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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林夫妇来到维因镇只有一个星期,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出门做客。晚上整八点半来到目的地,发现贾尔马一家已在等着他们:因为门廊的灯被打开了,房门也敝着,客厅里的枝形吊灯亮晃晃的。

  “我看上去还行吗?”菲丽丝站在门外问,“裙子没有起皱?发卷也还算可以吧?”

  “你啊,活像戴上小红帽的公主呢!”丈夫向她保证说,“不过你得注意,别在打牌时把这种行象给破坏了。”

  麦子奖给他一个大白眼,就去按了门铃,里面响起银铃般的声音。

  即将进去前。马林又整整领带,扯了扯胸袋里的手帕,这样看上去就无懈可击了。

  “大慨他们到地窖去拿酒了。”他对妻子说,“再按一下怎么样?”

  “不……还是等一等吧。”

  又等上一阵后,马林再次去按门铃,但仍然没人应答。

  “奇怪,”菲嘶丝耸耸肩说,“今天不是约好了晚上要来的吗?”

  她丈夫点点头。

  从贾尔马家开着的窗内散发出温馨的春天气息,透过百叶窗隙可以看见牌桌、椅子、糖盘等等,那都是为客人光临而准备的,但就是没人开门。

  “也许他们出去啦?”菲丽丝设想道。

  马林跨过草坪,快步走到入口的车道上。他报告说:“车子还停在车库里呢。”

  他回来后又去推门。

  “吉米……这样不大好吧。”

  “我暂时先不进去。”

  他把耳朵贴近屋门,大声呼唤:“喂,里面有人吗?”

  房间里一片静谧。

  “喂!”他又高喊一声并紧张地听取反应。

  对面的一家人倒是传来了笑声。这是贾尔马的邻居准备外出,汽车从街上一溜烟地驶走了。

  “他们不可能连家门部不关就出去的。”马林困惑地说,“别是出什么意外啦?”

  他毅然走进屋子,她也随后跟着,但在客厅里又犹疑地停下。这时吉姆已去了厨房.接着菲丽丝听到丈夫推开地窖门喊道:“下面有人吗?”

  他把地窖门重新关上,回到客厅说:“到处都没人。”

  “那我们离开这里吧。”菲丽丝突然说,空荡荡的房子使她心神不定,

  “把他们的门给关上,好吗?”吉姆停下脚步问道。

  “那有什么用?窗子都大开着呢。”

  “还是关上的好。”他回身把家门碰上。

  然后这对夫妻就回家去了,他们时不时回头张望,马林仍怀有一线希望,也许主人会追上来并嚷道:“我们是在和你们闹着玩呢!”

  但是那幢房子始终是静悄悄的。

  他们就住在附近街区岳父的家里,那是一幢砖房,和这个城镇的两百来幢砖房没有多大区别。

  他岳父卡尔丹先生独自坐在小桌前,在制作一种线编小团,那是用来钓淡水鲑鱼的。他极慢极慢地使用熟练的于法,耐心把彩线编结起来,他全绅贯注,甚至没听见马林夫妇回家。

  “爸爸,我们回来了。”菲丽丝招呼说

  “好的,”卡尔丹先生咕噜说,“你们过来看看,这有多好看!”他举起已做好的线团。那简直就像是只胡蜂,用的全是黄线和黑线,鱼钩隐藏在内。

  “贾尔马一家人大概到什么地方去了……”马林说,同时把外衣挂起。

  “明天一早我就去古老河钓鱼。”卡尔丹先生自顾自说,“我估计那里会有不少调皮的鲑鱼呢。”

  马林私下窃笑,现在和老人家谈话越米越不易了,他现在想的只有捕鱼这件事。在他庆祝70岁生日并退休后,他的时间全部贡献给了早年的爱好,现在已在向80岁进军,身体极佳。”真令人羡慕。”马林想,“他的肤色有多红润,头脑有多敏锐,眼睛明亮,头发整洁——简直是银发满头!”

  卡尔丹先生还保持着清瞧的判断力,至少在捕鱼这些问题上是这样的。

  “我们来吃点东西吧。”菲丽丝建议。

  她遗憾地脱下红帽,搁到咖啡桌上,卡尔丹在线团上又添了一个结,用吹毛求疵的眼光端详这件产品,然后放在一边,随大家上了厨房。在非丽丝煮咖啡时,马林对老人讲述刚才的事情,卡尔丹先生仍用他固有的方式作出回答:“明天去捕鱼,把其它一切都置诸脑后吧,吉姆。捕鱼比什么运动都好,它是一种生活方式。找个安静场所,静坐岸边,必有收获,鱼到处都是。”

  菲丽丝也在笑,她在瞧古姆那副窘相。

  “举例说,有些年轻的负责人,”卡尔丹先生继续说,“就说你吧,吉姆。总在办公楼的走廊里穿梭忙碌,对吗?到最后,这长长走廊的尽头就是有鲑鱼的小溪呢。我还可以举一些政治家为例,他们在奥尔巴尼市,手中拎着密码箱,一本正经的……”

  “这真奇怪。”菲丽丝打断父亲想入非非的话头,她手持瓶原封的牛奶说,“瞧,这是斯坦公司的牛奶,绿色商标上还印着斯坦的字样。”但她指着某个大小写都印错的地方说,“可是它却是贴着商标的冒牌货。”

  “你从哪艰里拿的?”马林问。

  “我可瞧不起只会用蚯蚓钓鱼的人。”卡尔丹先生声称,“要知道,只有线团才算艺术品,那些把蚯蚓穿在钩上的人什么都不懂!”

  “别喝这牛奶”马林劝她说。“我来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他又发现三件冒牌产品,有的似乎是米罗巴特公司生产的,贴着桔黄色的商标,还有的是亚美利加公司的干酪,几乎比普通的尺寸要大三分之一,装在一种瓶子里,上面印刷得也十分粗糙。

  “真奇怪。”马林说话时摸摸下巴。

  “我总是把那些小鱼都放掉。”卡尔丹先生继续自言自语,“和它们打交道不算是高手。应该让鱼儿再长大些,更成熟些,更有经验一些。我捕鱼可是内行,只要被我看到,就算它藏到水底,也全都休想逃掉,这才算真本事!”

  “我把所有的冒牌货全收起来了,菲丽丝。”马林说,他把买来的赝品塞进纸包,“如果还发现类似的,先搁到一边再说。”

  “越是古老的河,鱼越容易上钩。”卡尔丹先生仍旧在念叨。

  星期六早上,阳光灿烂。卡尔丹先生在拂晓用过早餐,直奔古老河。他依然像年轻人那样步伐矫健,雄纠纠地戴着一顶皱巴巴的花纹帽。

  吉姆·马林喝过咖啡后又上了贾尔马家,看到他们的汽车仍停在车库里,街户洞开,桥牌桌也准备得好好的,灯还像昨晚那么亮着。马林联想起自己曾读过一艘船的奇事——船帆高扬,一切似乎正常,但船上却杳无一人。

  “你看要不要去打个电话?”回家时菲丽丝问道,“这件事实在蹊跷。”

  “是的,不过打给谁呢?我们到这里还没几天,只和几家人有来往,也不知道他们中间有谁熟悉贾尔马一家。”

  这时电话铃声使他们暂停。

  “如果是邻居打来的。”马林提醒菲丽丝说,“就问问他们。”

  “请问您是谁?”

  “哈罗,您大概不认识我,我叫玛丽安·喀桑,和你们是同一街区的。想问一下……我丈夫有没有上你们那里去过?”那妇女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惶恐。

  “没有啊,打一早起就没有人来过。”

  “对不起。”玛丽安轻轻地说。

  “我能帮您什么忙吗?”菲丽丝反问道。

  “我简直昏头转向了。”喀桑夫人急促地说,“乔治,就是我丈夫……今早还和我一道吃饭的,后来他上楼去更衣,这以后就再也没见到他。”

  “上帝啊……”

  “我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再下来过。我后来上去看他被什么耽误了,因为本来说好要开车去兜风的。我到处寻找,以为他在捉弄我,尽管乔治从来不爱开玩笑。我在床下寻找,把橱门打开,其至去地下室,向左邻右舍打听,但是谁都没有见到他,这时我才想起也许他会上你们那里……”

  菲丽丝也把贾尔马一家失踪的情况告诉她,又谈了一阵才挂上电话。

  “吉姆。”菲丽丝低声说.“我真不喜欢这些事,快报警吧。”

  “如果后来明白他们只是去朋友家作客,那我们就出洋相了。”

  “那也得去试试,”

  吉姆查到警局电话并打了过去,后来警车就过来了。

  莱思涅尔警官是办事稳健、面色红润的男子,他总是从早到晚忙碌,倾听别人申诉,连一分钟的空闲也没有。后来他把马林先生请到他的办公室。

  “希望您把刚才对我说的一切都写下来。”莱思涅尔解释说,“昨天深夜贾尔马的邻居也来过电话。这两天,连同喀桑夫人的丈夫在内,这已是第lO个人了。”

  “第lO个什么?”

  “失踪的人呀。”

  “天哪!”马林惊呼说,“都是本镇的人吗?”

  “无一例外。”莱思涅尔断然说,“全是维因镇的,就在它的四个街区里。”他列举出所有的街名。

  “我就住在这里呢。”马林说。

  “我也是。”

  “您对这些绑架案有何想法?”马林饶有兴趣地问。

  “这不大像是绑架。”莱思涅尔摇摇头,又抽起了香烟,这是他当天的第20支烟,“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勒索赋金的信。而且失踪的人对绑匪也没有多大价值,全都是一瞬间就不见的。”

  “那么,会不会是一些疯子干的?”

  “也可能是吧。”

  “但他用什么办法把全家人都弄走呢?其中还有成年男子呢,他又能把他们藏匿在哪里?哪怕是尸体也得有个着落呀!”

  莱思涅尔把烟头在缸里揿灭。

  “我的人找遍全镇,像篦子那么梳了一遍。州里的警察也检查了过往汽车,但毫无结果。”

  “我这里还发现一些假冒产品。”马林从纸包里拿出来说。

  “这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答。”莱思涅尔不情愿地承认说.“我们管不过来,麻烦太多……”

  这时电话铃响起,莱思涅尔干脆不予埋睬,“好像存在一个地下市场。我曾把某些产品送到奥尔巴尼市里去检验,想查出是什么渠道流通的。它们也许来自国外,也许……这电话真讨厌!”

  他把听筒猛然取下。

  “我是莱思涅尔……噢,真的吗?那当然!玛丽,我马上就来!”挂上电活后,血色从他脸上顿然消失,“是我妻妹打来的。”他说,“我老婆也不见了。”

  马林把汽车开得飞快,可说是忘乎所以。到家时他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头撞上挡风玻璃,然后又像子弹一样飞奔回家。

  “菲丽丝!”他大声吼道。

  她在哪里?天哪!要是麦子也消失了咋办?

  “什么事?”菲丽丝从厨房出来问。

  “我…一”吉姆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使她不禁发出呻吟。

  “得啦。”菲丽丝微笑说,“我们又不是年轻人,结婚都快一年半啦。”

  马林把从警察局听来的一切都讲给她听,然后菲丽丝对客厅扫描一眼:一早期前她还觉得这里既舒适又温馨,而现在连个沙发的影子都能使她害怕,衣柜的门开若也能令她发抖。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别开门。”菲丽丝止住丈夫说。

  “是谁啊?”马林高声问道。

  “我是乔·达顿,是你们的邻居,你们知道这两天的事情了吧。”

  “是的。”马林在紧闭的门后答道。

  “我们要在街上筑起街垒。”达顿说,“对所有进出人员进行观察。如果警察办不到,我们就自己来。你也参加吗?”

  “那当然!”马林把家门打开.

  面前站的是一位不高的黝黑男子,身穿军队短上衣,手持半米长的粗捧。

  “我们得控制镇上的所有通道。”达顿说,“如果还有人消失.那除非他能够入地三尺。”

  马林吻了一下妻子就跟邻居走了。

  这一天还在学校礼堂召开了集会,街区所有居民都出席了。礼堂里人头济济,又有三位维因镇的居民失踪了。

  莱思涅尔警官说,奥尔巴尼市里已决定派特警部队来帮助他们。他坦率承认,对谁干了此事以及动机还一无所知。他甚至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所有失踪的人都出自于同一地区。他还从市里获得有关冒牌产品的消息,它们到处都有,不过化学家没发现有毒迹象,所以还不能说这产品是有害的,但无论如何,专家们都忠告说别吃这种产品。耶些商标被仿制的公司声称与此事毫无牵涉,他们准备告上法庭,追究侵害他们权利的人。

  市长也讲了话.他的发言是些陈词滥凋.泛泛之言,说什么政府将有所行动等等,而市长当然并不住在维因镇。

  会议结束后,男人们就打算分头去收集木块,准备夜间点篝火之用,但他们发现已经不再需要:市里派来的援助已经到了——有整整一个纵队的士兵和装备。他们将对所有这四个街区进行守卫,同时架起探照灯,宣布实行夜间八小时的宵禁。

  卡尔丹先生错过了这些精彩的场面,因为他全天都在钓鱼。到了日暮他两手空空回家,不过依旧怡然自得。警察放他进来,让他回到家中。

  “钓鱼是人间的一大乐事。”他声称。

  马林一家人这天夜里没脱衣服,没能睡个安稳觉,一直在注视窗子上那些来回扫射的探照灯光,倾听士兵的脚步声。总之这一夜过得很可怕。

  第二天是星期天。早上八点,被守卫得严严实实的街区真好比是座集中营,然而又有两个人消失了。早上十点,卡尔丹先生不顾马林的反对与抗议,照旧扛着鱼杆走了。自从捕鱼季节从4月30日开始以来,他从来没有错过一天钓鱼。

  星期天中午一点左右,所有失踪的孩子都被找到了!警车发现他们在周边城市的街上徘徊,总共有八个人,其中包括贾尔马家的小儿子。他们像梦游症那么走着,后来都被立即送进医院。

  失踪的大人仍然杳无音信,各种道听途说比报纸和收盲机还要快得多。孩子们完全没受到什么伤害,医生检查后说,他们全都不记得去过哪里,又是怎么再现在路上的。孩子们记得的只是有一种飞行的感觉.胃里也有不适感,就这些。为万全起见,他们被留在医院里接受监护,但黄昏时维因镇又有一个儿童不见了。

  太阳完全落山前,卡尔丹先生终于回来了。他带回两条肥大的鲑鱼,向马林夫妇打了声招呼就上汽车库加工去了。

  吉姆·马林皱着眉头,跟随老人从后院出来,他想向卡尔丹先生提个问题,这还是两天前想到的,但已忘记具体是什么,只记得是件很重要的事情。这时有个邻居朝他们问好,这人的姓名吉姆也忘了。

  “马林。”他说,“我倒有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马林有点摸不着头脑。

  “您从事过理论方面的研究吗?”邻居问。

  “那自然。”

  邻居瘦瘦的,只穿一件短袖衬衫和背心,秃顶在阳光下都能看得见反光。

  “是这样:我认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绑架,因为这一切毫无逻辑性可言,您也发觉这点了吗?”

  “是的,请说下去。”

  “还有疯子捣乱的说法也应该排除.难道一个病人能搞走17个人吗?还能把孩子又还回来?就算有一大帮疯子也干不成的,对吗?”

  “请再讲下去。”马林从眼角瞟见邻居妻子正朝他们走过来。

  “还有,这也不可能是犯罪集团干的。就算他们得手,也毫无价值。我们应该寻找合乎逻辑的解释……’

  马林在等下文,同时发现那妇女在望着他们,两手在胸前交叉。女邻居的目光使马林感到不大自在。

  “她在对我生气吗?”马林想,“我什么地方得罪她啦?”

  “答案只有一个。”邻居慢条斯理说,“这里肯定出现了一个窟窿,就是所谓时空连续体上的黑洞。”

  “什么?”马林按捺不住,“我真无法理解!”

  “是时间上的黑洞。”秃顶工程师解释说,“或者是空间上的黑洞,也许两者兼而有之。不过别问它是怎么来的,但它确实存在,人们只要一旦掉进这个窟窿就消失了!”

  他还讲了很多,说这种黑洞是看不见的,它位于四维空间里面等等。

  “喔。”马林沉思说,“这很有趣……不过许多人硬是在自己家里消失的。”

  “是啊。”邻居也表示同意,“让我想想……知道啦!时空黑洞并没有一定的坐标位置。它是会飘移的,今天可以在贾尔马的家里,明天又会浮到……”

  “为什么它总在我们这里徘徊呢?”使马林困惑的还有,邻居妻子干吗要如此生气地盯住他瞧。

  “哦。”邻居说,“它总该有个范围吧。”

  “那又怎么解释孩子们又回来了呢?”

  “上帝保佑。马林,我没法回答所有的问题!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真要弄清,还得有更多的事实才行。”

  “孩子们!”卡尔丹先生从车库出来喊道,他手中展示两条被开膛破肚的蛙鱼,“这种鱼真难抓,但也是盘中的美餐!”

  “我倒是能提出具有说服力的假设。”邻居妻子插口说。她松开交叉的双手,撑在腰侧。

  马林和邻居两人同时转过身去。

  “我们这里出了这么多事以后,为什么居然还有人丝毫不为所动?是谁还掮着背囊到处闲逛?他真是一直在钓鱼吗?”

  “请别这么说。”马林说,“不要把此事和卡尔丹老爸牵扯到一起。他对捕鱼可着迷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那妇女尖声说,“他可以瞒过你们,但对我可不行!只有他直到天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还说呢……”说过后她就回去了,连走路都是怒气冲冲的。

  “马林。”邻居说,“我为这件事深表抱歉。您知道女人的胆气就是这样,全怪我家孩子也失踪了,虽说现在人在医院里,但她可是急疯了。”

  “没事,没事的。”马林蜕,

  “她对时空学说一窍不通。”邻居承认说,“今天晚上我来给她解释解释,明儿一早她会来道歉的。”

  这两个男子握握手,各自回家去了。

  暮色苍茫,整个城镇上空探照灯灯光闪闪,像尖刀般刺破黑暗,光线也被紧闭的窗户反射回来。维因镇的居民屏息静候,生怕还有新的失踪事件发生。

  吉姆·马林只希望惹出这场祸端的家伙能落到他手中,那怕只一分钟也好,免得象现在这样束手无策!菲丽丝的嘴唇开裂,极端疲惫,卡尔丹先生仍和原来一样,生气勃勃,精神抖擞。他在煤气灶上煎鱼,想邀清马林共享美昧。

  “今天我发现一个十分僻静的小湖。”他声称,“离古老河的河口不远,是它的一条小支流。我去钓了一整天鱼,真是乐不可支。明天我还要去,然后再转移到别处。有远见的渔夫从来不赶尽杀绝,渔夫的座右铭就是适度和知足常乐……”

  “爸爸,求求你别再说话了!”菲丽丝嚷完后就哭了。

  卡尔丹先生摇摇头,扮出理解的笑容,吃完煎鱼,就去客厅制作新鱼饵了。这对夫妻也躺下休息。

  马林首先醒来,钟面指着4点58分。

  “天马上要亮了。”他从床上爬起,披上长衣,蹑手蹑脚走下楼梯,透过窗户看到探照灯和街上的士兵。

  马林来到厨房,他尽力不发出声,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还从冰箱里拿了盒新鲜馅饼。马林切下一大块,脑子中还在转悠这几天来的事件。他还努力回忆自己原先想问卡尔丹先生什么事情来着,那好像很重要,但还是没想起来。

  马林洗过茶杯,把馅饼盒放回冰箱,向客厅走去。突然间有什么人把他推了出去,又像有什么抓住他。他使劲击出一拳,却打了个空。的确是有东西在死死抓住他,想要把他拖倒在地。为了维持平衡,吉姆只得朝相反方向挣扎,但他的脚已离开地面。一瞬间他就悬在空中四肢乱动,扭曲翻滚。他被扯得如此紧迫,无法透气,连尖叫也不行。一股力量无情地拖住他往上腾升。

  “是黑洞吧。”马林闪过这个念头,他企图呼救,疯狂地挥舞双手,结果碰到了沙发,他拼命揪住,连沙发也和他一起被拖离地面。这时那股抓力在瞬间有所松动,马林又猛然掉到地上。那股力量依然还像老虎钳般地在拉扯,万幸他正好在暖气片旁,于是马林死命一把揪住,把双腿也伸到暖气片下抵制。抓力比原来更强烈,拉得更紧,连暖气片都在吱吱摇晃。马林觉得他的腰差点要断了,全身肌肉和关节都在寸裂,但他还在坚持,最后这种情况戛然一下结束。

  马林咕咚一下瘫倒在地。当他神志清醒时,天色已经大亮,菲丽丝紧咬下唇,在往他睑上泼水。他睁开眼睛,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你还好吗?”菲丽丝弯身问,“出什么事情啦,亲爱的?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你父亲在哪里?”马林孱弱地问,他还没法站起。

  “去钓鱼了,肯定的。你先坐下,我去找医生。”

  “等等,我不需要。”马林挣扎向厨房走去,冰箱里的那盒馅饼还在,盒外印的字样正好和他设想的一样。“约翰松糖果点心公司维因镇纽约州”,纽约最后那个大写的字母看上去也印错了。

  那么卡尔丹先生呢?也许所有这些神秘事件的关键都和他有关?马林连忙上楼,在卧室换上服装,又从盒子里拿掉馅饼,把空盒胡乱塞进口袋,就出门了。

  15分钟后他来到古老河。先停下汽车,然后沿河岸走去。

  “卡尔丹先生!”他一路高叫,“卡尔丹先生!”

  整整走着喊着半个小时,他在树林里越走越深。树枝低垂到河上,使他不得不涉水而行。他加大步伐,在水中啪塔啪塔地前进,差点没被水下的石块滑倒。

  “卡尔丹先生!”

  “我在这里。”最后才听到了老人的回答。

  马林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逆水而上,这才发现卡尔丹先生坐在河湾的陡岸上,手持钓鱼杆。吉姆向上攀登,坐到他身旁。

  “歇一会,孩子。”卡尔丹先生建议,“我很高兴,你决定接受我的忠告啦?”

  “不。”马林好不容易才缓口气答说,“我是有问题要问您而来的。”

  “请讲。”老人说,“尽管问就是了。”

  “捕鱼人是不是总想把池塘里的鱼钓光才肯歇手?”

  “我是不会这么干,但某些人会这样的。”

  “而诱饵……是不是有经验的钓鱼人总用人工诱饵来垂钓?”

  “我为自己编织的小虫而骄傲。”卡尔丹先生回答,“我总设法使它们尽可能乱真,就像这个,胡蜂的仿制品一样。”他从帽边摘下那黄黑色的带钩线团,“这得花费不少时间呢。”

  这时钓杆末梢突然向下一沉并来回摆动,老人用纯熟的手法轻而易举把竹竿拉上岸,用手捏住一条张大嘴拼命挣扎的鲑鱼对马林说:“这条鱼还嫌小点……这样的鱼我就放掉。”他从钓钩上小心取下鱼,把它扔回水中。

  “当您放走鱼时,您认为它了解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说什么呀!当然不会的。”卡尔丹先生笑了,“有时一条鱼会两次三番地咬我的钩呢,它们需要再长大些,也许就学聪明了。”

  “我也在这么想。”马林望着老人说。

  卡尔丹先生独自生活,对镇里发生的事不闻不问,维因镇的恐惧和害怕甚至根本没有影响到他。

  马林想:“钓鱼人真是生活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啊!”

  “就在你来前的一个小时。”卡尔丹先生继续说,“我钓住了一条能把人吓一大跳的鱼,起码在两磅以上,那对我真是一场搏斗,实在过瘾!可惜最后还是让它逃走,没能钓上来。不过没关系,东方不亮西方亮……喂,你怎么走啦?””我想回家去。”马林在小河中答说。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要找卡尔丹先生谈话了,这是为了可以比较,可以把类似事件进行对照。现在一切都已清楚,昭然若揭。

  卡尔门先生以他的方式钓鱼,而别的钓鱼人更加危险.都在钓获自己的猎物……

  “我得回家去,去警告其他人!”马林想。他磕磕绊绊地走着,希望菲丽丝还没去碰那块馅饼!他从袋中摸出皱成一团的馅饼盒,远远扔了出去。

  这该死的诱饵!

  这时,捕鱼的人都在自已的世界里坐着,笑着,把钓鱼杆一再抛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