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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鸾春 > 番外贵人线6

    番外贵人线6

    柳海连忙扑过去捂住了皇长子的嘴,顺势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童言无忌,还请陛下开恩。”

    几位老臣也猛吸了几口气,纷纷拱袖说情。

    即便大逆不道,却也是皇朝唯一的皇子,不得不保。

    皇长子却丝毫不惧,耸肩扭腚试图挣脱柳海的钳制,柳海这回下了死功夫,牢牢抱住他胳膊不许他动弹。

    皇长子倔强地看着裴浚,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

    裴浚抚了抚额,挤出一丝极轻的苦笑,双掌扶在御案胸口起伏不定,摆了摆手示意大臣退去,连着柳海也使眼色叫他离开,最后朝儿子招手。

    “你过来。”

    皇长子大步迈到他跟前。

    那双眼珠子黑黝黝的,既有李凤宁的干净清澈,也有他的深邃。

    因着凤宁生产那夜,裴浚放弃过这个孩子,对他一直心存愧疚,生下来就偏宠了些,从不与他论君臣,养成皇长子小霸王的性子。

    裴浚心性霸烈,从不服人,儿子显然随了他。

    至于他提的要求裴浚抿着唇竟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

    “换个爹爹?你舍得?”

    坤儿将眼神从他面颊挪开,眼角还含着泪花,嗓音却无比敞亮,

    “舍得,爹爹舍得娘,儿子就舍得爹爹。”

    裴浚失笑,揉了揉他小脑袋瓜子,“不枉你娘疼你一场。”

    坤儿轻哼一声。

    裴浚将桌案上一册书交给他,“将这册书读好,爹爹再给你答案,可好?”

    坤儿猫着脑袋伸过去,一瞅上头写着《左传》两个字,顿觉头疼。

    一番艰难挣扎,到底没有推拒,将书册抱起,“爹爹别糊弄儿子。”

    “朕什么时候糊弄过人。”

    坤儿施了一礼,抱着书册退下了。

    裴浚看着他背影露出深思。

    *

    今日在御书房议事的大臣有五六人,均是在朝中爬摸打滚的老油条,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出了养心殿,谁也没提这茬事。

    可奇迹般的,这桩事一夜竟然传遍了整座京城。

    几位大员忙到深夜,回府安寝,却被自家夫人从床榻间挖起来,

    “皇长子真的说了这话?哎哟喂,宸妃娘娘真是有福气,生了个护娘的崽。”

    这位大员吃惊片刻,横了夫人一眼,

    “你胡说什么,皇长子此话大逆不道,若非看着他是唯一的皇子,咱们这些老臣得保着,否则早就治了他的罪了不对,你这是打哪听来的?”

    夫人也斜了一眼回去,“满大街都在议论这事呢,依我看,陛下这些年守着宸妃娘娘不曾纳别人,干脆就立宸妃娘娘为后算了,娘娘这些年做了不少于朝有功的好事,已有母仪天下的气派。”

    那大员闻言捋须冷笑一声,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那宸妃娘娘人虽不错,可惜出身太差了,难道千百年后,让后世之人笑话我大晋中兴皇帝娶了个九品小官之女为后?”

    “你们呀,头发长见识浅!”

    他指了指妻子的额,起身去喝茶。

    那夫人见状顿时大怒,一把夺过自个儿的茶壶,扔去一旁,冷笑看着丈夫,

    “出身差些又如何?古往今来又不是没有平民皇后,宸妃娘娘好歹是女官出身,也是前任礼部侍郎何大人亲自遴选入宫的,她哪儿输给旁人了?十八名女官独独留了她一人,不正说明她最合陛下心意么?”

    “你们这些老学究,整日出身出身的,别忘了你老子娘当年也不过是六品小官之女!”

    大员见妻子揭了自己老底,顿时满脸胀红,“你放肆!”

    “我放肆怎么了?我就恨我没像宸妃娘娘生个争气的儿子,否则,哪轮得到你在我跟前嚣张!”夫人扶着腰对着他叱骂,口沫喷了他一脸。

    “反了你反了你!”大员擡袖遮掩面颊连忙往外奔。

    夫人立在门口对着他背影训道,

    “我警告你,少去掺和这事,陛下要立谁为后就立谁,你若敢梗着脖子抗旨,我跟你没完!”

    这位大员躲去小妾屋里睡了一夜,翌日天还没亮就匆匆起塌,前往官署区,千廊房最北几间专给三品以上大员议事,今日这个地儿,竟然来得格外齐整。

    “你们谁把事说出去了?昨夜今晨此事弄得满城风雨,成何体统!”

    “这不仅有损陛下的颜面,对皇长子也十分不利,未来陛下立了皇后,诞下嫡子,你让将来的太子殿下如何看待皇长子?”

    “王大人,您误会了,老臣可没多这个嘴,以老臣看,没准是张贺那张大嘴巴!”

    那名叫张贺的大员闻言顿时两手一摊,“这跟我何干?我昨日一直在户部,哪儿都没去,若非今日晨起瞧见你们几位肱骨在此,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

    礼部右侍郎孔老爷子环视一圈,

    “你们别不承认,一定是有人不小心跟家里人说漏了嘴,最后传了出去,你们呀,就等着陛下问罪吧!”

    内阁首辅袁老爷子静静瞥了众人一眼,露出沉思。

    片刻一位官员搀着他往文华殿去,路上见袁老爷子忧心忡忡,问道,“首辅,您瞧着今日之事到底是谁捅出去的?”

    袁老爷子苦笑一声,慢慢踱步道,“这等大事谁敢轻易往外传?脑袋不要了?你想想,这都什么时辰了,可见东厂和锦衣卫出手?”

    那名官员闻言顿时瞪大眼珠子,指了指奉天殿的方向,“您的意思是那位?”

    袁老爷子叹道,“八九不离十吧”

    “那陛下这般做是什么意思啊?”

    袁老爷子闭着眼摇了摇头,“怕是在试探百官的反应,给立后造势呢。”

    官员悚然一惊,“您打算怎么办?要拦吗?”

    袁老爷子沉着脸没说话,从裴浚五岁起,袁老爷子就在王府供职,教他读书认字,这位年轻帝王是什么性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裴浚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拦得住。

    一位称职的首辅必定得替帝王挑选一位德才兼备,出身名门的皇后。

    若是他拦,必定惹裴浚不快,恐葬送了师徒二十来年的情谊。

    若不拦,有违首辅之责,也辜负了百官的信任。

    官员从袁老爷子深锁的眉心,便知这桩事难办。

    同一时辰,户部尚书王琦帧也踱步回了值房。

    他悄悄将心腹官员拉入屋内,将门给掩上。

    那位郎中见王琦帧满脸异色,问道,“大人,您看出是何人在暗中搅动风波么?”

    梁冰的父亲梁杵去年退下来后,王琦帧便升任内阁次辅,王琦帧是当年裴浚倒杨的先锋,朝中不少官员并不太服他,私下没少跟王琦帧为对,心腹郎中的意思是以为有人针对王琦帧搞党争。

    王琦帧到底老谋深算,眼光十分毒辣,他摇了摇头,

    “谁也不是,是陛下本人。”

    郎中大吃一惊,“这”

    王琦帧擡擡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别惊慌,这样的事闹出来可是要杀头的,既然闹得满城风雨,那必定是金銮殿那位首肯。”

    “陛下这么做意欲何为?”

    王琦帧在案前立定,深深眯了眯眼,回道,“陛下心深如海,不是我等臣子可以肆意猜想的,不过我却知道,本辅该给陛下分忧。”

    郎中心想王琦帧不愧是能爬到次辅的人,眼界非常人能比。

    王琦帧当然看出裴浚这招棋的深意。

    以袁士宏为首的一派官员必定会勠力阻止,而皇帝放出信号,便是叫以他为首的官吏促成此事。

    想必参透圣意的人不少,王琦帧不能叫旁人抢了先。

    他立即开始寻思对策。

    就在这一日,朝中又开始了激烈的皇后之争,有人提议择选青齐名门琅琊王氏之女王淑玉为后,也有人属意杨婉,还有人连秉笔梁冰也推出来说事。

    气得当值的梁冰回了一嘴,

    “别扯我,我觉着,永寿宫娘娘为后正当时宜。”

    有了梁冰开这个头,王琦帧一派的官员紧随其后,恳求皇帝立李凤宁为后。

    翰林院与礼部的官员纷纷跳出来阻止。

    “宸妃娘娘虽是皇长子之母,可远远不够格做皇后。”

    “她不够格,你家孙女够格对吧?”

    双方大打口水之战。

    首辅袁士宏也适时提出,皇长子言辞颇为不妥,言下之意凤宁教子无方,该择选贤淑文德之女为后。

    双方吵了整整一个上午,裴浚端坐在上首,始终没有吭声。

    直到最后王琦帧亲自出马。

    “陛下,臣以为永寿宫娘娘是皇后不二人选。”

    裴浚闲适地嗑着瓜子,问道,“哦,何以见得?”

    王琦帧长袖一揖,“自古昌盛之国,该立长君,皇长子英明神武,有陛下之风,若是他日改立他人,恐起萧墙之祸,为大晋长治久安,该立永寿宫娘娘为后,此其一,”

    “其二,永寿宫娘娘德才兼备,所译书册在波斯诸国与蒙兀广为流传,将我大晋文物典章宣扬域外,泽披四海,有母仪天下之范。”

    “其三,”王琦帧说到这里顿了顿,扫视在座诸人,低声道,“永寿宫娘娘母族不显,无外戚之患。”

    王琦帧不愧是满朝升得最快的官员,一针见血,处处点在要害。

    就连凤宁的劣势也被王琦帧说成长处。

    其余朝臣愣是寻不出错处反驳。

    章太后仗着章家手握兵权扣压国玺的殷鉴不远,无外戚之患对于一位帝王而言,着实有莫大的吸引力,众臣瞥见上方的皇帝眉色顿开,便有了不妙的预感。

    裴浚见火候差不多了,含笑问袁士宏,

    “老师以为如何?”

    袁士宏深深看了他一眼,面露苦涩,他重重磕头在地,

    “宸妃娘娘固然劳苦功高,也固然才貌双全,只是臣以为历代皇后均为名门出身,臣恐将来史书颇有微词。”

    “哦”裴浚长长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点头,

    “老师言之有理,那朕再思量思量。”

    四日后,有人从江南钱塘江擡来一块巨石,说是钱塘江潮落之时,江滩现出这块宝石,宝石上书“有凤来仪,李氏为凰”八字,可不是合了李凤宁的名号么。

    此事一经传开,百姓纷纷认定宸妃娘娘乃天赐皇后。

    立李凤宁为后的呼声渐渐盖过异议。

    裴浚坐在上首静静看着袁士宏道,

    “老师可有异议?”

    你担心的史书微词,朕给了你交待。

    到了这个田地,袁士宏无话可说。

    “全凭陛下做主。”

    翌日袁士宏以年迈体衰为由,恳请致仕,他深深知道,他这位帝师已经不被裴浚所容,裴浚要的是一个完全听命于他的内阁。

    裴浚先是不许,后袁士宏再度上书,裴浚方答应,又下旨封他为永乡侯,准世代相袭,袁士宏感激涕零,君臣相和成为一代佳话。

    袁士宏当值最后一道诏书,就是立李凤宁为后的诏书。

    诏书由裴浚亲笔书写,司礼监掌印盖戳,最后内阁五位大臣齐齐署名。

    裴浚这么做,当然是为了给李凤宁长脸面,就是告诉全天下以及后人,李凤宁这个皇后是内阁所选,民心所向。

    袁士宏将诏书奉给裴浚,笑道,

    “陛下,这道册封圣旨可以颁布四海了。”

    裴浚握住这份旨意,忽然有些失神,“不急,朕好歹要通报皇后一声。”

    当坤儿嚷嚷着不唤别人为娘时,裴浚心里也刺了一下。

    他目睹李凤宁艰难产下孩子,含辛茹苦将之养大,除了她,还有谁能担得住坤儿一声娘。

    没有。

    又或者,冥冥之中,早在潜意识里,认定了她这个人。

    裴浚将圣旨握在掌心,开始往后宫走。

    行至内西门处,裴浚问守门的内侍,

    “皇后可在永寿宫?”

    内侍躬身答道,“回陛下,娘娘带着大殿下在御花园玩呢。”

    红云漫天,西边天际铺着厚厚一层霞毯,裴浚带着几名内侍穿过长长的宫道,来到御花园。

    自从太后与几位太妃相继去世,整座紫禁城越发安静了。

    后宫只凤宁一个主子,她性子和软,宫人都爱来她跟前凑热闹,手艺好的绣了物件总要孝敬凤宁,凤宁从不摆架子,都是寓居在紫禁城的可怜人,一辈子被圈在此地,何苦为难她们。

    太后离世后,凤宁就是后宫最大的主,这种毫无掣肘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舒心痛快,就是不知道还能享福多久。

    凤宁坐在万春亭的屏风下,看着跟几位小太监搭花环的坤儿,胸口泛酸。

    凤宁捂着嘴干呕了几声,又缓缓饮了一口酸梅汤,方平复过来。

    身侧的女官见她面色有些泛黄,低声问道,

    “娘娘莫非又是害喜了吧?”

    这些年凤宁一直盼着能生个女儿,可惜裴浚怕她出事,一直避着孕,这一次倒是老天爷厚待,让她怀上了。

    凤宁朝女官露出个俏皮的笑,

    “你别声张,我想给陛下一个惊喜。”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前方葳蕤的林道行来一人,他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长身玉立,挺拔隽秀,拨开一丛茂密的树枝迈上台阶。

    凤宁起身笑吟吟朝他失礼,

    “陛下”

    裴浚双手负后,捏着圣旨,立在她跟前问她,

    “在忙什么呢。”

    凤宁指了指亭下一片花丛,

    “过几日不是您的万寿节么,孩子说要给您一份寿礼,正在准备呢。”

    说完那头坤儿正擡起眼往这边看来,凤宁察觉,慌忙推着裴浚转过身,

    “陛下快装作没瞧见!”

    裴浚失笑,即便是帝王,是这世间最有威望的主,他也从不扫儿子的兴,配合着凤宁,躲去屏风后说话。

    宫人都悄悄退去了,微垂的霞色里,二人如一对璧人矗立。

    屏风折开一线间隙,透过间隙正好瞧见坤儿的身影,孩子忙得满头大汗,正将一盆盆花堆成想要的模样。

    裴浚望着儿子忽然开口,

    “凤宁昨夜我做了个梦。”

    这些年朝夕相处,不是夫妻胜似夫妻,裴浚在凤宁面前已极少自称朕。

    凤宁视线也随着坤儿而动,随口回道,“什么梦?”

    “梦到你被乌先生带走,去了遥远的西域,最后在八千里之外的乌城落脚。”

    凤宁常翻阅乌兰等国度的书册,当然知道乌城这个地儿,也清楚八千里有多远,心忽然在这一刻悬起,惊悚地望着他,

    “有吗?”

    “是啊凤宁。”裴浚心也揪得紧紧的,他难以想象梦中的凤宁有那样一份破釜沉舟的决心,他想安慰自己,那是个梦,他的凤宁绝不会离开他,可想起这丫头的性子,倔起来谁也拦不住,心里就生出一阵阵后怕。

    凤宁第一次在裴浚眼底看到了不安甚至委屈,连忙抱住他,

    “陛下,你别这样,一个梦而已,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她目光倾注在他身上,像是绵延的水,足以抚慰他动荡不安的心。

    裴浚低眉,看着面前娇柔可爱的姑娘,她真的很温柔,总能用她甜甜的笑,无与伦比的耐心,给他圈出一隅安宁之地,让他安放波云诡谲朝争下冷硬的一颗心。

    她给了他所有。

    他也想给她所有。

    裴浚嘴唇蠕动片刻,神色忽变严肃,

    “李凤宁接旨。”

    “啊?”

    凤宁见他突然正色,有些摸不着头脑,

    “接旨?”

    “是,朕有旨意要宣读。”裴浚神色镇静。

    凤宁狐疑地瞥着他,后退两步准备下跪。

    裴浚却忽然扶住她,“站着接旨。”

    凤宁便知道不是什么重要旨意,就配合着他,板板正正屈膝纳福,

    “臣妾接旨。”

    裴浚从未亲自宣读过旨意,这是第一回,他有模有样清了清嗓子,眸眼在这一瞬越发深邃,

    “李氏凤宁,端懿明静,冠德海内,即日册封为后,钦此。”

    凤宁脑子里呆了下,痴痴看着他没有反应。

    裴浚不高兴了,用圣旨戳了戳那头呆鹅,

    “李凤宁,接旨呢。”

    屏风外,春亭下聚了一堆宫人,众人交头接耳,轻笑不语。

    就连坤儿也闻讯赶来,从缝隙里探出半张脸,

    “娘,您要当皇后了,快些接旨啊。”

    凤宁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陛下真的要立我为后?”

    裴浚笑道,“圣旨在此,内阁都盖了印章,这能有错?”

    凤宁眼眶里有泪水涌动,“那陛下还会纳别人吗?”

    既然要有,就痛痛快快地占有。

    她容不下旁人。

    裴浚凝望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排斥别的女人,从怕李凤宁受委屈开始,怕她招架不住旁的女官算计,怕她应付不过繁杂的宫务,她用她的娇憨温柔,悄无声息布下天罗地网,早早网住了他这个人,这颗心。

    “凤宁,”他眼神坚毅,“紫禁城只有一位女主人,那就是你。”

    他并不大擅长说情话,可有一句算一句。

    他指着这片天,这片地,

    “这里,你说了算。”

    凤宁心口涌上一股剧烈的潮汐,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她这辈子承受过太多欺压,在李府后宅踽踽独行,如履薄冰过日子,后来入宫侍奉裴浚,没心没肺,不敢生出任何奢望,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家。

    到今日,终于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了。

    娘,您在天之灵瞧一瞧。

    女儿有家了。

    凤宁眼泪止不住,哭成了泪人儿。

    没有什么话比“你说了算”,更叫人心动。

    凤宁扑向他怀里,将圣旨夺过来,

    “那臣妾接旨了。”

    她咧嘴笑起来,如同一个得了心爱宝贝的孩子,笑得格外明亮,情不自禁用波斯语对他做了个口型,这一回裴浚听懂了,他没有错过,立即用刚学的蒙语回应了她。

    斜阳在她眉梢投下最后一抹霞光,映得那张脸明艳端方。

    裴浚略微失神,擡手牵住她。

    “凤宁,”他嗓音温润,带着别样的腔调,“朕带你去看烟花。”

    没有爹娘护着又何妨,还有他,和孩子疼她。

    不曾陪她领略朝阳万丈,他还能陪着她越过漫天的彩霞,看璀璨繁星。

    一日又一日。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