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现在人们都说‘原生家庭’,你觉得原生家庭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觉得很重要。你呢?”
“我也觉得很重要。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性格养成都能从原生家庭中找到根源。比如我,就特别像我妈,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妈是肚子饿着出门都要风光又虎气的。”
“所以啊,我担心黎承业的家里呢。”亦蕾说着说着又想到了男友,她一直都放不下这件事,“就小黎同学的父母,小算盘打的可精呢!你看小黎的习惯也是,天天琢磨理财,股票,购物节的那些优惠的玩法他都特别懂。我常想要是让他学我的律师这套,估计学得比我还好。所以,我才担心喽!”
米尔德说:“你呀,先别担心这个,还是把阿姨给你介绍新男友的念头扼杀在摇篮吧!”
蒋亦蕾却哈哈笑着,说,“不,两手准备呗!万一是个富二代咧?”
米尔德也笑了,“富二代留给我,留给我。”
两人笑着调侃了一番,吹散了亦蕾心头的一片乌云。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且亦蕾本身也是偏向于父母的理论的。如果将来夫妻做不成,自己至少有家可留。亦蕾相信,再难缠的官司最终也有结案的一天。
***
米尔德晚上回家后,泡了一杯速溶咖啡,趴在桌前迫不急待地写了一篇短文,发在一个以文艺气息著称的网络平台上,文章名称是《我看到许多像我这样“体面”的穷人》。
文章里有这样一句话:我有好几次穷的吃不起一碗炒河粉,隔天却刷卡买了99块钱一块的网红蛋糕,旁边配着一杯30多块的星巴克拿铁。我发了朋友圈,向所有人、尤其是我特别想向ta证明我过得多好的那些人宣告,我的生活多小资,可底子里被挖空的那种焦虑和心慌,任多少块蛋糕也甜不起来。
这是米尔德第一次对“人”诉说自己负债累累的事,有时,陌生人比熟识的人更安全。她看了一下自己的粉丝,才20多个,便放心地发出去了,还配了几张图,是打过马赛克的信用卡。
米尔德舒了一口气,像从肩上卸去一块沉重的石头。她需要倾诉。
打开电脑,找出亦蕾上次教的那张表格,把近几天的收入、支出和还款部分填进去,米尔德欣喜地发现,她的债务只剩两万块了。
“哈!真对得起我这几个月的非人类生活!”
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表格里红红绿绿的数字,确定是两万块没错。照这样下去,再撑四个月左右就能把债还完了。米尔德兴奋的不想工作,想今天就干脆犒赏自已一下。她拿起钱包准备出门给室友们买点水果和零食,忽地想起萧乾送她的手工钱包,赶紧从抽屉里拿出来,仔细端详着。
这个钱包从她拿回家以后已经看了无数次,米尔德一直纠结是该用它,还是将它锁在抽屉里做纪念。她舍不得看到它被磨损后的样子。
如果你送给别人一个礼物,你是希望他天天用,还是看到它被压在箱底呢?
米尔德很快有了答案。她把自己旧钱包里的卡、现金、发票等杂乱的东西拿出来,丢弃一些没用的,然后整整齐齐地换到了新钱包里。
灯光下,钱包Logo上的两个小钻闪着迷人的光,就像两只微笑的眼睛。米尔德看着心情大好,自信心似乎还增长了几分,于是拿着这只世上独一无二的限量钱包,开心地出门了。
米尔德从没想到自己这次小小的选择,会让她与萧乾刚刚萌芽的爱情遭遇了第一次风雨。那时她自然是浑然不觉的。因为债务的减少和萧乾的礼物,又第一次写文章直面了自己的窘迫,她那天是那么快乐和轻松。
夜里,小区门口的饭店、便利店、水果店依然开着,有的会开到凌晨一两点,有的会通宵都营业。米尔德拿着自带的无纺布包,装满了各式水果,又去便利店买几块炸鸡、肉串、玉米片和甜甜圈,提了几瓶咖啡和奶茶,而后左手右手各拎着一个大袋子,像个大力士一样的地提回了家。
“甄真!辛辛!出来吃好吃的!”
米尔德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心疼地看了看被勒红的手,去洗手间洗漱口下,出来后才见一甄一贾磨磨叽叽地从房间里出来,甄真眼眶还红红的。
自从猜出两人的关系后,米尔德就极少问他们的私事了。她装作没有看到甄真红着的眼,用轻松的语气招呼两人,“但愿你俩还留着肚子,能把这桌零食都吃完。”
“你买了这么多咖啡呀?”贾辛辛率先调整好了情绪,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来,“小米米,你咋今天买瓶装的了?我记得你最近只喝速溶的了。”
“对啊,从星巴克到挂耳咖啡、从挂耳咖啡到速溶咖啡,艰苦的生活过了好一阵子了。”
“喝这么多不怕睡不着吗?”甄真担心地问。此时她也平复好心情,能进行正常的谈话了,虽然,她脸色还是郁郁的。米尔德感叹难道爱情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短暂的快乐滋味过后,就一定会掺入痛苦这味料吗?刚住进来时那个整日眉飞色舞的甄真,这段时间心事越来越重了。
“能睡着。我现在喝硫酸都能睡着。”
“小米米,不过你黑眼圈是挺重的。”贾辛辛和甄真已经坐在桌前了,她看着米尔德的脸,问:“今天是啥日子?”
米尔德摇摇头,“什么日子也不是。”
贾辛辛也不多问,盯着炸鸡,“那我开吃了啊?我正饿着。”
“少吃点炸的!”甄真的关心脱口而出,语出又有些不好意思,话锋一转,“吃吧吃吧!”
“我去洗水果。”米尔德飞快地从袋子里挑了一些水果出来,装在篮子里去了厨房。她找了一个不锈钢的盆,接满了水,把水果放在里面洗,据说这样比较节水。正洗着,听到贾辛辛在客厅大喊,“小米米,你什么时候买的新钱包?”
米尔德从厨房探出脑袋,看贾辛辛已把钱包拿在手里,盯着钱包上的Logo迷惑,“这是什么牌子?从没听过。是杂牌子吗?”
米尔德哭笑不得,只好点点头,“是,是,杂牌子。”
“介意打开看看吗?”贾辛辛坏坏地笑着,“里面没有安全套什么的吧?”
“没有!”米尔德白了她一眼,“随便看!”说完转身回厨房去了。
既是杂牌子,贾辛辛就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吃了炸鸡的油手也没擦干净,直接就去把玩钱包了。因为是杂牌子,那两颗钻也变成假的了,贾辛辛说,“这水钻还真是小气,既然是水钻,还不做得大一点……”
米尔德端着水果在餐桌前坐下,心疼地看着钱包上的油腻,把手伸向贾辛辛,“来来来,给我吧,你继续吃!”
“这么爱惜,是男朋友没错了。”贾辛辛把钱包递给她,又为米尔德叫不平,“看起来,还是一个小气的男人”
“是呢!超级小气,这样的男人不能嫁!”米尔德被贾辛辛口无遮拦的话逗乐了,“来来,我们以咖啡代酒,今晚不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