起又落下,贴着她的下颚,少了几分张牙舞爪的气势,看着恬静不少。

    祁旸搞不透现在的情况,记忆的最后是他差使蒋柏锐送他回家,然后……好像有人打了他一下,那个力道可谓是毫不留情,再然后,他彻底记不清了。

    出神回忆的瞬间,陈瑞淼睁开了眼睛,尚有些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面前挡住一半阳光的男人,她下意识问:“几点了?”

    男人回:“不知道。”

    “那你看看嘛。”

    祁旸觉得有几分好笑,些许凑近了些:“使唤谁呢你?”

    陈瑞淼回过神来,男人的气息仿佛弹在她耳边,让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子顿时丧失一切思考能力,擡起压麻的手便打过去。

    祁旸没躲,一方面他脑子也没彻底清醒,另一方面他相信陈瑞淼能在这电光石火的几秒之间反应过来。可惜了,预测失败。那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侧脸,伴随清脆响亮“啪”一声,像礼花筒绽放在空中,庆贺一桩天大的喜事。

    但这巴掌也不无好处,至少陈瑞淼和祁旸都彻底开机了。

    室内一片寂然。

    陈瑞淼抱着抱枕架在胸前,往后缩了几步。

    祁旸的脸阴郁难辨,凌乱碎发下的黑眉压着,声线平得像一根直线:“你知道自己这巴掌有多响吗?”

    陈瑞淼点点头:“我知道,我听见了。”

    祁旸:“……”

    陈瑞淼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想想,一觉醒来旁边有个男的跟你说话你会怎么办?”

    祁旸:“反正我不会上去扇他一巴掌。”

    陈瑞淼弱弱:“那我承认你脾气挺好的,可以吗?”

    祁旸:“……”

    陈瑞淼像是找到理由,梗着脖子硬气起来:“你不要恩将仇报,昨天晚上你那个朋友丢下你,是我好心好意把你送回来的,没我你就露宿街头了!”

    祁旸:“蒋柏锐?”

    陈瑞淼:“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就是很高很帅看着很有钱的一个男人。”

    祁旸:“哦,那就不是蒋柏锐。”

    陈瑞淼:“……”

    神经病。

    她找到了关键点,整个人瞬间不再因那一巴掌而畏畏缩缩:“t我不计前嫌把你带回家,替你付了打车费,还允许你住主卧,我对你够好的了,你记着点。刚刚那不就是一巴掌嘛,我说了这是下意识的行为,重是重了点,可你别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计较。”

    说起这事儿,她更是生气。祁旸霸占了她的主卧,以后会发生什么以后再说,当下的她当然不方便跟这种人共处一室,只能抱着小毯子去客卧,半夜上完厕所她又条件反射地进了主卧,想想这件祸事的源头还是在祁旸。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慢悠悠的,每半句话的尾字咬音有些上扬,听着悦耳,又有点像撒娇。祁旸被她这张嘴唬在原地,想想是有点道理,算了,算他运气不好。他随意抓了抓额前的头发,又发话了:“你们家厕所在哪儿?借一下。”

    陈瑞淼蹦下床,挡在他面前。

    祁旸:?

    陈瑞淼伸出手掌:“一次五块。”

    祁旸觉得自己好像聋了,他皱着眉:“什么?”

    “一次五块,两次十块,三次给你打个折,八块八。”

    祁旸咬着牙,一字一顿:“我上一次就走,要不了三次。”

    陈瑞淼:“那五块嘛。”

    “你——”

    “你要是不想上我们家厕所呢也可以出去问问别人,‘Excuseme,whereisthetoilet’。”

    祁旸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纳闷这个女人怎么能记仇成这样,都多少天前的事情了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要么把那一千一百五十四还了,免费赠送一次厕所,要么给我五块。”

    哪来的一千一百五十四?怎么还有零有整的?她开黑店的吧?

    “一百五十四是从酒吧打车到我家的车费。”陈瑞淼振振有词。

    他妈给他找的这是什么老婆。祁旸深吸一口气,在裤兜里摸了两把没找到手机。陈瑞淼下巴一扬:“给你充电了,电费就不跟你算了。”

    祁旸拔下手机:“谢谢,这么客气。”

    “不用谢。”

    祁旸解锁,打开微信后递给她。陈瑞淼没懂:“怎么了?”

    祁旸晃了晃手机:“加一下微信。”

    陈瑞淼看看手机,又看看他:“支付宝可以直接转账。”

    从小到大,祁旸的桃花运算是极佳,一朵一朵桃花朝他扑来,虽然他也一朵接一朵完美地躲开了,但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问他要微信的份儿,他没主动问过,自然也没被拒绝过。原来被拒绝是这种鸟滋味。

    祁旸憋着气扫了她的收款码,给她转过去五块钱。输密码的时候陈瑞淼特别懂事地把头转过去,祁旸轻嗤了一下:“卡里就几百块,随你看。”

    陈瑞淼沉默了,也是真的好奇:“你怎么活成这个样子啊?”

    祁旸那句“你管这么多呢”到嘴边陡然一转,他垂着眼睑,声音低沉:“嗯,都被我妈扣住了,说是婚礼办完才能给我。”

    陈瑞淼:“哦,那你要不把这几百块先还我吧。”

    祁旸数次深呼吸,却难抑心中阴郁。

    上完厕所,简单洗了把脸,祁旸不带半分留恋地离开了陈瑞淼家。来时已是捉襟见肘,去时更是两袖清风。

    什么破地儿啊,主人翁明火执仗还要大言不惭地说句“这是规矩”,澳门赌场青城分场吧!

    ·

    出了小区门,祁旸转了转脖子,随意靠在矮敦上,顺便回蒋柏锐消息。

    这人昨天晚上把自己丢给别人,现在倒是巧,他前脚刚出门,后脚人就来信息了。

    ——是一张图片,附带一则文字:【你老婆什么意思?】

    祁旸点开图片,那是一张支付宝收款的截图,配字:今日进账五元整,距离成为百万富翁咫尺之距!

    很明显,这就是他“老婆”的朋友圈截图了。

    祁旸有点懵:【你怎么有她微信?】

    蒋柏锐:【昨晚让她送你回去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么,就顺便加了。】

    一面之缘的人都能加她微信,他却不行?

    祁旸冷笑:【你真不放心就该送我回去。】

    蒋柏锐:【我是不放心你对人姑娘做什么。】

    祁旸:【那你应该让她把我丢外面。】

    蒋柏锐发来一长串语音:【我还真就这么跟她说的,但是人家没这么做。所以是你未来老婆人美心善,是人是狗都没分清楚居然真敢把你带回家。难道你长着张好人脸,不应该啊。】

    祁旸没再回信息,把手机熄屏,顺势望向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女生掌心的触感,细腻又柔软,脑海里冒出这两个词的瞬间,祁旸鸡皮疙瘩起来,用力地甩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