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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都市 > 落沪 > 第五十八章

    节后返沪的前一天晚上,米尔德对着爸妈给的那两个红包纠结了好半天。她原计划是原封不动地偷偷放回父母的枕头里去,以向父母证明自己真的不缺钱。

    可事实是,她缺钱啊!人穷志短啊!

    米尔德趁爸妈不注意,把钱放回去,又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拿了回来。如此反复两次,连红包都觉得累了。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留一半,还回去一半,就当是,恩,给爸妈的春节回礼吧!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米早就暗中发现了她的小伎俩,趁她不注意把剩下的那一万块也放进她的包包夹层里。米尔德对此浑然不知,直到第二天飞机落地上海,她打电话报平安时,对爸爸说“我把一万块放你枕头里了,你们去看一下”时,老米才告诉她,“我早又放到你包的内夹层里了,你看一下吧!”

    机杨接驳车上,米尔德打开包包,拉开夹层,一眼看到里面的钱,眼泪差点落下来。

    “爸……”米尔德心头像被石头梗住一样,难过的紧。

    “咋了?”

    “没事。没见过这么现金,激动。”

    “那你多看几眼。”老米笑笑,“别听你妈的,要捡好的多吃。看你比上学时还瘦。”

    “瘦是因为我在减肥……”

    米尔德的谎再也撒不下去了,她知道父母早看透一切,再说多余。工作两年半,还需要父母的接济,米尔德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可这两万块对她而言又是那么重要,要不是春节产生了额外几千块的开销,有了这些钱,她那些债就快能还清了。

    米尔德把包链拉上。包沉沉的,她搂得紧紧的。

    离开了才一个多星期,再见上海时却平添了一样新鲜感。坐在地铁上,听着熟悉的中英文报站声,米尔德觉得很踏实。

    有人说,现在的都市人是无根的,关门将自己锁在房内,手机一关,别人就再也找不到你。可如果无根,那这踏实的感觉是哪里来的呢?米尔德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一个人整日生活和工作的地方都要在心里排斥的话,那样的生活惨了点。

    在很多人叫嚣着逃离北上广、要回田园牧歌生活时,你真把他们放回去,一样能听到牢骚的聒噪声。爱家乡,爱田园,这种情感与在大城市生活本没什么矛盾可言,是爱制造矛盾的人硬生生造出来的情感矛盾,一个放在道德高地,一个放在低处。

    小宓曾说,自己就出生在“诗和远方”的一个小地方,她过腻了那种乏善可陈的日子。

    米尔德给贾辛辛、甄真、小宓和蒋亦蕾她们都发了信息:我回来了。

    甄真和贾辛辛一齐回复说:你可算回来了,我们从老家带的吃的都快坏了。

    蒋亦蕾回复说:亲爱的,你不在的这个春节,我这边翻天覆地!我已急不可待地要向你讲述,好作为你将来写稿的素材。

    小宓回复说:哈哈,明天就能见到你啦!

    就连安吉都给她发了微信,叮嘱她千万别吃胖,否则更嫁不出去了。

    上海这边渐渐有了不同的牵挂,只有萧乾,在她回家的这段日子里杳无音讯,她没有祝他春节快乐,他也没有。小宓没有再带来关于萧乾的消息,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算了。”米尔德对自己说,“等一上了班,就向萧请辞吧。”

    同萧乾一起蒸发的还有王娴人,春节给她发祝福信息也没回,而且,她的朋友圈已经好久没更新了。米尔德总有个不祥的预感,王娴人出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想法便越来越强烈,米尔德脑子里全是曾听过的背包客在旅途中遇难的故事,越想越担忧,后来甚至已忘了剩下的那2500元稿费。

    就在正月十五张灯结彩的日子里,王娴人终于又现身了。

    那时米尔德正和小宓在城隍庙看花灯,没有听到手机响,再打开看时,王娴人已发过来的七八条长长的语音。戴上耳机一条条地听,米尔德便一点点卸下了担忧。对方先是道歉,随后便讲述了她不同凡响的经历,语气里含着劫后余生的后怕,还有一点点兴奋。

    “我差点就死在了撒哈拉沙漠里了!”

    王娴人在西非马里得了一场疟疾。马里是非洲最后一个疟疾区,当时晚上很热,空调又坏了,她便扯开蚊帐出去凉快,就在那天染了疟疾。第二天她搭着长途客车去摩洛哥,在路上发起了近45度的高烧。边境没有任何医疗设施,她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72小时。等到终于有了医生,吃了药,疟疾好了,又被政府军当作可疑人抓了起来,一关就关了一个多月。

    “米尔德,人们都劝我,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好像我们这些人都不要命似的。其实我们很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次是一次意外。我们旅行之前也会做足够的准备,也会选择去的地方,而且很多人对非洲有误会,他们其实人很好,哎,我不会表达,说的乱七八糟的……你能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米尔德将王娴人之前的讲述反复听了几次,回复了一条语音过去,“你是想说,即使在恶劣的环境里,那里的人们也有追寻美好生活的权利。即使在异地他乡,也能收获许多意外的感动,看到太多的友善与温暖。很多地方,很多人,如果不去深入了解,看法就会很片面,但你并不建议人们去冒险,因为你们也只是旅行者,而不是冒险家。你想说,旅行应该让人变得更多元,更宽容,而不是越来越狭隘。是这些意思吗?”

    “没错,没错,你说的正是我想说的。”米尔德开心地回应,“你给我的书稿还没有来得及看,但我很放心,而且,要麻烦你把这次经历加进去。真的,我旅行这么多年,并没遇到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所以这件一定要写写。米尔德,我想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我都迫不急待想回到上海见你一面了。”

    米尔德也一直喜欢王娴人的性格,便爽快地答应了,“好呀,等你回来。注意安全啊!”

    这场谈话结束后,米尔德收到了王娴人转帐过来的3000块钱。多了500块。

    一旁的小宓惊奇地问,“你说这些旅行者的收入从哪儿来呢?难道都有一个富爸爸?”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像王娴人这种小有名气的,可以做一些旅行平台的定制师,还有与网站什么的合作一下,最保底的就是卖照片卖游记。”米尔德摇摇头,表示不懂。转而又挤眉弄眼地朝小宓笑笑,“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要感兴趣的话,到时我可以帮你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就当是二次采访了,嘻嘻!”

    “好呀,我很感兴趣。而且……”小宓对王娴人的生活无限神往,“真羡慕她。”